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超自然笔记》作者:斯道杨 文案: 当邪恶力量席卷人间,谁来治愈,日渐崩坏的世界? 一个最接近神的存在,一本足以颠覆人类文明的笔记, 不仅催生了百年家族鬼怪史, 也让我跟三叔养女“小猫”,死党“美人”,共同踏上步步惊魂又奸情无限的超自然之旅。 北方狼族,南方吸血鬼,游走女巫,隐匿生物,奇能异术,谱写惊悚现实青春。 第一章 鬼城墓盗      中国北方,太行山脉。数十年前。   “永安。”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人,临崖而立,俯瞰整个死气沉沉的山城小镇:“到底死了多少人?”   随从里,一个黑色便装的年轻胖子弯下腰,畏畏缩缩:“报告司令,这类邪物虽有人形,却迅如鬼魅,牙尖爪利,刀枪难入。驻军伤亡惨重……”   “我问你,死了多少人。”   “是。”胖子一个立正,冷汗上额:“据政府文书粗略统计……算上从外地请来的茅山道士,阴阳师,猎鬼人……总共,四百六十三人。”   中山装缓缓回过头来。面容儒雅中正,眉清目秀,却不怒自威。“实际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接话。   半晌,一个军官,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几道血印子深至露骨,小声回道:“沿途尸横遍野,房屋全空,乡亲们都已外逃。西区将士……只有我一人生还。”   荒唐!我泱泱中华……   冷风将中山装剩下的话语,卷入迷蒙上空,久久盘旋。   城内燕南街。雾气缭绕,如恶灵泼墨。天地间隐隐一片魂哭狼嚎。   “快,此地不宜久留!”   一老一少跌跌撞撞,冲进视野。两人皆干练打扮,胸前有穿山甲爪子制作的摸金符,身上带着驱鬼辟邪的招牌物事。   “师父,那些到底啥怪玩意!?咋都没个粽子样儿!”少的把写着“天地神人鬼”的旗幡随手扔掉,脸上怖色未褪,一边跑一边问。   “老子又不是跳大神的,上哪儿知道切!本打算跟着混进墓穴,大倒一把,换些银元给你娶媳妇顺便整点高粱酒喝。谁知这地界儿看起来山明水秀,竟出了这等凶物怪煞。唉,愣子你看,当兵的都跑光啦,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天可怜见,祖师爷显灵,亏咱途中当误,来得晚,不然跟他们一样被撕的血肉——”   说到媳妇儿的事,这个叫愣子的小伙一脸羞赧,不由得心里暖暖,想起了隔壁村跟自己约好的姑娘秀儿。不再回师傅话,只顾迎着大雾往前跑。   跑着跑着,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就一个人的脚步声,愣子站在白茫茫的空地上,师傅啥时候不见了?   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眯着眼一步步蹭上去,穿过白雾,愣子看见了师父。倒在血泊中的师父,身上趴着一个,后背看起来像是人,但前端牙口像巨狼的生物。   它在一口一口吞吃师父的血肉?愣子大脑嗡的一下子懵了,脑海里闪过秀儿微笑时嘴角小酒窝,大叫了声,抄起旁边的石块就扑了上去。   力量悬殊,愣子很快被甩出去,按到地上,爪入皮肉刺得生疼。那个怪东西低吼着凑过来的嘴脸,是愣子一生的恐怖记忆。   秀儿啊,愣子当时瞪大眼睛,在心里轻轻呼喊。   要死了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死在爱的人怀中,死于这恐怖的怪物嘴下。   “愣子!”   一声大吼,把愣子从等待死亡的休克中惊醒。还能是谁?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人样儿的师父,回光返照般挣扎起来,用捆尸绳麻利把自己和这鬼东西绑在了一起。   “快跑!”   那怪物为摆脱捆绑开始拼命摇动身躯,愣子挣脱出来,还想上前,师父半截血淋淋的胳膊,被生生下来。从眼前飞过。   “想想秀儿,你快跑!”这是师傅的遗愿。   转过身一个踉跄,愣子的眼泪就滚了出来。嗯嗯,师父。我要活,活着。   就这样一直跑,两腿沉的像灌满了铅块。眼见已出了山区,极目远望,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出逃百姓。愣子心里稍稍安稳。可一想到师傅那个血肉模糊的样子,心里难受,不觉眼泪扑簌直落。   就这样边哭边走,又缓缓行了两三里地。走上一个小土坡时,有个小女娃,趴在她娘尸体上哭。上前一看,伤口触目惊心,被咬的厉害,能坚持走到这儿实属不易。同样失去亲人,愣子心里一紧,蹲下对小女娃说:“妞儿,别哭了,你娘身子都凉了。”   小女娃肩膀抽动,哭的梨花带雨:我不是哭我娘死,我认识的人都被咬死了,剩下的人,我都不认识了。   一句话,让愣子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同样的身世,鼻子一酸:“妞儿,喊我一声愣子哥,咱俩就算认识了。”小女娃仰起脸,喊了一声“愣子哥”。愣子拉起小姑娘的手,往土坡下走去。漫山遍野,开满了血红的杜鹃花。   数十年后,这个小姑娘成了我奶奶。   小时候,常常听奶奶讲那些鬼怪往事听到入神,我会瞪着眼睛,将信将疑:“这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愣子后来怎样了?和谁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没有?   他会不会就是我爷爷啊。那秀儿呢,又上哪去了?   奶奶总是眯起眼睛,昏黄的灯光下穿针引线,笑着陷入回忆。却从没把故事讲完。   没有讲完的故事,最让人牵挂。   无论什么场合,我都很少提及我的家族。不单是因为觉得彼此间亲情缺失,而且发生的一些事情,无法理喻,甚至,称得上是怪异。   事实上,不仅我没见过爷爷,就连我爸,对他父亲的印象都很模糊。据说只有一张泛黄的的黑白相片。上面是一个不太高兴的年轻人,就像现在的我。可这照片除了大伯,连我爸跟三叔都没见过。奶奶偶尔会提到,我爸这一辈儿,三叔最像爷爷。可惜三叔前半生疯疯癫癫。   而第三代里,我最像。   奶奶总共育有三儿一女。大伯因为少时多动,仗着好体格,常常打架,被送去从军,九十年代死于一场不能说的冲突,我三叔就是那时候疯掉的。最严重的时候,被锁在地下室里,吃饭都带着铁链。   我爸排行第二,没什么可说的,平凡而又伟大,像每一个父亲。姑姑最小,因为一直不满奶奶对待自己三哥的方式,又拗不过,就拼命读书,出国留学,跟一个德国人结了婚。原本住在澳大利亚。前两年洋姑父出车祸,没了,这才带着一对混血小萝莉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却总有一种感觉,爷爷虽然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但他还没死。会这样想,可能是因为他消失的太干净了,没有一丝痕迹。   接下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慢慢长大。   从小阿Q到青年屌丝,从精神胜利到自我矮化。房子、父母、猫和一切,都变老了,中产阶级消失,社会上升渠道堵塞,对人生失去热情。各种能力全面下降,对旧精神体系完全漠视——你的那套,我根本不感兴趣。社会老龄化,大叔越来越多,我既不时髦,也不落伍,有过恋人,也曾失去,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成熟,还是依然孩子气。明明知道该找个稳定的工作、感情也该定下来了,却还是犹豫不决,是重新开始,还是继续站在起点上。   而我那个沉默了前半生,疯了半辈子的三叔,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崛起的。   这时候永安早已改名为恒州,靠山吃水(简称,你懂得),借着人杰地灵的天然优势,发展成我大中华四大玉石雕刻基地之一。没别的,只要你肯埋头苦干,三五年就能车房全齐,娶上个不错的媳妇儿。   小时候我是很怕三叔的,因为见过他在地下室发疯。拿头撞墙,咬我爸,挠奶奶,学狼叫,面目狰狞,六亲不认,等等。   一次偶然经历,让我稍稍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那天跟小伙伴一起在奶奶家门前的大榕树下玩沙子,因为三叔会不会吃人的问题,我们发生了争执。   三叔毕竟是我家三叔,我爸的亲弟弟。推推搡搡拉拉扯中,那个平时比较娘娘腔但跟我玩的不错,绰号为“美人”的死党,一不小心,肘子撞上了我的脸。本来就血热,加上夏天高温,顿时双管儿齐下,血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往下流。   旁边小孩都呆了。据他(她)们回忆,有生之年,从没见过这么雄伟壮观的流鼻血。   我只顾着向前倾身,不让血流到刚换不久的新衣服上。都忘了哭。心想尼玛完了,我这是要死的节奏吗。   接着,我就飞了起来。   我不知道三叔是怎么跑出来的。我是被他有力的胳膊夹着,一路飚回家的,那速度简直比风还快。对一个孩子来说。   水龙头前,我冲洗了下。三叔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仰脸。几个指头又按住我额头。一言不发。   我心跳的厉害,斜眼看三叔。好端端一人儿,虽然胡子拉碴,但目光清澈有神,没半点不正常的样子。   “叔。”我想动,但又被他按住。   “干吗。”   “你……不会突然咬我吧?”   第二章 爷爷到底是谁 说不准。三叔抬头望望天,又看看我。笑了。   我瞪着他,提防被咬。   你怕?   怕,我爸你都咬。   三叔嘴角一动,欲言又止,捏起挂在我脖子上的家传玉坠,打量半晌,喃喃自语:“本能的事,很难说。”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安慰他。因为三叔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支吾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过打那以后,我有意无意间,总想证明三叔是正常人,可以过正常生活。可是没多久,他又发作了,连奶奶都不认识。我只好对此持保留意见。   经过多年半圈养生活,三叔已经温和许多。上次追着人家屁股咬,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从混沌状态到正常人,却几乎是一夜之间的转变。   谁也不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个夏天,暑假。清晨,奶奶让我把早饭给三叔送过去。   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我小心翼翼进了地下室,刚把一盘热腾腾的煎油饼放到三叔面前,就觉得哪里不对。   叫你奶奶来,三叔闭上眼说。   到底是哪里不对?   快出地下室的时候,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三叔原本正盯着我,随即转头。这一看不要紧,直叫我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三叔一只眼睛变异了!瞳孔跟我胸前的玉佩一样,墨绿墨绿的!   我胆颤心惊的跑到外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又急,脱口大叫:奶奶,奶奶,我三叔变,变了!你快过去……   老太太还在厨房煎油饼儿,闻声出来,一怔,扔掉铲子挪着小步就往地下室跑。我也想跟着进去,奶奶却放下隔板,把我拦在了外面。   一开始是轻声谈话,接着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吵了起来。在我们家,因为奶奶劳苦功高,女性会得到更多尊重。显然三叔急了。   我听得断断续续,似懂非懂,好像提到了爷爷,大伯的死,选择,自由,血统,什么我也可以像二哥一样……生活,十年,不归路,安静了一会。三叔跟奶奶都哭了。   靠着入口的我,虽然根本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委屈却像天塌下来一样铺天盖地,鼻子一酸,我突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就像十年后,我在三叔葬礼上,并没有真的多难过,却莫名其妙跟着亲人哭起来一样。   这件事之后,三叔像变了一个人。奶奶也不再绑他,只跟邻里乡亲说,她家小三病治好了。   我一直怀疑,那天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的眼睛,明明是变过色的。   镇上干活的人,经常会看到三叔背着个手走来走去,往返于山林和玉石厂,自由自在,倒也快活。   心一宽,人就容易肥。慢慢的,大家都不在畏惧三叔,甚至偶尔会有青壮开他玩笑:又来遛弯啦,三胖子!不小了啊你可,啥时候娶媳妇儿啊?   三胖子也不客气,踱到人群中,从别人口袋里摸两根烟,一根点上,一根别耳际,吞云吐雾几口,咧嘴莞尔:“抽根烟都得靠群众,咱都这样了……还是不祸害人了吧?”   哈哈,哪里哪里,你有群众基础,咱大恒州谁人不识三爷!前途无量!拍拍肩膀,被拿烟的那人嬉皮笑脸,又问:咱这穷乡僻壤,有三爷看上眼的姑娘不?   三叔清清嗓子,弹弹烟头说:小玉娘不错。   大伙一听,都笑到肚子疼。   这小玉娘是谁?   恒州无冕公主,玉石大亨贾会成千金独女!固定资产没过亿也有九千万,不是一般传统小作坊能比的。   “拿什么娶啊?三爷?”总有不依不饶的。   “她肯嫁啥,我就拿什么娶呗。”   “到时候大伙都要去喝你喜酒哇,老君店还是恒州美食城?”   “都娶到小玉娘了,必需王府大酒店啊!”   “中!”   互相寻开心,是本地人最经济实惠的娱乐,你来我往,皆大欢喜。   在三叔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的时候,我开始读寄宿学校,关于他的消息就比较少了。   我在中学遇到初恋那一年,三叔离开了故乡恒州。其实我更喜欢叫奶奶故事里的地名:永安。前世今生的感觉。那我再说一遍吧。   我在中学遇到初恋那一年,三叔离开了故乡永安。   三叔走的当晚,到玉石厂见了我爸一次。开门见山的说,二哥,我要出远门干点事,需要钱花。   我爸说,三儿你别胡闹,要多少。   最少两万。   二哥给他划了两倍,冒着供不上货的风险。   那一年日子过的有点紧,放月假回家,从衣食方面,就能感觉出来。   三叔这一走,就是几年,再回来,我从初中生变高中生,他从三胖子直接变真三爷无双。开着路虎,衣锦还乡。   可我奶奶一点也不高兴。把三叔买回来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一股脑全扔了。   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原来当时有传闻,三叔做的,不是正当活人生意。高考前夕,我曾问过三叔,你到底在外面做什么?让奶奶生那么大气。   玉石生意,跟你爸一样。三叔呷口烧酒,说,绝对正道,不能再正道了!   “鬼才信!”既然是专门来壮考的,我便只顾低头吃肉。   “嘿,叛逆期。”   什么正道来Money那么快?我爸,你二哥,可是这行儿里公认的好手。干两年估计都没你一个月赚的多……   三叔有点得意,环顾了下驴肉火烧馆四周,便向我凑过来,说,你这娃,知道咱祖上是干什么的吗?   我盯着三叔的眼眸,其实还是对那天看到的墨绿瞳孔心有余悸,生怕他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就别说祖上了!你先说我爷爷是谁,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呢!   三叔放下小酒杯,瞪了我半天,一言不发。   “您倒是说呀!”   现在想想,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证明,我们一大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您老远跑一中把侄子叫出来,就是为了给添点堵?三叔你不太厚道。搞不清楚我爸爸的爸爸是谁,我考不瞑目!   这孩子。本来已约好,永不再提。   三叔叹口气,又瞄了我一眼,思索半晌,边倒酒边缓缓接着说:在你爷爷跟你现在差不多年纪的时候。永安,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心里一紧,奶奶讲的鬼怪传奇,难道真的发生过,而不只是哄孙子入睡的午夜故事?   那些人都曾存在,有血有肉?   多年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媚俗课堂生活,让我早就丧失了野心,好奇,和对造物大自然的敬畏。   三叔盯紧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永安县志里,记载的是逃荒。实际上,是被屠城。   为嘛会被屠城?被什么玩意屠城?我爷爷是哪个,都干了啥子?   我没别的优点,还算善于接话。   三叔打开话匣子,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   这期间,形形色色的客人出入小馆儿,我盯着三叔眉飞色舞,愈来愈焕发光彩的脸面。突然觉得,这个算得上小英俊的单身汉,跟家里每个人一样,都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出门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我滴酒未沾,整个人却晕乎乎的。   按照三叔的讲述,我爷爷,不是奶奶的愣子哥。而是他后来的生死至交,兼同行。   从那不知名的怪物嘴下幸存之后,愣子带着我奶奶逃出永安,沿途卖艺,乞讨,总算活着回到北京城。这一路上,见到不少重装坦克和机车炮团往永安开。据说,是太行军区大演习。   演习的结果就是,从此地图上再无永安这个地方。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废墟,似曾有过人烟。   师父没了,娶媳妇的银元也没着落。   愣子没脸去见秀儿,一边打杂一边攒钱,日子过的十分穷苦。但从没让我奶奶饿过肚子,一张饼烩成汤捞稠的给当年那个叫过一声愣子哥的小姑娘吃。愣子心里,还是念着老本行,时常关注这方面的小道消息。   终于有一天,替人搬货的时候,在潘家园结识了正秘密招人手、准备大干一场的我爷爷。   “我爷爷到底是谁!?”三叔讲到这里时,我记得自己急切兴奋的插话。   “你爷爷,就是后来,跟绿林的响马,上海的帮派,并称“北上三杰”的盗墓团大首领。一个土夫子,能做到这种程度。你可以想象,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作为盗墓团的二把手,愣子如愿以偿,娶到了秀儿。又过两年,把奶奶嫁给最好的朋友。与此同时,秀生了个大胖儿子。愣子决定金盆洗手,便告别爷爷奶奶,带着妻小,去了南方。开始还有书信,经过一场灾乱,彻底失去了联系。   爷爷出事儿那年,我姑姑在奶奶肚子里才三个月。爷爷喜欢小孩,因为前面三个男娃,尤其喜欢女娃,可没成想,到头来没看到小女儿出生。   奶奶带着三个孩子逃回了已经重建的永安,也就是现在的恒州。   我问三叔,爷爷出的什么事?三叔目光闪躲,言辞含糊:官方说,是给新中国抹黑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三章 镇上的人都说,三胖子这下又牛逼了 老实说,作为一名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并混了几年高中的大好少年,我对三叔在学校旁小馆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讲的这些鬼话,半信半疑。高考完通宵,还特意在用电驴下AV的空隙,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于是,我就不得不有点信了。   受心水的小妹子最终没跟我好,跟别人跑了的打击。我的成绩,大概比平常一模二模三模缩水了五折。在等待上北京郊区一个垃圾大学的那个暑假,发生了很多事儿。   主要内容有,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就是当年大榕树下搞破我鼻子那位——因为长得比较白娘秀,绰号美人儿——美人儿到山上玩的时候,失踪了。小玉娘病了,听说很严重,爹再有钱也难治那种。我三叔不知施展什么神通,承包下了出玉石最多的大半个东山。这跟土地一样,可是属于国家的。   镇上的人都说,三胖子这下又牛逼了。   其实这时候,三叔已经瘦多了。但三胖子那个名号,大概会跟随他一辈子。这就是人生。   再有就是,我跟一个在南湖游泳时认识的姑娘,闪电般发生了单纯的男女关系。   在湖边的小树林深处,站着,我们干了那事儿。我把她顶在树上,板过她的下巴,吻着她的小嘴,揽着她的腰,进入了她的身体。完事她说,感觉就像小狗交配一样。她承认,让我教她游泳就是想干这个。我游的可比你好多了,她说。   我觉得很郁闷,因为就连干那事的时候,我心里也只有那个跟人跑的小妹子。但这也不妨碍那个夏天,我们在小树林里多次欢娱。   大二的时候,我又遇到了初恋那个女孩,我们在一起,又分开。   很显然,每个人都有秘密。   没有人知道打小没娘的美人儿,分别被他的禽兽老子和学校的教导主任猥亵过。没人知道小玉娘和三叔早就认识。没人知道三叔给能管到东山的大领导,送了一对价值连城的宋朝花瓶。   假的吧?大领导扶扶镜片,眼都直了。   您好眼力,地摊货,便宜,一个15,俩30。三叔说。   大领导说:假的我也不能收啊,这样,算我买你的,给你30块,你给我写张收条。   成。三叔笑了。   就这样,三叔讲的时候,一脸酒气,颇为得意:东山的开发权,收入咱家囊中。   没有人知道,我这准大学生,被一个从城里来外婆家度假的小妖精破了处。   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大二端午节,跟从秦皇岛来北京的初恋女孩开房做,进去是那么困难。跟南湖那个姑娘,却像自撸一样得心应手。   我在大学那几年,也是三叔生前最风光的几年。   整个恒州都知道,西边出了个三胖子,富贵直逼小玉娘她爹。   全国各地每天来往恒州东山的货车,络绎不绝。不说玉,光石料,这一进一出,动辄上万。三叔雇了人,盯车数钱,流量最大的时候,一天纯入一辆保时捷911。当然,还是要孝敬领导大人的,分成比例,我就不说了。可能涉及党国机密,会被查水表。   三叔能干,也能作,就在我跟初恋小女神在大学好上,没日没夜啪啪啪那个假期,专程请了新加坡上市公司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在东山选址,大兴土木,建起了别墅。附近人评价,三胖儿盖个房,把大半个山都给绿化了,功德无量!   别人还是三胖子三胖子的叫,三叔也不介意,说:这是群众信任我。树大招风,难免有人说风凉话,三叔也不放在心上,曰:随时接受人民批评检阅。   但有一天,三叔去看奶奶,想说服她老人家,等别墅建好过去一起住。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奶奶早憋了几年的火:我在这住挺好!老街坊老邻居,搬你那,谁跟我说话,你呀?小兔崽子!一年能见你几回?老二家娃娃念完书,马上就能工作结婚,你这个叔叔辈儿的,就一点也不知道着急?愿意孤家寡人,你就自己个儿过去吧!再说小四儿要搬回来,我们娘俩过,不劳你费心。   这时候,我姑姑已经回国。带着那对长发黑瞳幼齿的混血小萝莉,暂住云南,研究她雨林再生的主课题。   三叔非常郁闷。出了门儿,没上车,沿着街散步。路边,还是那群当时混烟抽的散工。   人都未变,却已是云泥之别。   一行人都慢慢直起腰,看着恒州最大的黑马,忧郁的踱过来。在夕阳下,像多年前一样,蹲大石头上,摸旁边汉子前胸兜。那人没带烟。旁边一脸石粉的花衬衫青年忙抽了一根红山茶,捏着一头给三叔递过去,点上。   三叔狠狠抽了两口,眉宇紧锁。没把自己当外人。于是大家也不会把他当外人。   咋了,三胖子。你都这样了……咋还这样?问声中,花衬衫给别人都散了烟,自己也点上。大家都停了手中的活计。   那根烟燃下去的速度惊人。没啥。三叔吞云吐雾,咧嘴傻笑起来。大伙一愣,也接二连三跟着笑起来。   跟你们说件事儿。   啥事?说呗。什么事啊,三胖子。   我要结婚了。沉默半晌,三叔突然说。   好事啊!好事。一群人嬉皮笑脸,咱三胖子终于娶媳妇了!哈哈。哪家的姑娘啊,福气这好?   小玉娘。三叔把烟头弹掉,拍拍花衬衫的背:到时候,大家都去。王府。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像叽叽喳喳的鸟儿被惊散后的南湖小树林。大家面面相觑,小玉娘,是那个现在化疗的头发都掉光的前恒州小公主,贾玉娘?   我玉娘婶婶临终前,躺在特设家庭病床上,曾用微弱的声音,问三叔:为什么是我?   三叔捉着她的手,蹭了又蹭,出奇温柔,说,因为是你。   玉娘笑了。不管病成什么样,恒州小公主永远那么美。   一定要自由……她说,请你。胳膊无声落下时,呼吸机旁边的老男孩早已泣不成声。   当时我也在场。那是我第一次见三叔哭。哭的像狗一样。   虽然不清楚,这两人早年有过什么故事。那一刻,我被感动惨了。真想跑出去抓住个人狂摇:你他妈给我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命运,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爱情!   不是谁都有勇气娶一个没有头发的新娘,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跟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结为夫妻。   婚礼当天,在王府大酒店,三叔领着玉娘,给大家敬了一杯酒。说,吃好,喝好,平安,喜乐。接着就抱妻子上车,告别家人,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旅行。婚礼之前,大小事务都已交给了二哥暂管。   酒席上,周末开假条回来的我,见到了从云南回来的姑姑,当然,重点是她家那两个混血小萝莉。   当这两只俏嫩美用蹩脚的中文,夹杂英语单词,一个搂住脖子,一个坐到腿上,哥哥长哥哥短动来动去时候,我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只要跟外国、混血沾上边儿,都打小就是尤物?   我竟然可耻的,希望她们多环绕一会。文艺女青气息浓烈的姑姑正跟奶奶和爸爸说话,终于看不过去,摆摆手指,NO,NO……WandaLinda坐好,你俩,别跟哥哥皮,Understand?   没事。我尴尬笑笑,心里说。继续坐怀不乱了一会,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便找个借口,摆脱缠绕,起身去酒店大堂的洗手间。   进门的时候,我被一个出来的人迎面撞到,他醉眼朦胧,唯唯诺诺,好像已经认不出我是谁。可我记得他——失踪了两年多的死党“美人”的父亲。那个无用而禽兽的老酒鬼。怎么还没死。   于是,我想起一些不堪的往事来。关于我和美人。   美人跟他父亲,并不是一开始就住这,是多年前,从外地搬来的。老实说,不光那些欺负他的高年级学长,小时候,我第一次见到美人,都以为他是女孩。一个快十岁的大老爷们了,长得太过清秀水灵,性别模糊。最要命的是,还长了一双媚媚的丹凤眼。没化妆眉梢眼角就吊吊着,跟戏里的虞姬似的。也许,这就是悲剧的起源。   第四章 美人如玉 印象中美人从一搬来,就挺爱跟我一块玩儿,跟着我到处乱跑,惹是生非。但鼻血事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没再理过他。每次美人跑到奶奶家门口,问,道道,你玩儿不玩?   就算没做作业,想出去玩了,我也大喊一声:不玩!   我小时候,脾气可大了。   然后美人就各种讨好,零食啊,小人书啊,甚至冒被皮带吊起来打个半死的风险,偷他爸的酒。他觉得那是好东西。而我一口气没顺,就一直爱理不理的。   直到有一天体育课。因为我跟美人是前后桌,我们两个分到一组收球。快下课的时候,大家赶着集合,我俩各执网兜一角,边走边捡球。   你还不高兴呀?美人拿眼瞄我,幽幽说,小气鬼,都好几周了。   我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只觉了无生趣,还是不肯回应。其实心里明白,美人不是故意的,也早就不生气了。但是,那看上去有足足一脸盆血啊!   这时候,有个同学把球抛过来,说接着!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迎着飞起狠狠一脚,那球窜过正跟一个女老师谈笑风生的教导主任的半秃头顶,连碎了两块办公室玻璃。   混蛋!   整个操场都安静了,教导主任顶着发红的头皮,踏着大步冲我们这儿奔:谁干的!   我当时真吓尿了。因为挨过这孙子踢。那双皮鞋是不少捣乱分子屁股的噩梦。事已至此,装作没看见吧。我刚一扭头,说曹操,那双皮鞋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啧,又是你。教导主任的指头都快把我额头戳出洞了:又皮痒了是吧?   完蛋。希望孙子下脚轻点。还要赔玻璃,回去八成要挨骂。我缩着肩,哆嗦着眼皮想。   “是我干的。”这时候旁边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主任,是我不小心踢过去的。”   许多年后,有个小姑娘问我,如果有时光机,你最希望做哪三件事。我的回答里,第一件就是:回到踢中教导主任那天下午。承认那是我干的。可能会挨几脚。就算会挨十脚,一百脚,我也要承认是我干的。   我为死党的袒护感到惊诧,同时担忧,因为美人不像我,有个好体格——虽然容易莫名其妙流鼻血。可美人看起来细皮嫩肉,弱不禁风。我没办法想象皮鞋踹到他身上的样子。   但是这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没有动死党一根手指头,空气凝滞了半晌,教秃说,你,跟我到办公室。   我记得很清楚,整个课间结束,美人一直没出现。语文课上到一半,隔着窗户,我看到他跑到在水池边,一直吐一直吐。   趁语文老师抄板书,本来就在后排,我从课堂溜出去。学大人的样子拍死党的背: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恶心。   教秃打你了?   没有。   让你赔玻璃?   没有。   那你怎么哭了?   没有。   眼圈都红了。   你别碰我,   额……   我让你别碰我!   那是美人第一次对我发火,还推了我一下。我当时虽然不太懂,慢慢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那时已经晚了。在这以后,教导主任经常找借口把美人叫走。死党平日里的表情越来越阴郁,可是物质相对丰富起来。   们一起长大,彼此间心无旁骛,却又各有秘密。   美人有他不为人知的世界,我有自己喜欢的姑娘。   那一天终于来了。我翻墙到死党破破的小宅院,拿着新买的光盘,想给他个惊喜。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伦丧尸的场面。就是三叔婚宴上撞到我的那个混吃等死,现实中四处碰壁没有一个女人会多看一眼的酒鬼懒汉,正在自己亲儿子身上发泄兽欲。   美人被皮带绑着,瘦弱上半身赤裸,下面短裤被褪到跪地的膝盖上,嘴巴塞了东西,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憋得满脸通红。我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叫。   你这个死基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给老男人卖嘴的事儿!你跟你那个当婊子的妈,都他妈不是好东西!你不是想爽吗,老子让你爽,让你爽。啊?   我想破门而入的冲动,被他爸这些话抽的零零碎碎,我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吗?   我想,在另一个时空,我一定是冲上去,杀了他的父亲。然后呢?我不知道了。   但在这个时空,我转身跑了,就跟愣子离开绑上怪兽的师父一样,眼泪直掉,回到家我跟妈妈打电话:不是想让我转学吗。最好是管理严格的寄宿制学校。   因为姑姑带着两个女儿回来住了,我爸帮奶奶翻新了下房子。本来这两只,一直是姑姑亲自教读写,但既然决定在这定居了,入乡随俗,让两个混血小女娃进了恒州燕南小学。小点的一年级,大点的二年级,先试上,不合适再说。   我把酒席上跟两姐妹的合影放到了校内相册,引起了一阵小规模的围观,成了我人人网上第一张点击过万的照片。那半年,我跟初恋女友的感情,出现了比较大的问题。我们彼此相爱,又互相伤害,且并不自信,不自知。   从婚宴离开的时候,三叔夫妇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   三叔在途中领养了一个女儿,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长发中梳着一个小辫子,古灵精怪。总是对靠近她的人抱有极大的警惕心。这倒跟她的名字很像,三叔说,她就叫小猫。自己给自己起的,叫别的,人家都不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小猫一见如故,奇妙的相通感。好像我们早该认识。   玉娘去世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至少都表现的非常悲痛,包括姑姑家的两个小萝莉,都秀眉轻蹙,眼泪打转儿。通过呼吸器旁边可以反光的仪器,我却注意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小猫,突然扬起了嘴角。   那时,小猫才跟姑姑家的妹妹Wanda一般高,跟姐姐Linda,还有半个头的差距。   而我已经大三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夏天考雅思,大四出国一年。但因为初恋女友的关系,最终放弃。一来我不是很想出去。二来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异地恋,这下子要变异国。我觉得自己不能失去她。   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因素:三叔向我抛出橄榄枝,力邀我加入家族生意。   老实说,我被三叔忽悠的有点动心。不干别的,就天天盯车数钱,他也不能亏待他亲侄儿。我想,三叔可能也是寂寞了,那么大个摊子,就没几个可以踏实说话的人。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这事不用急着做决定,暂时就搁那儿了。如果到头来,我连个工作都混不上,还能去投奔三叔,想想也不错。   于是我就过着白天挤公车到百度北京,途中看着陌生姑娘的腿跟秦皇岛Y大的女友发短信说起床啦宝贝我爱你,晚上回宿舍dota,偶尔上上课的生活。   好景永远是不长的。   前面说过,初恋女孩选择离开我。异常决绝的。为此我丢掉了在百度的工作前景。因为每一次我们闹到不可开交,我的做法就是:直接踏上从北京站到秦皇岛的动车。   没有公司会要因为谈个恋爱,就随时不参加培训的员工。   通俗的说法是,我失恋了。   可以说,从那时候起,一直到返回故乡,出席三叔的葬礼,我都没有真正缓过来。   伤人的不是这冷酷世界,而恰恰是曾有过的美好回忆。   第五章 怪叫 没从宿舍搬出去之前,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就是对着电脑游玩的时间。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学时期最好的基友,小东北说的:我去食堂。给你带啥?   没过多久。他离开了北京,从此没有人与我说话。   我搬到了学校外面的小区,独自居住,决定振作一下。结果,却只写成了一个故事。关于我和她。   写了好多字。只在那个论坛点击近20000000,回复超过40万。还博得了一些虚名。却最终没能换回我想要的人。   现在百度那五个字,依然能找到些相关痕迹。   活该我爱你。   那一阵子,我常常接到显示是三叔家里的号。可我知道,这不是三叔。   对方没发过一言,我也不挂。我会想,那头儿是什么样的情形。有时候,我会把这个人想象成我小小的,白白的,紧紧的初恋。   直到一天,那个号打过来,里面的人依旧呼吸浅浅。望着窗外的月亮,电光火石间,我好像闻到了野兰花的香味,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小猫?   头一次,通话结束的那么迅速。   在我这一届同学忙着实习,考研,分手,出国的季节。我因为写那个自传体恋爱小说,被很多人知道,又加上常常在回复中扮演知心大哥哥,遂被网站官方邀请,开了个情感专栏。每天和各种妹子谈情说爱,又因为有故事影响在前,比较容易讨人喜欢。造成了外层围观,内层勾搭的效应。后来,微博出了个情感奶爸陆琪跟女粉丝约炮事件,我是相对理解的。诱惑多了,一般人真把持不住。顺便提醒各位兄弟姐妹不要迷信专家,我曾经就是所谓的情感达人医师。当过网络文学赛评委,还差点上相亲节目电视。   简单说,就是在大家都忙于实业的时候,我除了被人知道,唏嘘,感叹,批评教育,喜欢。一事无成。   自然而然的,我想到了三叔。   那时候,我家除了玉石厂和本地的店,也有了分店,离我比较近的燕郊,就有一个,但规模有限,小超市似地,远不能跟三叔的已经跨国的大买卖比。   三叔表示欢迎,还许诺,只要我肯来,可以马上到当地的4S店提一辆帕萨特代步。经过那一阵儿的晃荡,见识了各种所谓圈儿里的人,知道混的艰难。当时不止是吸引,我简直想连夜打车回恒州。谁知第二天一早,刚从公园跑步回来,老爸就打来了电话。   你三叔有问题。我爸说:离他远点。   您啥意思啊爸?这无异于一盆冷水浇头上。我问,三叔有什么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帮三叔干事的?   “别管那么多,家里的店,你去过几回?”虽然隔着电话,但听得出来,老爸是有点强作镇定的。   “跟儿子还有什么不能说?是不是亲生的!”   小时候,爸爸常跟我开玩笑,说我是妈妈花五毛钱在杂货店买的。这给他宝贝儿子,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我真心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新车,磨来磨去,非要问个一清二楚。   半晌,老爸叹口气,好像又走了两步,才压着嗓子说:我不是替你三叔管过半年东山吗?   接下来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但感觉的确很可疑的样子。   “结果发现,他在获得开发权之前,就曾建过秘密仓库。而且,这几年东山产最顶级的玉,市面上一件都没流通。这里面大有问题。”   跟老爸结束通话,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非常抱歉的跟三叔说,临时突然有安排,去不了。   打手机关机,我又打固话,响了半天,竟然是小猫儿接的。   喂,叔?   不系。她说。   小猫?我一激灵。   嗯。   你爸呢?   带玉娘,医院,检查。   怪不得关机了。我小声嘟囔,你自己在家啊?小猫儿。   不系。   还有谁?   她不说话了,却也不挂。于是又回到那种很微妙的对峙。三叔家保姆?还是姑姑或者奶奶在,我想。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她。   小猫又“嗯”了一声。我好像看到她点头了,小辫子会随着长发轻轻晃动。   我是谁?我不太厚道的笑了。   你是大家伙。   神马?我不太明白的蹙起眉头,我以为她会说,是斯道哥哥:小猫你刚说是,大……?   正说着,电话那头儿突然传来一声锐利的,绝对不可能是人可以发出来的尖叫。很清晰,很悠长,就像贴着耳朵一样。对面电话咣当一声,跌了几个来回,嘟声长响不止。终于断了。   我呆若木鸡。   有整整半分钟,我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直到初恋女友送的生日礼物——摔在地上的破旧诺基亚5800,催命一样又突然震动着响起来。   显示是,永安三叔。刚挂断的号儿,又自己打了过来。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非常复杂。担心,又怕。牵挂小猫儿安危,她还是个孩子。又对未知,充满深深的恐惧。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大,我做了一连串噩梦。见到了东山上迎风而立的中山装,一直不具名的永安怪物,甚至梦到了父亲白天刚刚提到的秘密仓库。密闭的空间里,黑暗浓重,只有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我。绿幽幽的。还有一张脸,若隐若现,我不知道是谁的。   积压了多年的恐怖元素,一下子被那叫声启发了。   按下接通键,传来的,却是三叔的声音。   你找我?三叔说。声音听起来疲惫,阴沉,暗哑。   我一怔,潜意识里,打过来的该是受惊的小猫,这下完全出乎意料:三叔?不是在医院吗?   噢。对面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下,说是啊,刚回来。   那个,小猫儿……没事吧?刚才什么东西在叫?我都吓一跳。我不再称呼“他”为三叔,因为感觉对面儿,完全是个陌生人。   这个有三叔声音的人沉吟半晌,说,既然这样,那先忙你的事吧,再议。   挂掉电话,我出了一身冷汗。猫会发出那样野性绵长的低吼?在学校住的时候,一到交配的季节,常常会听到发春的小猫,深夜啼叫。像婴孩儿的哭声,听得心里发毛,有点惊悚,但跟这个明显不是一个路子。   担心跟恐惧两种情绪,依旧缠绕。   可又不能再做什么,在这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情况下。   那是个漫长的夜晚,从一连串噩梦中惊醒后,我跑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我被前所未有的不安包裹,神使鬼差,又犯了次贱。一厢情愿的拨了那个不再属于我的女孩的电话。她会接的可能性,跟往常一样,不大,我想。   秦皇岛的夜,一定像往常一样安宁:海潮的清香,遥远的汽笛,女孩肌体的感触,洗发香波的气味,缥缈的憧憬,以及夏日的梦境。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已习惯,哀而不伤,只感到鼻子凉飕飕,摸一下再看,指背上全是血。于是跑到洗脸台前,冲了半天。再抬起头,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我看到镜子里,站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我弯着腰,他站着。雕塑般一动不动,注视狼狈止鼻血的斯道杨。   这个年轻人的左瞳,跟曾经变异的三叔一样,墨绿墨绿的。漆黑安静的房间里,他突然狞笑,一张小嘴扩裂成血盆大口,发出跟小猫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尖锐嘶叫。   滚NMLGBD!我大骇,像幼年睡梦中踢醒父亲一样,四肢乱甩。颤颤兢兢,哆哆嗦嗦。终于睁开双眼。看到了幽暗未明的天花板。   这是那晚,天亮前我最后一个噩梦。   却是现实人生里,恶梦的开始。三天后,我收到爸妈在恒州出事的消息。   当时,我到外面吃晚饭,刚点了个蒜苔腊肉盖饭,正想要瓶啤酒。三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呆了半晌,我把二十块钱扔桌子上,出门拦车,连夜赶回了恒州医院。   生平头一次,我那么恨新闻。恨所有报道轿车落水,一伤一失踪的新闻。好像不报道,这件事就可能不会发生。   “22日晚十时左右,一辆轿车行至永安大桥时,失控冲破护栏,落入水库。车上一对夫妇,女子送医院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男子下落不明,目前正是活水期,搜救队员表示,生还希望渺茫,但仍在努力搜寻中。”   上面没说,这官方指定的所谓搜救队,开口就是一万二。一天。   事发当晚,也就是爸爸说三叔有问题,让我离他远点的第二天。三叔请二哥到奶奶家小聚,热闹热闹。姑姑本来就住那,我妈学校正好放假,跟着来了。   结果,回家路上,出了这样的事儿。   我哪见过这种阵势,早慌了神,回来就一直守在医院。老妈醒过来,看见我,第一句就问:哎小斯道,你怎么还不去上学?   妈,当时,我心就凉了。医生说,这是轻微脑震荡,选择性失忆。可能精神也会出问题,给你开点药物。没事多陪陪她。   而我老爸,被“生还希望渺茫,但一直在努力搜寻中”这些字,给盖棺定论了。 第六章 东山别墅 我请假陪了老妈一阵子。每次妈妈问,你爸呢,我就说,不是出差去了吗。过两天就回来。久而久之,我自己都快信了。还好,她只是对老爸的事迷糊,其他基本正常。   每次水库出事,顺带又捞出别的尸体,我都得偷偷去看看,是不是爸爸。这种滋味,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三叔在这件事儿上,出了很大的力,半个多月的搜寻,基本靠他主持。我无以言谢,陪他喝了几场酒。高了的三叔给了高了的小侄子了些离开恒州那几年发生的事儿,天地人神鬼,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我又长了点见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对他存有了几分怀疑。   爸爸的厂子和店,不少都是有多年私交的老伙计,他在的时候,都不怎么干涉。所以还能正常维持,但我必须开始学着干这个了,没事的时候,就几个店轮着跑。哪怕帮着看看门。   玉娘去世的时候,老妈也在场,看着三叔嚎啕大哭,老妈的眼神,却越来越怪。   弄完冥衣,放遗体的冰柜什么的,回到家,我一边把衬衣松几个扣,一边跟老妈讲杜撰的笑话。却一直没得到回应。半天,我听到一个异常冷静的声音:我问你,小斯道,你爸,是不是好几个月前就没了?   我看着当年被老爸靠一本超难古文翻译死皮赖脸勾搭来的校花老妈,心里七上八下:我爸……我爸不是出差……   别哄你老妈!   我心里一哆嗦,都想起来了?说还是不说。   正为难着,我看到老妈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收拾行李了。妈,你干嘛去?   出趟远门儿,见一个人。老妈英姿飒爽的说。顿时有种,“她是花木兰?”的错觉。   额,见谁?有什么不能跟儿子说的。是不是亲生的,我嘀咕。   你是我拿五圌毛钱在杂货店买的。老妈提起包,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突然抱了我一下。这么大了,有点不习惯。但真的很温暖。   我走了。老妈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妈妈爸爸都不在的时候,小心你三叔,儿子。”   大概又过了几个月,我才发现,我妈是个骗子。她一直没回来。但一直保持联络,却从不透漏自己的行踪。   我就在几个店里混,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情,没事还继续写写专栏,倒也自在。快毕业的时候,我到了离学校比较近的燕郊店,准备在那儿度过最后的学生时期。   一天社区运营联系到我,说她们的门户网站赞助了个电视情感交流节目,你作为比较热的情感达人呢,可以上去做一期嘉宾,顺便宣传宣传。我当时吓坏了,因为有看过天涯舞文版起家的慕容雪村在湖南卫视主持节目。觉得混论坛还能上电视出风头,真好。当然,他那时已经出了好几本书,变成了公知。   我也出过书,不过觉得一点都好玩。   但上电视出风头这种事,作为一个介于正太和大叔之间的年轻男子,我动心了。就在这时候,我又接到了我妈圌的指令电话:密切关注你三叔动静,随时汇报就这几天。   我说您老人家累不累,躲猫猫玩多久了?再说我在燕郊,三叔在恒州,没空。   对面安静了一会,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收到你三叔去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圌妈妈。   当时我整个人都思密达,肺都快气炸了,好哇史简花同学,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儿子都不管,在外面养汉子你!   正想说,你你你你让我妈接电话!那男的直接给撂了。   完全搞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三叔去世的消息?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叔比我都壮,犹记得当年他单手夹着我奔回家的事。   我一心想着上电视,压根没怎么把这个意外放在心上。社区运营那个姑娘告诉我,5月5日录节目,准备准备。   5月3日上午,我正在逛步行街,准备买两件衣服,就接到来自恒州的电话。永安三叔。   电话那头,是边哭边说的姑姑。听着听着,我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情绪。我不想知道究竟谁是谁非,甚至不想解开这些谜团的答案。我只想过正常人生活。   我开始讨厌这个血亲家族的种种离奇。   昨晚,三叔在东山场子上,跟头目们大摆酒席。完事没有回家,到奶奶那儿喝了点凉茶,在儿时的房间倒头大睡。早上奶奶叫吃饭,怎么叫三叔也不醒。上前一摸,身子都凉了。送恒州医院象征性抢救了一会,大夫出来,摇摇头:急性心肌梗塞,引发猝死。   快回来吧,姑姑说,家里都没个男人了。   好,您别急,我说,收拾收拾,下午就动身。挂掉姑姑电话,我立即给老妈打了过去,说了情况,问,怎么办?   跟往常一样就行了。这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一代小孩子的事。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想质问点什么,可是突然没脾气。   爸爸从水库里吊出来的车,经过翻修,模样儿还是不错的。我一直在开。临行前,又加了次油,跟社区运营说了声真的抱歉,就踏上了这日后想都不敢想的超自然之旅。   一路向南,驶过熟悉的恒州地标,日落之前,我看到了东山峰林掩映间,三叔清冷耸立的别墅。沿着开阔平缓的人工道,把车开到别墅前小花园一般的空地上,刚下车,我就看到一个熟人。   几步远的树下,小猫正带着安安,趴在草地上看书。那小畜生肉爪很不安分。一会儿插进小猫的头发,拨她的小辫子。一会又搭上她白皙滑腻的脖颈,一点一点往她小裙子的胸衣里挠。并时不时仰头,好像在看小主人有什么反应。   噢,小坏包,你这个小坏包。小猫儿终于不堪折腾,逮住安安抱起来,亲了一下,让它明白自己闯了祸。真是的,该教你懂点规矩了,小猫又转头,尽量用责备的语气,对卧在一边的猫妈妈说:薇薇,你真该教教。   薇薇扭过头,“喵”了一声。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当小猫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过来时,我忍不住怦然心动。   怎么在外面看书,我问。天都快黑了。   姑姑上午说,小猫儿矜持的起身,双手拿着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小树一样站直,晚风吹动她的长发,夕阳透过树叶,金黄碎亮让她半眯明眸:你要回来。   小小的人儿,散发着一种初恋的感觉。我想,我知道会迷恋的原因了。   是,我回来了。我笑起来,然后觉得不妥。我是来参加三叔葬礼的。   快进去,姑姑等你半天了。   小猫怎么突然爱说话了?我忍不住问。   玉娘的死,三叔的死,对她,竟然都像是一种解脱。   我本来就爱说话。小猫把书抱在怀里,领着薇薇安安,弱柳扶风,一步一生花,径直往里院走:这里,你不知道的事儿,可多啦。   我情不自禁的跟着她,这哪像个一二年级的小姑娘,分明是个性感少女的模样:是吗,比如呢?问的同时,心里却闪电般咯噔了一下,因为,突然想到上次电话里的尖叫。   那种歇斯底里的怪声,怎么可能是刚才的薇薇发出来的?   刚进门口,正赶上姑姑送一个银色西装金边眼镜的人出来,旁边还有一个模样尴尬的年轻姑娘。6分不能再多了,迎着走上去,我惯性而又礼貌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凝重了下面色。   你可回来了。姑姑说,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律师,这是唐老师。这是我二哥的儿子。斯道。   您好,你好。   虽然一头雾水,我们生涩的握了手,男的很有力,那妹子特委婉,纤手捏了一下就收回去。不过空气中荡起一阵儿幽幽的女人香。   本来抱着安安没了存在感的小猫儿,突然在一旁大声说:唐老师再见!在客厅里玩ipad的那对儿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叫了哥哥,也跟着小猫起哄:唐老师再见! 第七章 夜半惊魂 对还不明白死生亦大的孩子来说,三叔的葬礼,更像是一次家庭聚会。   律师开车走了。姑姑又跟唐老师说了几句,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姑娘小心翼翼,连连点头。她也红着脸骑电车走了。我听出个大概,感情这是给这三只一起请的专职家教,三叔出事儿。这两天她暂时不用来,但工资还算的。   外人都走光了,姑姑叹口气,整个人呈现出疲态:你奶奶吃了片安定,这会刚躺下,让她睡会吧。   那先去看看三叔吧,我轻声说。被两只小萝莉拉拉扯,在这样下去贞洁不保。   好,姑姑脸色暗淡下来,带着我边走边说:这事有点儿奇怪,按说三哥是猝死,可之前好像就写遗嘱委托了律师,把东山的事儿,财产分配,甚至下葬细节,都安排好了。   我心里一沉,真不知道死鬼三叔还能搞出什么动静,也不知道老妈跟那个男人能干出什么事。姑姑问的时候,我按照老妈的意思,说她在路上。在这件事里,我整个就是一受害者,冤大头。   灵堂设在正冲永安的西厢,跟玉娘下葬时一样的玻璃冰柜,还可以听到轻微的电流声。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在灵位前给三叔上了根香,顺便瞄了一眼,只能说,除了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这具尸体表情柔和,姿势轻松,简直栩栩如生。   可不知为甚么,我总觉得三叔会突然睁开眼来,扭过脖子,盯向他亲爱的小侄子。   我的直觉一直很准,但愿这次不会。   按照本地风俗,接下来几天会非常热闹,亲友从各地赶来哭灵,瞻仰遗体,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环:吃饭。   回去路上,我问姑姑,咱们是不是该采办些物品了,食物白布餐具,准备接待。   姑姑摇摇头,皱起了眉,说本来是该这样。可金律师刚才提到,三叔遗嘱中声明,拒绝任何吊唁,守了停尸三天的铁规矩,立即下葬。   我无言以对,跟眼前的姑姑一样无奈而被动。不管是谁,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三日完事儿,拍屁股走人。   回到客厅,三只在看电视,喜羊羊与灰太狼,场面前所未有的和谐。我将来是不会鼓励自己的儿女看这类动画片的,猫捉不到老鼠,还有主人养。狼总是捉不到羊,不会吃草。会死。   姑姑去厨房做饭,我打了个下手,洗了部分菜,帮着焖了米。山间别墅的冷库,食材很足,但进去取肉的时候,联想到遗体冰柜里的三叔。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感觉,就好像周围突然生出双幽幽注视你的双眼,你却不知道它究竟隐没在暗夜何处。   如果你问,这世界上有鬼吗?我不知道,正反反正,我是没见过。只遇到零零碎碎目前自己认知无法解释的事。比如墨绿瞳孔,电话里的尖叫,不知名男人对三叔死亡的预知。   如果你问,你怕鬼吗?我心中那些恐怖元素的映射,如果叫做鬼,那我会因为恐惧而颤栗。   四菜一汤,基本齐的时候,我去叫奶奶,小声敲门,奶奶?半天没动静。姑姑也来,叫了几声,妈,连两个小萝莉也蹦蹦蹦跳过来凑热闹,叫个不停。小猫跟在后面,忽闪着美目,一言不发,认真的却好像要竖起耳朵来。   半晌,门里飘出来一句话:道儿也回来啦,小四你们先吃,妈不饿,再眯会儿,醒了吃。兔牙虎牙真乖,哎,多吃点。   其实,姑姑家这两个小萝莉,并不是真的姐姐兔牙,妹妹虎牙,只是略有那种趋势。奶奶已经叫习惯了。   我们面面相觑,姑姑说,咱们先吃吧。只好作罢。给奶奶留了菜,电饭锅保温。   当晚,奶奶住的是三叔跟玉娘的主卧,小猫还在她一直生活的小隔间,姑姑带两个女儿睡靠里的客房,我进了外面靠阳台那间屋子。   躺在陌生舒适的床上,看着吊灯繁复的雪白天花板,思绪翻滚。尽管已十分厌倦,还不可避免的想弄清这一连串怪事的前因后果。十年前三叔跟奶奶含义不明的对话,三叔惊天转变,爸妈对三叔的奇怪态度,还有那一件一件可疑的事儿,想来想去,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也许根本不需要头绪。谁有问题?三叔都死了,就算真有问题,也不可能再歪过脖子瞪我,说出无法确定的真相。   也许,该逮个机会问问小猫尖叫的事儿,我想,至少她就在现场,一定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如果她也说是薇薇被踩到了,我就会死心吗?   山风清凉,吹动窗帘,想着想着,天花板上的灯好像转了起来。旅途疲惫,不知不觉,我已进入酣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脸越来越热,热到不像话,有什么在源源不断的喷气。意识还未完全醒来,我就本能伸手摸了过去。   软软,滑滑,骨感,温热,这东西有头,有鼻子有脸,像是一个人。   林风呼啸,窗户开合碰撞,漆黑的房间里,我猛的坐起。   醒醒,Wanda,快醒醒,小虎牙!   这要让姑姑瞧见,我他妈别活了:你怎么跑哥哥床上来了?   小虎牙揉揉眼睛,不解的瞪着我,半晌,突然小嘴一屈,直接扑怀里,毫不含糊:I'msoooo……scared……   额,节操全无,当时我心中唱起一首最炫民族风。   小姑奶奶你别哭,快把你妈招来了。我摸给她抹抹泪,小丫头长长的睫毛都被打湿了,到底怎么啦?跟哥哥说。   这妹妹之前紧挨着我喘气,俏脸憋得红通通。现在抽抽噎噎,胸口起伏,可怜泪眼:嗯,我困到一半,妈妈姐姐都不见。我害怕,跑出来,见哥哥开门,还亮灯,就进来了。   这中文——不可能,我将信将疑,注视着小虎牙,脊背有点发凉。我关灯了。而且百分百锁门。但凡有点私人爱好的青年都这习惯。   走,哥哥带你看看去,什么情况。   我把小虎牙抱下来,她紧张的牵住了我的手,本来就没两步,出门进门的事。借着这边已经亮起来的灯,轻轻推开虚掩的客房门,这一看不要紧:一大一小,两人好端端床上躺着呢。   你这是在害我你知道吗,宝贝。惊醒姑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看,这不是在吗,我小声说,快去睡!乖。一边轻轻推她的背。   小人儿有点不乐意,蹙起秀眉,嘟着嘴巴,磨磨蹭蹭。勉强算是上了床。但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一直盯着门口。不肯合上。   我有点于心不忍,摆着手对小虎牙做了个晚安的嘴型,轻手轻脚,把门关好。   回到自己屋,终于长出一口气:这妹妹是不是睡迷糊,梦游了?就算忘记关灯,我转来转去研究那门:明明是从里面锁好的,还试着拉过,纹丝不动。小虎牙如何能进来?   正疑惑不解,扑棱一声轻响。被山风吹的猎猎作响的阳台窗帘上,一个巨大黑影凭空一闪而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对不是眼花。   什么东西!?我心中一凛,想上前看个究竟,又不敢轻易迈步。别说恒州,整个中国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飞禽。小虎牙妹妹天真烂漫,也决不至于随便撒谎。难不成,山间别墅,真有什么人装神弄鬼,抑或,有什么鬼神作祟?   好奇心督促我上去看个究竟,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新物种,理智提醒我:好奇,害死猫。   在原地呆立了三分钟,我决定说服自己:是你眼花了,今晚不会再出意外。   这个自欺欺人的家伙故作镇定的伸个懒腰,上了床,惬意的长出口气,决定一觉睡到天亮。   可是,我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雪白的天花板上,四个大字,鲜血醒目淋漓:危险,离开。 第八章 诡猫 三叔去世第二天,我过得失魂落魄,支离破碎。   无论眼中是谁,手里在干什么,心中都在无限循环回放一件事。   什么东西,怀着怎样的心态,又是如何做到,悬空在离地三米六二的天花板上写下那四个血字,并消失无踪的。   我该听话,离开,   还是把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追查到底。   如果要离开,如何说服家人相信那几个字不是这家里唯一男人一晚上的恶作剧,如何解释小虎牙半夜游走。如果不走,该如何守护她们。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我是否,有这能力?   中午开始,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没收到拒绝吊唁消息的三叔旧相识。我跟姑姑非常为难。人家大老远上山,有这份心,我们怎么好意思表现的好像冰柜里的三叔贵体有恙,不方便见客?   第一个哥们还算通情达理,姑姑尴尬说明情况,这老表留下句:噢这样,节哀。就走了。第二位有点别扭,说没你们这样干事儿的,知道不?于情于理……我们也觉得不妥,最终还是让他到灵堂给三叔上了柱香。接着来的,就直接带灵堂了。   经过昨晚的事儿,我对三叔遗体既敬且畏。天色蒙蒙黑的时候,在别墅大门口送走最后一位上香者,姑姑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今天你看见你奶奶了没?   这样一提,我也隐隐觉得不对,说,没有,一直没有。   把灵堂门关好,别让猫儿什么的小野物进去。姑姑边走边说,我回去看看,这老太太,越来越怪。   还真是。奶奶好像故意等我们吃完,自己再出来吃,然后躲回房间。   即将来临的黑夜,让人莫名发慌,我赶到一直亮着日光灯氛围冷清宁静的西厢,急急把仿古的雕花门关合。吱呀一声,缝隙大概有一指宽的时候,余光惯性的又瞄了一眼里面。   伴着突然一声突然响起的凄厉哀鸣,我吓得浑身颤栗,连连退步。   遗体冰柜中,三叔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扭了过来。直面外面的世界。那副僵化的惨白面目,生机盎然,好像随时会睁开双眼。   什么声音,三叔不可能自己动了。不可能,自己动。   诈尸?   我惊魂未定,一颗心兀自狂跳,随时准备撒腿就跑。两团鬼火一样的眼眸,若隐若现,锐利狰狞,赫然往外冲。说时迟,那时真快。这鬼东西借势一跃而起,直接朝我扑了过来。脸上立即一阵尖锐刺痛,挂了,我想。   双手乱拨,想甩开这鬼东西。却把它紧紧掐住。   一个浑身长毛儿的肉团,在我胸口不停挣扎,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跟刚才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我紧走几步,借着远处灯火,定睛一看,不禁脱口而出:CNM。   是安安。   接着,我突然觉得对不起薇薇。因为这个龟儿子,让她躺着也中枪。   不过,三叔动过的脑袋怎么回事?冰柜有玻璃护罩,这个小家伙不可能钻得进去。   放下安安,站在原地,我越想心越寒,可灵堂门不能就那样开着。壮起胆子,我快速返回去,眼睛盯着别处,把两扇虚掩的门再一撞,好了。   其实根本都没看,立马跑走。   薇薇已经跟安安汇合,两只随着我一起,往这个鬼地方人气儿最旺的正楼客厅小跑。颠着颠着,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印象中,薇薇安安,总是跟小猫形影不离的。   两个小美人在客厅沙发上裹着毯子玩过家家。小虎牙模样儿生的比较俊俏,演相公,姐姐比较娴静美,如花照水,演娘子。一个会说话的玩具熊宝宝,演儿子。   听动静,姑姑在厨房,我轻推了奶奶屋门,还是锁着。   其实,我就想知道,小猫在哪。   眼看这边过家家到了高潮,小兔牙给儿子喂奶,小虎牙在一旁靠着本能和电视上学来的激情拥吻猥亵姐姐。我插了进去:宝贝们,知不知道小猫在哪?   她在楼上睡觉,是不?一只转头,睁大眼睛,求证一只。   嗯,中午哥哥妈妈一出门,她就说要睡觉。   好,玩吧,你们继续。这一天小虎牙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也许昨天晚上的事儿她早忘了。   我上了楼,竟然有点紧张。只想确定她在,没别的意思,我对自己说。又不是多想她。   小隔间儿门是虚掩的,我敲了敲,又敲了敲,里面没动静。小猫?边叫我边推门而入,她的小闺房,我还是第一次进。   里面小间套小间,是一间大屋子改的,当然跟别的户型比起来,小猫这显得那么紧窄。但干净整洁,除了必备居住用品,别无他物,而深处有一面墙,竟然全都是书。   不在?我信步踱进去,随手翻看,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哪里像孩子的房间。   一排排,一本本,多是黑色大部头藏书。破旧而又整齐排列。面儿上有一些古文经典,如道德经,本草纲目,还有象形文甲骨文,有一排标题全是英文,有一排看起来神似罗马尼亚文,有一排看起来像古希腊文,还有一些奇怪字符甚至连语系都无从下猜。   这一看,看得我冷汗直冒。头一次觉得自己整个就一文盲。   这些书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小猫到底上哪去了?   怀着疑问,我继续探索,她的小床铺着白色床单,枕边放着一本《GonewiththeWind》。封面设计简单直接复古。我喜欢旧东西。情不自禁拿起来把玩,从字体到装帧,越看越不对劲儿。先不说这丫头小小年纪看英文原版。这书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东西。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连连翻动,我找到信息页,凭着六级之后急速下降的半吊子英语仔细一瞧,出版日期:1936年5月。   我不觉一愣,这货竟然是珍贵的美国首版!?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一个激萌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   这下尴尬了,我把书轻放回原来的地方。转身刹那,脑海闪过几个拙劣借口,就是不敢说出心里话。   结果,却发现一只从秀发到衣服,全身湿漉漉,一边往里走,一边揉眼睛的小猫。   外边儿下雨了。没等我问,这个走到跟前的小东西仰脸,忽闪着大眼睛,自己抢先说。   是吗,刚才还没下。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被动了枕边之物,小主人好像很介意。见小猫不再说话,继续揉,我忍不住问:眼睛怎么了,没事吧?   天知道,我对小猫的怀疑,总会抛到九霄云外。从玉娘死时她的微笑,到夜里的无声电话,到奇诡尖叫,再到所目睹的神秘藏书,以及她根本没在房间,而薇薇安安出现在了灵堂附近这个事实。   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因为我对她的偏爱。没过多久,我终于发现,我错了。   好像进了沙子,她说。   别揉,都红了。我扶住小猫瘦削单薄的肩膀,自己就势坐上床。凑近观察半晌,控制着力道吹了吹。好点没?   没。淋湿的小美女使劲眨巴两下眼睛,长长睫毛颤动交织,一滴热泪沿着俏脸滚落:你行不行。我知道一个法子。以前迷了眼,玉娘就这样。   “额,要怎样?”我近距离注视着白幼秀小猫,只觉得这女娃就是生的漂亮。“你说。”   “用舌头舔。”   哥哥下去叫姑姑,你先换衣服,都湿了。我会说,我是个胆小色鬼?   别走,现在眼睛好疼。小猫住了我。   这丫头都带了哭声。   我把心一横,都是自家妹妹。有什么好客气,不是,有什么好避讳的。又回到之前那个姿势,可两只手刚捧住她白皙滑软,又略带潮热的脸颊。   我就可耻的,不内涵。   随着被外力弄的仰起柔美脖颈,长发被打湿的小猫樱唇轻启,贝齿微露,发出短促的“嗯”声。这可怎么舔呀,我看着她明如秋水的大眼睛和娇嫩微红的眼睑,一时半会儿还真下不去口。 第九章 黑手套 小病人却急了,一踮脚,滚烫滑软的额头蹭了下我的脸。这直接导致本医生血脉喷张,一不做二不休,像要吻她眼睛一样,把嘴巴凑了过去。   我一边想,这他妈真变态,一边探出舌尖,缓缓递送。由于第一次没经验,先触碰到了小猫薄薄的眼皮和颤动的睫毛,过电一样。   原来,这就是她的身体。味道好极了。   我忍不住轻轻摩挲紧捧她的脸颊,凑着移动头部。终于舔到了。舌尖对眼眸,怪异,新鲜,温润,颤动,欲拒还迎。   那是一种奇妙,陌生,不安而又十分想要的感觉。   别乱动,弄疼你了就说。   嗯,可能是因为这个姿势,小猫鼻息急促。   又一次扫过。   小猫扯了下我的衣服,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我在心里加了个,宝贝。我可以跟姑姑家两只这样叫。跟她却开不了口。   这个宝贝揉揉眼睛,开心莞尔:好像没事了。   噢,我竟然有点失落。好像希望她出事似的。   谢谢你,大家伙。小猫一双清澈迷人的眸子,定定的盯住我。难得这样温情脉脉。   不用谢。如果可以,大家伙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不再追究她叫我大家伙的起因。可我想解开困扰多时的疑团,解开一个是一个。三叔的脖子扭了过来,那个有四个血字的房间,已经锁了一天。我想找点证据,证明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小猫望着我,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于是,我直奔主题:有次咱们打电话,里面传来一声怪叫。当时你挂掉了。大家伙想问,那真的是三叔踩到了薇薇的叫声吗?   这个,小猫儿歪起头,秀眉微蹙,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刚刚有过肌肤之亲,她的脸蛋白里透红,一小缕湿发贴在面颊上。看得我心中痒痒,忍不住伸手给她理了理。小人儿微微颔首,好乖的样子。   记不清楚了。她终于开口,目光很真诚:非常重要吗?   额,也没事儿。我说。不再念及,也许这样最好。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姑姑喊吃饭的声音,我们彼此对望一眼。美好时光总是短暂。   你换衣服,我先下,   嗯。   偌大的餐桌上,依旧没有奶奶的身影。我站起来,正想去叫,姑姑示意我坐下:跟昨晚一样,随她去吧。吃饭,道。   平时小猫都和那两只一起坐,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坐到了我旁边。   几次目光接触,她总是明眸忽闪,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吃完饭在客厅看电视,跟两只玩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本来不想坐沙发上看什么肥皂剧,可更不想回那间古怪的屋子。我不能说我被昨晚突然出现的血字吓坏了,我是个男人啊。目前这家里,唯一的。   可是,当姑姑说已经不早了,明天三叔下葬,都回去睡吧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哆嗦了一下。   但愿今晚,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行人上楼,行过分道之地的时候,我感觉被人了一下,转头看,是小猫天真无邪的侧脸。   她不动声色的递过一张纸条。接着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进自己房间。   尼玛,接过来那瞬间,我竟然心跳加速,脸红了。   我迫不及待的开门,都忘了害怕。灯光亮起,天花板上的血字,已经风干了。这种心情映衬下,危险,离开?看上去像小孩子的涂鸦嘛,甚至还有些可爱。   待看清楚纸条上小猫的字时,我的脸,却渐渐开始发白:“多了一个人。就在奶奶住的房间里。”   窗外的巨大黑影,天花板上的血字,会动的三叔,一时间这些诡异画面,电光火石般闪过我的脑海。   这能是人?奶奶会跟这些有关系?   带着这些怀疑,我冲个澡,上了床,盯着天花板上的血字翻来覆去。把最近的事又过了一遍。也许,这里面有个惊天大阴谋,也许,是我精神不好,过于疑神疑鬼了。   如果往好的方面想,白天见到的那些书可以解释为是三叔的收藏,小猫好奇拿了一本放枕边而已。没在房间,可能是偷偷跑去哪玩了,那两只没注意。电话里的尖叫,可能真是薇薇在极端痛苦下的惨叫,这种事无法定论。小虎牙深夜跑到我床上,声称妈妈姐姐都不见了,可能真的是梦游——而我忘了锁门,并且没有关灯。三叔的头扭了过来,可能是尸体肌肉变化导致。奶奶一直闭门不出,可能是伤心过度。三个儿子,至此全没了。说奶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可能是小猫的错觉。巨影闪过,则是我眼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造成的视觉假象。   假如是这样,那么只有两件事解释不通,一个是我正盯着的血字,另一个是妈妈因为三叔消失N久,而那个男人准确预测了他的死亡。明明是猝死。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无可辩驳。   如果往坏的方面想,我们可能是遇到了某种超自然的东西。简单说,就是无法解释的灵异,通俗说,就是见鬼。   但不管怎样,明天三叔葬礼一结束,只要大家都离开这个古怪的山间别墅,回到正常生活就好啦。   我这人,就这点好,比较会安慰自己。想着想着,竟然还无聊的学着三叔遗体的模样,歪起了脖子。   这一歪不要紧,正好看到外黑内亮的阳台玻璃上,一张恐怖至极的半边惨白人脸,正慢慢隐没,消退。   WQNMLGBD!又来这个,老子受够了!我不知突然从哪来的血性,翻身下床,直接踢开窗户,跳到了阳台上。   这几日本来月亮是又大又圆,因为下雨,阴了天。漆黑的夜色中,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地面上疾行,人模狗样,一窜一窜,径直朝三叔灵堂奔去!   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泄了。   可是一口闷气却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作为这家里唯一的男人,你现在敢去灵堂探个究竟吗?我不敢去!   我暴躁的推门而出,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路过姑姑的房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小猫门口。   我想进去,瞧一瞧她。这欲望是那么强烈,胸前的玉佩好像都要莹莹发光,我想自己又眼花了。内心挣扎半晌,我强迫自己下了楼。在客厅的饮水机前,倒了一杯冰水,喝着喝着,直接浇在了头上。   干,我这是怎么了?   正迷糊着,抬眼一瞧,三叔和玉娘的主卧有一条不小的光缝,这意味着门没有关牢。想起小猫的纸条,我不觉轻轻踱了过去。这两天,奶奶真是够奇怪的。   贴住房门,只听到里面,有两个声音正在说话。   其中,奶奶一直在小声哀求什么,另外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莫名熟悉,说什么,妇人之仁!那畜生怎样了老二,又摆下什么玉大阵血祭祖灵,如果不除,明晚月出,不仅你们全没命。届时永安,乃至整个什么,将再陷万劫不复,云云。   我好奇心又起,这他妈是谁呀?说话这屌。   隔着窄窄的门缝,只能看见一个带着黑手套的侧影,我不由得越凑越近,想看个清楚明白。   进来吧,那个声音说,不用去叫你了。   额,尴尬,被发现了。我踌躇片刻,还是壮着胆推门而入,奶奶见孙子进来,忙掉头,悄悄抹泪。   怎么了奶奶,我赶紧过去,借机又打量了一眼黑手套,我觉着,这货至少也得是个中年人吧?竟然是个年轻人!精瘦干练长身,没半点皱纹,但又有一种深不可测,说不出年龄的沧桑感。   这位是?我问。   是你奶奶的朋友,他自己说,边上下打量我。   奶奶望了黑手套一眼,又看看我,只点点头。   近距离认真听了黑手套说话,我心里一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突然问道:我妈呢?   你妈和……你这小子,黑手套好像察觉到我根本没把握,只是在诈他——但没打算瞒我,接着说:你妈和你爸爸在一起。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软肋,本来是我在安慰奶奶。现在换作我被安慰了。   你刚说什么……我爸他,没死?   黑手套嘴角微扬,事实上你们家的男人,没有哪一个会被轻易杀死。只能被困。   我疑惑了,也包括我?可大伯,还有三叔,算怎么回事。   念及三叔,我猛然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对奶奶和黑手套说出了自己的所见。一个恐怖的怪东西,从我窗口跑向了三叔灵堂。不知道,究竟是谁,是不是三叔……   糟糕!黑手套眉心一皱:你不早说。 第十章 血狗子 我不早说?我心想,要不是下楼撞见你们偷摸说话,谁来跟你晚说?但嘴上只是问:现在可怎么办?   黑手套不知怎么,手一动就牵出我脖子里的红线,捏起玉佩,拇指匀力在上面轻滑。隐约有一道流光闪过,可能是日光灯照在上面的错觉:你跟我到灵堂。   奶奶一脸急迫,也要跟着去。   小芝,你歇息吧。这里面没你们女人的事。   我扶着奶奶,一时间也不敢插话。他竟然直呼奶奶小名。我奶奶也姓杨,名改芝。   黑手套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出门。尼玛一开始不是说,这不是我们这一代小孩子的事吗?心里碎碎念,回头,见他又跟奶奶说了几句什么。刚走到客厅,拿了手电筒,好像一阵风略过,黑手套突然出现在身边。这就是轻功?我擦,当场尿了一啤酒瓶。   你目击那个怪人,除了面色惨白,是不是还有道长梭形血痕直贯左脸?黑手套说着,率先走入了外面的暗夜。   不太清楚,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黑漆漆的阳台玻璃上,好像只出现了那恐怖玩意儿的右脸。这一想,又把自己想的脊背发凉。   那会是什么东西?紧跟着这个大有来头的男人的步子,我小声问。   黑手套沉吟半晌,快到灵堂的时候,终于回头,一双眼眸深邃不见底:你三叔,可能养了尸鬼。   尸鬼,是什么,我好奇的问。怎么感觉好像看过这个名字的动画片。   不说也罢,徒增烦扰。   说嘛,大爷的我竟然学小猫,扯黑手套袖子,跟他撒了个娇。只觉的这人莫名亲切。而且,综合种种蛛丝马迹,一个关于他身份的大胆猜测,已经在我心间生出。   这,嗯……就是将活人,灌满秘药献祭,虽抽干血液而身不死。再定期饲以鲜血。端的是行尸走肉,死忠傀儡。因此又名“血狗子”。这等邪术,本来早已失传,难不成,你三叔拿到了……不,不可能。就算真的拿到……也不可能,黑手套陷入思索,自顾自的说。   灵堂就在前面,他不动了,我自己可不敢走。   已经不知道黑手套在自言自语什么,百无聊赖,我拿着手电筒乱晃了。光柱扫过西厢屋顶,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好像有东西趴在上面?   我又照了回去。   这一照不要紧,我头皮直接麻了。   两只血狗子,浑身光溜溜,就像褪了皮的大马猴。一半脸惨白,另一半有梭形血痕,穿过野兽一般恶狠狠的眼珠。   正半趴屋顶,死死盯着我们。   喂喂,黑,黑手套!我一哆嗦,光柱晃起来。其中一个向前倾身,面目狰狞,扑下来的同时,张嘴便嚎,露出一口白森森又血淋淋的尖牙。   极度惊惧中,我不觉一怔,这正是那天,在小猫电话里听过的怪叫。   那血狗子张牙舞爪,来势凶猛,我想着小猫的事,一直发呆,想闪躲时脚上却像生了根。寸步难移。完,好像都感觉到这东西嘴里的腥味了。长真难看,我想。他一定是血狗子里面最丑的。   一声闷响,临近身,这东西被踹出去足足有五六米远。像被夹到的老鼠一样,吱吱儿叫起来。打了个滚,起来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叫,人猿泰山一样手足撑地,在地上围着我们绕来绕去。却不再攻击。   这要是战场,黑手套转头,对我说: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看起来,他甚至还不如我人高马大,但这一脚的力道,着实惊人,听着都蛋疼。   上面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从一侧直冲黑手套扑来,我支支吾吾,拉拉扯,小,小心,来了!   没想到黑手套把我一推,自己往后退:这回你上,也该练练了。   练你大爷,我心里一凛,你这不是坑吗,我这还没认你当爷呢,你就把我当孙子耍。   说时迟,那时非常快。这只血狗子比刚才的要小一号,按说我这曾经撑起半个球队的小前锋体格,比这玩意高了快一头,也不虚它呀。第一次攻击,我闪了过去,它一个回转,又扑过来。我跟血狗子扭打到了一块。半天一点上风也没占到,脸上,身上倒被划了好几道血印子。这皮包骨的小胳膊小腿,好像有无穷的力量,那张呲着尖牙的血口,随时都会咬过来。   你他妈长的也不好看。我心想,但得承认,这些尸鬼还是有六分人样儿的。主要是那道长长的血痕,尖牙,惨白皮肤,兽化瞳孔,以及类似野生动物的举止,让他们异于常人。   知道为甚么,你连这样的瘦猴儿都摆不平?黑手套在一旁弯着腰观战还不够,又做起了指导教学:因为它想撕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只想自卫。   正说着,我余光瞥见另外一只搞起了突袭,小心,你背后!我冲黑手套大叫,本来死命按着那只挣扎不停的血狗子,一走神,被它翻了身。   我歪着头,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撞过来的那只大血狗子着被黑手套掐住脖颈,呜呜叫着,离开了地面。   身上这只尸鬼,仰天一声怪叫,锐齿毕现,突然俯身,直接往我脖子上的大动脉咬去。   这时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想父母,没有想曾经心爱的姑娘,没有想自己死的样子。偏偏闪过十年前,三叔说过的几个字眼:血统,自由,本能。   我眼睁睁看着尸鬼长啸着趴下来,我看到它惨白的表皮上每个细密的毛孔,我看到它连接血痕的诡异眼珠子,我感觉到它的尖牙缓缓挑破皮肤,刺入血肉。   我听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好像从噩梦中惊醒,我大叫一声,双手紧紧控制住血狗子的头。求生的本能促使我来不及多想,狠狠一口,反咬了上去,死死的。哀嚎声中,互相撕。直到失去意识。   睁开眼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   我猛的从大石头上坐起,浑身困乏酸痛,清风徐徐,山间别墅的灯火,看上去竟在很远的地方。   你可算醒了,是黑手套的声音,但不见其人。树上,他又说。   我循声望去,眯起眼,一脸疑惑。黑手套干脆跳了下来。那是一棵老松树,背光黑漆漆的,不算高。不过这山顶,可不平坦。   怎么回事?怎么来这了?我仰脸问。大脑有点断片,只记得我们在去三叔灵堂的路上遭遇尸鬼,干了起来。   黑手套一言不发,伸手撑开我的眼皮,检查半晌,挨着坐下了。我一头雾水,只觉得脖颈间隐隐作痛,一摸有小伤口,但好像被处理过,不流血了。   齿痕,我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下,带着询问的目光,转头看他。   黑手套也正在注视我,我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的,你把它给活活咬死了。   是真的?   黑手套皱着眉,点点头,看老人家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我一阵恶心,几欲作呕。这以后还怎么大口吃肉:你那会干嘛去了?就不知道拦一拦!?怒了。   当时你已经失控,招来更多尸鬼。血魁也出现了,实在难以招架。   血魁?什么东西啊。我忍不住问。   就是血狗子的领头羊。   有什么不一样?   好像,长得漂亮点。   滚。我心想,那东西还能漂亮!咱们是怎么跑这儿来的?   你还问。我怕你出事,没法跟你奶奶交待,这才跟着你瞎跑的。小伙子体力不错。   额,我不记得了……   黑手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没事,我记得就行。我无语。半晌,他接着说,血狗子把灵堂守了个水泄不通,在给主人争取时间。   我一直想不通这个:依你的意思,三叔故意猝死,再复生?何苦折腾。   如果只是复生,就不用请我回来了。   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逆天?我随口说了个屌词。   逆天。黑手套轻声呢喃,好像在体会这两个字,突然转过头:你三叔,就是要逆天。 第十一章 逆天之书 其实黑手套在说“就不用请我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想插嘴:为甚么要请你回来,你是我爷爷?但随即被三叔要逆天这个噱头给唬住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脱口而出:不行,我们都跑出来了,那一家老小怎么办!?   黑手套略一沉吟:明晚你三叔血祭祖灵之前,本来是没事的,不过稳妥为上。我们立即动身,边回边说。   好,还没走几步,我就迫不及待的转头问,请教一下,怎么逆?   这个,就真的说来话长了。黑手套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都变柔和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一开始,我还保持着乐观情绪。   唉,从何说起呢,黑手套感叹。   顺叙插叙倒叙,都行。我有点不耐烦了。   你三叔,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叔了。   我知道。这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山路崎岖,还要听一个人墨迹。   这世间多少纷争,都源于一个可以逆天的人,作的一本神秘笔记。黑手套的眼睛亮了起来,先说对于超越常人认知的事儿,你怎么定义?   超自然?我不太确定。   对,它就叫超自然笔记。黑手套好像进入了故事模式:你可知,我大中华,最早的职业巫师是谁?   我的思绪还飘在:一个逆天的人,作了本神秘笔记。这样的字眼上。被突然一问,有点蒙圈儿。谁是最早职业巫师?   虽不知,但绝不能嘴软。我一口气胡诌了数个人名,中国历史上,但凡跟鬼神沾点边的都中枪了,钟,张,诸,鬼,姜……再往上是三皇……   够了。黑手套边大步往山间别墅的方向踏,边走进科学:巫师,在当世留给人们的印象,往往是迷信,传说。实际上,它有着很悠久的历史。   我“喔”了一声,他接着说:   其实早在远古部落时期,巫师就出现了。由酋长和高层贵族担任,组成部落的最高统帅部。也可称宗教事务部。因为那时候的大事,说白了就巫术和打仗两样儿,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如果哪位巫术玩得纯熟,而且打仗勇猛,众人定会推举他做首领。也就是说,在古时很长一个时期,王,即是最大的巫。   说的不错。我屁颠屁颠紧跟在后面,小心看着夜路,赞了一个。   最早的职业巫师,其实就是咱们那些最早的有名有姓的老祖宗。黄帝、蚩尤,都是把巫术练到顶级的巫师。公元前2500年左右的逐鹿之战,知道吧?   额。倒是有点印象,我点点头,不过课本上说挺玄的。   会这么玄,是因为中国史书上,这场战争的大致经过情况,都是由神话传说透露的。说到这,黑手套声音有点激昂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亢奋的状态:但饶是如此,你隐约也能看到怪兽,巨人,僵尸,以及意念召风唤雨这些超能力的原型。在逐鹿大战中,蚩尤作法请神下雨,黄帝则驱动旱神天女魃止雨。蚩尤最终斗法失败,于是被杀。这是典型的巫师斗法!倒真惊天地,泣鬼神。更重要的,这一仗决定了我们把自己称为炎黄子孙,而不是蚩尤子孙!   额,您这也够玄的……我一额冷汗,抬头正好望见北斗星,山间别墅已经没多远了:说这么多,跟三叔的逆天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还不知从何说起,你非要让我说。黑手套瞪了我一眼,有点不高兴。   老人家还卖了个萌嘿,我连忙安抚:那按你的节奏,慢慢说,好不?   嗯,其实也讲到这了。这么多铺垫,就想说,你三叔要逆天,所需要诸般超能邪术,都离不开超自然笔记。而它的记录者,跟刚刚提到的远古巫师,有莫大关联。   黑手套说完,目光带着询问瞧我,好像要了解下自己是否说的清楚,而我是否听的明白。   真费劲。我心里说,却只能眨着眼睛,充满疑问:是什么关联?那个逆天的作者,还能是女娲——不是——还能是炎黄或者蚩尤部落的巫师后人?   我们都停下了脚步。黑手套望着我,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半晌,幽幽憋出一句:不要以为,我在给你讲什么玄之又玄的鬼神之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注视着他无比真诚的脸,还是觉得,这一晚实在是太荒唐了。会不会明天一早醒来,发现是个梦啊?都是小猫的纸条闹的。都是那个小东西闹的,唉。   明白什么?不想一直沉默,我接着问。   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那你可说说,到底什么关联?记录超自然笔记的人,跟炎黄蚩尤。我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太假了。   谁知黑手套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这个记录者,不是炎黄蚩尤的后人,甚至早于伏羲。是他们共同的祖先。我有幸,见过一面。   你刚说,超自然的记录者,是炎黄蚩尤伏羲的共同祖先。而且,你还见过他?   是的。黑手套面不改色。   于是从那个地方到山间别墅,这一路,我再没有理他。   我不说话的时候,就在想事情。   炎黄还好,虽是远古,但已经有年代可考。公元前2000多年。伏羲是三皇之首,人文始祖,百王之先。创造了八卦,使中国古文字发端,结束结绳记事。传说与史料交织,已是人神难辨,处于了万年之前的石器时代中晚期。   如今,在这个超自然记录者面前,却都不过是个微末小辈?假设黑手套没有撒谎,见过这位史前牛人,那他自己究竟是谁?又活了多少岁?   我只觉得,自己听了个非常冷的笑话。   就这样各怀心事,一路无言。三叔葬礼是明天下午。进别墅客厅的时候,黑手套边走边叮嘱了几句,大意是已经不早了,快点躺下,养好精神,明天难免有一场恶战。而且,要保证在月出之前,把别墅里的人都疏散到别处。   我似懂非懂,却生出了一种急迫感。因为这里面,都是我非常在乎的人。   不管我怎样不相信黑手套的一部分言论,至少他是朋友,是来帮我们的。不会害谁。   你睡哪儿?我问他。   黑手套看着我,想了想说:你睡哪,我就睡吧。   额……我说行,那上楼吧。这样也好,有个伴,可好过天亮前窗户上再出现个惨白鬼脸,吓个半死都没人管。   我跟黑手套一前一后,关灯上楼。借着电筒的光,刚把房门打开,一推,里面就悉悉索索响起来。有东西?   惊疑不定间,一个柔若无骨的身子撞进了我怀里。这感觉,这温度,这味道,不用看,就知道是那只小小猫儿。   你干吗去了?幽暗中小美人好像仰起了俏脸,惨兮兮的问。院子里,好像老有怪叫。   我按捺着激动,轻轻扶住她骨感瘦削的肩膀,想说点什么,掩盖一下我们遭遇了尸鬼攻击的事实。   离她远点!身后安静半天的黑手套突然发出严厉警告:这东西不是人!   本来温香软玉在怀,生动活泼。黑手套一句话,直接说的我头皮发麻,心里咯噔一下:小猫儿怎么可能不是人?我还舔过她。是甜是咸是冷是热是人是鬼,这点都分辨不出?   但你要说有古怪,也对。这小妹妹,太多古怪。我怔在门口,还扶着此萌物香肩,放是不放。   这时,灯亮了。小东西自己按的。   黑手套已缓步走了上来,星眉剑目,直钩盯住小猫,伸手便捉:你胆子可不小。 第十二章 处子巫与记录者 穿着白纱睡裙的长发小大人儿花容失色,吓得一声轻叫,扯住衣襟,直往我身后躲。虽然可能略有妖气,但仍是小美妞一个啊,我连忙回身护住:有没搞错,这是我妹妹。   你妹?黑手套冷哼一声,绝不可能。   我带着小猫闪进卧室,连连替她阻挡,却被扯到一边。想反抗,黑手套的指掌,推上去纹丝不动,坚硬冰凉,竟像是钢炼铁筑。我心中大骇,这骨骼这脉络,可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手掌。   三叔的养女,就是我妹妹。怎么不可能!?   这整个山间别墅里,喘气的倒下的不动声色的,谁是谁非,谁更古怪,还说不准吧。我心里的天平,开始动摇倾斜了。   混账小子,这东西年龄,恐怕比你奶奶都大!   黑手套好像被惹恼,突然挥拳打过来。我脑袋一沉,轰鸣作响,踉跄后退,直接摔倒。背磕在床沿上,一阵钻心刺痛。我只想到,那手要是扯住小猫儿胳膊,轻则骨折,重点,说不定就断了啊。   一咬牙,死命挣扎起来,我朝黑手套扑去。   黑手套不知怎么,回身一动,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像掐起那只血狗子一样,轻松把我摔回原处。干脆利落,扑通一声,不止是疼。意识都快模糊了。我哆哆嗦嗦,想再起来。   老实点!黑手套直接走了过来。   别打了。一个银铃般清丽的声音响起,不是小猫是谁:求求你。   鬼手叔叔,你误会我了。   小美人眼圈红红,樱唇轻启,贝齿微露,明眸波光流转,望了望我,又看向黑手套。在灯光下背转了身。侧着头,小心翼翼,解开了自己左边的肩带。   又拨下另一边。开始脱身上的白纱睡裙。   小猫你干嘛!?我咳嗽起来。凉气倒吸,直戳肺管子。想站,一时间却站不起来。不要。   这个小妹妹长发乌黑水华,垂在前胸和柔美骨感的肩膀上。随着蔽体衣物下滑,小人儿整个赤裸曼妙,肤如凝脂的玉背,缓缓呈现。   伴随着一个,神秘妖冶的刺青图腾。   灼眼而又充满鬼魅之气,直看得人浑身发热,呼吸急促。   你竟然,是……黑手套一怔,好像大梦初醒:处……处子,巫……怪不得,怪不得。我明白了。   一个鬼手,一个处子……巫?大爷的,我不明白!   黑手套恢复了平那个屌样儿,但嘴里仍在叨念:我明白了。原来,如此……顺道把我扶了起来。那个动作,可把浑身火辣辣痛的我吓了个不轻。对刚才那两摔,心有余悸。   小猫儿脸颊绯红,扭头看了看屋内情形,确定已解决,三两下上了遮体之衣,但发丝裙带,依然凌乱,眉梢眼角,春意盎然。   为什么蒙在鼓里的,总是我?三个人对峙片刻,没人说话,都沉默了。我确定这个场面不会再失控,便大胆问:刚才怎么回事?小猫是处子……巫?   黑手套瞪了我一眼,表情怪异:浴室在哪,我要洗澡。   我跟小猫面面相觑。十秒钟后,目送黑手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你刚叫他,鬼手叔叔?我盯着小猫的大眼睛,心里又悄悄加了个,宝贝:什么意思啊?   小猫仰起脸,盈盈妙目盯住我,绝不稍瞬,这小人就是一妖精:你是不是还想问,什么是处子……巫?   我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微笑,是。   不告诉你,哼。   额,这是在撒娇吗。为什么?   你迟早都会知道的。小妹子拉拉肩带,扬起下巴:不必我来说。我要睡觉了,送送我。   过道上,我瞧着身旁这个小小女郎清澈的眼眸,美艳的侧脸,她背上的刺青呦,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感:为什么总有一种甘心被驱使的感觉,这是病吗?   回到自己床上,以天花板上旋转的血字为背景,我想了很多事。都是关于小猫儿的。我自己觉得自己笑得跟二B一样。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黑手套回来了。跟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明明有浴袍,我不明白这澡洗的价值在哪里。但我一点都不关心。   我也不再想,他那只破手有什么秘密。就算现在你放一只血狗子进来,跟我一起睡。我也不会多看它一眼。顶多说句晚安。   又过了一会儿,黑手套的脸开始出现在上方,拿着一个小鼻烟壶似的东西,慢慢的,我越来越清醒了,大脑重新掌控身体。   你骑我身上干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瞧你刚才那德性!黑手套难得笑这么开:啧,这小姑娘,瞳术当真了得。   我使劲摇摇头,清醒清醒:你刚说什么?瞳术?今天怎么回事?你上来就说小猫不是人,还把我揍了一顿,什么是处子,巫?   本来还有一句,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我有点,不太敢,直接问。   黑手套盯了我半晌,蓦的一动,吓了我一跳,结果只是换了换腿: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特意整理了一下思路,昨晚很明显你不信任我。也怪我,没讲清楚。我再给你说说吧。   关于超自然笔记作者是炎黄蚩尤老祖宗并且你还见过他那些事吗?   嗯,黑手套望着我,认真的点点头。   困了,我直接倒在了床上。明天再说,晚安。   黑手套的声音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你的小猫,跟这些东西,有莫大关联。   我刚闭上的眼睛,刷的睁开了。   很久很久以前,憋了半天,黑手套终于开始讲:你天花板上的红字是怎么回事?   行为艺术。我说,快讲啊,讲小猫,讲处子巫,讲跟超自然笔记的莫大关系。   你别急。大约在旧石器时代——晚期。   你可想清楚,那时候,还是穴居人。我就差翻白眼了。   想清楚了,就是穴居时期。有一个人,作了超自然笔记?我接话,黑手套要敢说是,我就敢喷他一脸那什么,伏羲才是新石器时代中晚期,那会文字还没出现,写个JB啊。   不是,有一个人。他一直没死。   啥意思?我打个哈欠,伸手把灯关了。   就是这个人,经历石器,青铜,铁器,蒸汽,电气,信息六大时代,一直活到了现在。这个人见证参与,甚至改变了整个中国历史。以及一部分世界史。这个人最得意的作品,就是探索万物、集天地神人鬼于一身的超自然笔记。   两个男人的卧室里,一时间安静出奇。   半晌,黑暗中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打破沉寂:有点意思,继续。   这一讲,从子夜一直讲到了天亮。   黑手套起身,说去晨跑。早上山里空气异常新鲜。不过八成是去观察灵堂情况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灵魂躯体,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感脚:这世界上,最牛逼的东西,就是超自然笔记。   当然,最牛逼的人,是记录者。   追根溯源,万变不离其宗。第一视角的经历,对王朝更迭频繁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来说,无疑是极具颠覆性的。甚至有懒散闲人因缘际会,偶得其中一章半节,便开山立派,宗师百年,香火鼎盛。   我非常怀疑,但又好像很愿意相信有这样一个存在。我觉得自己被洗脑了。   这家伙是不是我爷爷先不说,丫是不是搞传销的?   如此不遗余力的鼓吹一样东西,   但黑手套确实解开,说圆了,目前几乎所有疑问。   这超自然笔记,对现世有极强破坏力。不说诸般超能奇术,单宗教历史这一块,信徒们就伤不起。谁能容忍自己崇拜的神,原本是个品行不端的凡夫俗子?或者,只是记录者本人,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记录者隐匿于世,迁徙流转。春秋以前的超自然笔记,零零散散,但都是当时的文字。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儿育女,难免产生羁绊,无意间流传出一些。   这曾经闹出过大事。甚至给记录者招来杀身之祸。   他虽活得够长,跳出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但仍是凡胎肉体。有几个世纪,为躲避追捕他的皇权势力,记录者不在中土,一直环游世界。   等到系统整理编著时,记录者所用语言,已不属于现存于世的任何语系。历经数十个世纪的文明沉淀,记录者创造了专属超自然笔记的语言,并建立一个完整体系。夺天地鬼神造化,集星辰宇宙之变,复杂至极。   也就是说,这里面每一个字,都是密码。 第十三章 小虎牙 每一个字,都是密码?   黑手套讲到这时,我曾扭过脖子,盯着他的眼睛问:只有记录者自己看的懂?那我三叔就算得到了,也没用啊。   当然不是。一个人最得意的作品,无人欣赏,岂不寂寞。但又不能大范围传播。这里,就涉及到你的小猫了。黑手套顿了顿,卖个关子。   接,着,说。Please。我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大概,也是你三叔,把她弄来的原因。   那你倒是说啊!我快崩溃了,真是,不知道老子等得急吗,擦。   黑手套终于清清嗓子,接着说:记录者在有远古巫师血统的少女里,挑出秀外慧中,最具灵气的一些,授以此语和一些失传的巫术。这一脉隐秘而缓慢的发展,即今日的处子巫女。   我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到小猫了。   她们游走于全国各处,以一对一的方式传承。背上的刺青,看起来是图腾,其实是破解超自然语言的关键。   巫女就巫女,为什么还加个处子?我不解的问。其实想说,我这个小妹妹是正常女孩吗,到底多大,可以……结婚吧?   这些被选中的小女孩,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掌握超自然语言。一旦失去贞洁,刺青就会自动消失。她也就不再是传承者。   这不是守宫砂吗!?   是有这功能。   碉堡了……   我又回忆起小猫裸背上灼眼的图案,不觉浑身一热。这都是真的吗,我离超自然这样近?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两个人并排躺着,安静了一会,我心中开始生疑。不过,就算黑手套在编故事,将来说不定可以以这些为蓝本,写个小说。没坏处。   黑手套扭过头,直直盯着我:记录者为查清永安怪物的血统,以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曾跟我有过交集。   我心中一凛,目瞪口呆,如果是真的,你,到底是谁?   黑手套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问,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爷爷?   我不由得点点头。正常人一定会觉得很荒唐,但自打这一连串怪事发生之后,我觉得自己不能算正常人了。   离开了这个鬼地方,谁会相信,我曾亲眼目睹,并咬死过血狗子?   我也想当你爷爷,可惜,我真的不是。他小声说。   这话说的……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过了一会。能透漏点吗?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我一直在云里雾里,走不出去。这感觉不是很好受。我跟黑手套说。   你爸妈很好,不过你爸需要休养,暂时回不来。   我知道这个——怪不得爸爸出事,奶奶都不怎么着急——我的意思是,关于这个家族,那些不让说的事……   关于你们的家族秘密?   额,可以吗?   这个,我是外人。你奶奶,你父母没打算对你说的东西,我不好先多嘴。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对吗?   是。   所以,你认识愣子吗?   黑手套被我问的一怔,支支吾吾:认识。   从黑手套说出“认识”这两个字,一直到晨跑这期间,旁敲侧击询问他身份这件事,再没有一点进展。   于是,我在心里给了黑手套一个总结:深夜来访,疑似奶奶故人,老妈救兵,三叔克星。不是我爷爷。认识愣子。鬼手藏神通。《超自然笔记》鼓吹者。不信他显得有点不太厚道,信了,有点傻。又是一个谜。爱谁谁。   外面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我这唯二的男人,虽然一夜未眠,也不好再赖床。准备先去洗把脸,刚走出门,迎面是一阵急跑的小兔牙,差点撞我身上。   哥哥!   慢点小家伙,我扶住小兔牙肩膀,丫头俏脸发白,好像很慌张:怎么啦?   我要叫妈妈,妹妹正在墙上爬!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虎牙在墙上爬?这一大早的,闹什么幺蛾子。姑姑可能在联系确认下午抬棺的人。到时候,我们还是要跟着哭一哭的。   不怕,哥哥带你看看去。我拉起小兔牙,楼道里走着走着,莫名闪过小虎牙梦游跑到我床上那个诡异场面。天花板上的四个血字,也是在那之间出现的。   姑姑房间的门虚掩着,我一推,就进去了。   里面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窗户是打开的,还在轻晃。   咦,Wanda呢?小兔牙嘴里发出跟哥哥心里一样的疑问。   我走上前,这里是二楼,下面虽然是柔软的草地,但这么小的女孩,正常情况不可能直接跳下去。   宝贝,你亲眼见到妹妹往墙上爬了?我蹲下,轻声问,有没可能看错了呀?   没看错。小兔子面露惧色,柳眉如烟,杏眼圆睁:特别特别快,像壁虎一样,还回头冲我笑来着。   虽然已经是白天,我也感到一阵阵发寒。   这山间别墅有鬼。   或者说,有除了尸鬼之外,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一开始我们没惊动别人,用了半个小时,把所有房间,她常玩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没有。   领着小兔牙从客厅出来,正撞上往里走的姑姑,还有并排的黑手套。   你这同学真有Style。道,人家连夜赶来,你怎么不陪着逛逛?   这小子说什么了。我陪个笑,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姑姑,你的小女儿刚刚失踪了?   妈妈,妹妹不见了!身边的小兔牙忍不住先嚷嚷起来:她从窗户爬走了。   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姑姑,哪经历过这阵势,一下子软了。我们赶紧上去扶住。   于是三叔的葬礼开始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别墅周围的山林里搜寻小虎牙。奶奶都出动了。   喊声此起彼伏,抽个空子,黑手套向我靠过来,不动声色的说:你这死鬼三叔够阴的。要血祭祖灵,就谁都别想走。   我三叔还躺在冰柜里!怎么阴险?血祭祖灵这上古邪术的可怕与逆天,昨晚黑手套曾提及。但小虎牙的失踪,着实让我慌了神。这节奏要是一乱,全家人未能安全离开。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黑手套平静的望向别处,一声轻叹,你太小看你三叔了。他虽然人横在那躺尸,意识可十分清醒。你以为那些无脑的血狗子,受谁指挥?   不要说……是三叔。我心里直发毛,尤其一想到他栩栩如生的面容和扭过来的脖子。   当然不是他。是血魁。   你这不等于没说?   可血魁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可以随时与主人意念相连。使其见其所见,闻其所闻,感其所感。按你说的情形,这小妹妹,早中了你三叔所控制的血魁的招。现在,直接被唤走了。   黑手套的话,直教我心里一凉:你的意思是,这个我们即将安葬的人,正处心积虑,一定要把我们送进坟墓?   毁血灭亲,这不过是的启动仪式。如果没有及时阻止,一支连记录者都不曾料到的神鬼军团将横空出世。比当年永安事件,有过之,无不及。   会怎样?   会天黑,永不再亮。   我可以不相信你的鬼话吗……   可以——如果不相信,你能活过今晚。   黑手套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眉头紧锁,好像真的已经走投无路:那现在怎么办?   血祭之前,这个小妹妹暂无生命危险。黑手套转过头,目光如炬,端的是起了战意:你跟紧我,见机行事。   我点点头,继续徒劳的在山林间穿梭,想到三叔之前种种,真假虚实,音容笑貌。一路走来,尘埃未定,却已恍如隔世。人生几何春已夏,我是不是该珍藏那个带我回家,小酒馆送考的三胖子? 第十四章 山陵 这一搜山不要紧,从上午到傍晚,直接耽误了三叔下葬的时辰。   中午场子上的伙计就来了。如果是平时的那种大棺,虽然没多远的路,光这几个人也是不够用的。   玉娘去世的时候,三叔已经在别墅西面修了山陵,地下墓室里放了两具汉白玉大棺。所以抬灵柩下葬,只要一副轻薄小棺就可以。   天色渐黑,小虎牙依旧没有一点音讯。姑姑嗓子都哑了。这时候,殡葬中心的开始抱怨。因为要有个简单的仪式,还是叫了几人个来。   还是先下葬吧。黑手套边说,边给我使眼色。   再这样拖下去,无辜者众,都别活了。我连忙接话:说不定妹妹跑哪玩,迷了路,这会正在回来的路上。   姑姑哭丧着脸,垂眼一言不发,这个一向优雅的大龄文艺女青年真的崩溃了。   四儿啊,咱先把你三哥送了。奶奶终于也开口,抚着姑姑肩膀,用商量但凝重的口吻:我这虎牙孙女啊,福大命大,不能有事!咱先把你三哥送了,再多叫点人来,把东山翻它个底儿朝天,不信找不着!   姑姑“哇”的一声哭了:妈,我听你的。   主意既定,一群人急急忙忙赶到西厢,戴孝帽,换白衣。起灵那刻,我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个面色惨白,已僵硬多时的男尸,是父亲的弟弟。我的三叔。   入棺瞬间,奶奶像每一个哭丧的老人家,哀嚎不止,我的儿,我的儿啊。你……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黑手套的到来,会让她真的要失去这个从小宠溺的儿子的缘故。   接着哭起来的,是扶着奶奶的姑姑。小兔牙见妈妈流眼泪,妹妹又丢了,小人胸口起伏几下,吭吭吭抽咽起来。   我本没有眼泪,只是死死盯着三叔的遗体,你还有思想吗,你还会动吗,你把小虎牙藏哪了。还有没一丁点可能,这一切只是误会?   棺盖一合,哭声陡增,这都是我的至亲啊,作为唯一的男丁,我走到葬仪前列领路,心中升起巨大的痛楚。我曾惧你,敬你亲你,如今却又恨你。如果你还会睁开双眼,你该如何面对这一家老小?你因何失了心性,要做这样灭绝人伦的事情!   送葬队伍缓缓前行,进了山陵幽暗的前堂大门,再沿着阶梯下行,过两道门,入尽头的地下墓室。   两个汉白玉大棺并排躺在墓室中央,一张棺口大开,等死者入住,好像玉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别哭了,会好的。   三叔被放入玉棺的当口,我转头抹泪,却被一个小手了衣襟。是同样一身白服,带着孝帽的小猫儿。长头发束起来,穿过白绫,扎了个马尾。   怎么她穿啥,都这么好看?   不过这样被一小妹妹劝,也太丢人了。没事,我表情顿时略屌,说。   盖棺定论,又锁上两道门,退出大堂,挨个在里面上了香。大家又都出来,回别墅的路上,开始商议分头找小虎牙的事。谁去家里,谁负责多带几个人过来,谁搜哪块。   我跟斯道先上前面小林子里瞧瞧。黑手套不由分说,把我一拉,压着嗓子说,跟我来。   这时候,山上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很大,很圆,很亮。可能跟刚经历了葬礼有关,心理作用。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林子里停着一辆车,看大小感觉是越野,灯亮起来,仔细分辨,竟然是辆路虎。   黑手套迅速从后备箱,车内,搞出一大堆银光闪闪的东西。几个箱子,基本是冷兵器,有匕首,弩,工兵铲,电棍,绳索,还有一些看着亲切,却叫不上名字的工具。他随手挑拣,熟练的往自己身上装备。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忍不住问。   现在什么都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快挑两样顺手的,黑手套一边说一边仰起了头:看那轮超级月,你三叔等的就是这天。估计现在,他已经可以动了。   超级月亮,三叔开始复生?   我翻检箱内物品的手,就那么轻颤起来。   因为实在不知道,等下进了山陵,如果看到挺尸几天的三叔从玉棺中坐了起来。面色红润,双眼圆睁,活蹦乱跳,我该怎么向他打招呼。   可事已至此,只能麻着头皮,凉着脊背,硬上。   这玩意儿不错。目光所及,我心里一动,从一排短刀里抽出一柄匕首,握手冰凉,刃如秋水,造型古朴端正又简洁凝练,不轻不重,不长不短,挥一挥。很容易使力的感觉。   黑手套怔了一下,呆瞧半晌,随后轻叹:唉,真像。我瞥了他一眼,便只顾把玩端详,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当时,我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柄利刃,最初的主人,就是我爷爷。   回山陵的路上,除了明晃晃的月光,急匆匆的脚步响,一片死寂。不安而又诡异的气氛中,黑手套突然开口:放心,我们是不会死在这的。   额,为什么这样确定?我真的很紧张。如果进了墓室,黑手套突然从视野里消失,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黑手套转过头看我,表情淡然:我在一个能预测未来的水晶球里,见过自己的死亡现场。不是现在,不是这样。   这也行……可能是病急乱投医,真的怕了,总不想错过哪怕一丁点安慰,我说,好吧,你不是会死在这儿了。我就难说了。   不会。黑手套认真的打量我几眼:当时,你也在场。   我愣了一下,真的假的。黑手套随即露出一口小白牙。相视莞尔,不论真假,好像的确轻松多了。   到了山陵大堂的门口,黑手套面色凝重的抽出我的装备,一连串做了击、刺、挑、剪、带五个动作,迅捷无比。   你记住,对这里面的东西,心不能软,手更不能。   我点点头,接过匕首,深吸口气。跟黑手套一起望向大堂深处,地下通道入口处一片黑黝黝,暗流涌动。   安放好三叔遗体,出来不久,我们又回来了。可好像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之前人多胆气足,还扯了灯泡,现在两道门紧缩,整个墓室通道阴森,幽深,可怖。   一人一支狼眼手电,我们顺着下行的石阶,往里面走。脚步轻轻的,生怕惊动什么。   即便如此,毫无征兆的,从墓室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响动。悉悉索索,不似人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穿梭。   这里面除了三叔,还会有什么,我胆颤心惊,贴身小声问黑手套。   除了人,什么都可能有。   黑手套一边说,一边掏出个锡纸卷一样的东西。这时候已经到了第一道门。借着电筒光,三两下就打开了看似坚固的大锁。门推开的时候,“吱呀”一声,好像在通知里面的东西: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我紧握着那把匕首,甭管遇到什么东西,随时准备五连击。尽管有照明,地面不是很平坦,深一脚浅一脚,沿着逼仄狭窄的地下甬道,我们继续向墓室跋涉。   到第二扇门的时候,黑手套如法炮制,不过好像遇到点困难。我站在旁边,正假装有趣的盯着看——其实是想尽量离他近点——突然感觉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从甬道上面掉了下来。摸上去,滑滑黏黏,不像是石壁上凝聚的水滴。我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狼眼还对着锁,余光扫不透的幽暗中,一张惨白的脸,张着大嘴,正倒挂在甬道上,像我看它一样往下看。 第十五章 断臂 喂,我跟鼻尖上方不远处的怪脸,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只拿手指点了点蹲在地上的开锁人:如果碰到一只尸鬼张着大嘴对你流口水,该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甬道上倒挂的野兽似的眼珠,竟微微动了起来。在我跟黑手套之间徘徊。这场面,既惊悚又黑色幽默。   那是它看上你了。门开了。走,走哇。黑手套一扯不动,回身转头,脸色微变。那玩意儿“嗷”的一声,扑将下来。   我的匕首还迟疑,仓皇躲过身子,将动未动。冷光一闪,黑手套早抽出自己的猎首钢刀,嗤的一声轻响,骨碌碌,这只血狗子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下。停下来,一双恶眼兀自狰狞圆睁,活灵活现。跟我一样,目瞪口呆。   这儿有暗道,可能就是血狗子老窝。黑手套皱起眉:不能再耽误,马上进墓室,会会你三叔。   话音未落,不远处原本死寂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子哭声,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却越来越清晰。密闭浓黑的地下甬道,这哭声跌宕起伏,回音不绝,让人心生寒意。手电互相照着对方身后的石壁,我跟黑手套面面相觑,不觉各自倒吸一口凉气,谁说这里面没有人?   许多年后,等我老了,变成一个没有多少未来,只剩回忆的糟老头子。   我会这样给自己的小孙子讲:当时,我和你们祖师爷,循着哭声,一跑进你们太叔公地下墓室。就只见,一口汉白玉大棺,绿莹莹,鬼森森,止不住的晃啊。而另一口,竟然在哭!光柱扫过,墓顶,四周,尸鬼成群,黑压压一片,鹰视虎步,蓄势待扑。   现在上去制止你三叔,恐怕会被撕成碎片。黑手套环顾墓室里的血狗子:这些畜生,都饿坏了。   那怎么办,我紧靠着他的背,左手狼眼,右手利刃。肌肉紧绷,牙关打颤。大口喘气,妈的,妈的,关键时刻怎么感觉大脑缺氧了。   上!   黑手套大吼一声,我稀里糊涂就跟着往前冲。阴森的空旷墓室中,三叔的玉棺散发着奇诡荧光。不用狼眼照明,就能看个清楚明白。   我们顺利的冲到汉白玉大棺前,没有一只血狗子动弹。这时,另一只玉棺里渗人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有被迫中止的余音。接着里面发出一声清啸,好似一声命令。按捺多时的尸鬼群,密密麻麻,霎时间全部围了上来。   我心里一咯噔,玉娘棺材里是谁在哭,还能控制外面的血狗子?   黑手套有些动容,目光紧盯着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尸鬼,与我在棺前肩背相靠,换个防御姿势,扭头小声说:血魁在指挥,说明你三叔还未转化完全。致命一击,绝佳机会!   嗯嗯,我连连点头,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话间,最外层的几只尸鬼已经借势跃起,张牙舞爪,面目甚为可怖。直接朝我们扑了过来。   纵使满腹疑问,一脸惊恐,已来不及思量。退无可退,我被迫与快欺上身的血狗子搏起了命。几个回合下来,还是手软,拼了全力,护身是没大碍,不过根本不具有攻击性。   而黑手套猎首钢刀一闪,就是一声惨嚎。在我跟一只血狗子你呲牙咧嘴想挠我一下,我瞪着眼想捅你一下,捉对撕的时候。他已经杀的飞起,时不时回护,帮我解决掉身边的潜在危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叫血肉横飞,一击毙命。还好只是尸鬼。饶是如此,我也早已吓破了胆,紧靠着他的背瞎比划,防防身。你不咬我,OK,我也不伤你。   你若咬我,算你牛逼。   我没脾气。   战的正痛快,三叔的玉棺又剧烈晃动起来,似乎伴着某种神秘悠远的浅唱低吟,摄人心魂。整个墓穴,不,整个东山,都跟着颤起来。   我一呆,恒州地震了?   时间不多,速度解决这些劳什子。   黑手套干脆利落的拧断一只尸鬼的脖子,又疾跑两步,朝一只扑来的大块头迎面跃起。   好吓人,我可不要埋在这里。   我还没缓过神来,一只躺在脚下半天,没死透的血狗子,回光返照般突然跳将起来。骑上我身,紧紧抱住肩膀,吭哧,就是一口。   登时血流如注,凉飕飕,又热乎乎。顷刻间尖锐的刺痛感弥漫撕。大爷的,就看老子好欺负是吗,不理会你,是不想脏了手而已。我怒由心起,恶向胆边生,握着利刃一紧再紧。终于大叫一声,扯住这畜生半死不活的脑袋,揪住青蛙皮一般滑溜的脖子,把它从背上狠狠摔下。学黑手套的样子,对这只血狗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重重五连击。   大仇已报,我红了眼。果然爽歪歪。   这时黑手套已杀回来,见这情形,怔了一下,上前撕开我的衣服,仔细看了看伤口,皱眉半晌:没大碍。我还沉浸在血虐小尸鬼的快感中,抬起头,只见墓穴暗黑可怖,怪象丛生,视觉嗅觉一阵刺激,端的是一人间炼狱。   你掠阵,我开棺。   黑手套边说,边去推三叔一直颤动的玉棺盖子。这里面还喘气儿的尸鬼,远远的低吼转圈,伺机而动。我则警惕的注视着它们。与血狗子目光相接,如跟心爱之人对视一样,那种体验,一生难忘。   只不过一种是当时已惘然,一种是本能的恐惧。   汉白玉大棺的盖子被缓缓推开,三叔的棺比玉娘的大多了,这气力惊人。我有点不敢上前。我怕看到三叔的样子。   我怕看到,起了变化的,三叔的样子。   哥哥,哥哥。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的玉棺里传出来,微弱,却清晰,她不停的呼唤:哥哥,哥哥。   我一怔,情不自禁迈动步子。走了过去。   黑手套在大叫什么,我都听不到,只看到他在张嘴。我转回头,望着前方的黑暗虚无,缓缓眨眨眼睛。好像一切都变慢下来。   玉娘的棺盖打开了,借着狼眼,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对我笑。娇美俏皮,不是小虎牙是谁。   哥哥。一张樱桃小嘴启合。   可找到你了。我说着,把她抱出来。放在墓室地上,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平时小虎牙扑到怀里,顶多到胸口。现在好像可以能平视了。你没事吧?   她不说话,好像受到惊吓,小脸雪一样白,转动着漆黑明亮的眼球,只冲我笑。   墓穴上空突然一阵红光,刺眼夺目,好像什么东西烧了起来,又缓缓落下。原来是一根照明燃烧棒。   这肯定是黑手套扔的,我抽空又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好像很忙的样子。   三叔的玉棺只打开了一半。从里面伸出来一只青灰色的巨型五爪,掐住了他的脖子,正往汉白玉大棺里拉。   黑手套一手拆解,一只手死命顶在棺沿上,突然间,毫无征兆的,一根白森森的臂骨,生生从他袖子里刺了出来。   胳膊断了。   黑手套绝望的注视着我,指指点点,做了个扔过来的手势。我安静的看着他。他想说什么?   我好像是在梦中,一切都不真实,黑手套拼命的做手势,我好像懂了,低头一看,胸前的玉佩,亮的要命。猛然间一醒神,眼前,这贴脸深情凝视我的东西,哪里是Wanda妹妹。   面色惨白,一道血痕直贯左眼,这是一只,尸鬼。   一只漂亮的尸鬼。   墓室里响起一声哀嚎,满脸痛苦的黑手套,被怪手整个拖进了三叔玉棺。 第十六章 愣子师傅 一清醒过来,我立即意识到,黑手套刚才的手势,是想要我胸前的玉佩。因此被眼前之物吓得踉跄倒退之后,想都没想,直接往三叔的玉棺奔。棺盖已合,只留下一条巴掌宽的细缝,一开始里面还扑通作响,渐渐没动静了。   你可千万别死啊。我心里念叨,说好的此时此地,不是你的死亡现场。再说,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只漂亮尸鬼,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我前面。明显比其他更快更强。综合之前种种,跑不了是血魁。说它漂亮,其实只是因为它不像其他血狗子那么狰狞,如果它们是魔鬼,那么这只从头到脚,更像堕落的精灵。   它像之前那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抽出匕首,二连击,轻松被闪了过去。但这给了我机会,黑手套!我边跑边大叫,你还活着吗?玉来了,接着啊。   没人理我。刚一接近,整个玉棺就又动起来。不同于之前的轻晃,这次是非常猛烈的颠簸。好像人的上下牙关激烈打颤。   我止住脚步,又叫了一声,想到把黑手套都搞骨折的怪爪,头皮直发麻,不敢轻举妄动。脊背一阵阵发凉,三叔啊,消停点吧,你要闹哪样。   这时候听到别处有动静,我把狼眼照过去。从玉娘棺材里,爬出了一样东西。沿着墙壁,直接上了墓顶。混入了残存的血狗子阵营。   长发白裙幼齿黑瞳,一脸凶像,竟然是我的妹妹小虎牙。   不容我毛骨悚然,三叔玉棺内,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声音发闷:玉。   什么叫魂飞魄散,我这会就是。   只看到了一只巨爪,另一只无法确定。黑手套断的是有特征那支胳膊。这伸出来要玉的手掌,究竟是谁的?   玉娘棺里,怎么会真的出现小虎牙?为何失去人形,跟血狗子混在一起?   血魁把她掠来,藏在这里?那哭声,就是她的?   还是,我又像刚才一样中招,进入了这鬼东西制造的幻觉世界。   眼前的汉白玉大棺,违反自然定律的兀自狂颠,扑通扑通,撞击墓室地面,玉屑纷飞,声声入耳。好像有什么强大的活物,在里面猛烈撞击。   我环顾四周,只感到天旋地转。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伏身在黑暗中的尸鬼,一只只双眼阴森,小灯笼一样,好像要亮起来。   快,快啊!   伴着剧烈的咳嗽,玉棺里又发出一声低吼。没错,是黑手套的声音!只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我心惊肉跳,正待把玉递送过去,伴着血魁的啸声,几只血肉模糊的尸鬼,已经蹿了过来。直接将我扑倒在地。   被巨大力量狠狠冲击,又痛又恼,我顿时血脉喷张。黑手套不能死,我也不能死。小虎牙更不能出事。   只有,你们,该死。   人一旦起了杀心,比任何野兽都可怕。随着压在身上的一个尸鬼,喉咙被生生划开。我被自己发出的叫声吓到了。   跳跃,挥拳,踢腿,刀刺,撕,背摔,行为好像都已不受控制。我找到了中学时,让球场上每一个对手绝望的感觉。   黑手套不停拍打棺沿儿,已经发不出声音。尸鬼被杀的四散,视野中,只有长身玉立,瞳孔不断变换颜色的血魁,完好无缺的站着。   拼死也要先送玉,几步的事,我抬足欲奔,这鬼玩意儿把嘴一张,竟然开口说话了。   再动一下,你妹妹就得死。   话音未落,黑暗的墓室中,平日里可爱伶俐的小虎牙显现出来。怔怔望了我一眼,就手足并用,爬到血魁面前。歪过头,仰起白皙娇嫩脖子,把自己送到了这畜生锋利的五指笼罩中。   小虎牙保持这个姿势,眼神呆滞,望了过来。   我头皮一麻,颤栗不已,心中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整个人已处于崩溃边缘。不光因为,这一幕,恐怖古怪至极。   那张嘴巴里发出的,是三叔的声音。   把玉交出来。血魁又用三叔的声音说。或者,三叔又借血魁的嘴巴说。   这种感觉,很让人很不舒服。   不要!把玉给我,大棺里,黑手套声嘶力竭,显然不支,但还在拼命伸手,我能干掉他。   我哆哆嗦嗦,犹豫不决,就算能真的能搞定,小虎牙也就没命了吧。我不要这样。   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不值得留恋。我们一起创造新秩序,来吧,年轻人。自由,正义,平衡,用真相说话,每个人都不会被遗弃的。超自然新世界。   混合着血魁的魅音,这些话语在墓室里回荡,充满诱惑。我目测着自己跟小虎牙的距离,虽然不远,但速度再快,也赶不上指尖轻划,牙齿咬合。   交出来。   好。不就是块玉吗。我扯下玉佩,晃了晃,接着。   双手大力朝控制着小虎牙的血魁的上空一甩,身子紧跟着冲了过去。这东西纵起身去接,落地之时,我已扑上前,抱住了洋娃娃一般死气沉沉的小虎牙。   墓室里除了玉棺的微光,一片漆黑,狼眼不能扔。   我扔的是匕首。   快跑!当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连牵带拖,我抱起小虎牙妹妹,一路跌跌撞撞,直接把玉佩塞给了伸在棺外的手。   折腾这么半天,黑手套还活着吗?   怎么没动静。一颗心,不由的悬了起来。快动啊,血狗子要追上来了。我胸口剧烈起伏着,嗓子一哽,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妈的,你快动啊。   你可别死在这。   整个墓穴一片死寂,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里扑来。来不及闪躲,我第一时间抱紧了木偶一般浑身冰凉的小虎牙。   那只手突然一激灵,猛的缩了回去。   我紧紧抱着小虎牙。半晌没动静,再抬起头,好像天亮了。   三叔的玉棺,突然发出刺眼光芒,照亮了整个墓室。不再震动,却由内向外,生出树根一样的裂痕。在玉棺表层,蜿蜒壮大。   我们都惊呆了。这场面除去惊悚的意味,好炫。简直就是极光。   我们,指的是,我,怀里的小虎牙,几只扑上来的半条命尸鬼,以及正对着的血魁。   转眼之间,汉白玉大棺开始分崩离析,地动山摇,尸鬼面目狰狞,血魁在原地死机,小虎牙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了匕首,又抱着小虎牙,两只尸鬼一左一右,将我撞了个结结实实。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另外一只扑上来,张嘴便要俯身咬。我翻了身,把昏迷的小虎牙妹妹压在身下。这种小胳膊小腿,怎么禁得起血狗子折腾。反正哥哥也被咬过了,不差那一下。   可是,真特么疼。想想就心慌。   我认命的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就听见嗷的一声。血狗子飞了。   你这是想干吗。   我睁开眼,黑手套正在冲我笑。不过笑得自己嘶嘶嘶倒抽几口凉气。这家伙浑身上下满是血淋淋的抓痕,又断了一支胳膊。没喊一声疼,倒真是条汉子。   旁边的玉棺已经碎了一地,三叔的遗体,直挺挺躺在地上,跟之前在冰柜里并无区别。   只是关节要害处,好像插有什么东西,嘴角还露出一段红线,正是系穿我那块玉上的。   怎么回事?我疑惑不解的问。   快走,这地方要塌了。黑手套向前一拐一拐,真不知道刚才他怎么踢的,可没时间想这个,我连忙爬起来,揽腰兜臀抱住小虎牙,紧跟着他往墓室外逃命。   我们赢了?我三叔,现在真的死了?躲避着甬道内不断下落的石块和灰尘,我忍不住问。   黑手套皱起眉心,说,没有让你三叔完全催动东山大阵,血祭祖灵,召唤出邪恶力量。就算我们赢。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三叔没有死。   我又想起他之前那句话:你们家的男人,不会轻易被杀死,只能被困。其实我不是多关心这个,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跟那个朦朦胧胧间有禁忌好感的单向小情人见一面,跟她说说话,冲个澡,回到自己熟悉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人往往会小水沟翻船,大意而失荆州,我跟黑手套,由于种种原因——我有昏迷不醒的小妹妹要护着,他算半个残疾人——都变成了战斗力不足五的渣宰。   我们在逃,尸鬼也在逃,紧紧跟随。   来时两道门,一个向下的阶梯。去时两道门,一个向上的阶梯。在漆黑阴森的地下墓室待了半天,隐约望到大堂外明晃晃的自然光,心头一舒,不觉豁然开朗。   整个大堂也在晃动,我们踉踉跄跄,跌将出来,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   虎牙妹妹虽然不算沉,可也算有些重量,我抱着她,走一会,就得顿一下,换个姿势。小人渐渐回温,俏脸滚烫,有了鼻息,双眸紧闭,正在酣睡。倒是安详,但愿她醒过来,不记得这些可怕经历。   我望向旁边的黑手套,借着月光,只见衣袖掩映间,血肉模糊,白骨森然,最要命的,这不是正常人类的胳膊!好像有钢钉等等一些人工的东西,我不觉一怔,脱口而出:这是假的?   这胳膊是真的。黑手套望着我,寂寥一笑:不过不是我的。   额,重口味。我抱着小虎牙,只感觉怀里好热,她的身子快滑下来了。又往上颠了颠。本来想问,是谁的。临时改口:这是怎么回事?   很多年前,被怪物扯掉了。许多年后,又在同一个地方被折断。这就是命。   一开始我还没觉出什么,很多年前,这里还叫永安呢,越走,步子越慢,终于止住,我知道了!我压抑着内心激荡的情绪,抱着失而复得的小表妹,对如水夜色里黑手套一拐一拐的背影大叫:您就是愣子的师傅!?你没死! 第十七章 阴沟翻船 这一晚,如此荒唐,又如此真切。就像刚刚墓穴里,发生的一幕幕血腥诡异暴力的行为。   如果不是两个人白色丧衣被撕成布条,浑身是伤,血污深重,明日一早醒来,如何辨别这是不是只是一场噩梦?   俱往矣,   前面的黑手套身形一顿,既没说自己是,也没说不是,仰头望向高悬苍穹的巨大满月,只轻叹一声。   流年似水,光阴如箭。倏忽百年。   好奇起起伏伏,我哪里还能平静,抱着小虎牙,一步一澎湃,一步一思量。如果这是真的。   那么超自然力量,现象,生物,都将不再是镜花水月,不再扑朔迷离,如传说般遥不可及。   东山还有轻微的余震,道路偶尔颤动,刚经历了一场大劫,这点小事已不放心上。我们往停有路虎的小树林前行,这个模样直接回别墅,会吓到不明真相的群众。   而且就算要去医院,也需要先紧急护理一下。   那你现在,生意可好?   目测已脱离危险,我忍不住旁敲侧击。说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会还在干摸金盗墓老本行吧!   混口饭吃,还行。   黑手套胳膊好像又开始剧烈疼痛,皱了一下眉:不过常遇上不靠谱的雇主,说好的佣金迟迟不能兑现。那辆车,就是上次顶帐给的。   额,一次交易?   是。   给跪了。收了我吧祖师爷,跟你干,有路虎开。   黑手套眯起眼,似笑非笑,你小子又想套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事至此,就算完了。   你最好按父母亲友期待,回到自己正常生活。别再介入进来。   九死一生的事,不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我可早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大爷。我心里道,但嘴上没说出来。怀抱中小虎牙好像有醒的趋势,微微动了动,眉眼轻蹙。纤细胳膊下意识的搂上了我的脖子。   黑手套好像由此联想到什么,突然说:你还是尽量离那只小猫远点。   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论心计,黑手套缓缓说,你跟她,不是一个量级。   这怎么说。我有点不解,有点不高兴。   处子巫女有一项基本功,静坐冥思,可窥天地自然之奥义,通人情世故,别看她年纪小小,阅历恐怕已不比你浅。   也许,这会让她更善呢?我没有多想,直接替小丫头说话。   她可帮你三叔破译了一部分超自然笔记。至少,有神鬼篇。   我沉默了,抱着小虎牙,一言不发的走路。半晌,心里说,也许她是被三叔逼的。可是血狗子的事,小猫真的撒了谎。细细想想,那样恐怖的叫声,正常人怎么可能不记得。   可是,刚来山间别墅之时,人家明明又提醒过,这个地方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啊。   好纠结。擦,我这是在干吗?像个怀春的娘们儿一样!   那你说,我转过头,正想替小猫再辩解两句,却发现身旁黑手套不见了。不远处的草丛里,悉悉索索,黑影穿梭,有闷哼和扑打声。   我一脸惊恐,正待反应,林子里月之暗处,蓦的冲出两只体型健硕,血肉模糊可怖,白眼球皆已布满血丝的尸鬼。   一场血战,撑着伤痕累累的肉体跑出来,又抱着小虎牙走了一路,浑身疲乏酸痛,我的腿脚都像灌了铅,不听使唤了。   以为终于挨到了车旁,马上可以回到正常世界,没想到迎来两只死神。   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扑过来,想起一组照片,就是在生命最后时刻拍下的照片。面对野兽,拍下了它们瞪着自己的凶猛面目,接着自己被杀死,吃掉。相机被人捡到。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把小虎牙放下的力气了。太累了,弯腰我们都会摔倒。黑手套,是不是已经死了。他没有出现,一直没有出现。   我用仅剩的气力抱紧了小虎牙。贴着她的脸。不要醒了,宝贝。   风声渐近,我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还有我喜欢的人,一直很美丽。有些舍不得。   被一股巨力扑倒。没人喜欢被扑倒吧,很难受的。我凭感觉侧身,把小妹妹护在怀里。   伴着野兽一样的低吼,尖牙刺进血肉,接着是撕咬的声音,不停的,不停的撕咬,哀嚎,我想象着皮开肉绽,茹毛饮血的感觉。一定很痛快。怪不得你们喜欢。   为什么没有痛觉。真可怕。   来一张生命最后的照片吧。睁开眼睛,一张惨白的脸,紧贴盯视,长长血痕直贯左眼。我的旁边,它的右爪上,按着一只被咬死的血狗子。它的后颈,钳着另一只尸鬼的大嘴。鲜血直涌。那只血狗子还拼命摇动脖颈,撕伤口。   于是我看到眼前这张妖冶白脸,在不停晃动。好奇怪的感觉。   一把猎首钢刀飞过来,直接砍杀了后面的大血狗子。姗姗来迟的,是疑惑的,拐得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黑手套:血魁……竟然救了你。   我好像已经离了魂,翻身爬起来,放好小虎牙,怔怔的看着堕落精灵的轮廓。它死了吗。这只漂亮的尸鬼。   邪气凛然的眼睛还在颤,终于缓缓睁开了。它摸摸自己的伤口,满是鲜血。它张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我凑过去,扶起它的背。好像是两个简单的音。却怎么也听不清。   它不断的喘气,不断的喘气,血液从嘴角溢出来,我觉得这是要死的节奏。你想说什么,你这个血狗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胸前的丧衣,被血魁的指尖蹭过,它竟然在写字。一笔一划,很慢,很认真。   危险离开道道   你,我摸着它的脸,仔细分辨,你是,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手不住的颤抖,美,我整个人哆嗦起来,你,你是美人。视野一片模糊。胸口剧烈抽动,我喘不过气,啊,啊,我像个疯子一样大叫不止。   二十多年来,我从未这样哭过。   两天后,恒州医院,人来人往。三楼病房。   哎,前天那场震有点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地震局一点提醒都没有。   这年头,地震局没提醒,你可就得小心!   嘿嘿,是这么个理儿。还听说,山上有人被土狼给咬了?恒州多少年不见那玩意儿了。   什么土狼,那叫中国狼,西藏狼,蒙古狼!灰狼亚种……冰河时期幸存者,在晚更新世大约30万年前起源。古生物时代,食肉性动物中进化最为完美的三种顶级动物,你知道是啥子?   啥子。   泰坦鸟、剑齿虎、狼,今天咱只能看见其中的狼,泰坦鸟、剑齿虎都早已灭绝啦!   王老不愧是人民教师,啧,真渊博!来吃个苹果,富士的,个大又甜。带得多,我们家老张吃不完。   那多不好,留着给老张吃吧……   见外了不是。   别说,看起来真不错哈。   来,来。   这对话已经失去收听价值,我把头转向窗外,久久出神。已经不再蔚蓝的天空中,有一只白鸟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我的死党,美人。   你还好吧。   我一个激灵,是小猫的声音。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挎着一个包,对她来说,够大了。   本来就没大碍,非让观察两天。你还是跟姑姑她们一起来的?   没有,长发小女郎眨眨美眸:就我自己。   是噢……坐,坐啊。   没时间了。   额,你要干吗?   我就问问你。小猫站在床边,亭亭玉立,就那么忽闪起澄澈动人的大眼睛:那本笔记就在这个包包里,鬼手叔叔要的那部分内容已经译出来了。敢不敢,带我一起走? 第十八章 私奔 四十八小时前。   小时候的事,你以为我都抹掉了吗。长大以后,谁先离开,谁就会解脱吗。   四年了,我不再提及。却一刻都未曾忘记你。   抱着美人渐渐变凉的尸体,我一直哽咽,哭的像个被抢了媳妇的SB一样。   道道玩不玩,主任,是我干的,天花板上,危险,离开。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黑手套凑上来,皱眉不语,半晌,又看了看死党脖子上的巨大伤口:如果人被咬成这样,那肯定是天王老子也难救。   什么意思。我视野朦胧,努力睁大泪眼,胸口起起伏伏,询问的望向救世主一般的黑手套,尸鬼,就还有救吗,快说,快说啊。只要活着就好,还能喘气就好,我管你是什么鬼。   我有一个雇主,现在算是朋友。对邪灵、宗教生物、隐匿怪兽有些研究。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带妹妹回家。我回车里包扎一下,就连夜把它送过去。看看还有没有……黑手套望了我一眼,缓缓说:续命,挽回人性的可能。   我如在云里雾里,不知前景,但一个劲儿点头。忙不迭把死党抱到车内,临行,黑手套沉吟片刻,嘱咐道:创造尸鬼的详细祭祀仪式,对这个会很有帮助。一定要想办法从那个小女娃嘴里套出来。   因为巨震,整个东山陷入一片漆黑。略作休整,我抱起半睡半醒的小虎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终于挨到了别墅门口。   一个小小倩影守在月光下的阴影里,那脸蛋,那身段,那股子劲儿,不是小猫是谁。   里面却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人了。   大家都撤到了山下的空地。看清了我的样子,这小东西没有过多惊讶,淡定的把我往里面领。   你怎么还在?我把小虎牙放到客厅沙发上。这丫头翻个身,夹住抱枕,微微张着小嘴继续睡。   你们不也在。小猫很快弄了条热毛巾,还拿来了放应急**的小箱子。   她知道我们在干吗?我起了疑,但没问,因为自己心里有鬼。小人当起了医生,拿棉棒,蘸消毒水,擦的很认真。   你还会这个?被小妹妹照顾了,伤处又凉又痒又火辣,我忍不住问。   小猫瞄了我一眼,莞尔,我会的可多了。   可至少有一样,你自己不会。我想起紧捧着她滚烫的脸颊,舔她眼睛的事,不觉浑身一热。但没说出口。心里盘算着黑手套交待的话,问出来,好像太突兀,可是死党危在旦夕,说不定就挂在了路上:那个,你帮那谁破译超自然笔记来着吧。   小美女抬眼,水眸荡漾,注视着我,“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感觉。我大窘,人家待我以诚心,我又怎能虚以委蛇。支吾半晌,将来龙去脉,死党的危急情况,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小猫这会才秀眉轻蹙,陷入了思考的样子:我是帮着译过。可是他从不给我看完整片段,每次只是给没有顺序的零星句子,词组,就算全部译过,可能也不知道在讲什么。   这样,我心里一沉。美人还有救吗。   不过,小处子巫女俏脸上浮出酒窝,现在,我可以拿到那个完整的笔记。   真的?在哪?   哼,不告诉你。   额,那可以帮大家伙破译一下吗?关于那部分。   嗯……长发小护士停下动作,歪起头,好玩的望着我。   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我对她总是没有把握。就像黑手套说的那样,我搞不定她。   我需要时间,小猫又认真起来。   肯定的,我点点头。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啊咧,你需要住院。   ※※※※   在小猫问出那句话之后,窗外风起云涌。一如我心。   我坐在医院劣质的白色床单上,注视着她波光流转的清澈眼眸,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秒。   比第一次跟初恋女孩裸身相拥妾意郎情迫不及待想发生点不纯洁关系,却半天也进不去,还要漫长。   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一个城市的碧海蓝天,衰老的亨伯特和年幼的多洛蕾丝,生死未卜的美人,法律上的拟制血亲,嫖宿幼女妹妹,家人的眼光。以及黑手套的叮嘱。   小巫女迎着我的注视,似笑非笑,俏脸生晕:我觉着…你想多了。   额,我汗。还真是。   我只想找一个人,相依为命。长发小猫星眸桃腮,楚楚可怜,又明媚动情:顺便四处走走,跟这个世界玩玩。   为什么是我?像当年玉娘问三叔一样,我不解的问眼前风姿绰约的小大人。   小猫望着我,脉脉不语,越靠越近,踮起脚尖,小腹贴床沿,小爪子按在床单上,支撑起软玉温香的身体,于是呼吸可闻,盈盈妙目,绝不稍瞬,终于翘起小嘴,在我右脸颊,轻轻啄吻了一下: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浑身一哆嗦,简直魂飞魄散,是兴奋的魂飞魄散,整个人醉了一样,飘了起来,不顾周围惊诧如刀剑的目光,我翻身下地,意识模糊的摸可以让我们迅速离开这个地方的车钥匙。   很久之后,遭遇诸多翻江倒海莫测离奇的变故,我才明白。让我在死水一般的寂寞现世中,遇到这只超凡脱俗温婉可人的小猫,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更像是命运之神苦心的安排。   一路驶过恒州地标,就像来时那样。明明没离开多远,却好似两个世界的切换。   我悬了半天的心,逐渐安稳下来,却又按耐不住的兴奋。身旁有小佳丽相伴,尽管前途依旧未卜,但不得不说,这闪电私奔既突如其来,又酣畅淋漓。只是,该怎么向亲友交待。   天正在变黑。长发小猫坐在驾驶上,一言不发,仰脸迎接车窗外的霞光和微风。很惬意的样子。   那个,公路平稳,我放缓车速,想停靠一下:既然译出来了,是不是该尽快把创造尸鬼的内容给他们发过去?   小猫听到我说话,转过头冲我甜笑,小酒窝长睫毛,有点俏皮,有点坏:你可真笨啊。   怎么了?刹车让两个人轻顿,我望着小猫,一头雾水。怎么了啊宝贝,你倒是说啊!   这么重要的事儿。到医院之前,我早给鬼手叔叔发过去啦!他说那个Father达蒙性情古怪,不欢迎任何陌生人到访。有他在就好了,叫我们别再赶去碰壁,免得惹麻烦。   怪不得……你,你……   天黑了,肚子好饿,还有我们住哪啊,大家伙。   本来打算参加完三叔葬礼,就直接回学校,写个论文作个答辩拍些张照片喝几场夜酒,跟哥几个聚聚。大学就算完了。   可没想到,带着小猫回来了。小东西饿了,张嘴要饭,还好解决。困了,这一开房,可就不好说了。   因为良知还未完全泯灭,我内心其实非常纠结。回燕郊店附近小区租的房子,大概要三四个钟头,路上再吃吃饭堵堵车,一耽误,可能就到十二点了。   在途中的旅馆休息吧,带着这样一个说大不大,说小又正在发育的妹妹,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你说是开两个房间,还是开一个房间吧。   你想吃什么?   我开着车,一边看路边的招牌一边问:东北人家?火锅?烤肉?沙县小吃?大排档?驴肉火烧?川菜馆?羊杂汤?兰州拉面?   老实说,我对她口味并不了解。事实上,我对她这个人也不算了解。我不知道来三叔家之前,那个怯生生长发大眼睛小辫子姑娘是谁,过着怎样的生活。甚至不知道除了译文,三叔都强迫她干过什么。她过得快不快乐。而这种莫名的互相吸引,也许就是建立在彼此好奇的基础上吧。   小猫委屈着脸,头趴在自己包包上,秀眉轻蹙,望着车窗前方的夜路:不好玩,我就想吃饭。赶快回家,洗澡,睡觉。   额,我心里一咯噔,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三分钟热度,一阵一阵的。可我竟然陪她玩了起来!怎么办,得赶紧给姑姑奶奶打电话解释……这就想回恒州的家了啊?   不是。小猫儿歪过头,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小猫望过来的目光,让我心里一热。她是真的知道,我内心渴望什么。从小看着别人家温馨和睦,我的家庭就比较古怪。还记得,刚上中学时有一阵子,常常一觉醒来,身上不知为何出现各种伤痕。去找爸爸他忙玉石厂,妈妈在她的学校,只有奶奶,会做点好吃的,再陪我重温那些神鬼故事。   我之所以对初恋念念不忘,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把她当成理想的家人来爱,不怨不悔,不离不弃,于是悲剧。   路过一家24小时超市的时候,我领着小猫进去,买了些吃喝。这下看出来了,这小东西爱吃香蕉,爱喝酸奶。等着她挑东西的时候,我删删改改,发了一条长短信,大意是:我回学校了,小猫跟我在一起,勿念。当然原文态度诚恳,用词婉转。另外干这种事,可别忘了,按完发送,暂时关机。   一路还算顺畅,十二点多,终于到了。小猫早窝在座位上困的不醒人事,我把她抱下来,上楼,开门。这个地方跟三叔的东山别墅没法比,但胜在简单舒适,无拘无束。   我把小猫放到平时自己睡的床上,起身前,在她光洁温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们在一起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晚安,宝贝。   我心里说着,回小客厅倒了一杯冰水,端着杯子坐上沙发,抬腿,开了机。   未接来电,短信,都是意料之中的言辞。可真难为姑姑奶奶了。   翻着翻着,有一条,显示是黑手套。两个小时前,应该是关机没多久发来的。我啜了口冰水,黑暗中借着屏幕的冷光,点击阅读:达蒙让美人获得了新生,更恐怖的力量,我们都拦不住,他逃走了。小心,情况不妙。   第十九章 吸血鬼 本来开了一晚上车,半眯着眼,又累又困。待看清楚这条信息,我猛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杯中水全洒身上,又凉又湿,衣裤紧贴,平时最讨厌这种感觉。可已经顾不得,我快步踱到小区阳台,带好门,拉开窗户,给黑手套拨了过去。   人间的夜晚,一半被现代文明照亮,一半笼罩在未知的阴影中。   我们正在追踪,   刚一接通,就传来黑手套急迫的声音,好像是在车上:他往永安的方向去了。   美人到底怎么了?我小声问。心中悲喜交加,十分复杂。喜的是我跟死党的羁绊,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悲的是,显然我们已经不再是同类。而他对这个世界构成的威胁越大,我们的距离也就越远。   按照你们发过来的尸鬼祭祀仪式,我们在实验室对它进行还原,结果出现了问题。本来是必死无疑……达蒙不顾劝阻,强行……给它注射了……黑手套说到这,支支吾吾,一点也不像平常那胸有成竹英明神武的样子。   注射了什么?深夜阳台,冷风乍起,我又惊又疑,不觉屏住呼吸。   我来说。   旁边响起一个大叔的声音,中文还算流利,玩世不恭中带了点京味:我给你朋友,注射了在罗马尼亚一个地下教堂发现的Dracula遗物——原血,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它很可能已经转化,Congratulation,你有了一个属于不朽世界三大生物之一的朋友。And The most mysterious one,Vampire。   中英双语混合?我呆了,半晌,你刚说的是,西方著名魔怪,吸血鬼?   Yeah,They called themselves bloodline,oh,sorry,他们自称血族。中国也有分布,大多在南方,家族主力已进入上流阶层,掌握了大量社会资源,So,更加隐秘不为人知道。   不为人知,道?开什么玩笑,还很认真的样子。半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却在颤动。黑手套接过了电话,问,你现在在哪?   我回学校了,刚到。   好,这件事因我们而起,就全权交给我们处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黑手套都这样说,难道是真的?   可是,我想说点什么,却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有那么一刻,我想立即跳上车回恒州,也许会遇见死党呢。又有那么一刻,我什么都不想管。回到了这个地方,就开始过属于这里的正常生活。   我回过身,望向幽暗未明的卧室,里面,还有一只小猫,正在酣睡。我好喜欢她啊。就是那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让我来爱,就可以了的喜欢。   你们会杀了美人吗?半晌,我终于又开口问。   我们已经杀不你的朋友了,又换了达蒙的声音,我们只想确保,在我们捉到他之前,他不会伤害无辜People。   这个美国佬还蛮通情达理。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嘱咐两句,我挂掉了电话。在阳台吹了会夜风,感觉头昏脑胀,于是去浴室冲洗。   出来看看时间,一点半,我却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开了笔记本电脑,连上wifi,窝沙发里上起了网。   当你对撸管都失去兴趣,人生就彻底孤独了。   这些日子的经历,却像幻灯片一样不时在脑子里闪现,不知不觉,我关掉草榴社区,敲敲打打画画,开始搞起了人物关系图。   大概按照时间顺序,记录者,炎黄蚩尤神农伏羲,超自然笔记,永安之变,中山装,黑手套,愣子,小姑娘,爷爷,三叔,我,美人,小猫。刚又添了一个达蒙。   我给他们每个人都添了一个头像,记录者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我爷爷是一个小小的问号,黑手套画的像迈克杰克逊,美人是眼睛上有一道红印的小人,其余按个人印象以及喜好安插。然后,是他们互相之间的关联,以及各自的秘密。   这里面,有多少真相,就有多少谎言。   在东山那个不眠之夜,我曾问黑手套,记录者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陷入思索,半晌,说,是一个你第一眼看上去,永远不会认为他就是记录者的人。   我问他,记录者现在在哪里,是什么身份,黑手套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个人,如果真的存在,是怎样摆脱生死的,到底改变了多少历史,又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审视现在这个世界。也许,只要小猫愿意,她可以将已得到的超自然笔记全部译出来。当然,我不会逼迫她。我不想变得跟三叔一样。   黑手套,如果真的是愣子师傅,他是怎样逃出生天,又容颜不老的。那支胳膊藏着什么秘密,他说自己曾见过记录者,难道跟这个有关系?   其实,数十年前的事情,不过是奶奶讲的故事,里面真假虚实,她可能会隐藏不想让孙子知道的信息,甚至会改变一些真相。   三叔,当年一定是跟自己的老母亲有什么约定,过了十年正常生活,接着猝死。他不在恒州那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如何得到超自然笔记,最后又为何超出奶奶预料,生出了杀兄灭亲的念头。如果不是老妈恢复记忆,请了黑手套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美人是我上大学前的暑假失踪的,在变成血魁之前,三叔都对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会被三叔选中。爸爸曾经提过的秘密仓库,跟这个是否有关系。那么多尸鬼,想要不被人发现,总要有一个藏身之处。也许,这些都会随着三叔的墓室坍塌而埋葬。不朽世界三大生物之一,名字倒响亮,另外两个是什么。   他还能变回来吗,像以前一样。即便是变成了尸鬼,也记得我,变成吸血鬼,还记得吗,会记得很久吗。   我自己,除了是目击者,见证者,跟着黑手套在三叔葬礼期间疯了一回,目前还算正常。   说来说去,好像谜团还是围绕着那个不让说的禁忌之词:家族血统。   如果如达蒙所说,血族作为一个族群,已经基本控制南方,那我们又可以是什么?   不会是狼人吧,我心里闪过三叔玉棺里伸出来的青灰色爪子,不觉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冷。   那我们家可就要牛逼了。顿了一顿,我又把自己给想笑了,这是我的本领之一。如果毕业论文题目是,论我的家族血统与鬼怪背景,答辩的时候,一定很精彩。   正对着电脑屏幕忍俊不禁,上面突然映出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你在笑什么。   我一个激灵,缓缓回过头,不由得心里一荡,是一只披头散发的小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小短裤,小背心,发梢凌乱在脸颊,额头,前胸,白嫩小胳膊动来动去,还在揉眼睛。   你在干什么,她又问。   额,我在写小说。这人物关系图有点乱。   为什么有我的名字。这宝贝凑过来,小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睁大了眼睛。   擦,这视力。这个小猫……指的是那种四条腿的小猫,不是你。我把笔记本合上,扭头差点蹭到她的鼻尖,只觉这妹子呼吸如兰: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人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俏脸憋通红:卫生间在哪,我想尿尿。   我尼玛脸一热,也是,路上喝了两瓶水,吃不少水果,一下车就抱上床了。   我领着小猫去了卫生间,跟浴室是一体的,说白了,就是厕所里装了一个带喷头的水桶,冬天洗澡,需要提前加温。   由于这丫头小白背心比较紧身,睡觉时可能又不安分,蹭的露出了一部分小腹和肚脐,柳腰间不松不紧,系着一根红绳,衬着雪白肌肤,跟她背上的刺青一样,说不出的妩媚妖冶。   我不由得一怔,看呆了。   小人进了门,回过身瞪了我一眼。你干吗,也要进来啊,离远点。   我大窘,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愧,盯着小妹妹腰身出神这种事,恐怕只有禽兽才能做出来。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我踱回客厅,坐上沙发:是不是会有声音?为表清白,我该不该捂住耳朵。忐忑半晌,里面已经响起冲水声,小女郎出来了。在外面的镜子前洗洗小手,拍拍脸蛋,美眸一抬,直接走了过来。   偷窥者立即正襟危坐,妈的,我紧张。   这丫头本来就只拖着小凉鞋,上了沙发一甩就全掉了,靠过来,收腿,望着我。   你怎么还不睡。   不困,我说。嗯,不太困。   是不是因为……几缕发丝湿漉漉的小美女说着,额头贴到我身上,温软的小脸蹭来蹭去:我占了你的床。   额,不是……我支支吾吾,情不自禁,转过头注视这个生动活泼的小东西。   正撞上小人仰起俏脸,目光盈盈,酒窝浮现,蓦然莞尔,美呆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只让人神魂颠倒的小尤物!   目光相触,如胶似漆,以至于我都不想眨眼,不想呼吸,只这样傻傻望着就好。小猫如秋水般荡漾的眸子里,有一个星光缭绕的小宇宙,可以供我无休止的流浪。你在想什么,你在甜笑什么啊,宝贝,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噢,感觉如此美妙。   是,我喜欢你。我已被征服,目不转睛,出神的望着她。   小巫女扑哧轻笑,宛如花开,小心翼翼挪动身体,按着我的肩膀,正对着,跨坐了上来。   这么坏,这么诱人,这么颤栗的,禁果偷尝。   小猫搂住我的脖子,整个人贴进怀里,脖颈相交。我被她小小的平坦的胸脯,柔软纤细的腰肢,和野兰花的味道,不断刺激着。   那张床很大,可以两个人,抱抱。觉觉。   我早已意乱情迷,第一次握住这个宝贝小蛮腰,兜起小翘臀,连带美腿,抱她回卧室。   刚相拥而躺,怀里的白幼秀小妹妹,就忽闪着清澈迷人的大眼睛,轻声说:晚安。   我还有百般欲望,千言万语,却随着小巫女这两个字,眼前一黑,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 同一个父亲 醒过来的时候,日光大亮,好像已过中午,我四肢发软,恍恍惚惚,意识还未恢复完全,凭惯性下了床,推开门。   一个熟悉可爱的倩影映入眼帘,垂腰的乌黑长发,俏皮小辫子。端坐客厅中央,正在写字。小猫一边认真抄画,一边翻动着什么,我轻步走过去,只见满地泛黄纸书,内容古怪,心中突然一凛:难道,这就是超自然笔记的特殊语言?   好像混合了曾经在小猫屋中见过的各种文字,我又想起她放在枕边的英文原版小说,飘,显然,不是一般同龄小女孩的心态。莫非,她对情爱之事,早有深刻认知?   你醒啦。这个小美人问,头也不回。   我嗯了一声,你在干吗?   我是什么,小猫不答反问。   你是小妹妹,小萝莉啊,我心里说,嘴上却是:你是小猫呗。   我是干什么的。   额……处子巫女?   对,我是巫。小东西站起来,转过身子,清声朗朗,澄澈眼眸中似有流光闪动:我们处子巫这一脉,已经被杀光,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要干的事情,就是努力活下去,变强,再变强,中兴巫族。   我被这个丫头的气场给震住了,如果不是周围环境未变,我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热血漫画里。半晌,我小声问,谁干的?不会是我三叔吧。   小猫缓缓摇头,好像不打算说,只把写了半天的那张白纸递过来:大家伙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煮面。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好吗。   小猫列出来的单子上,大部分是我们家缺少的东西。   比如一些吃的喝的,比如要给她买牙刷,拖鞋等日常生活用品。   有几个比较难理解,像十斤盐,一丈纯棉红绳,有的听都没听过,像紫顶龙芽草。   无论如何,我是开不了拒绝之口的,这时大脑已清醒,昨晚不伦一幕闪现,心头霎时火热。还给煮面,太贤惠了吧。   本来小区里面就有超市,不过物品少,再加上还要买别的东西,我把车开到步行街一并采购。两百块,全部搞定了。其他都好说,只有那些花花草草红绳啊,到中药房、小市场这些地方才买到。   又回到小区,下了车,提着大包小包,上楼,叫了声小猫,推门而入。就算太阳还没落山,依旧是白天,我也不禁脊背一凉,头皮发麻。   屋内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向我看来。   大的,中的,小的,黑的,白的,黄的,家养的,野生的,流浪的,好像全区,全街道,全镇上的猫,都聚集到了我们这个普通的客厅。各色眼眸,互相对峙。情势紧张,一触即发。   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小猫见状,连忙把食指放到嘴巴上,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虽然不明状况,我轻轻放下大包小包,赶紧表示收到。   于是秘密仪式继续进行。地板正中央,有一个血色图案,说不出的诡异,不像是传统符咒,也不是五芒星。简单至极而又充满平衡美,倒介于两者之间。喵星人们一个挨一个,从上面走过,到小猫面前时,就探出肉爪,叫一声,在长发小巫女伸出的白嫩柔荑上搭一下,好像在握手。接着便昂首走过,从阳台窗户出去。   我慢慢靠上前,注视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惊讶。一直以为薇薇安安是跟小猫熟了才会表现的那样贴心,没想到竟然是一种能力!   可是,意义何在?   客厅里的喵星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只白色的中华田园。小猫把它抱起来,没头没脑亲了几下:呐,就交给你了。   小家伙喵了一声,好像有点不耐烦。   你这是在干什么?仔细一瞧,这个宝贝手指上还有血迹。那个图案,是用她自己的血画的。我心里一颤,终于忍不住问。   去吧,   小猫送走那只中华田园,回头冲我一笑:出门在外,要靠朋友,你没听说过?   跟它们有什么关系?   你都买回来啦……我看看,嗯,有红绳……有盐,小人自顾自检查起了我买回来的东西。   我没好气的走过去,拉起她的手。那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还疼吗?   你担心啊,小猫瞪起盈盈妙目,绝不稍瞬。   又来这一招,我已经隐约感到这里面有鬼,下意识躲避她的目光。   没事的,很小的时候,刺青都能忍过去。这点算什么。小美人注视着我,故意浮出小酒窝,我可是要成为世界第一巫的女人啊。大家伙。   望着小猫笑靥如花,我没再说什么,只感觉有点虐心。她负担了太多与年龄不相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好像我一点都没办法替她分担。火速去楼下小超市,给她买了创可贴,回来坚持自己煮面,完事切了一盘里脊火腿,拌了个凉菜。   其实,买东西的空隙,路上,包括做饭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法律上有好感年龄相差悬殊的兄妹?新一轮收养?互利共生?   正在同居这个事实,是无法推脱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切如此突然,我没有想过究竟会与她发生什么,未来会怎样。可现在的状况是,我还真不能与她发生什么——因为这与她的梦想有悖。   虽然结果一样,都是不发生什么,但可以发生却没有发生,和不能发生因此不会发生,还是很不一样的。   吃饭的时候,这个鬼灵精察觉到我心情有异,比较主动:大家伙,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吃饭喔,只有我们两个人。   呵呵。我说。   你不高兴,小美妞停下筷子,忽闪着大眼睛。   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最好不要再伤害你自己。我在说什么,简直碉堡了。   真的没事儿,你看,小猫晃晃手指,瞪大眼睛卖萌:已经贴上啦,不痛,很舒服。   现在是猫,你割割手指,我说,以后换成老虎,你指不定干什么呢。   我知道,大家伙是为我好,小猫楚楚可怜的眨巴几下眼睛,我已经挑里面最最简单,最最实用,最最不损害自身的东西学啦,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吃,吃饭!我最受不了小软妹撒娇。   一天过去,黑手套那边的事,不知道怎样了。我心里烦躁,没跟小猫一起看电视,洗个澡就回卧室躺着吹风扇去了。这地方虽安静舒适,却是没有空调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客厅里小猫突然叫了起来,大家伙,快来看快来看电视!   我眯的正酣,不太情愿的跑出去,正赶上一个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女主播表情肃穆,在讲一场血案。   今日凌晨四时左右,恒州发生离奇虐杀案。   一名小学校长,身体被钢管贯穿,从下体入由口中出,尸体被凶手倒挂在办公室门口示众。   虽然新闻的画面背景有部分马赛克,但我依然能认出,这是燕南小学。我跟美人,小时候的母校。   不会的,就算心中有怨有恨,我认识的那个死党,绝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我哆哆嗦嗦,当即从身上摸出诺基亚,直接给黑手套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达蒙。   我问黑手套呢,达蒙说,正在昏迷,我们中招了。   你朋友非常非常狡猾,绑架无辜平民,突然跳到公路中间。我们高速行驶的车子毁掉了,他胳膊有丧,You konw that?防御能力差,比较重。   额,我一阵混乱,不知道说什么,曾共患难,心有真情:请你,好好照顾他。   Dont worry dude,he is my brother,I will take good care of him。   Pardon?我说,brother?哥们?   No,No,我们有血缘关系。他是我哥哥。   怎么可能,你不是美国人吗。达蒙!?   Yeah,but we have one same father。   ……谁?我心中一凛。   想必他已经跟你提过,The Supernatural Note。   是的,我说,隐隐感到有大料,不觉屏住呼吸。   The Recorder,是我们共同的父亲。   一直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舔雪糕的纯良小猫,动作缓缓停下来,我们目光交接,面面相觑。   第二十一章 惊蛰 黑手套和达蒙是兄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这个父亲,竟然就是记录者。   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或者说,我已经接受的事情里面,有多少,并不是真相?我又该如何判断,现在这些话的含金量?   我问达蒙,美人的事怎么解决,达蒙说,你朋友这样名目张胆,会引起隐匿势力仇视,迟早被血族雇佣的猎人追杀。   你是说,血族会雇佣猎人,追杀自己同类?   这不难理解,达蒙叹了一声,生硬的说道:中国有句古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威胁到了上层血族的既得利益,灭你就在情理之中。再说,你朋友的血统,暂时无法定义。   好吧,我说,可我还是不相信,死党会做出这样凶残的事。   我还在盼望奇迹出现,美人能回归正常。也许,只是一厢情愿。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结束和达蒙的通话,我发了半天呆,直到小猫轻轻扯我衣服。   大家伙。   怎么了,宝贝。我慌不择口,第一次叫了出来。   嗯,小女郎顿了一顿,扑闪着眼睛说:你最好提醒一下姑姑她们,不要给奇怪的陌生人开门。如果有意识复仇,说不定也记得你。   我心里一激灵,的确,虽然现在不太好意思联系家人,但这种情况,不是开玩笑的。   纠结半晌,给大龄文艺女青年打了过去。   姑姑一接电话,确定是我,就开始了心理辅导,斯道啊,家里没人怪你,这不快暑假了,就当是带小猫出去旅个游。你啊,就正常一点……   我听了一会,姑姑没停下的意思,只好打断她:姑姑,如果有奇怪的人敲门,不要随便让他进。   姑姑一愣,说,晚饭前就有个小伙子,穿个卫衣,裹挺严实。说是你以前同学,问你现在住址。就站门口,也不进来。   我心里一咯噔,是不是脸上有道红印?您说了?   你这么一问,好像有点奇怪,这孩子一直躲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他叫你道道,我看挺亲热,应该是熟人,就……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心里非但没有多紧张,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   这样也好,该来的总会来,无论结果如何,我欠他实在已太多。   又聊了几句,挂的时候,姑姑压低嗓子问,道,你记得住咱这条街那个酒鬼吗?   记得,我说,我以前好朋友的爸爸。   出事了。昨晚嚎哭半宿,今儿下午被发现那会,已经上吊死了。就用一根皮带。   我怔了一下,说,知道了。   这晚,第二次跟小猫同床,温香软玉,相隔不到一尺,我却有点心不在焉。对那个死党,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既感动,又愧疚,还有一种陌生的恐惧。   小美妞刚洗完澡,湿发未完全干,冰骨雪肌,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本来同我一起,安静的仰望天花板,突然歪过头来:大家伙不怕,我保护你。   是喔。   我哭笑不得,歪过头,又侧过身子。小白幼秀认真的“嗯”了一声,也跟着侧过身子,好玩的睁大眼睛,还伸出小指,调皮的勾了下我的中指。俏脸上浮出小酒窝,让人看了就莫名开心。   快点闭眼,明天好多事要做。这口气,活像一个小媳妇。   好,晚安。   的确很多事,第二天早上,我先去店里转了一圈儿,中午给小猫带了饭,紧接着回学校。   有了这样番一经历,顿时觉得做学生这件事弱爆了。   男生点鼠标敲键盘疯狂杀怪,女生在笔记本电脑里,为吸血鬼跟人搞对象这件事牵肠挂肚梨花带雨。我在几个宿舍晃了一会儿,用U盘拷了一些东西,心里想着小猫,天还没黑,早早回去了。   一推门不要紧,小区二单元三楼西户,烟雾腾腾,异味扑鼻。咳嗽着冲进去,我终于明白,小丫头昨晚临睡前情意绵绵眨巴着眼睛说的那句——明天好多事要做,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自焚吗!?宝贝……我在厨房角落一个小火盆前,发现了这只小猫。在煮昨天给她买的那些花花草草。本来一肚子怒气,一见到这小美女秀眉微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没脾气了。第一时间让抽油烟机开始工作,顺便把窗户拉开:不是有天然气吗?啊,再不行有电锅啊,干嘛自己生火……这烧的是什么?   你的书。   我的书啊!好……我捏捏这个宝贝的小下巴,心在滴血:大家伙从来没让上学影响过自己的教育,这些书,烧了最好。快完事了吗?   把六碗水……煎两碗,小东西指指点点,扬起下巴樱唇轻启贝齿微露,娇笑莞尔,嗯,完事了。   从学校回来,到天黑,可以说我就一直在陪小猫玩这些古怪的东西。其实无所谓做什么,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做。这宝贝不知从哪弄了个造型别致的水晶小瓶子,可能是自己带来的,把用自己小命熬出来的水,装上了。我按照指示,帮着削了九根筷子,尖的吓人,不知道会有什么用途。   折腾到肚子都饿了,我们凑合着吃了点,就依偎着窝在沙发里,不想动弹。   人一闲,才有空胡思乱想,我给达蒙发了条短信,问黑手套状况。半天收到回复,说,他醒了,情况稳定,但需要时间恢复,不宜再大动。   十点左右,冲完澡从浴室出来,我一边擦头,一边往客厅那头走。想接点水喝。路过没开灯的卧室时,觉得哪里不对,倒退两步一扭头:漆黑的空间里,有双大眼睛正在闪光,绿幽幽鬼森森,好不吓人!   我一怔,头皮发麻,人却像着了魔一样,不但没法子逃,还情不自禁往那个方向走。事后想想,当真诡异。   那两个小绿灯一样的东西,竟然也在移动。我们在黑暗与光明交接的门口处相遇。   你,你怎么了?   我见证了这双眸子逐渐褪色,变为正常的过程,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   小猫定了定神,美丽的双目慢慢闭合,又猛然睁开,大眼睛水汪汪,波光流转。窗外不早不晚,陡然响起一声喵叫。   擦,这是要干什么,我快神经了。   没事,吓到你啦,大家伙。这小软妹说着,眼又泛起绿芒,衬着灯光,不是那么突兀尖锐了,可依然让人脊背发凉。   你别弄了行吗……   我心里发毛,不太敢确定,眼前这个小美女,就是平时那只。   小女郎咯咯一笑,肃穆下表情,额……果然,又玩了一次,这才作罢。   我惊出一身冷汗。这宝贝什么时候有虐人倾向了?   长发小美妞收了神通,径直上床。玉体横陈,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好像已经累坏了。   我挨着她躺下,惊魂未定。   要是半夜再来这么几回,我内颗脆弱的小心脏,还不得蹦出胸腔。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不时望小猫一眼,就这样恍恍惚惚,梦起了周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接一阵的动静,把我从酣睡中吵醒。我皱皱眉,好不容易才睡着,实在不愿意睁眼。讨厌死了,还尼玛不消停。   勉强支撑着,坐起来,我打个哈欠,逐渐回神,意识到这是敲门声。按开床头灯,一看时间,正好凌晨两点半。心中一凛,陡然生疑,我清醒了些:这个点儿,能是谁啊。   一边这样暗自思咐,一边惯性的蹭到床沿,猛的感觉哪里不对,我一扭头,整个床,空空荡荡。   那个,那谁呢?   我叫了声小猫,拖上鞋出了卧室,余光扫了下几个小隔间,黑漆漆的,不太可能在里面。   难道,是她正在敲门?这小鬼头,大半夜搞什么。   卧室里的灯开着,差不多能看清楚,我揉揉眼睛,直接往门走去。脚下感觉踩到了类似沙子一样的东西,精神集中在外面的人身上,也没太在意。   宝贝,我试探着问,是你吗?   敲门声停了,却没人答应。   我的手停在半空,隐隐感到不安,提高音量,隔着门再次问:外面是谁?   世界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半晌,门外传来一句陌生而又熟悉的:道道,玩不玩。   第二十二章 驱魔 作 我一怔,不知不觉,轻轻打开了门。   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玩的。   一个裹在卫衣里的年轻人,抬起头,面容阴柔妖艳,肌白似雪,目不转睛,注视着我。左眼血痕,已经不那么明显,但依然存在。   凝望着似乎正常的死党,我百感交集。他好像从来没变过,却又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你来了,我像小时候一样,故作轻松的说。   我能进去吗。跟小时候一样,怯弱的问法。   可以。   这小子突然上前,抱住了我。紧紧的,好大的力气,好结实的骨肉,触感冰凉。我都快喘不过气来。   我害怕,美人伏在我肩头上,小声说。   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是我该害怕吧,两条人命了。妈的,被儿时的哥们这样抱住,突然很想哭。   道……不是我干的……美人收回头,直直盯着我,眸子里满是惊恐,连连摇头,声音哽咽:不是我干的。   我怀疑的望着死党,一时不知怎么接话,难道凶手另有其人?可为什么只挑你的仇恨目标杀。   真的,不是我……道道。   死党从小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孩子,我见他这般痛苦,心里有了几分恻隐,但嘴上仍在盘问: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   美人又回我怀里,冰凉的脸颊在脖颈间蹭来蹭去。这样已经超过我的界限,我想推开,却被他越抱越紧,竟然张嘴贴了上来。   嘶,啊。我只觉得脖子一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皮肤,用尽全身力气猛推,终于分开。只是死党纹丝不动,我一个踉跄,连连倒退,伴着一声闷响,跌在了地板上。   转眼间,那个低声抽泣的小可怜,已经换了一副面容。双瞳血红尖齿毕露,凶狠戾气,比尸鬼有过之无不及。   美人表情扭曲,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一脚踏了进来,阴阳怪气:你不相信我呐,道道。   他们就是你杀的!引狼入室,我追悔莫及。   这陌生又熟悉的冷血怪物一声冷笑,没错,是我杀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我心里一凉,无尽悲哀,果然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美人,可为什么会这样:我认识那个朋友,虽然软弱,也曾堕落,但善,无害,心中有爱,不是你这样的!如果还记得,醒醒好吗!?   死党一怔,张张嘴巴,好像要说点什么。踏过来的脚上,却突然冒起一股白烟。伴着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霎时间,原本柔情显露的面目,又狰狞起来:该死的东西,设陷阱害我!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揪了起来,又重重摔下去。这速度比之黑手套,不知又快了多少倍。你觉得我怕盐!?哈,美人脸孔变形,连声音都不太一样了,可怖至极:你知不知道,自从逃出来,我一直在想你……的血。   我喉头微甜,一口血憋在嘴里,将吐未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东西上哪去了,不会已经被害了吧。如果没有,这时候最好不要回来。   意识涣散间,灯突然亮了,客厅里蓦然响起一声娇喝:放开大家伙,有什么冲我来!   我心里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临挂前还能见这个宝贝一面么,惊的是,狡诈多变如现在的美人,小丫头如何安身。   美人果然被吸引了,目光愤恨,似有积怨,骂了声小婊子,直接闪了过去。   危险,快跑,我挣扎起来,想拦一拦,却哪里赶得上。   顷刻间,小猫已经被死党掐住脖子,拎起来,顶在了墙上。小人一袭吊带白裙,光着脚,裸足如玉,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直瞪着眼前陌生怪客,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放开她!我大叫,一瘸一拐,徒劳的想扑过去阻止,却像个笑话,被随便一推就跌出去几米远。骨头好像散架了,浑身颤栗,脑袋里一片嗡鸣。   秀恩爱?啊!?   死党咬牙切齿,用变态的口气叫嚣,回头讽刺的瞥了我一眼,歪头便朝小猫白嫩脖颈咬了下去。   我整个人呆坐地上,恨不得飞过去把这个昔日死党给生吃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想保护的人,眉眼紧蹙,痛苦扭脸,不住喘气,拼命踢腿。   那种无力感,一辈子不会再想体验第二次。   混蛋!放开她,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死命朝正在咬小猫的美人砸去。   竟然中了。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死党呆立半晌,扑通,身子跪了下去。   这样也行吗,我惊疑不定,冲上去先护小猫。却只见美人瞪大眼睛,指着小巫女,嘴巴哆嗦,全身不住打颤:你血里,有,有,小美妞嫩白纤足着地,胸口剧烈起伏,抚了下自己脖颈,定定神,使个眼色。我们一起上前。死党跪地不起,一张脸白的愈发恐怖,犬齿红目,歪头低啸,仍惦记着咬人。   小东西迅速从包里摸出个水晶瓶,朝他额头洒了几滴昨天熬的水。竟然像泼到烧红的烙铁上一样,白汽升腾,滋滋作响。美人一声惨嚎,倒地翻滚。   该你了。长发小女郎轻声说着,递过来一样东西。是那九根削尖的筷子,不知何时已用红绳捆住,打了繁复的结。端的是一尖木桩。   小猫儿抬起一双清澈迷人的眸子,紧紧盯住我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比了个刺入心脏的手势。   我呆呆望着白玉脖颈间血迹犹存的小猫,就算死党身犯数命,罪大恶极,但曾有恩于我,又是昔日密友,我怎么能忍心?   这宝贝瞧出我在犹豫,秀眉微蹙:我血液里药水成分有限,抑制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原来如此,我心中一凛,为难的接过红绳木筷。小人又摸出一面跟她巴掌差不多大小的铜镜。一面缕空,镶了几颗珠玉,一面是黄金色图纹,双头怪鸟,举着三个祭坛,下面伸出两只爪子,一个握着水瓶,一个挥动匕首。   死党见状突然面露惧色,嘴中咒骂不停,在地上拼命挣扎。看样子想跳起来把我们都撕碎。他有这个实力,可被先发制人了。   我不能让小猫冒风险独自上前,攥紧手中杀器,率先向死党逼近。小猫又朝美人洒头上撒水,趁美人吃痛,把那面铜镜悬在了他额头正上方。   快!   我心里一哆嗦,望着六亲不认的吸血怪死党,举起了九根红绳尖木筷。   道道,不要,不要……美人突然哀求起来,想动,脑袋一靠近小猫的铜镜,就是一阵哀嚎:啊,不要……对不起,我刚失控了。根本不想伤害你……你知道的,我那么在乎你,对不起,求你不要杀我……   我不由得一怔,同一个人,来回转变却如此突兀。   大家伙,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了。我们是在拯救他!长发小软妹胳膊不住颤动,好像随时会控制不住。   闭嘴,小婊子!死党恶狠狠瞪向小猫,扭过头带着哭音,又是一阵苦苦哀求:这样我会死,道道。你真要杀了我?你忘了,是我替你挡下了两只尸鬼。你忘了,我曾替你受罚?你心里还念着我,才让我进来。这个小贱人!只会挑拨离间,出卖色相。你要是了解她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绝对不会再相信她。别听她的!这样,我真的会死……道道!   我望望好像恢复了意识的死党,又望望眼神充满警示的长发处子巫女白幼秀,不由得心神大乱。   邪恶力量,善用谎言欺骗众生,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小猫儿秀眉微蹙,不再理会,也不辩解,只紧紧控制住铜盘。   从死党的眼睛里,我看到的,不是尚存的人性,而是阴暗与狡诈。心一狠,九根筷子做成的尖木桩,高高举起,闭目落下。   似乎有“嗤”的一声轻响,尖木筷朝美人心脏部位刺了进去。   但只有锐利的前端。终究是不忍,只破了些皮肉。   美人却一身惨叫,像过电一样抽动起来,半晌,猛然抬头,恶狠狠盯着我,声嘶力竭,变本加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救过你,你竟然要杀我,这小骚13跟你什么关系!?你舔过她,对吧!她是不是也咬过你?你上过她?见过她下面?那小小紧紧窄窄湿热粉嫩阴*,把那话儿插进去,会勒疼你!见色忘友狗东西!插啊,你往下插啊!插她!**!你爽吗?   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我神智一片混沌,握着尖木筷,双手不住颤抖。不安的望向旁边的小软妹。小猫双眸紧闭,脸蛋酡红,美丽睫毛轻轻颤动,额头上早出了不少细密汗珠:快插下去,大家伙。   嗯,我回过神来,只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掉进了冰窟里。   然而,话音未落,悬空按着铜镜的小猫,突然被一股无法解释的力量整个弹起,小人“啊”的叫了一声,踉跄倒退,直接摔在了地上。   宝贝你没事吧?我又惊又怕,使劲按着,又不敢松手,转过头,眼前正发生的一幕,直教我头皮一麻,整个人魂飞魄散。   死党顶着九根尖筷子,硬生生坐了起来,脸上表情非常诡异。带着变态的冷笑,血口大张,骨骼作响。一颗头颅,绕着脖子整个转了一圈,回到原来位置,熟悉而又压抑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小啊斯。你好啊,替我问候,你那该死的父母。   我心中的恐惧,早已达到顶点,反而麻木了。管你到底什么东西,只管双手紧攥九根尖木筷,死命往里刺,穿你个透心凉再说。   整个家族里,只有三叔,会这么叫我。   难道从东山逃出来那会儿,三叔的人格就已经附在了美人身上了?我心中一阵阵发凉,世间的事,竟然如此变幻多端,诡异莫测。   这个说不清是三叔还是死党的东西,一碰到尖木筷上的红绳,就抽搐起来,立即缩回去。只能与我对峙,却无法拔下。没想到小小细丝,关键时刻还有这种用途。   可是我的力气远不如他。一脸恐怖的美人,咧着嘴巴阴森狞笑,一手撑住我肩膀,一手抓住我胳膊,站了起来:太晚了,废物,你跟你那个没用的爹,空有这一脉血统,都是废物!   说着推着我猛然往墙上撞去,速度奇快,大概想把我撞晕,摆脱钳制。   速度快是致命的,也很要命。而且,我不是废物,我爸更不是。   伴着一阵尖锐的摩擦声,我跟具有三叔意识的死党美人,停在了距离墙壁两米左右的地方,一张书桌的长度。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脸贴脸,胸贴胸。我的左手,指关节在淌血,右胸口火辣生疼。   噢……噢,好疼。眼前这张惨白小脸,神情恍惚,注视着我,阴阳怪气,好像很累的样子:噢……为什么,这么疼。   在死党推着我往墙壁上撞的过程中,我拉住了一直放在客厅的书桌。   书桌顶到墙壁那一刹那,我们猛然撞到一起。我一只胳膊失去了知觉,胸口有两根肋骨也快断了,但那九根红绳尖筷,深深刺入了死党的心脏。   轰的一声轻响,红绳断,尖筷子燃烧起来,飞速化为灰烬。我闭上眼,感觉三叔蹭着我的脸,哆哆嗦嗦的说:好样的,小侄子。我还会回来。那具冰凉的身体,柔若无骨,瘫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双眸,只见小猫长发披肩,裸足玉立,像马上就会长出尖尖的耳朵和纯白翅膀的精灵,忽闪着大眼睛,缓缓向我走来。   怀中的美人,双瞳冷凝,惊艳安详,侧脸有瘀痕,却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如同,死了一般。 第二十三章 迷局有几层 这故事不错,打算起什么名字?   就叫超自然笔记。   超自然笔记,嗯,那个叫什么……美人儿的,没死?   没有。继承了吸血鬼始祖原血,还是杂交,驱驱恶灵,不致死。   那这小子恢复了心智,就跟其他两个主角,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虽然经常有摩擦,不过,可以这么说。   嗯……有创意,有悬疑,有文笔,有同居。小洛丽女巫妹妹,美男吸血鬼死党,外加一个家族血统不明的主角——好哇,好——不会是狼人吧?   有可能,快客店里,我瞥了眼桌子上放了一个多小时的速溶咖啡:还不太清楚。   又是一阵翻稿的声音:整体不错,不过有些地方,好像没说明白。比如那个小巫女的眼睛变色,以及跟那群猫的关系?   噢,那个叫佣灵斥候,是一种用来侦察的巫术。可通过订立契约的佣灵的眼睛观察情况,因为有遍布整个街区的视野,在那个情节里,她能预知坏人到来,提前做好准备。   不错,这样解释,还算合理。修稿的时候要加上。那个简繁体版权,电子,影视改编,各种,都还在吗,没签出去吧?   没有。   好。小杨啊,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向来只策划最优秀作者的最具人气作品,这次主动找了你,实在是有诚意的啊。   是,非常荣幸。   你这个呢,可以先在我们旗下的小说网上连载,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只出书。   这……也行。那首印跟版税,咱们商量一下?你也知道,现在这个行业啊……不景气吧,竞争还挺激烈,每做一本书,我们都冒着很大风险……你又不像王朔韩寒郭敬明安妮宝贝这些成名作家,有读者群保证,是吧,不能要太高……   理解,这个没多大问题,尽快拿到实体书就行。我家有两个小朋友比较喜欢看这个。   呃。好,我让下面的编辑,立刻找校对公司给你过一遍,该修改的地方呢,还得改。你像,不和谐的段子呢,要去掉,这个太过血腥,暴力的场面,要去掉。这个,过于露骨的描写呢,像这一段,这一段,还有……这一段,少儿不宜,都得去掉。是吧?不然,可不好拿到书号。还有——人物名字,你看叫什么不好,非叫小猫,美人,黑手套?多那什么,是不是?得改一下。   你知不知道,   我站起来,望着这个掌握无数小作者生死的知名金牌出版人,端起小瓷杯一饮而尽:这家店的咖啡,很不错的。   哎,别走哇。你不出书啦?多可惜,年轻人别自断后路,啊?拒绝了我们,跟你说,其他都……都入不了你眼的!你写给谁看呐!?   谁爱看,就写给谁看。   我头也不回,径直出店,走进火辣的阳光下。奶奶的,浪费一中午时间,却只憋了一肚子火。   距离那个可怕的夜晚,六周已经过去了。   刚拿到意味着失业的毕业证,家里的店,还挑不起来,好工作不好得,根据那点狗血经历,没日没夜写个小说吧,还被挑三拣四吆五喝六。真TM不想活了。   走了一会,挤上公交车,没座位,站了大概三分钟,就收到一条短信。小猫发来的,花三百多给她买个小手机,可算用上了。点开一瞧,我整个人一激灵:大家伙,快回来。美人又抽了。   本来想直接冲下去的,但因为见这个所谓的金牌知名策划,我坐930大老远赶到国贸。这930不是2路,不让随便停,只能再坐一站。   一下车就拦了辆出租,也顾不上心疼,直接让师傅往我们住的小区赶。   这几十天发生了许多事,简直可以用变态,恶心,不是人过的日子来形容。   我忐忑了一路,既担心死党,又担心那个小美妞。她毕竟还小,面对的,又不是普通人。   于是隔一小会,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小人只有两个答复:咦,好像不抽了。啊,又抽了!   司机大叔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车终于停到小区门口,我拎着包跑着进去,上楼,汗水顺着额头,脖颈,一道道的流,蜇的生疼。推门而入,里面幽暗未明,只开着几个小灯。   因为美人的关系,所有窗户都紧闭,窗帘都拉上了。如果不开灯照明,整间屋子会像晚上一样,暗无天日,黑漆漆的。   喝出事儿来了吧……哪有让吸血鬼喝鸡血的。小猫本来趴在我们买来的那种可以摆放在路边的大冰柜边上。见我回来,秀眉轻蹙,先埋怨了两句。接着面色复杂,忽闪着如水清澈的大眼睛,小脸上又是不忍,又是担忧,半晌,只轻轻叫了一声:大家伙。   我望着小猫,苦笑一下,没说话,放下包就上前探望冰柜里的情况。   美人躺在里面,本来就如雪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晶莹白霜,柔美的眉眼上都是。整个人,已失去意识,叫他也不应,只时不时轻轻抽搐。   我知道你不想害人。我知道你尽力了。   我费力的将美人抱出来,支在冰柜上,拉开自己衣领,露出齿痕犹在的右脖颈,偏过头,扳过这小子凭着本能,已经自己缓缓凑过来的嘴脸。   没事了,没事了,道道的血。不是别人的。快喝吧。   这些日子,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最煎熬的,不是尖牙刺透皮肉,鲜血汩汩流出的疼痛。而是堕入黑暗的感觉,永无止境。   可既然决定把美人留下,而不是将这头暗夜猛兽,流放到羊群的世界,就该对他负责。   还好这小子“食量”不大,两个星期,大概三次左右。就当又被他撞的流鼻血了。天干地热,没事放点,一身轻松。   冥冥之中,好像每件事都早已注定。   另外我非常不解,按照这些年风向走势,吸血鬼好像可以喝动物血存活,可美人为什么会出现排斥反应?   这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电视电影小说里的东西,跟新闻联播一样,不能完全相信。第二,我很傻,走投无路。竟至于信了。   这阵子给美人喝的,是鸡血,我还买不起别的活物。说不定,暮光里的那种野生鹿,会好些?谁知道呢。   每次望着死党抽搐,这感觉,就好像看着别人吃特供食品,却只能给自己的孩子喝有三氯氰胺的国产奶粉,无奈又心酸。   小猫儿一直在超自然笔记中寻求解决办法,偶有擦边,效果不大。也是,如果吸血鬼不再吸食人血,基本就丧失这一物种的恐怖色彩和神秘意义了。   可以改名叫吸血侠,或者吸血超人。   我闭着眼睛,像小时候打针一样面对美人咬上来的锋利犬齿,又把自己想笑了。   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故意。意识逐渐复苏的美人,血眸陡睁,用力抱紧我,埋头在脖颈间,久久啜吮。   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皱起眉头。但凡有点技巧,有点良知,不至于咬这样深吧。还是很疼的。   完事儿美人恢复了平静。这个时间,相当于他的凌晨两三点。于是在冰柜里安然睡去。   我却浑身发软,一阵阵晕眩,紧走两步,跌在沙发上。小猫已经在超自然笔记上查到,吸血鬼的尖齿,会分泌一种使猎物麻痹的毒素。可这竟然不能缓解我的疼痛,当真奇怪。   我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脖颈间突然凉凉的。一个小棉棒在伤口处轻轻的动。伴着一股医用酒精味,空气中弥漫起淡淡体香。好像有一只小暖炉,靠了过来。   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痛不痛,长发小乖猫带了颤音:大家伙……   还好。我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是不是面色苍白,吓到这个宝贝了。   小软妹本来就眉眼轻蹙,委屈着俏脸,这下眼圈一红,竟然哭出声来:怎么办呀,老这样可不行。你会死掉的。   我精疲力尽,起身都困难,只好伸手过去抚慰。好烫的肌肤,更烫的,是小猫那大颗大颗顺着白嫩俏脸滑落下来的晶莹泪珠:没事的。说着,又笑起来: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要不,抽咽不止的小公主一边拿自己温软滑腻的脸蛋蹭我掌心,一边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们还是听话,把美人送给达蒙鬼手叔叔他们照顾吧。   我望着这只惹人怜爱的小猫,任由她摩挲手掌,却缓缓摇了摇头。   自从达蒙无意间提到他们跟记录者之间的惊人关联,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黑手套这个人物。   在整个迷局里,只有一个起点,那就是记录者。余下的,是无止境的宇宙,时间是经,空间是纬,秘密交织着人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我们都不过是小小棋子,连永安之变,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小浪。整个大局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   可以在一件事上撒谎,就可以在另一件事上撒谎。我已经接收了太多一面之词,能确定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我害怕事情会变成这样:有一天,真相赤裸裸,血淋淋的逆转。而我自己,正是其中的推手与帮凶。   我只能握住我可以握住的,改变我能改变的,相信我亲身经历的。   所以,在不清楚黑手套终极目标是什么之前,保持一定距离为上策。尽管,这期间,黑手套提供了不少帮助。   一些血族基本的相关信息,都是经由他,向达蒙询问的。   最重要的,黑手套承诺帮美人寻一枚隐日指环。有点对隐瞒自己身份表示抱歉的意味。也算是对拿走我玉佩去堵三叔嘴的小小补偿。   按照达蒙的说法,血族的隐秘崛起,与之发现克服日光的方法,紧密相关。虽然经过无数世代的进化,这一脉中的远古强者,已经做到却可以像常人一样在白天行动。略次点的,会被日光不同程度削弱。   而绝大部分血族成员,在阳光下还是像雪人一样脆弱。   隐日指环,顾名思义,就是能让血族中的新生力量不惧日光的神秘之戒。其中原理,连达蒙也没弄清楚,只知道,有这样一种东西。   因此,我虽然会跟黑手套保持一定距离,却不至于断绝联系。而我的老爸老妈,经此一劫,豁然开朗,低调回归。一个向学校请假,一个退居三线,毕业那天,跟我匆匆见个面吃顿饭,就开始了漫长的银婚纪念旅行。   我是在她们结婚第三年才出生的,按照当地风俗,户口上习惯性报大,好可以早点成家立业。在恒州这种小镇,吃的白胖,媳妇儿眼睛大个子高,女婿能干懂事,四十刚过抱孙子,那都叫福气。   在沙发上就那么跟小猫儿靠着,朦朦胧胧中,她好像钻到了我怀里。虽然刚下午,屋子里分不清时间的暗,我抚摸着她的肩臂和秀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不知道过去多久,客厅里倒跟刚醒来时一个模样。   开着灯,只是不见了小猫,我走到冰柜前,里面是空的,估计不早了。夜晚属于吸血鬼。   倒是厨房里,一阵响动,刚想进去看看,震动嗡鸣。我拿起掉落在在沙发上的手机。   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了,都是黑手套打来的。   速来魔都,带着那个女巫小妹妹还有你的吸血鬼朋友。不小心按了免提,一接通,就是黑手套大而急迫的声音。   魔都?我还迷糊呢,其实不迷糊的时候,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指哪里。只记得北京叫帝都。西安是废都,南京……旧都,东莞性都?李毅吧,是D8。   就是上海!临港新城,到了,我去接你们。   干嘛?让我们都去?   对,都来。我们在黑商鬼市见到一枚隐日指环,不过价格不菲,也不知真假,先让美人来试试效果。这附近有迪士尼,达蒙还搞了点新鲜血浆,你们就当是来过几天暑假好了。   有这么好的事?我微微皱起眉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没说吧,正在想怎么套话,一脸面粉的长发小软妹率先冲了出来:迪士尼吗?我要去!   我望着大眼睛闪烁着波光的小猫,正想问你们在里面干吗,一阵风起,半遮半掩,左眼带着血痕的阴柔美人脸出现在眼前:你刚说,新鲜血浆? 第二十四章 魔都凶宅 从帝都郊区到魔都临港新城,1200多公里。   歌曲从Beyond到光良林俊杰周杰伦陈奕迅五月天林宥嘉萧敬腾苏打绿,从枪花涅盘到Takethat Coldplay Blue西城Beyonce艾薇儿TaylorSwift Adele贾斯汀比伯北鼻北鼻北鼻(小猫心水这个,会好玩的跟着哼),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   第二日凌晨五点,天刚亮,我们就出发,直接上京沪高速,过河北,天津,山东,江苏,一路奔波,临行前加满了油,途中又加了四次,跨省换卡,过无数收费站,天黑时,进入上海境内。借着GPS,电话,又是几个小时的辗转,在滴水湖附近,终于见到了前来接应的达蒙。   以前只听过声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飞来比较方便,机场大巴能到这里。不过,有你的朋友。只能这样,辛苦辛苦。   达蒙笑脸相迎,不似一般外国佬人高马大。中等偏瘦,个子跟我差不多,一米八左右。长得倒挺有味道。乍一看,有点像演加勒比海盗那位船长跟汤姆克鲁斯的混合体。   没有,得谢谢你们帮忙。我们有模有样的握手。小软妹大眼睛望着我们,忽闪个不停。达蒙目光一转,久久停留在小猫身上,突然咧嘴笑,两排牙齿,白的令人发指。   这一路虽然累够呛,只能在加油的时候休息几分钟,总的来说还算平稳。就是不知道,后备箱里那位,有没有睡好。   达蒙的道奇公羊在前面引路,我们紧随其后。昨晚黑手套一提到黑商鬼市,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三叔——离开恒州那几年不知所踪、却突然暴富的三叔。   两辆车驶进一片开阔地带,建筑逐渐稀少,道路越来越荒芜。不久,一座庄园模样的大宅,灯火通明,赫然出现在暗夜中。   这一路上,小猫歪着,靠着,趴着,躺着,这会望着前面的巨大阴影,安静端坐。秀眉微微蹙起,一副有什么话想说的小样子。这泥路狭窄且不太平坦,我要集中精神开车,见此情形,只心里一动,却没顾得上细问。   跟随达蒙的车,刚驶入缓缓打开的黑色大门,我就感到一阵古怪。这荒郊野外,安静也就算了,里面人少,空空荡荡,也就算了。   怎么根本感觉不到一点有人在这里面住的气息?   说白了,就是死气沉沉,阴气森森。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挨着达蒙停车,到了院子深处再环顾一下,当真半个人影都没有。这时候,灯火全亮,没有增加半点安全感,徒生诡异氛围。   带着隐隐的不安,我打开后备箱,让美人出来。一见到达蒙,美人脸上表情古怪,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愤恨,只低头侧脸,视而不见,离他远远的。   达蒙则像没事人一样,始终挂着蒙娜丽莎一般神秘的微笑。   我问,黑手套就在里面?达蒙说,他临时有事出去,正带着那东西往回赶。咱们先进去等。   我看看左边的美人,又看看右边的小猫。无精打采的阴柔小白脸,全身套着我的运动衣,太大穿不起来。小美妞小吊带挎包包,长发披肩,大人一般。   他们也都在,歪着头看我。   得,都已经来了。进去就进去。   可巧的是,原本闷热的夜晚,这时冷风突起,乌黑的云层中雷声轰鸣,竟似要下雨。   不想进去也不行了。   这是一间混合了西洋和民国风格的两层老宅,两边楼梯高悬,古香古色。客厅大的出奇,中央是掏空的壁炉,桌椅干净,却好像是刚打扫过的痕迹。   达蒙把我们让的坐下,就又出去,从车里搬出一个小冰箱出来。回来时,额前的头发,肩膀前胸,都湿了。果然在下雨。   小冰箱里面有灌装饮料,还有几袋红红的东西,是血浆。这时候美人不怕生也不客气了,小猴子一样接过来,蹲在长木椅上,嘶,贪婪吮吸起来。跟吃果冻没区别。达蒙眯起眼,又望望我们,说,有雪碧有可乐,你们来点?   我跟小猫互相望一眼,各自摇摇头,说路上喝了不少。我心里越来越没底。这明显不是他们平时住的地方。大晚上在这见面,是何居心。   半晌,整个客厅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只有美人像小孩子舔棒棒糖一样吸食血浆的声音。好不尴尬。   镂花窗户开始随着夜风猛烈开合,老这么坐等,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就去住旅馆,我拿定主意,正想问达蒙,黑手套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   伴着一道刺眼闪电,原本被灯光照的亮如白日的荒野古宅,突然间整个黑了下来。   没有任何声音,却让人心头一震。   没有一点征兆,就像刹那间从天堂堕入地狱,从水面跌入深海。   就像这个陌生而又古怪的地方,忽然只剩下了我一个。连美人吸吮血浆的动静,都停了下来,消失于无形。   美人,达蒙?   我一边叫,一边哆哆嗦嗦摸手机想照明,不会放车里了吧。   偌大的空间,只有回音,半天没人答应。   人呢,我心里咯噔一下,又叫了声,小猫?伸手就摸到一个正在靠过来的东西,软软的。棉布衣。   黑暗里传出一声“嗯”,小猫还在。我稍稍心安,先是松口气,接着一窘。   额,这是摸到她哪儿了。   小软妹先按亮了自己的手机,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没给她买个国产山寨大屏的。这点冷光,能见范围极小,照在家具人脸上,反而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我提高嗓门,又喊了一次:达蒙?美人!?你们在哪?   回应我的,却是一道闪电加惊雷。小猫也被吓到了,柔荑紧紧攥住我两根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活生生的人,随着停电,在这怪地方凭空消失了!   我猛然间想起什么,忙不迭的按键,嘟嘟嘟半天。电话没有一点信号。   见鬼。   惊疑不定中,借着那点微光,我拉着小猫蹭了出来,吱呀一声推开门,电闪雷鸣间,心中不觉大骇。   只见天地间一片混沌,狂风大作,树木花草摧枯拉朽,肆虐的暴雨已将整个院子变成小河,好像可以漫过半个轮胎。   我不由得握紧了小猫的手,怎么办,这路本来就崎岖,又没人带,怕是走不了。何况,美人还不知去向,难道是达蒙他们搞鬼,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我还在不断拨打手机,希望能接通。刚来的时候,天气闷热,这会风雨大作,身心俱疲,已经觉得一阵阵发冷了。   半晌,还是没信号,却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金属响动。长发白幼秀一怔,从包里摸出那面曾悬在美人额头上驱魔的铜镜,打开一瞧,陡然抬起美眸。望着我倒退一步,俏脸惊恐,花容失色:有不干净的东西,大家伙,就在你背上。   我头皮一麻,怔在原地,什么叫,有不干净的东西,还就在我背上。   这比直面恶灵的脸,还要恐怖百倍,无限的黑暗,无限的想象空间,你知道吗。   注视着受了惊的小猫,我一动也不敢动,只能默默祈求,害怕连她也消失在这漆黑可怕的古宅里。那样,我就彻底绝望了。   倒是这小美女,蹙着秀眉,定定神,上前扯住我衣袖,大家伙,你看。   我小心翼翼转身,胆颤心惊,借着屏幕微光和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发现原本干燥的红木地板上,多了一串湿淋淋的小脚印。   穿过客厅,上了楼。无比清晰。 第二十五章 红衣女人 我头皮一麻,心扑通扑通,差点跳出胸腔。这一串小脚印,出现的如此诡异:这……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我也不清楚。小人蹙着眉,咬了下樱唇,慢慢蹲下,摸了摸地板上的水渍,忽然扭头问:大家伙,你有没有觉的,这里天气变化太快了?   嗯嗯,我也凑上去,在这静寂的黑暗世界中,只想挨她近点,早慌不择言:太怪了。   可能,就是它在搞鬼。长发小猫儿却又立即站了起来,秋水明眸定定望向阴沉沉鬼森森古宅二楼:我们上去看看。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阻拦,小软妹已经踏着恐怖的雨水脚印,径直往黑洞般的楼梯走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紧跟上去。这一阵子主业是研究笔记的小丫头,曾经说过,民间所谓的鬼,不过是具有轻微超能力的怨念亡灵,擅长制造死亡幻象。心中无邪,则可避之。心中有大邪,甚至可虐之。   却往往是,人心里的鬼可怕。   我们杀过尸鬼,捉过吸血鬼,顺便驱了魔,不是没经过事。饶是如此,在这样的环境里遇上这种事,我还是被吓了个不轻。小猫这胆子,大的也有点突然。   木质楼梯油亮陡峭,踩上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眼望不到顶的感觉。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这湿淋淋小脚印的主人,倒走的不慌不忙。   长发小猫蹙起来的眉上,带了几分英气,小脸白如凝脂,睁大眼睛,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小表情。我却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也不知道上面究竟什么情况。灯火通明的时候,只望见与楼梯相接的,是一个横向的走廊,两边大概全是房间。   渐渐走入黑暗深处,曾经被微光照亮的地方,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伴着时不时亮起的闪电,这宅子装饰古怪的墙壁,似乎要动起来。   终于挨到了二楼走廊,小脚印没一直往前走,拐了一下,消失在了左手边的一扇门前。   我跟小美妞停在那里,互相望了一眼,关键时刻,果然都怂了。要不要进去。里面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个气氛微妙的当口,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莫名其妙的,我自己转过头,往来路望去。   黑暗再次覆盖之前,我看到楼下大客厅门口,站着一个红衣女人,黑发过肩,脸如白蜡。看不到眼睛,却好像努力仰起头,在深情的注视我们。   小,小,小猫,   我浑身发颤,魂飞魄散,伸手去拍身旁的温香软玉,还好有个会喘气儿的:下面,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在看我们。   这宝贝本来正在门前出神,闻言一怔,回过身,凝眸向已经漆黑一片的大客厅门口望去。接着疑惑的皱起了秀眉。   当然什么也看不到。闪电呢,快尼玛亮啊!   额,我在说什么。如果真的照明了。却发现她已经走上来,就在身边。   脊背一阵阵发凉,顷刻间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上面下面都出幺蛾子,进退两难,这鬼地方当真邪门。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长发小女巫忽闪着大眼睛,拉了下我的衣襟,表示安慰。   可话音未落,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人在背上使劲推了一把。空穴冷风,来势凶猛,夹着雨水潮湿的气息,我一个踉跄,跟小猫一起,双双撞进了那排雨水小脚印消失的房间内。   里面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甚至,比外面还要黑。密闭空间,心理上生出巨大的压迫感。   我这么个大人,都被摔的火辣辣疼,小猫肯定好受不了。不过只有倒地的闷响,这小人没发出半点声音。   小猫?我捡起兀自在地上散发微光的手机,指尖触到了湿湿凉凉的地板。   心里咯噔一下,我环顾四周,寂静黑暗,根本无法视物,颤音又叫了一声:宝贝?   这些人大大小小,表情各异,却都栩栩如生,难辨真假。   就在我摸索着想赶快离开这个房间时,旁边的一个带着出奇怪的闷哼,突然动了起来。我被吓破了胆,转身拔足就跑,快到门口,却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我壮着胆子,又慢慢折回去,凑上前,把自己看的心惊胆颤:这是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人偶,脸上带着恐怖面具,眼睛是两个洞。里面有两颗棋子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滴溜溜的转。   小猫?我试探着叫。   木偶又呜呜呜呜剧烈动起来。   我身上什么工具都没带,只能靠双手把这鬼东西开。平时可能真奈何不了它,这种境况别无他法,只能硬来。   被这怪东西勒得生疼,可竟真让我折腾开了。像脱衣服一样,把这副皮囊给卸了下来。眼前这活生生娇滴滴的长发小尤物,不是那只小猫儿是谁?   你怎么跑这里面去了!?失而复得,我既惊且喜,又带着几分怨气。吓坏了。   惊魂未定的小美女伸出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定定神,秀眉一扬,上前几步——走到屋子中央,微微躬身,姿态曼妙,有点像古时的请安,又不完全一样——只清音朗声说道:前辈高人,我和同伴未经允许,冒进您领地,实属不该。可你我本是一脉,同根同族,相煎何太急?   小猫这是在干什么,我蒙圈半晌,不过感觉很好看很厉害的样子。   那几句半文半白带着江湖气的套话,像浪花消失于大海,融入幽暗未明的环境中。看来是没什么效果,我正想像她安慰我那般,安慰她两句,只听见砰的一声轻响。   房间一角,就那么亮了起来。   在黑暗彻底被驱散之前,我看到,就在我们身旁,站着个一米左右的透明小孩。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本来正幽怨的望着我们,随着墙角汽灯起火,轰然碎掉,哗啦啦摔在地板上,化作一大滩水渍。   我心中一凛,跟身旁的小妹子面面相觑。小猫脸上吃惊的表情说明,她也看到了异象。不是我自己的幻觉。   会与这个宝贝同根同族?这搞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墙角灯光笼罩中,空有一张古旧竹藤摇椅,墙上好像挂着不少老照片。其余地方,就如先前所见,排列着大大小小的人偶,还有些面目呆滞的玩具娃娃,各种小物件。好像是专门为小孩子布置的。整个屋子到处是人脸和眼睛,诡异的很,充斥着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倒是装饰中有些符号图纹,让我倍感熟悉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接下来,半天没动静。小猫与我十指紧扣,美眸一扬,使个眼色,要上前看个究竟。   两个人步子刚迈出去,还没落稳,一个什么东西突然自己响了起来。那声音平时听着清脆悦耳,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是不知放在哪里的一个音乐盒。更令人不安的是,一直空空如也的摇椅,猛然间自己晃了起来。压着地板,此起彼伏,吱吱呀呀,好像在跟谁说什么话。   我快疯了,头皮一阵阵发麻,敢情给点光明,是为了更好的吓人。惊魂不定间,旁边的小猫扯衣襟,蹙着秀眉,白玉小下巴一扬,示意我往一个地方瞧。   地板上的水渍里,清亮亮倒映着这个摇椅,可是上面多了个直接看看不到的东西。   一个红衣女人,像先前那样,扭着脖子,一边随着竹藤摇椅晃动,一边深情注视我们。   不知道已经打量多久了。 第二十六章 联盟秘史 我故作镇定的站着,其实早吓尿了,只不动声色的小声问:她是人是鬼啊…宝贝。   结果被小猫儿扭头瞪了一眼。这妹子本来眼睛就大,好的好的,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姐姐你,是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吗?长发小美妞秀眉轻蹙,心有戚戚,再次开口:山名水灵之处多了,为什么非呆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地方?   尼玛,这样问,敢情不是人了。我突然觉得嗓子发痒,又不敢咳嗽。再斜望一眼水渍。那红衣女人,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转着脖子注视我们。   明知道惨不忍睹。映入眼帘,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   可是,小东西问完那句话,一直晃荡的摇椅,慢慢停了下来。于是整个屋子,安静出奇。   地板上的水,开始自己流动,不算快,也不慢,没一会,出现了这样几个字:带他来见我   他,是谁?   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差不多同时小声问出。这目标范围太广了。红衣女人的倒影终于动了动,看那摸样,好像在凝视什么东西。   这时候,墙上挂着的一个相框,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直接歪了下来。我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接住,小人也紧跟着过来。   这是张轮廓清晰细节模糊的黑白老照片,上面有三个人。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抱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靠在一个身穿中山装的干练男人身上。   我心里一动,这男人有点面熟,这鼻子这眉眼,正想跟同样出神的小猫说,是不是有点像你鬼手叔叔,突然意识到,这看人的样子……这女人,更面熟。   小猫也是大眼圆睁,显然发现了什么,如果照片里这个妻子,就是现在的红衣女人,那个小孩就是刚才的小水人儿,那这个跟黑手套眉眼有些仿佛的中山装,是谁?   大眼瞪小眼,没人给个说法,半晌,我下等脾气发作,管她是人是鬼:你,你把我们同来的朋友弄哪了,先放出来,再帮你……   话没说完,地上水花飞溅。我只觉得脖颈间微凉,液体顷刻间结冰,凝为一根细细的尖刺,直直对着我喉咙。   比那削过的木筷有过之,无不及。   前辈不要伤人!   原本认真观察照片的大眼睛小猫儿见状,急忙转向那放着摇椅的空空角落:我们照办,就是了。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人的名字?   我握紧小美妞柔荑,眼睁睁看着刺骨寒冰融到液体状态,闷声撒在胸前的衣服上,湿意蔓延,恶梦真实。   照片里照片外,温婉与恐怖,红衣女人这两种极端形象,怕是会让我铭记一生。   地板上的水,又动起来,我心有余悸,却见是开始写字了,隐约看是一横一竖。   刚写个头儿,四周突然响声大作。   楼下,屋顶,门口,皆射入了极其强烈的青白色光柱。竹藤摇椅上,霎时间透析出一个与之前古怪小孩一样的人形。   长发细腰,水波粼粼,循环往复。   几个影子迅捷显现,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黑手套。   左边破窗而入的,是达蒙,右边,竟然是美人。虽然依旧略显瘦弱,唇红齿白,但一改娇柔作风,冰眸深邃,长身玉立,显得邪魅俊美英姿飒爽。   三个全是一身黑衣,比中山装随意,比西服宽松。袖子,领口,有个十分对称的字符图纹。   很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我不知道了。   只有两个字,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上水祭荷!只听黑手套一声厉喝:此人永不会再归人世,你觉醒吧!   美人身形一闪,开始朝摇椅上撒东西,雪白晶莹,好像是盐。   他们两个却一动不动。   这被叫作是“上水祭荷”的人形物欲挣扎起身,却好像越来越重的样子。渐渐无法动弹。半晌,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好像经过变频的诡异声音,夹着令人胆怯的冷笑:你休想骗我!他已回来,我会找他算账!你们等着。   说话间,那流体化作数道水箭,径直朝我们射来。每个人都是一阵躲闪。那些散在地板上木偶上的固体冰锥,又快速融掉,向着四面八方流窜。   不要追,黑手套拦住美人达蒙,皱着眉头说:让她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害人,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一阵慌乱,我们五个人,总算聚齐。此时你看我,我看你,各怀心事。   你们在搞什么鬼!?我特么终于忍不住了。随着这叫声,整个大宅又像刚来时那样,灯火通明。   疑神疑鬼半天,这都让我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对不起,道。美人蹭到我身边,低眉顺眼,幽幽小声:回去了,我慢慢跟你解释。   望着死党这模样儿,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一个多月,每当问起他被黑手套带到达蒙那儿之后发生的事。这小子总支支吾吾,充傻装楞,说不出个完整经历来。   上水祭荷,曾是处子巫女……气氛正尴尬,小猫开口了,忽闪着大眼睛,在达蒙跟黑手套之间游移:是不是?   是的。   黑手套对着小处子巫长叹一声,转眼又望了望我。   我真是太生气了。要不是这鬼天气,加上不认路,按我小时候那个火爆脾气,绝对立即开车走人的。   我们也不想这样。让你们来,的确是想借用你们的力量。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   已经有两个倒卖鬼屋的生意人,被她给害了。我们收到消息赶来,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黑手套越说,脸色越不自然:这个女人,不仅曾是灵力强大的处子巫,还跟……跟……   跟OurFather有过一腿!   达蒙见黑手套说不下去,严肃的接过话头:是这么说吧?她是我们庶母。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我望着相片里的中山装,指点半天,不觉颤声:你们的意思是,这,这个男人,就是记录者?   我们楼下客厅说。   黑手套给达蒙使个眼色,达蒙走在前面,下楼直接出去了。说来也怪,这个红衣女人一流走,肆虐的暴风骤雨夜,很快安静下来。   下楼的过程中,我望着美人身上穿着的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心里不爽。本来想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要一起回去念高中吗,啊?自傲心作祟,忍住了。   我根本不想鸟你们了,你们知道吗!?   等我们都坐好,黑手套语气舒缓:记录者,我们的父亲,是曾与这个女子,有过半世情缘。   这女子,也不是一般人,在当时是顶级巫师,对水元素的控制,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才有上水祭荷这个名号。可是一场意外,她遇到并迷上了记录者。两人都动了情,排除万难,最终结合。没几年,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可惜的是,就在拍这张照片第二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什么可怕的事?美人小声问,好像他也感兴趣了。   黑手套面生恻隐,目光扫过我们,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记录者杀了自己与祭荷的亲生骨肉。也就是照片里这个小男孩。   为什么,长发小白幼秀蹙起美眉,女孩天生的母性大发,颤音问出几个人的心声:为什么杀自己的宝宝呀?   我也是脊背一凉,人伦惨剧?怪不得那红衣女人说什么要算账。   黑手套略一踌躇,这感觉太熟悉了,我盯着他嘴型,果然半天冒出来这样一句:这不是你们小孩子能听的故事。   总之,就是发生了。   我跟美人互相望一眼,不约而同看向了长发小猫。这里,只有她还是小孩子吧。   谜底愈是无法知晓,人就愈是好奇。何况还是带着各种色彩的迷。既恐怖,又神秘。   黑手套却不再理会,一带而过:记录者,是真正历经了沧海桑田。生生世世,大起大落,就算是电脑,内存也有限。早已无法负荷千秋万载生生死死的过往。这件事,更是他隐世最直接的导火索。   当世界范围内,又掀起大规模纷争,战火烧过之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记录者终于心灰意冷,跟自己在周游世界时创立的超自然联盟中的几个元老,交待了一下人事,便去了极北之地。   从此消失人间。   我们三个像在上课一样,安静听黑手套讲述。   本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可是近年来,一股空前强大的邪恶力量席卷全球,在各个地区兴风作浪。一些传说中消失许久的神秘生物,邪术,再现人间。而一些隐匿种族,则莫名崛起。   出神半天的美人,这时候,插了一句:血族。隐日指环。   对,这是一例。   黑手套赞许的看看美人,又望望我:你三叔,可能就是整张巨网中的一个点。我们的目的,其实都是让世界跟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国一样完善。不过我们选择感化拯救,他却放纵自己追随邪恶力量,妄想毁灭重建。   我们一直在追查,却意外发现,这股力量的源头,正是北极……我们的父亲,消失的地方。这时候达蒙走了进来,边接着说,边把捧着的三个书本大小的精致黑盒子放到我们面前。上面有个精致的LOGO,跟他们衣服上的图纹风格一致。   我们面面相觑,记录者在极北之地发生了什么,而且,这排场,是要干吗?   我现在,   黑手套突然俯身,按在桌子上,目光缓缓扫过,不怒自威:以大中华区,暗夜部,总负责人的身份,正式邀请你们加入超自然联盟。这的确是一个日渐崩坏的世界,道德沦丧,正义缺失,怪象频出。享有联盟提供的一切权利的同时,你们也将背负追凶驱魔,保卫家园不受邪恶力量侵蚀的使命。   我们再次面面相觑。长发小猫忽闪着如水一般的大眼睛,樱唇讶异微张。美人视线闪躲,好像有点心虚。   我开始环顾四周,这大客厅里,是不是有隐藏摄像头什么的,在录视频恶搞啊。   达蒙友善莞尔,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枚指环,递给美人:被附体是意外。你早已是我们的一员,再次欢迎。   我没好气的瞪着他们。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有奸情。   美人接过去,小心翼翼望了我一眼,只点点头,没再说话。   达蒙又走到小猫儿跟前,凑到她耳畔,说了几句什么。白幼秀瞬间瞪大美眸,波光盈盈,娇声叫了出来:是真的吗?   达蒙笑着点点头:只要你加入,全部提供。   完蛋,又一个被招安的,正惶恐不安的想着,黑手套向我望了过来: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现在很难说服你。不过,这里有封你父母留给你的信,可以先看一下。再做决定。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来,我那对儿满世界跑只顾自己开心不顾儿子死活的爹妈,能给我写信?   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很普通的日记本上的纸。行文娟秀,看着眼熟,好像还真出自老妈之手。   开头是我小名儿,刚看了两行,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酸:儿子,你已经在爸爸妈妈羽翼下,健健康康又平凡无奇的度过了18年。   我们一直希望,你能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现在,是你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啦。 第二十七章 沙玛莎莎 我是谁?   为什么是我。   从上海回来,我陷入了这两个问题的死循环。无论走路,吃饭,看店,写字,发呆。   协会会员,联盟成员,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跟小学时候的少年先锋队员一样,没有概念,且大而无当。我打小就不是一个有组织纪律的人。因为这些东西从未带给我快感。我们得到的那个黑盒子里,除了一部订制手机和一些表明身份的物品,还有个像说明书的小册子。超自然简史,我一直没看。   我始终不太愿意接受,我们都加入了这个事实。   另一个事实却是,基本上,什么都未改变,我们依旧过着魔都凶宅之行以前的日子。而且,资金一天天紧缺。   回来第四天,收到第一份来自超自然联盟的邮件。第六天收到包裹。   我得到一份杂志撰稿人,兼特约记者的工作——超自然周刊,执行主编名字很熟悉很洋气:达蒙。   小猫如愿得到一些绝密资料,巫术法器,还有市面上难买到的瓶瓶罐罐奇花异草。   美人收到一大袋棒棒糖。   我觉得这个意味深长。结果,这些棒棒糖,却是我们收到的东西中,科技含量最高的。   那是联盟内特供。主要成分,是血液中的活性因子,没事多舔几下,即可保持状态,又可在人群中抑制嗜血欲望。倒是一举两得。   为了不至于被房东扫地出门,或者活活饿死,周末晚上,我们举行了个小小的圆桌会议。这个会议,非常尊重唯一的女性。会议结果,就是我白天再兼个职,美人午夜打个工,赚钱养家。小猫儿负责在公寓里卖萌,学习,消费,发育,玩耍,貌美如花。   当然,收拾一下屋子,把衣服送到小区洗衣房这种事,她偶尔还是要干一下的。   等到真正入职,我才发现,为一个特殊机构写稿,是一件多么无聊且洗脑的事。   首先我不像小猫,对这种东西充满了天生的热情,而且已具备丰富理论知识。   更不像死党美人,亲身体验,还有几年尸鬼党魁资历——可以说,是超自然力量界的一朵混血奇葩。   我只有一颗混日子的心。我希望那些离开我的,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希望我现在拥有的,永远不要再离开。无论哪一种,都会让我生不如死。   第一次“执行公务”那天晚上,长发小猫像往常一样,认真又专注。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盘起修长美腿,坐在地板上。一边对照那些古怪文字,一边用医用酒精烧瓶试管,加热她的神秘配方。   联想到这小人第一次烧我的书熬水的场景,不得不说,现在装备先进多了。   可是,有件事,我忍短裙小白幼秀很久了。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了,怕影响不好。不说吧,怕影响更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从冰柜里出来的美人,一声咳嗽,吸着棒棒糖的拉风侧脸,挡住了我的视线,冷不丁说道:今天是白色的,对吧。   你快点去酒吧当你的午夜场牛郎吧,小爷搬一天砖,累了,要休息。   嘴上说着,我眯起眼睛:这小子,果然是禽兽啊。正常人会去猜测一个小妹妹那什么的颜色?二选一,还尼玛蒙对了。我只见过小猫儿穿两种颜色的内内。   美人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叼着棒棒糖径直往门口走。这个时间对他来说还早,应该是出去遛弯,舒展筋骨。小妹子美眸低垂,全神炼药,压根没注意这两个男人在讨论什么。   我就直接往沙发上倒,一边倒一边想,哪里有超自然新闻可以写啊,难道今晚又得去研究双鱼玉佩,成都僵尸,红衣男孩,上海吸血鬼,这些地球人都知道的老资料?   些东西已经被神棍写烂了,就像屌丝对女神身体某个部位,湿度颜色松紧日复一日的意淫。不禁越想越烦,混口饭吃咋这难。   半死不活的窝在沙发里,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有规律的响动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转头只见小猫望了过来。原来是我的,还不太习惯这个铃声。   我定定神,从包里摸出大小介于iphone和三星盖世兔之间的砖头。明明就是可以打电话发短信上网聊天的山寨产品,跟黑手套用的一样,他却坚持称这个为:特供手持移动终端。   屏幕上显示是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斯道,方便接电话吗。   发信人却让我心里一动,沙玛莎莎,怎么会是她?   这沙玛莎莎,原本是大凉山彝族后裔,但你要知道,现在条件好的少数民族小孩,基本都随着城市化,汉化了。   早已既回不到故乡,又离不开城市。就像绝大部分中国人。   沙玛在四川成都上了中学,接着考入北京XX学院。   我们的交集,出现在写那部小说期间。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集中接受好友申请,结果一眼就发现已添加的好友里,她那酷似Angelababy的头像。眼大有神,笑容甜美,吊带香肩半露,身材婀娜,望着镜头,略微羞涩。事后知道,这张是被街拍,人家送的。   点到主页,果不其然,已经有一群饥渴少年屌尸在留言板以及相册每张照片下排队问候了。   求交往,求扣扣,求合体。学妹。我们一个学校啊,军训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很喜欢你单纯可爱的样子,能不能交个朋友。我从来不主动跟人说话的,你是第一个。我会告诉你你高中同学现在跟我一个宿舍,听说你现在没男朋友,是吧?   结婚不,少女。   诸如此类。   她都没理,只回复了一个女生。好像还是同寝室的。这给我留了个好印象。当时空床久,距离不算远,又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于是果断开始勾搭。   略微思索,我在下面加了一行:我怎么没注意好友里有这么个漂亮妞啊,什么时候加的。   第二天一直在,竟然没回。   晚上12点多,强打着精神看探索频道的荒野求生,贝爷在一个无人岛上搭帐篷捞鱼采集水,我都困不行了,基本忘了这事。   快一点的时候,出现了沙玛莎莎头像为标志的新留言:追过你的贴,斯道,很喜欢你的活该我爱你。我说我是为了看你才玩人人的,你信不信。   萌妹子这样说,当时,我就可耻的信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很俗,又都不能免。一系列交换。交换企鹅,交换手机,交换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暧昧,直到见面,交换体液。   沙玛本人没照片上那么惊艳,可能因为经常熬夜,略显憔悴,但仍不失为一个美人。而且我发现她有阴暗一面,比如喜欢血腥的东西,喜欢看恐怖电影,喜欢把自己照片弄扭曲变形,半夜吓人玩。好像还有自己的异教信仰。   那会正逢天涯社区的广告商微博营销,有东西送,我问了问沙玛肤质,她只觉得自己黑。其实她身体大部分都挺白的。顺手推舟,送了她一个美白的护肤品套装。淘宝上卖八百。为这个,那天晚上她很高兴的跟我打电话说:宿舍里都是我的香味耶,数树。   其实我只比沙玛大四岁,不过她喜欢这么叫。   关系更进一步,没日没夜聊骚。沙玛很有自己想法,又会照顾别人心意,适当卖乖,非常舒服,简直完美。   直到几周过去,一天中午,我在店里吃着饭,给沙玛发了条短信。   半天,她回过来,问:你是谁。 第二十八章 小怪犬 我是你大爷。这小妮子在玩什么,我本来想这么说,还是觉得不好,回了一条:我是你数树啊,宝贝。   半晌,短信回了过来:我是莎莎男朋友。您是哪个叔叔,好像没听她提起过你。   我大脑一片空白。却偏偏回忆起进入沙玛身体时,她可怜楚楚的娇喘,她说她还保有贞洁,这是第一次。还都是我小说里的露骨情节,把人家教坏了。她说她没有男朋友。   感情全是扯淡。   沙玛人呢,我还不死心:我跟她说句话。   莎子在洗澡,这会儿不方便。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熬到晚上的。要是跟初恋女孩发生这种事,肯定第一时间打爆她宿舍电话,追问去向,接着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到头破血流。   可是那天,我难过得异常平静。唯一能安慰我的念头是,总有一天,这场闹剧会变成故事,在我某个小说里出现。   第二天晚上,沙玛莎莎打了过来。那女孩哭着对我说。   我不是故意的。这是在老家的前男友。一直分分合合。大学前又分了。这阵子开始纠缠我,因为遇到了你,所以迟迟没复合。他感觉情况不对,就直接跑来了北京。扬言不见面就跳地铁自杀。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他还有感情,害怕出事。纠缠了一天一夜,真的很累,被骗到旅馆。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不起,数树。   我不知道说什么。这也是后来我关闭情感专栏的重要原因之一:我自己根本就他妈的不懂爱情。   但是真的心疼。我止不住的发颤,你可真傻,真傻。就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沙玛抽咽了一会,我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小声说,你让我好好想想再回答,行吗。   我说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时隔十数月,这是沙玛第一次联系。我都快忘记她的样子。   而且,我已经接受了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个事实。   在沙发上纠结半天,就当是个让我担心,也让我牵挂的老朋友吧。我悠悠起身,一边往阳台走,一边给沙玛莎莎拨了回去。   有点做贼心虚,路过那只白幼秀小猫都没太敢看她。   注视着这座城市的夜景,响了一会,电话终于接通了。对面有点迟疑,喂,斯道?   我说,你好哇,沙玛。   嗯。顿了一下,她小声说:能出来见个面吗。   什么事?我问。   我们学校附近,出了凶杀案,你知道吗,特别恐怖,好像还碎尸了。就在我住的这个公寓。我一个人,现在好怕。   电话那头的姑娘,曾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在我耳畔莺声燕语。   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卧槽,出大事了,而是,这样不太好吧。   两个人安静对峙,半晌,沙玛莎莎好像知道我为什么犹豫,轻声说:我上个学期,就跟他彻底分了。他不是我想要的男人。你知道的,数树。   你干吗去。   刚窜到门口,埋头制药的小猫儿,终于正眼看我了。   额……   我皱起眉头,一边系衬衣的扣子,一边煞有介事的说:宝贝你不知道,XX学院出了桩离奇命案。作为一名合格的超自然撰稿人,兼特约记者,我得赶过去看看。   小美眉忽闪着大眼睛,将信将疑的注视着我:你知道干正事了呀。不早了,快去快回。   嗯。   我心里柔软了一下,物是人非,何苦多事,就这么在家陪小猫也好啊。   可已经答应了沙玛。   我还是缓缓带上门,下楼,上车时好像有个小影子一闪而过,转眼间不见踪影。我呆立半晌,没发现任何东西,只好趁着夜色如水,一路朝北京XX学院的方向行驶。   快去快回。   在最初那段难熬的时期,我曾描绘过再见沙玛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平静如水,又突如其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到了她住的公寓。隔着车窗,远远望见一个侧影曼妙至少八分的姑娘正在楼下左顾右盼。   换了更风骚的大卷,更勾人的衣物,更魅惑的妆容,却还是那个,我一眼相中的沙玛莎莎。   没想到你更漂亮了。   下车第一句话,发自内心,说出来,却显得我有点傻。   沙玛本来脸色发白,神情仓皇,这时候莞尔一笑,恢复了几分血色:说什么呢,你可来了。   我注意到不远处还拉着警戒线,就问她,还没完事?这什么意思。   那个人,在下水道被发现的,据说……有些部位,还没找到。   我噢了一声,环顾四周,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也让变态更隐秘。杀人分尸这种事,时不时发生,且悬案不少。钢筋水泥的格子世界,跟猛兽出没的丛林一样令人不安。自己都开始觉得发寒了。   数树,   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沙玛交叉起丝袜美腿,理理自己披肩长发,眨巴着乌黑油亮的眼睛:我们上去吧。   本来谨记着,快去快回,快到快走。眼见沙玛这副春情萌动的小样,心里一动,上就上,数树又不是没上过你。   边走边聊,互询近况,各自唏嘘。   小情小意的话讲完了,卿卿我我的蜜语,还不到说的时候。幸好很快到了她住的门户,开门刷卡,明显比我们住的地方要高两到三个档次。   沙玛把我让进去。借着恰到好处的灯光,我发现小客厅里女孩的衣物饰品很多,都铺陈在外面,但整体还算顺眼。   平时没人来,她俯身快速收拾出半个沙发,略窘:这样比较方便。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我想制止沙玛,本身不渴,再说,来这又不是喝水的。   可沙玛抱着衣服进了内室。   我只好继续打量这间房,装修很漂亮,大大的落地窗,半遮半掩,走过去一瞧,广厦万间,灯红酒绿,车如流水马如龙,夏日夜景尽收,不是穷人住的啊。   本来正值假期,沙玛说她在给淘宝拍平面,所以没有回成都。可一个小小学生妹,独自住这样的公寓,未免惹人联想。   这杯水倒的时间可有点长,正百无聊赖,落地窗映出的室内景象里,突然有一个小影子,从沙发和桌子之间的空隙迅速穿过。什么东西,我心中一凛,猛然回身,房间里安静如初,并无异样。可总觉得不舒服,好像有个东西,一直隐藏在某个角落注视着你。妹子的闺房,能有什么,难道凝视半天窗外的夜灯流光,眼花了?   疑神疑鬼间,明眸善睐,滑嫩脸蛋上带着梨涡的沙玛,端个白杯子出来了。怪不得这么长时间……这妞换了套衣服,或者说,脱了几件衣服。短裙背心,穿的跟个拉拉队员一样,目测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已超不过三件。   数树,喝水。平模沙玛身体凹凸有致,目光灼灼,艳若桃李。   噢,直勾盯着,有点失态。我定定神,果然是需要点儿凉的,来灭灭火。   杯子刚送到唇边,一个什么东西突然窜了出来,直接往我身上扑,沉声低吼,连撕带咬。   擦,虽然基本都是无效攻击,我受到惊吓,水泼了一身。这东西就是之前看到的影子,竟然是只外形可爱作风彪悍的小博美犬。   疯狗!沙玛面带愠色,又自己跑出来。你没事吧,数树。说着就去捉它。   没事,没事,这小玩意脾气还挺大。我帮着沙玛把它逮住。按指示放到了墙角的笼子里。这小东西呜呜叫着扒铁丝网,歪着头,黑漆漆的眼珠捕捉人目光,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干完这活儿,相视而笑,沙玛拍了拍我前胸湿了一片的衬衣,要不脱了?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我连忙说,就来看看你,没事也该走了。   不……我害怕。沙玛眼中波光盈盈,眉角生春,轻轻投入了数树怀抱:今晚别走了。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我曾在脑海里演练多遍,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沙玛穿太少,无论怎么摸,都是滚烫玉体。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抱她了。   数树。沙玛搂住我的脖子,闭上眼睛,踮脚仰脸,把有香甜气息的湿热小嘴凑了上来。   额……   谁也没废话,开始接吻了。唇舌相交,身体依附,动而弥爽,怎一个滑字了得。可总感觉怪怪的。半晌,我睁开眼,穿过女孩沉醉的美丽容颜,笼子里那只小狗,这时候不吵也不闹,眼神空洞,直直瞪视我们。好像带着人类特有的复杂情感。   我头皮一麻,控制住了正在摸索着拉数树裤链的沙玛莎莎。 第二十九章 扑朔迷离 怎么了,沙玛睁开眼睛,皱起眉头。   刚想起还有个稿子没写完,必须回去了。我支支吾吾,自然不能说是被她家的古怪小狗给吓的性趣全无。   你嫌弃我,妹子明显不高兴了。   哪跟哪啊,我生硬的抱了下沙玛,吻她光洁柔软的额头:就觉得,突然见面,又突然干那个……对你不太负责。而且,真的有事情做。   沙玛望着我,将信将疑:你要写东西,可以在我这儿写,不想做就不做。人家又没逼你。   在这麻烦你,多不好意思,我还是——   不许走,留下来陪我。   数树……沙玛摇着我的胳膊,开始撒娇。眼前这个姑娘,亲近又疏远,熟悉又陌生。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念家里的那只白幼秀小猫儿。该怎么向那个宝贝交待。   好吧,借你电脑用一下。我还是不能推辞眼前人,不过补充了一句:我在沙发上就行,你洗洗睡吧。   沙玛点点头,脸上没有常见的笑意,不过没再说什么。   我哪有心情写稿,给小猫发了条短信,就在网上瞎逛。时不时瞄那只狗仔一眼。这家伙盯人的小神态,真是越看越心寒。又不能跟谁说自己被一小犬吓到了,只好关掉灯。眼不见为净。   上网的唯一收获,是发现沙玛已经是网络红人,有一帮铁杆粉丝,建了几个群,小有名气。   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还没睡死,就被什么东西给舔了。亲热的记忆犹存,以为是沙玛,心说,干,别闹。再闹老子不客气了。   沙玛妹妹一点也不听数树心声,兀自狂舔。我终于不耐烦,勉强睁了眼看。   落地窗外月光明亮,室内不是很暗。视野晃动中,只见上面有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球,在一张尖尖的狗脸上,滴溜溜的转。   我猛地翻身坐起,潜意识知道是那只小怪犬,还是吓得心里咯噔一下。你他妈想干吗啊,小兔崽子。   汪星人见我起来,呜了一声,就拿嘴拱旁边未完全合好的电脑。刚玩累了忘记关掉。我正想完全盖上,它却把小爪子伸了进去,接着抬头,神经质的望着我。   我特么要疯了。   你想打开?心里烦躁,我不觉问出了声。   小狗竟然俯身,不太明显的点了点头。   晕,我开始冒冷汗,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观察小怪犬举动。   它伸过脖子去,嘴触到键盘,屏幕亮了。又胡乱动了几下,当前是一个新闻页面,没有可以输入文字的地方,小怪犬望望我,呜了一声。   尼玛,我这是在干吗啊。我给一只小狗新建了个文档,光标闪烁不定,目光相接,充满诡异气氛。   汪星人转过头,望了会儿键盘,小爪子探过去,先放在了Q,W,A,S那块。面积太大,自己按不出效果,又开始看我。好像要我帮它选。我强忍着讶异,挨个儿指,到S键,它雀跃的叫了一声。   等我颤抖着手指,帮这个不时扭头注视的小畜生输入完所有字母,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行字:数树,我是沙玛莎莎。   我头皮一麻,与小怪犬亮晶晶黑黝黝的眼睛对上,你,你是沙玛!?那……   数树。那只疯狗是不是又跑出来了?卧室里突然响起另一个沙玛的天籁之音,清脆动听:没打扰你休息吧。   惊魂未定,我没有接声,立即关上电脑,轻轻卧下。装作已睡着。小怪犬好像通人性,蹭蹭数树的脸,又舔两下,就跳下沙发,跑了回去。   如果这只小狗是沙玛,卧室里那个尤物,是什么东西?   我屏息凝神,大气儿都不敢喘,瞪大眼睛,观察幽暗未明的环境。会不会换了副未知的恐怖样子,像聊斋里的鬼怪尾巴,突然出现。   几分钟过去,再没有一点动静。跟每个普通的夜晚没有分别。   到底是“沙玛”人出了问题,还是这小怪犬有问题?   难道,跟这里的凶杀案有关?   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可不辞而别,是不是显得太胆小了?好歹咱也是经过事儿的人啊。   正在犹豫,卧室里一阵响动。沙玛出来了。数树?她边慢慢移动边小声叫。   再装睡说不定会出事,我“嗯”了一声,侧过身子,还没坐起,体香扑鼻,沙玛按住数树肩膀,骑上身,一块躺了下来。   眼前的妹汁,活色生香,柔若无骨,只套了件性感的薄纱吊带裙,更为火辣。   数树,你没事可别再接触那条小疯狗了。   怀抱里的沙玛莎莎,眨巴着黑白分明的明眸,眉头轻颦:我怀疑,它吃过人肉。   什么,我急促喘息,以为听错了:你怀疑它……吃过人肉?   身上的沙玛已经不由分说,叼住了数树嘴唇,导致我声音有点模糊。   嗯。亲了半晌,酥胸紧贴的小湿妹眉头轻蹙:要不是它叼着奇怪的骨头回来,我都不知道楼下发现了尸……   额,那你还敢留着它。我忍不住问,想起刚才的接触,突然一阵恶心。这是真的吗,难道刚才的古怪举动,跟这个有关系?吃点人肉,就灵异成这样了?   这不是我的狗狗,隔壁姐姐让我帮着照顾两天。她老不回来,我能怎么办。   隔壁姐姐?干什么的。我揽住沙玛软腰,轻轻抚摸她光滑裸背。这姑娘可能真不是人,八成是个小妖精。现在的情况是,谁在身边,我就更相信谁。   也是拍平面的,比我要高级一点,她还在电视上做购物模特。就是只卖998,你还等神马,快点拨打电话订购吧。亲。沙玛忽闪着眼睛,学电视购物的夸张口气说。   太可爱了吧。我禁不住挑逗,翻身就把沙玛按在了沙发上,一边俯身吻她脸蛋脖子小嘴,一边撩起丝滑纱裙,顺着她的修长美腿往上摸。   眼看要触到女孩最隐私的部位,却被沙玛紧紧捉住。她脸蛋绯红,额头滚烫,小声说:我没穿内裤,早湿了,直接进来吧。数树。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小怪犬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蹭身顶开沙玛双腿,贴住她滑软白嫩的小翘臀,余光却好像瞥见什么东西。跟沙玛摆着最常见的传教士姿势,我疑惑抬头,夜色凄清的落地窗上,投射有一片暗影。   好像觉察到被发现,一闪而过,消失了。什么东西?这时候,我手机也响起了短信音。奇了怪了,正想掏出来看。数树……身下沙玛娇喘。   好的,好的,我没管短信,俯身吻沙玛小脸,正欲亮剑挺近,可又想起什么,尴尬了:你这儿有TT吗宝贝?   沙玛莞尔一笑,轻声说:没事儿,可以直接进来数树,我安全期。   我心里一动,捏了下沙玛脸蛋:你这个小色女,当初你就说,带套儿做就跟穿着衣服洗澡一样不舒服。   嘿嘿,沙玛美腿夹住我身子,轻轻扭腰摆臀,明眸荡漾,俏脸生春:就是嘛。   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楼下应该就有,数树还是去买一下吧。   不用了,数树……   很快的,你等一下哈。我起身离开沙玛,不由分说的往门口走。   那你快点回来。   沙玛乖,我冲她微笑,转过身,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最初的沙玛没现在这么饥渴,她害怕意外怀孕,每次做都要数树带套。有次玩High了,没控制住,直接你懂的,为这个她还哭着闹着吃过一次毓婷。而且,跟穿衣服洗澡一样不舒服那句话,明明是我说的。   她都不记得了? 第三十章 双口女 那只小怪犬骇人的目光,又闪现脑海,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隐情?可没道理啊,沙玛被什么东西驱逐,附体,却并无异样,然后,只求跟男人一夜情?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伤害谁吧。   我带上门,没走几步,想起刚才来了条短信,摸出一瞧,竟然是美人发来的。内容只有四个字:危险,离开。   搞什么啊,这小子。我抬起头,却发现楼道深处,有两只绿幽幽的小灯亮了起来,如此恐怖,又如此熟悉。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红白影子迅速闪过,连撞带按,将我强行控到墙上,凝眸盯视,语气冰冷:给你三秒钟时间,给我们解释解释,   为什么半夜不回家,跑来跟一个双口女私通鬼混,不要命了你?   什么双口女,我被撞的又痛又恼,下等脾气正要发作,但见大小美人齐齐现身,好像问题很严重的样子:怎么回事,不就见个朋友吗?   说着我环顾四周,夜色迷蒙,不会是该死的佣灵斥候泄露了我的一举一动吧。   她在超自然官网热门通缉里,挂好几天了。美人边说边递过手机。   咱还有官网?我脱口而出。   还有微博呢,美人气愤的说,真不知道你都在干什么。   大家伙最近在思考人生,白幼秀小猫儿忽闪着大眼睛,下巴微扬:你说是不是?   我接过手机,早瞧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打开的网页里,配的是中英双语:双口女,C级魔怪,以男性生殖器及人类血肉为食,生有阴齿,致幻,麻痹,理论上可吞噬一切与之交媾活物。目前已知六条人命丧生。悬赏……   明眸善睐,顾盼生花,还真是沙玛莎莎照片。   这特么不科学。   不可能吧,想起在里面发生的一幕幕,我脊背发凉,沙玛怎么会变成什么双口女?   这不奇怪,美人掏出一根棒棒糖,像梁超伟点烟一样放嘴巴里。这孩子最近果然是电影看多了:奇怪的是,她在风口浪尖,不暗自潜行,却主动找你。   我更迷惘了,不由得望向最有主意的俏佳丽小女郎。   长发小猫儿皱起眉头:资料上说,双口女最厉害的地方,是她如果吞吃了具有超自然血统的生物,可以直接获取能力。   她们有两个来源,一是普通女子与异教堕落魔神或者A级以上的隐匿生物交媾,被邪种寄宿改造,二是分裂生殖。   我跟沙玛以前就……认识,她那会儿不可能是双口女,我支支吾吾。上过,水多,挺爽的,这种话数树会到处乱说?   这样喔,那可能是主动献身,或者被诱骗了,说到这里,小猫顿了一顿,美眸轻抬:你有没有在里面发现不寻常的小动物?   我心里一动,连忙把小怪犬招了出来,问小猫这是怎么回事?太诡异了。   故事讲到这里,就基本失去了悬念。   我把这个经历以漫画的形式,发表在了最新一期的超自然周刊上,不过名字不叫《双口女》,而是:致命女神。   结局的几格彩绘是这样的:   我拿着套套回去,假意跟沙玛亲热。半强迫的抱她去浴室洗鸳鸯浴,发现了她身上的图腾。   双口女身上,都会有与异教魔神交媾的春宫刺青。   沙玛莎莎真的是双口女。   于是按约定,我将沙玛抱进卧室。   按在床上互相蹂躏,贴身相爱,将入未入时,一声大喝,急速翻身。   早已潜藏进来的美人,从天花板落下,用尖木筷穿透了沙玛左边那只白嫩娇挺的小兔子。   小巫女将狗狗带进来,用浸过药水的红绳引灵,竭力使沙玛还魂。   沙玛在医院昏迷两天三夜,醒过来安然无恙,只是失去了这部分记忆。   我们再未见面。不管她有没有真的想起我,不管这次找数树,是沙玛真身残存的意识,还是双口女饥饿本能。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这个最好的结局,是用来糊弄大众读者的。   真相黑暗,且永远只有一个。   有些东西,我不能说,执行主编达蒙,超自然联盟,大中华区暗夜部负责人黑手套也不让公开说。   在沙玛的住所,狗狗带领着,小处子巫和棒棒糖美人发现了些什么。   当时我百感交集,正坐在床边,给眼神空洞玉体横陈的姑娘穿衣服。我曾经爱过你,只是当时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   大家伙。   道道。   汪。   小猫儿和美人突然叫我,还有一只狗。   两件东西,一个是玉佩。我的玉佩。被黑手套塞到三叔嘴里的那块儿。   更诡异的,是一个DV里的录影:   全身光溜溜肌白胜雪,没有刺青的沙玛莎莎,咬着红唇呻吟。她面色惊恐,表情痛苦,大眼圆睁,骑在一个同样没穿衣服的男人身上。沙玛赤裸翘臀控制不住的剧烈起落,交接部位隐约有暗红色液体,汩汩流出。   男人体格健硕,扶住沙玛软腰,托起沙玛酥胸,一动不动。画面没有半点淫邪味道,只是无比古怪,好像在举行什么的宗教仪式。   在屏幕突然黑下去之前,男人好像发现什么,蓦然扭过脖子,对着镜头,邪恶一笑。   待看清这人面目,啪的一声脆响,DV摔到了地上,我心中大骇,跟小猫美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名正与沙玛莎莎交媾的男子,跟我们奉若神明的记录者,联盟创始人,长得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沙玛毕竟是普通体质,不比美人,被尖木筷插一下可以安然无恙。安顿好她,惊魂未定的三人,又是一阵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终于想起联系我们的组织。说是加入了联盟,其实还是只认识那么两个人。   电话很快接通,黑手套应了一声,嗓音暗哑,好像极为疲惫。   我望望忽闪着大眼睛的小猫和表情肃穆的美人,慌里慌张把我们刚刚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玉佩,DV里的影像,哪一个都没有令人心安的解释。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的希望之星,黑手套大人,安静听完,却一言未发。通过电波传来的,只有呼啸的狂风,和沉默如迷的呼吸。   干吗呢,我不由的皱起眉,你在哪啊?   我们在藏地,昆仑山。那边竟然换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猫儿瞪大明眸,惊愕的望着我。美人又掏出一根棒棒糖,慢条斯理的剥开,含住。   上周,我们收到消息,一个小村庄有酷似记录者的人出没。赶到却发现,这里已经是座鬼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过的迹象。而联盟的探险队,遭遇不明生物袭击……死伤惨重。   并且,那女的嗓音低沉,无尽悲凉:接连有消息传来,东北长白山,江浙闽粤,云岭之南,南海群岛,都报告……有他踪迹出现。   你是第八个。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心中一凛,本来就够诡异了。在这么多地方同时出现,难道记录者有分身之术不成?这个女人……又是谁。   斯道,你听着。   电话里声音再响起时,已经换了黑手套:局势正在失去控制,藏地危机跟血族有关联,我们需要美人的力量。让他尽快赶来与我们会和,越快越好。   让我们一起去吧。   呆了半晌,我抬眼望望身旁的伙伴。小猫秀眉轻蹙,也在注视眨巴着眼睛用吃棒棒糖掩盖自己情绪的美人。难道这一切,从开始就是安排好的?会给死党接种原血,就是要让他为联盟卖命?   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顿了一顿,黑手套厉声说:你立即回东山,调查三叔的情况。跟你奶奶讲,浊世浊清白活,已不足以保存永安一脉,更不能拯救天下苍生,请爷爷出山。   她自会告知你一切。 第三十一章 分头行动 黑手套这番话,说的我一头雾水,又莫名激动。我爷爷吗!?正想再追问,黑手套让美人接电话。换作他们两个讲,我跟白幼秀小美妞旁听。   好像是在说路径,先坐火车到内蒙,那儿有接第二批人员进藏的飞机。   美人只是连连点头,好,好,完事儿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道。北京西,现在就去。   已经是凌晨,城市的灯火显得格外安静寂寥。会不会很危险,对于这个突然的决定,我有些迟疑,而且,你本来有机会变成一个正常人的,是不是。   这些话,上车前,我没有讲,开车的时候,也没有说,直到在北京西站买了早上四点的车票,三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候车室,长发小处子巫,把细白腿搭在美人身上,短裙贴着长椅,上半身枕着她的大家伙,困的意识模糊,我才转头,问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美人扭头微笑,答非所问。   额……当然,说到这个,我情不自禁扬起嘴角:那会才几岁啊,有天放学,见一群高年级学生,把你按在半尺高的麦田里脱衣服。我以为你是女孩。   是啊,你喊着,放开那个女孩!冲了过来,当时我被一个大块头压着,眯起眼想,怎么会有这么瓜的人咧,自杀性攻击,完全没有胜算啊。美人好像陷入回忆,出神半晌,小声说:我一直没告诉你,那天被他们欺负的真正原因。   喔?我好奇的看着美人,一直以为是他们觉得死党像女孩,所以才要脱衣服看个究竟。   其实本来可以避免。道,我在忍,一直在忍。可是有个人开始说,你们知道吗,这个小杂种的妈妈是妓女。这个真的惹到我了,美人木然的望着前面的列车时刻表,清亮的眸子里波澜起伏:因为,我妈妈就是妓女。   咱不说了,我轻声叹息,于心不忍:都过去了。   对,美人突然莞尔一笑,望着我说,都过去了。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现在,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   我懂。我不难过,只是因为你,有点心酸而已:快去快回。   这是腿上的小猫儿教我的。刚说完,睡得发丝凌乱俏脸通红的小白幼秀,无意识“嗯”了一声,好像在附和,接着不安的扭动小蛮腰,努力向上抬起,好像想翻身。可腿被自己抬高,架着,又转不过来,只把小吊带蹭的春光乍泄。她气得直用滚烫额头蹭我胳膊。   美人扑哧一笑,摸出根棒棒糖放嘴里,含糊的说:好好照顾她。   我点点头。   好好照顾你自己。   知道。我说,咱能别表现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吗?你又不是不回来。   噢,好。那你帮我跟学院街的酒吧老板说……嗯,先请一周假吧。   没问题,说着,我发现已经到检票的时间了,人群正在向检票口聚拢,心突然慌起来,就这样走了吗: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道道也是,美人离开座位,挤了下左眼。再见。   目送死党进检票口,惘然若失,半晌,我拍拍小美人脸蛋,妞,醒醒,咱回家困了。   嗯,小猫儿蹙起秀眉,动了动,换个姿势,继续睡。   我捧住她的滚烫小脸,摩挲着她柔软滑腻的下巴,歪过来,扳过去。终于勉强睁开了一只大眼睛,意识模糊的看了我一会,小人突然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唔,哼,你虐待我。   我无奈的扶着这个宝贝的肩膀,把她弄起来:美人上车了,咱们也走啦。   小猫儿嗯了一声,伸展下腰肢,坐在长椅上揉眼睛,接着本能的靠过来,搂住我脖子就往上骑:走吧。   额,这么一点路……还要人抱啊。温香软玉紧贴在怀,在脖颈间乱蹭,推又推不开,周围射来不少异样目光,我尴尬极了。   我还小,不懂事儿,小猫儿仰起白嫩俏脸,迷糊的忽闪着大眼睛,清音慵懒娇媚,吐气如兰:你要让着我。   亲归亲,在公共场合这样抱,未免有点禽兽,而且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记得有次跟初恋女孩到王府井游玩,实在无聊,就跑去逛免费的军事博物馆。拉着小情人边走边瞧,初恋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突然调皮的对我说:亲爱的,你敢不敢直视那个兵哥哥眼睛超过三十秒。   那会儿是特殊时期,纪念5.12的展馆中央,有个持冲锋枪的守卫。我观察片刻,发现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一双鹰眼不断扫视人群。但凡有谁与他目光相接,就会被紧紧盯住,直看到你心里发寒。   正这么打量着,没想到已经引起注意,哥们机警的打量过来,仿佛我是带着炸弹的恐怖分子,随时准备举枪击毙。   初恋女孩儿目光闪躲,在旁边嗤笑,小声说,你怕了吧你怕了吧。虽然脊背发凉,我可不愿示弱,就一动不动,与持枪守卫保持对视。   这个很不理智的举动,导致两个军官围了过来。声色俱厉的要求出示证件,天南地北的询问了几分钟,才依依不舍把冷汗直冒的我们放行。   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我最终还是背着小猫儿出了北京西,小心翼翼放进车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皱着眉头往来路行驶。   接下来要面对的,究竟会是什么。美人的加盟,能不能帮黑手他们解决藏地鬼城事件。我们怎么调查三叔口中玉佩的离奇出现,以及如何完成“请爷爷出山”这个有点天方夜谭的古怪任务。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世界正在加速崩坏,处境只会愈发凶险,我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我只是从未这样担心忧虑。   天蒙蒙亮时,我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长发小白幼秀睡的正酣,我抱她上楼,小猫这点体重大家伙无压力。小人冰肌玉骨,触感温软,俏脸生晕,途中忍不住俯身亲了她几下,额头,眼睛,脸蛋,胳膊,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半点邪念,只觉得这样很正常很舒服。   可能是太累了。   毕竟是清晨,被冷水一激,困意全无,只有肚子空空,感觉饿的狠呐。   于是下楼,去了小区外的早点铺子,要了两份豆腐脑,一碗甜的,一碗咸的,一份粥,两屉小笼包,几根油条,带走。   付完钱才想起来,美人今天不在。虽然每次都不会好好喝,不过我们吃的时候,他也在那坐着。我曾跟死党开玩笑,人类食物味道怎么样,还习惯么,这小子做个鬼脸说:不如你的血好喝。   本来以为会叫不醒小猫儿,谁知道我匆匆赶回,刚把这些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食物放客厅桌子上。   浴室门口,立即探出个脑袋来,小软妹裸着白嫩香肩,长发用白毛巾盘起,忽闪着大眼睛,正在刷牙,樱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稚音:有皮蛋瘦肉粥吗?   快点出来就有,再慢点就没了!我不觉扬起嘴角,吃油条,喝豆腐脑,嘴上却叫嚷:这粥真好喝啊。   大家伙你怎么这样!浴室里小猫发飙了,薄嗔撒娇:给人家留一点儿。   我没理会,狼吞虎咽,两分钟没动静,没想到白幼秀小处子巫竟然裹上浴巾半裸着就冲出来了,雄纠纠气昂昂,玉背美腿小美人胚,秀眉微蹙,俏脸上煞是痛心:我的粥我的粥我的粥。   宝贝,你会因为我喝光了你的粥而恨上我吗?我忧郁的望着小猫,把还未动的那碗推过去。   大眼睛小尤物转怒为喜,美目一抬,挨着坐下,首选了个素馅小笼包:嘿嘿,我就知道,大家伙最好了。   哈哈。我陪着小猫吃了会儿,困意袭来,现在这个时间还早,各方面不好打理,而且疲劳驾驶容易出事。还是先休息一下,准备好再回恒州。   我伸着懒腰站起来,打个哈欠,倒杯水漱漱口,就往卧室走。   等等我,浴巾小淑女只喝了几口粥,就跟着起身,轻移莲步。   啊?我不解的注视着她:我去睡觉,等你干吗。   头发湿漉漉的白幼秀小猫扯住我衣襟,贝齿咬了下樱唇,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我陪你睡啊。 第三十二章 血族初现 醒过来的时候,小猫儿已经不在了,只有体温香味和滑软的触感犹存。迷迷糊糊看下时间,我猛然从床上坐起,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   我一边穿鞋一边皱着眉头回忆。要亲命的是,在小白幼秀说出“我陪你睡啊”那句话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竟然完全不记得。   唯一可以确定,而且令我感到十分纠结和羞耻的是,老子短裤里那杆枪,绝对被谁动过了。   就好像谁偷用过你的笔记本,虽然摆回了原位,但你仍然可以从杂乱的电源线,发热的机身,等等地方判断出被动过一样。   不会是与浴巾小淑女肌肤相亲,梦中忍不住自己来了一发……把未成年小美眉吓跑了吧。   尼玛,有这个可能。   忐忑不安,我出了卧室,发觉厨房有动静。走过去一看,不是那只长发小萌物是谁,丫头正在煮面,当然,是红烧牛肉面。我就不说什么牌子了。   你醒了,白幼秀小猫扭过头,浮出小酒窝:随便吃点,赶紧上路。   另一个电锅在热早上的剩包子。又被照顾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人脸红的事啊,有还是没有:内个……我得去趟店里,再到酒吧跟老板交待一下。说着就想闪。   哎,回来,做饭小女郎眨巴着美眸说:我都去过了。东西也收拾好啦,就差你。噢,美人中午打过来电话,说他上飞机了。好像天黑之前就能跟鬼手叔叔他们见面。   这样。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清楚自己具体为啥子要皱起眉头。但觉得这样会显得很厉害的样子。   窈窕小煮妇可没关注哥哥眉头皱的厉不厉害,把三袋方便面捞出来,让我从冰箱拿了双汇的卤蛋,华堂的酱肘子。卤蛋一分为二,酱肘子切片,再撒点紫菜葱花,浇上清汤,一大碗,一小碗。别说,等我们都坐下,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郎情妾意面的味道。   我心里当然有疑云,可不好当面问出来,因为白幼秀小美妞跟没事人儿似的,该吃面吃面,该喝汤喝汤,该眨眼睛眨眼睛,该卖萌卖萌。   再说,如果竟然是正常生理反应,根本没发生什么,讲出来岂不龌龊。   古语有云,吃饱了好上路。稍作休整,我们的翻修小黑车匀速驶出了小区,风平浪静,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要赶着去拯救世界的样子。   距离带小猫从医院私奔,基本上过去了一个暑假。虽然姑姑奶奶口头上都不追究,只关心是否安然无恙,我其实还没准备好。   小猫是三叔养女,“诱拐”有拟制血亲关系的小妹妹,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知道小兔牙小虎牙那两只,会怎么看哥哥。   最要命的,上次至少半路杀出个黑手套帮忙,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调查三叔墓穴。小处子巫只能算半个,太危险的地方不能让她去。   请爷爷出山这事儿,更是毫无头绪,守口半辈子的奶奶,会如黑手套所愿,告诉我一切?   而且,美人去了藏地,小猫儿跟我向恒州进发,这回去容易,可还能再带出来吗?   参加三叔葬礼那次,我孤身一人,绕道秦皇岛,日落时分到达。这次多了只小猫陪伴,但出发晚了几个小时,夜幕降临,才驶过恒州地标。   这时候收到美人短信,说已经跟联盟探险队汇合,马上出发,再进昆仑山鬼城。   那么远的地界,竟然比这么点路程的我们还先到。惊讶之余,我让长发小猫回复美人,注意安全,完事早点回来。   离东山愈近,副驾驶安坐的小白幼秀愈发沉默,大眼睛忽闪个不停,也不知道小脑袋在想什么。   路过一家本地的大型超市时,小美女说想下车逛逛,我便停靠了过去,正好买些东西带回家,虽然以现在接管了三叔产业的姑姑奶奶的身价,肯定啥玩意都不缺,但好歹是点心意。   进了超市,我发现旁边小猫虽然走路仪态端庄,却秀眉轻蹙,俏脸发白,好像极为不安:怎么了宝贝。   小处子巫忽闪着澄澈明眸,不动声色,指了下远处的水果区:喔,我要买那个。   刚走过去,挑了几个苹果,白幼秀又牵着我的手小跑到零食区,眼睛不知道在瞄哪里,樱桃小嘴说不停:还要买这个,这个,这个。   原来是馋了,我不觉扬起嘴角,这好解决啊。推了一个购物车,跟着她,小妹妹指什么咱拿什么。买的不多,走了不少路是真的。   排队付钱的时候,小猫儿可乖了,比进来的时候模样都纯,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收银员阿姨在那滴滴滴过物品。   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上车,刚坐好,长发小白幼秀突然从驾驶的位置,直接跨坐到了司机腿上,妙目盈盈,盯住我就吻了上来。美目流盼,若即若离,香舌嫩唇,温软湿热。   我一下子就可耻的硬了。握住她耸动个不停的贴身小蛮腰。你要干吗,小坏妞,跟谁学的。   大家伙,长发白幼秀蹭到我耳畔,用勾人的魅音轻声说:我们被追踪了,血族的人。   胸口起伏不定,穿过小美人半边红晕俏脸和发丝,我看到车前面的视镜里,两辆黑色越野,一辆灯光格外刺眼,却在此时,突然熄灭。   夜色撩人,却杀机四现。我心中一凛,只怕来者不善,凝眸盯住怀中好像在发情的白幼秀小美妞:你确定是血族。   嗯,怀中长发小猫儿动动身子,滚烫额头不安分的蹭着我脖颈说: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尾随我们进了超市,都带着隐日指环。   额,小人在超市行为古怪,竟然是在观察这个。自己太大意了,我不由得一阵后怕,血族的人追踪我们,想干什么,又受谁指使,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不能直接回家。小处子巫俏脸白里透红,胳膊环在我脖子上,忽闪着明眸,含胸收腹,乖乖跨坐,不再紧贴乱动,好像突然间不好意思了:想办法甩掉他们,大家伙。   好的,收到。   小猫儿的谨慎让我意识到了危险,血族是在起源于北极的邪恶力量扶植下崛起的,我们刚撞上酷似记录者的诡异邪男不久,就被一路追踪了。难道沙玛只是“他”接近我们的工具?可目的是什么。   我皱着眉头,把车快速驶到燕南街一家亮着招牌的小旅馆门口,那两辆黑色越野,时快时慢,紧追不舍,果然都跟踪了过来。   电脑,空调,二十四小时热水,廉价日租,端的是学生情侣节假日啪啪啪最爱。   情势紧迫,我带着白幼秀小妹子长驱直入。不顾野店老板隐藏不住的猥琐目光,速度开间房,扶着肩膀把小猫儿推了进去。   我还是比较熟悉这里的,虽然略显紧窄,没有独立浴室卫生间,但好在干净整洁,而且,西面墙上,有不能打开的玻璃窗,直通外面街道。   把门反锁好,我搬起椅子就砸了过去,两三下而已,玻璃碎一地。我先钻出来,清了清窗口,接着让长发小美妞蹬着椅子往外爬。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阵急似一阵,老板不会这样一言不发的猛拍。   我连忙托起小处子巫,拦腰将她抱出来。   脚一挨地,立即携手狂奔,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那两辆黑色越野这会儿都空了。跑过时我灵机一动,搬起路边约莫十几公斤重的石头,照着车窗大力砸下。不知道你们什么背景,等着被交警查吧,孙子!   接着窜上车,等小白幼秀坐好,第一时间启动加速。   与小旅馆错开那瞬间,我赫然看到几双骇人眼眸在我们刚逃生的房间窗口,若隐若现,冷冷盯视。   在公路上急速行驶了一会儿,那两辆黑色越野没有追上来,我们总算松口气,按照正常回家的方向拐了过去。不堵车的话,到奶奶家,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   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好像心情不错,都小声哼起了歌,我却无法平静,一是马上见长辈了,二是对刚才那波儿亲热,身体发肤,滑软温香,记忆犹存。   尼玛,上天作证,我都快被她勾引成恋童癖了啊。   等驶进熟悉的街区,我把速度降下来,经过一番折腾,此时已是万家灯火。这儿就是我和美人,三叔共同生长的地方,曾经的一切还未走远,却好像已经永远无法再现。   奶奶的老宅经过翻修,在这一片儿鹤立鸡群,颇为壮观,我瞥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小萌猫儿,摘挡加油转向鸣笛,直接入了开着的大门。   院子里亮着灯,终于回来了,跟小美妞双双下车,我心里敲起小鼓,决定先发制人,边走边冲里面大喊,奶奶。   客厅里先出来一位年轻女子,柳眉杏眼桃腮,慌里慌张的出来迎接。哟,这姑娘,我认识。   身边的长发小白幼秀一怔,止住脚步,忽闪着大眼睛,幽幽的小声叫:唐老师。   你回来啦。嗯,你在啊。   最近还好吧。挺好的。呵呵。   我们像第一次那样握手,彼此都挺尴尬的。   哥哥,哥哥,哥哥。还好小兔牙小虎牙紧接着冲了出来,都是我妹,一见就心情好啊。果断摸摸这个,捏捏那个。   才多久没见,这小妮子长高了好多呀,唐老师摸摸小猫的头,转移了话题。等到三只站在了一起,我确实发现点不寻常的地方。   记得当初小猫才跟小虎牙一般高,现在都比她姐姐势头还要猛一点。而那两只,在小学生里已经算是个子高发育好的了。   小姐妹们久别重逢,只顾叽叽喳喳,进了屋,里面没人,奶奶她们呢,我心虚的问。   好像在别墅那边儿,   亭亭玉立的唐老师眨巴着眼睛,顺了下别在耳畔的发丝,声音相当温柔:本来上完课要走,她们妈妈打电话说有事脱不了身,让我陪再她们睡一晚。   我皱起眉头,没事又去那干嘛。   哥哥,哥哥,奶奶这两天老梦到三伯伯。说三伯伯跟她哭,说他住的地方可潮了,还被石头压着。奶奶就去山上看三伯伯了。是不是,Wanda.   是,天黑也没回来。两个小妹子美眸互望,天真无邪,翘着小嘴,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妈妈去找奶奶,也没回来。 第三十三章 尸骸 我心中一凛,多事之秋,怕什么来什么,与小猫暗自相望,脉脉不得语。只好掏出通讯工具,当即给姑姑拨了过去。   转眼瞥见唐老师亭亭玉立,凝眉注视,差不多是同龄人,我也不客气的端详起她来。这姑娘身穿紫色雪纺连衣裙,眉目间透着可爱娇憨,不会骗人的感觉。身体曲线恰到好处,含而不露,修长纤腿紧紧闭合,很大家闺秀的站姿。肌肤虽不比小妹子几个娇嫩,也算得上健康白净,摩登黑色高跟鞋,平添几分妩媚。头一次见面那个六分,不能再少了。   我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边想边等姑姑回应。果然,无人接听。   不行,我得去一趟东山。这事儿可大可小。我刚想补充说自己去就行了。   我跟你去。长发小白幼秀立即表态。   哥哥带着我。   还有我。小虎牙小兔牙相继撒娇,估计是想妈妈了。   危机四伏,又有血族追踪。现在还有安全的地方吗?把几个女流放在这也不是办法,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我皱着眉想,也许在一起才是最保险的。   气氛微妙,四个人不约而同,都望向唯一没说话那个,唐老师脸一红,垂着眼睛小声说:那我也去。   说走就走,高贵典雅的唐老师自然挨着我坐前面,另外三只个头小,坐一排绰绰有余。   何况生于中国,挤挤更健康。   从奶奶家到东山,不过十里,眼一闭一睁就到了。修过的山路,甚至比小镇的街道还要好走,车内异常安静,没人说话,只有小猫儿不停拨打姑姑的号码。   夜色笼罩下,半山别墅是一个黑漆漆的巨大影子,几处灯火好像空洞的眼窝,显得莫名诡异。联想到上次参加三叔葬礼的遭遇,我心中说不出的压抑,不知今晚会遇到什么状况。   沿着山路上行,远远望见别墅大门是开着的,最好的情况是,姑姑和奶奶在一起,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没注意手机在响。   这样,至少今晚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管在哪里。   我打算直接驶进去,不停在已经荒芜的绿地,正聚精会神的转向,一直靠左窗安静张望的小虎牙突然开口:我怕,里面有坏东西。我不想进去。   这话说的全车人都倒吸凉气,难道小虎牙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回忆起了之前的恐怖经历……   宛妲不怕,老师在呢。旁边的姑娘转过身,柔声安慰自己的小学生,还有哥哥,还有大家呀。   我放缓车速,也扭过脖子,瞥了她们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只见白幼秀小猫儿美眸陡然睁大:小心,大家伙!   我猛回头,心惊肉跳,被光柱驱散了黑暗的前方,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撞了过来,伴着尖锐的刹车和小女孩的尖叫。扑通一声巨响。   全世界都安静了,玻璃被震出裂痕,鲜红液体顺着往下滴淌,我脑袋嗡嗡作响,胸脯起伏,大口喘息,环顾四周,看到了五双充满恐惧的眼眸。   这还算是人吗。血淋淋,白骨森森,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地方。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啃完又啃,吃过多次了。   这是哪个,怎么会生生变成这幅模样,又是谁……干的。   要是美人在就好了。   我浑身发颤,但只能自己来,皱起眉,忍着恶心,捉住这具残骸的脚踝,从车窗上拉下。总不能老这样挂着。   虽然不是很沉,但骨架够大,像个男人。算是惊魂动魄中的一点安慰么。   尸骸血肉模糊的脸上,双眸血红,兀自圆睁,充满恐惧。我心中一阵阵发寒,不由得望向别墅深处,是什么力量促使这家伙不要命的撞上来的。   如果姑姑奶奶在别墅里面,怕是凶多吉少,而且,眼下怎么跟车里的几只解释,哥哥撞到了一具自己飞过来的尸骸?   简直百口莫辩,谁会相信这是巧合,难道还没干一番事业,就阴沟里翻船了?   这不就是现实版天妒英才么,被发现了得判多少年啊,正失魂落魄的蹲在地上发呆,手指吃痛,我低头一瞧,心中大骇,连忙抽胳膊甩开。   这鬼东西竟然还没死干净!一张嘴兀自张合,虽然力道不大,但意图明确,他妈的都这样了还要咬我。   正想起身跑开,心里微微一动,我又壮着胆子凑了回去,仔细看了看尸骸的左脸。已经被啃的没了皮肉,无明显特征。只好忍着恶心,去撬它的嘴,好不容易分开,腥臭的血口里,是两排锋利尖牙。   我不由得眯起眼睛,上次一役,竟然没死绝。可怎么会搞成这样。   哥哥,那是什么。   小兔牙胆怯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车上几只都下来了,唐老师领衔,远远观望。   这个……可能是山里的大马猴,我支支吾吾的说,果真是自己都不信。   长发小白幼秀忽闪着大眼睛,轻声帮腔:是喔,真可怜。   小兔牙小虎牙面面相觑,随即露出“好可怜”的表情。唐老师眨巴着黑亮的眸子,俏立夜风中,一言不发,显然她可不好蒙混过去。   我不再说什么,脱下衬衣,盖在尸骸上面。有机会再处理。   小虎牙那句我怕,里面有坏东西,这会儿不断在心里回响。难道小家伙真的预感到什么?   可已经来了,还出了这事儿,不见姑姑奶奶踪影,没有回去的道理。   走,咱们先进去吧。   嗯。小人们都同意,唐老师微微颔首。   这车不冲洗是没法开了,我从后备厢摸出一根冷钢的棒球棒来,此行虽然仓促,临走还是把这东西带上了。防个身什么的,总好过没有啊。   小跑几步,勉强微笑着赶上边缓缓走边回头等的师生四只,我又瞥了一眼里面,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环境使然,总觉得别墅深处的灯光,格外瘆人。   五个人,两大三小,就这样从门口往别墅深处走去。我跟小猫了解这里发生过什么,以及这次回来,可能面对什么。她们可不知道。   客厅里亮着灯,布置跟之前一样,望过去却空空荡荡。   妈妈!快走到门口,小兔牙止步,睁大眼睛,清音嘹亮。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妹妹你这一嗓子有点突然,她们是互相拉着手的,于是都站住不动了。大家都望向小兔牙,同时忍受着东山别墅出奇的安静。   说好的人呢。   静立半晌,作为唯一的男人,我壮起胆子率先进了空旷的客厅,大声叫着姑姑奶奶,查看了几个房间。   小妹子们跟着进来。妈妈呢,奶奶呢,哥哥,那两只小脸上愁云惨淡。白幼秀小猫美眉轻蹙,又给姑姑打了过去,从忽闪着的大眼睛表现出来的情绪来看,还是没人接。   唐老师识时务的开了电视,让小兔牙小虎牙坐沙发上,暂时安抚一下。   我望了她一眼,还好有个能照顾人的,稍稍心安,便上楼去看亮着灯的屋子。   是我曾经住过的那间客房,门虚掩着,推开一瞧,里面翻箱倒柜,摆设大乱,明显有人来过,只是已不见踪影。   会不会跟刚刚撞到的鬼东西有关?   我皱着眉头,边走边观察房间里有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阳台,想起好几次惊悚场面,都跟这儿有关。突然有点发怵。   可也没有什么好恐惧的,到头来不就几只尸鬼吗,美人还特么血魁呢,我深吸口气,一不做二不休,上前迅速开窗帘。   整个东山别墅,清风徐徐,月朗星稀,这里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拎着棒子怏怏下楼,我惶惶不安,心中疑云丛生。   难道姑姑奶奶都已遭遇不测?如果安然无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不至于无故亮着灯开着门,跟孩子们躲猫猫吧?   奶奶思念爱子过度,梦到三叔情理之中,来东山看看,也无可非议。诡异的是,怎么会这样巧,偏挑在我们有要事相询匆忙赶回来这个节骨眼上。   前来寻找的姑姑,也失去联络,不见踪影,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又怎么办,总不能不明不白,现在就进三叔墓穴探个究竟吧。   想想都不寒而栗,而且这几个妹子安危谁负责?百思不得其解,我皱着眉踱回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几只听到动静,都望了过来。   白幼秀小猫忽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小虎牙明眸轻眨,充满不安,小兔牙介于两者之间。   额,姑姑奶奶……可能有事出去了,过会才回来。   我只好随口胡诌,眼神都不敢与她们对上,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唐老师——麻烦你看着她们点儿,我去洗下车。   唐老师霍的站起,纤纤葱指顺顺凌乱的发梢,抬眼望过来,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点意思,转身出门前,我心里一动,本人刚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只在自家店里瞎混,还没干过老师呢。   说是洗车,其实是要洗车。不过我握着手电筒,先到东山别墅的杂物房,翻出了把铁铲。   那具让人不寒而栗的尸骸,最好趁着夜色处理一下。   快走到撞车那块时,脊背就开始发凉,我环顾四周,壮胆在附近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发现一件更加令人不安的事:地上只有拖拽的血迹,尸骸已经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 姑姑被吃了 谁动了那具尸骨?   我头皮一麻,怔在原地,只觉得四周阴气森森,而自己灵肉分离,草木皆兵,很不真实的感觉。可车窗上的裂痕,血迹都在,不可能是幻觉。   这里是半山,地形复杂,树影绰绰,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摸黑行动,简直防不胜防。越想心越寒,我不敢久立,当即上车,开到别墅里面,把大门关好,搬出三叔的洗车器,接上西厢的水管。姑姑奶奶没有消息,事情却愈发诡异,血污分成几小股,顺着车窗流淌,正一边冲洗一边皱眉思索解决之道,冷不丁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额,我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腔来,干你就不能事先发出点动静吗唐老师。   这姑娘瞪着一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站在距离几步之远的地方,局促而倔强的保持询问模样。   我没打算瞒她,那样就太自欺欺人了,心里组织着语言又冲了几下,回头望着她说:唐老师,你是教育工作者,崇尚自然科学,有些东西,说了你也未必信。   唐老师不屈不挠,你倒是说说,看我信不信。   基本上冲干净了,我只好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把血狗子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与之有交集的经历,简单讲了一遍。当然,有关黑手套和记录者的部分略去,这个没必要告诉她。   老实说,自己都特么觉得悬,真的发生过么。   没想到唐老师眉头紧锁,越听越认真,最后竟捂住嘴巴,肩膀颤动,轻轻抽泣起来。   怎么了,   我大窘,疑惑不解的皱眉,很励志很感人吗,还是吓着了,连忙摸出包清风纸巾,上前安慰:唐老师……你没事儿吧。   我爸,我爸他,这妮子呜呜呜哭的梨花带雨,有一头扎到眼前人怀里的趋势:恐怕已经没命了。   你爸爸是谁?   唐老师抽动不停,在扑鼻而来的一阵阵女人清冽体香中,我更加迷惘了:跟这个有关系?   感觉到自己失态,唐老师抹了下泪眼,张嘴刚说了个我爸爸是——哥哥!小白幼秀带着小兔牙小虎牙,急匆匆跑了出来。   这好像是小处子巫第一次叫哥哥,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我跟唐老师互望一眼,有点尴尬的迎上去。   跑近了才发现,这几只小脸上都是惊恐。小兔牙红着眼圈,吧嗒吧嗒掉眼泪:妈妈接电话了,妈妈说她好疼。有个怪物在吃她!   开什么玩笑,我从大眼睛小萌猫掌中接过手机,忐忑不安的放到耳边,喂,姑姑!?   传回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野兽的咆哮声和令人恐怖的咀嚼声。   你在哪!?我泪眼模糊,声音嘶哑,脑海里闪过那具被吃成骨架的尸骸,内心受到极大冲击,要不是姑姑两个小女儿在场,早已痛哭失声:你在哪。   刚才还喊疼的姑姑,突然没有声音了,连怪物的动静都没有了。只有我强忍着恐惧,胸口起伏,止不住的喘息。   半晌,唐老师突然叫了一声。小虎牙还在哭,而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的小兔牙,直接晕了过去。   我心里更慌了,连忙把小兔牙抱起来,进了客厅,放沙发上。长发白幼秀小猫也红了眼圈,屈着嘴巴看我,将哭未哭的样子。虽然懂得东西不少,毕竟人还小。   这时候,一直未挂的电话里,终于传来微弱的声音,我擦擦眼睛,紧走两步,姑姑!?   我在,我在山陵……洞穴里……是被拖进来……它,它……回来了,带着……   又是一阵嘶吼,紧接着是血肉被活生生撕扯,咀嚼的声音。我眼前一黑,几欲昏倒,抄起手电筒和棒球棒就往外冲,嘴里神经质的小声言语:我马上去。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不要来……道,这里,好多……天啊,它们正在,吃了我……姑姑最后一句话,是意识模糊,充满解脱的:妈妈,我已经不疼了。   姑姑……   当你的至亲,通过电话,变相直播了自己被吃的过程。你会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惧,彻底的绝望。   只剩下了撕咬的声音,我没办法再听下去,任凭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唐老师追了出来,满是惊恐,声音颤抖:她是遇到山里的野兽了吗?你不要自己去,我们还是报警吧。   按这里出警的效率,根本来不及。   我红了眼,它们吃人,我他妈就是吃素的吗:唐老师,带她们进里面的主卧,把门窗锁紧。山陵不远,我去去就回。   不行,唐老师皱起眉,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太危险。   让哥哥去吧。   这时候白幼秀小猫走了出来,长发乖巧垂肩,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你会保护我们的,唐老师,对不对。   唐老师望望小猫,有点尴尬,事不宜迟,我又折回去,帮着把小兔牙抱到主卧。走到门口,又望了一眼,还是放心不下,理智上,姑姑怕是已经……遭遇不测,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这几个,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可既然知道了事发地点,总不能这样坐视不理。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呢。   小猫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趁唐老师小虎牙手忙脚乱照顾小兔牙,跑过来,伸出胳膊要抱抱:哥哥,注意安全。   额,我只觉得怀里一热,长发小白幼秀仰起俏脸,明眸波光流转,樱口轻启,贝齿微露,大家伙,放心。这里有暗室,曾经存放那本笔记的地方。我们很安全。   我点点头,不再迟疑,忍不住轻抚小女郎乌黑水华的秀发,抬眼正好与唐老师望过来的目光对上,连忙说声,知道,你们也注意安全,随即转身,踏着大步往暗夜中走去。   从别墅到山陵,不远,很近,开车转眼就到,可足够我回忆姑姑的一生。因为,我对她知之甚少。   我只知道,她是爷爷期盼已久却来不及亲眼见她出生的小女儿。上的是名牌大学。因为跟奶奶置气出国。一个有点倔,有点传统,又接受了西方主体思想的大龄文艺女青年。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吃什么,期望什么,经历过怎样的故事,不知道她在谁的怀里,从女孩变成女人,最终变成两个孩子的妈妈。   不争气的泪水再次涌出来,我使劲眨眨眼,沿着蜿蜒的山路急刹车到大堂门前。抄起仅有的两件装备,还没站稳,就踉踉跄跄的冲了进去,胸前玉佩不住晃荡。   爷爷,列祖先灵,保佑你的子孙。   光柱扫过好像经过修缮的前堂内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我倍觉压抑,胸口起伏,喘息不止,恐惧感都已麻木。正向里慢慢前行,电筒一晃,赫然发觉我脚下的青石地上,有道鲜血染成的拖痕,从门口进来,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到幽深莫,测乱石填充的地下墓穴入口。   这就是姑姑的……   我头皮发麻,握紧手里的球棒,顺着地上血腥可怖的线索,一步一步往墓室入口挨去。经过东山那场震,这里人工开凿的痕迹,差不多完全被遮掩了。电筒照亮的幽闭空间,阴森逼仄,跟天然的山洞无差。   下行的台阶已经变成陡坡,我深吸口气,踩着石块,扶着潮湿冰凉的石壁,往更为暗黑狭窄的地下甬道钻。   就在这个将入未入的当口,洞顶石屑簌簌震落,从地穴深处,猛然响起一声长嚎。仿佛是野猪被钢刀刺进脖子时发出的那种尖叫,但明显更为阴沉暴戾。   我从没听过这种怪声,心里发慌,脚下没踏稳,身体一滑,连滚带爬,整个人栽进了墓穴甬道。   跟着翻转的光柱率先静止,扑通撞上石壁那刻,好像还伴着噗的一声轻响。等钻心的疼痛来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心脏骤紧,登时冷汗上额:我的左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穿了。 第三十五章 洞穴幽灵 什么东西在叫?   我又惊又疼,拿回电筒,一照之下,不禁骇然:穿透掌心的,是根半尺左右断口尖细的白骨。   哪来的骨头,光柱随即扫过身旁,一个什么东西显现出来。待看清楚时,我头皮一麻,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映入眼帘的,是具零碎的尸骨,不仅干净的像被剃光了血肉,骨架都不完整,勉强看出是个人形。   阵阵剧痛从血肉模糊的掌心上传来,我没功夫细究这是尸鬼还是人类,捡回球棒,叼住冷钢把柄,攥紧那根骨刺,咬牙切齿,一声闷吼。想把它拔将出来。没想到骨头还没移动分毫,那种痛却钻心刺骨,直教我想满地打滚。   绝望的情绪再次将我笼罩,还没救到谁,自己先废了,简直就是个笑话。我觉得我不行。   攥着手腕,我靠在石壁上喘息。这样下去不行,我会像个懦夫一样转身跑回去。   能触碰到一根从自己的身体中横生出来的断骨,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尽量让自己不在疼痛的沉沦中丧失什么。   是怕痛吗?你自己不能怕痛。你应该让里面的东西怕痛。想想姑姑,奶奶,想想在别墅里等着你的姑娘们,你应该像适应光明一样,适应眼前的黑暗。   这是我的想法吗,我有点不自信了,却决定再试一次。   我无法形容,那有多痛,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往下滑,砸到球棒上。可是奇迹般的,不属于我的那根骨头,终于一点一点,从掌心抽离出来。   我呲牙咧嘴,把用自己鲜血染红的骨头举到眼前,看了三秒钟,收到裤兜里。脱下背心,缠住受伤的手掌,定了定神,直接往墓穴深处跑去。   血痕越来越淡,变成了点滴,而且时断时续。   阴森幽深的地下甬道里,回响着跑动声,这本来很正常,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蹑手蹑脚的跟着。   好像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第一道被压得变了形的狭小门洞前,我猛然停住脚步,回身晃动电筒,来路漆黑安静,并无异常,只有一块小石子,骨碌碌从洞壁上滚了下来。   难道是我自己又疑神疑鬼了?   几十秒过去,除了那颗小石子,再没半点动静。我转回身,望向黑漆漆的门洞。真正恐怖的东西,怕是在里面。   正要踏步前行,就在这个当口,一双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下,我不要命似的往门洞里窜。借着电筒光发足狂奔几步,接着又是一个急转身,凭感觉挥棒猛击。   小时候,奶奶曾讲过,如果在山里被什么东西搭了肩,永远不要轻易回头。   这种环境,是人早该出声,打了你也不冤枉。   还没瞧清楚究竟是啥子东西,只听见“嗷”的一声,球棒击中了结实的骨肉。两双红的像烧过的烙铁,大小如铜铃的眼睛,霎时间从黑漆漆的地下甬道里显现出来,邪如鬼魅,诡秘如幽灵天降。   无声无息,却突然出现,这是什么东西。   两双巨眼步步紧逼,全身逐渐暴露在电筒的光照下,漆黑狭窄山洞里,握着球棒连连后退,我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第一反应是狼——可哪有这么大的狼!跟小驴犊子一般,膘肥体健,通身乌黑,犬齿森然,目光凶狠。联想到前面遇到的尸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是吃人吃的?   而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这两条黑色巨狼,仿佛已经成了精,一举一动,根本不像动物,行走盯视,活脱脱是个趴在地上的人!   我心惊胆颤,却不能再退了,如果过了第二道门洞,被墓穴里发出吼叫的东西里外夹击,必死无疑。   好在这甬道已被落石填充的足够狭窄,拿着棒子,护在身前,颇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重重挨了那一下,它们虽然人模狗样,表情狰狞,步步紧逼,倒是没有轻易发起攻击。   这种对视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可没办法,如果你想要命的话。可要命的是,我只觉得眼一花,两头黑色巨狼不见了。   就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   有这好事儿?左掌的伤口依旧钻心刺骨,不可能是幻觉。我正在发愣,只觉得劲风扑面,热剌剌的腥臭之气电光火石的逼了过来,下意识的心中一凛,坏了。   一个巨大狼头破空出现,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现出两排锋利尖牙,直接往我喉咙咬去,另一只狠狠撞上了我的腿。   竟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摔出去那刻,我绝望的想。   两头真正的夺命巨兽将我扑到地上撕咬,在这个生死关头,占据思绪的,除了彻头彻尾的恐惧,黑手套曾说过的那个预言,从脑海一闪而过。   他死时,有我在场。这还能是真的吗?   像从无声慢放的电影中突然回到正常情况,我一个机灵,猛的横起球棒,挡在喉咙前上挺,正好卡住幽灵黑狼重重压下来的大脑袋。这鬼东西血目如钢锥,盯得人心寒,死命咬噬球棒的同时,晃动身躯撕扯。我胸口剧烈起伏,既不能让它按下来,也不能被甩开,拼尽全身之力,与之对峙。   下面就没这么幸运了,保命要紧,顾不了那么多,只听见咔嚓一声,我觉得自己右腿骨碎了。   腿上吃痛,我竟生出股蛮劲来,把咬着球棒的那头黑色巨狼猛然格开,可能这畜生牙口也吃痛,嚎了一声,硬是被推出去个跟头。但球棒被叼走了。   另外那头瞅准时机,作势就是一扑,块头和凶劲不逊于狮虎,长舌密布倒钩肉刺,要是被按住,恐怕颈椎骨会直接断掉,要是被舔那么一下,半拉脸基本就露出骨头了。   我深知其中厉害,闪的飞起,即便这样,从肩头斜至小腹,立现几道深深的血淋淋的抓痕,再躲晚点,怕是当场就会肠开肚破。   这头黑狼一扑不中,两只前爪正好搭在面前,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势揪住它的顶脑皮,一按按将下来。拐着腿翻身骑上,膝盖肘子并用,照着这畜生面门、眼睛一顿暴打。   这畜生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石子扒的乱飞,我不敢懈怠,死死压住,忽然心中一凛:那一只要是偷袭,我现在手脚俱残,对付这个都已经搞的伤口崩裂,还怎么玩?非他妈死这儿不可。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几米开外,电筒照不到的地方,一双血色眼眸又烧起来,伏身低首,兜着圈子逼近。   看来是非得吃了老子不可,穷途末路,我怒由心起,恶向胆生,无端大吼,盯住那头黑色幽灵巨狼,抡起紧握的拳头,尽平生之力,狠狠朝身下那只狼首砸去。一声哀嚎,响彻地下洞穴。   XXX,你再过来!   这真的是在比谁的骨头硬。   那黑色巨狼每动一动,我就挥动铁拳,一下比一下疯狂的招呼到身下的狼首,起初还有嚎叫,渐渐只有进的没出的气儿了。那黑色巨狼终于不再上前,忽而仰天长啸。   这时我才注意到,身下的哥们,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了鲜血来,好像没有了骨头支撑,变成一个面口袋。   腿上鲜血汩汩,我挣扎着往起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手脚都酥软。   晃晃电筒,还想冒险去捡球棒,那头黑色巨狼又面目狰狞,低吼起来。我心里一声冷笑,没见刚才怎么虐杀你同类?抬眼却只见,幽深狭长的洞穴里,一双又一双红眸,由远及近,接连亮起来。   敢情刚才不是哭基友,是在喊救兵,我头皮一麻,颠着腿就往墓穴更深处窜。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可是哪里跑得了。   新出现的几只幽灵巨狼步履矫健,紧追不舍,就算平时最佳状态,我也不一定能跑过它们。   更何况现在每次着地,右腿就一阵剧痛,只能足尖轻点,不敢用力。鲜血顺着裤管,流到了脚踝,浸湿鞋底,不只是疼。很不舒服的感觉。因为白背心已经缠在手上,我裸了上半身,只有失而复得的玉佩,在挠痕火辣的胸腹间晃动。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们,我气喘吁吁的向狭窄黑暗的甬道深处跋涉,再往里就是墓室,这个洞穴的尽头。   无路可逃了,而且体力早已透支,刚才的奔跑不过是惊吓之后的回光返照,我靠住阴凉的石壁,无尽恐惧的回望一眼。   光柱扫过,这群食人狂魔已经赶了上来,嘶哑咧嘴,低声咆哮,作势待扑。也许我会像姑姑一样,被分而食之,或者,我也可以在被吃到失去痛觉前,打个电话。   在这个生死关头,我脑子里思考的竟然是一个很矫情问题,如果只能支撑跟一个人说话的时间,我该打给谁呢。   是真的。   心里放不下的人太多,能说话的却没有几个。想做的事情太多,已经完成的屈指可数。   面对扑上来的几头巨狼,我象征性的抬起胳膊防御,自己也知道,没用的。   也许只是想挡住自己的视野,眼不见心不惧。   四周响起令人胆寒的嗬吼声,顷刻间我身上至少被咬中三处,顿了一下,皮开肉绽的疼痛迅速弥漫开来。   我本能的开始闪躲,就地打滚,却始终无法摆脱这几头黑色巨狼的缠绕围攻。   恐怕要死在这里。就算不死,也毁容了。这下没办法当小说主角了。   全身被一下一下的撕咬着,我忽然想起那份草草写就的超自然稿件,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无论如何也要出版掉,真是死不瞑目啊。   这几头畜生却好像要吃活的,没把我一下子了结,见我已血肉模糊半死不活,不再挣扎,只有出的没有进的气儿,就咬住肩膀和头皮,往墓穴里拖。   不能轻点吗,我用仅剩的意识紧握电筒,痛的昏昏沉沉,睫毛沾满了飞溅的血渍,粘连成缕,勉强睁开眼,望着缓缓倒退的漆黑山洞。   如果这个故事还能流传下去。唯一的可能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真正的可怜的斯道君葬身狼腹后,把那份手稿续写了。   墓穴里隐约有光,地下湿滑,一片血红色,这是通往地狱的景象吗……   小猫怎么办,美人会难过吧,初恋……会再想起我吗?老爸老妈呢,有件事一直纠结,想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为什么说才养了十八年。   我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答案。我还是太天真了。   正迷迷糊糊的勾勒自己死后的世界,一个巨大的黑影闪到跟前,掐起我的脖子,往怪石嶙峋的洞壁上大力撞去。   速度疾如闪电,比黑手套快,甚至,比美人还要快。 第三十六章 狼人三叔 砰地一声闷响,我只觉得五脏六腑激荡,骨架欲散,新创叠旧伤,差点昏死过去。   但眼前发生的离奇一幕,让我内心受到极大刺激,惊惧之间,喉头微甜,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来。   我见证了,一个目测比棕熊还要高大威猛的狼首巨怪,渐变、还原为人的过程。只有酷似野兽的眼眸和紧掐我脖子的青灰色巨爪,还保留着些许之前的体征。   人这种东西,眼界还是太局限,一块玉,就能让你自投罗网。一个梦,就能让那个老东西上当,你说是不是——   暗哑的咏叹调,如果是平时听到,可能会有点好笑,现在却只让昏暗血腥的地下洞穴,更加阴森可怖。这个有了六分三叔模样的“人”,歪起头,慈爱而又神经兮兮的打量我:我们又见面了,小啊斯。   我回来,是因为正义。奶奶会上当……   说着接连咳血,腥红液体从口腔溢到嘴角。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胸膛剧烈起伏,瞪大莫名湿润了的眼睛:奶奶会上当,是因为……她爱你。你这混蛋!   三叔困惑的望着,好像在玩味正义和爱这两个词语,半晌,生硬的去摸我胸前闪着流光的玉佩,却仿佛被电到一般,脸色大变,表情狰狞,直接扯下,连带红绳一块扔了出去。   咚的一声,好像掉到了水里。   这“人”恢复了原来的古怪表情,兽眼凶光毕现:接着说,小侄子,你还能活一分钟。三叔没白疼你。   我不想哭,可是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姑姑呢,你这个畜生,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让她被那些黑狼吃掉。   噢,你错了。   三叔认真的晃晃手指,不是它们吃的。接着咧嘴一笑,突然露出比血族更为暴力尖锐的犬齿,用一个女人的嗓子说:是我吃的。   我脊背一凉,绝望到底,这是姑姑的声音。   她剩下的部分,泡在这里。   三叔拧过我的下巴,顺着望过去,才发现,这墓穴中哪里来的水,竟然是一个几米见方的血池。   你跟记录者,   崩溃至极点,疼痛难忍,各方面都已超负荷,我却平静下来,只想死得瞑目些: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   我告诉你。三叔身子蓦然靠近,面颊相贴,咧嘴邪笑:一分钟到了。   我陡然弓背,睁大充满恐惧的双眸,无声无息间,前胸已经被什么东西穿透。那应该是一种做心脏手术不打麻药的痛楚,肋骨折断,有什么异物插入,进而带动身体。我只在卖排骨的摊位上,见过屠夫砍剁,隐约感到震颤惊心,没想到现在换作自己。   是的,非常不舒服。   不由自主的抽搐中,我张嘴吐血,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紧紧攥住三叔的胳膊。三叔的一只手掌,已经深深没入我的胸膛,如钢刀利刃。   噢,疼吗?三叔侧过头,好奇的观察,连连咂嘴:时间仓促,没准备筷子,只能用这个。三叔弄疼你了吗,小啊斯。   好强的报复心……已放弃求生希望的我,佝偻着身体,嘴角逐渐上扬。抬眼盯住三叔狼眸,忽然含血大笑,表情越来越狰狞。   不羁的笑声回荡在地下墓穴里,一声比一声高。三叔古怪的眨巴着眼睛,胳膊又生生插进去几分:叔叔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哈哈哈,我呲牙咧嘴,紧贴石壁,扎稳脚步,拼尽全身气力死死控制住三叔胳膊,喂,你还等什么。   就在三叔问弄疼你了吗小啊斯的时候,一个红石雕塑一般的人头,旋转着从血池里浮了上来。这本是恐惧的一幕,对我来说,却是绝处逢生的唯一救命稻草。   血色束发,血色胴体,浑身沐浴在血液中。面目不可辨,只有一双怒睁的明眸,黑亮如星子。在我的大笑声中,好似野人捕猎一般,猫腰持刃,飞速接近。   说时迟,那时快。三叔意识到危险,猛然回首。胳膊却被小侄子用血肉之躯拖了一拖,力气再大,速度再快,也无法当即抽身。   我只觉得五脏六腑快要被出来,眼见自己是活不成了。   那就拉你下水,谁也别想活。   那血女大叫着跃起,姿态好似雄鹰,充满张力,照着三叔脖颈就是一划。   骨碌碌,世界安静了。   让你插我,脑袋直接削掉了。这下看你怎么活。   我莫名其妙的微笑,望向血女,接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兀自站立的无头三叔的肩膀上。   这一切好像是在梦中了,前胸一阵阵剧痛,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我被抱在了温热潮湿的怀里,血腥味扑鼻。忍忍,她说。   意识模糊的睁眼,我看到这个血女眉头紧皱,挥动匕首,往自己胳膊上一扎,鲜红色液体涌出,便往我身上和嘴巴里滴淌。   干什么,我无力伸手,去摸她的脸,你是人是鬼。一点点抹掉血污,越看越漂亮,越看越眼熟,这不是……   你……不是被吃了吗?我用微弱的声音说。只感觉有什么火热的东西正在体内奔腾,伤口却一阵清凉。   姑姑一言不发,使个眼色,让我看她胳膊。血污下是白皙的皮肤,盯了半晌,我有点不好意思,却忽然发现那道长约半尺深至露骨的划痕,正在缓慢而又不可抗拒的恢复。   如同花谢花开,了无痕迹。   我吃惊的望着好像已经脱胎换骨的大龄文艺女青年,竟然自己坐了起来:太变态了吧。   是很变态,尤其对还未经人事的女孩儿来说。   姑姑说着,微微扬起嘴角,仔细检查了下我身上的伤口,目光坚毅而又伤感:道,我们赶快离开。你三叔已经和我一样,可以自愈再生。再加上——你大概也知道了,我们跟别的家庭不太一样——说不定,他马上就能复原。   额,我正在琢磨那句话的含义,不由得心中一凛,望了望头部表情依旧狰狞的三叔尸首。如果再活过来,怕是天王老子也难救我们。   我挣扎着往起站,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奶奶呢。   姑姑叹口气,忽闪着沾满血污好像化了红妆的眼眸:你先答应我,这里发生的事,绝不能跟她提起。   我点点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哪里知道姑姑会有这样一面,一直觉得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话说回来,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暂时不管这么多。   姑姑往墓穴另一头走去,原本有两具玉棺,碎了一具,现在只剩玉娘那具。我大概猜到了,果然,盖子推开,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躺在里面,兀自昏迷不醒。   我们不敢多待,背了奶奶,径直往洞外奔。   背奶奶过狭窄黑暗的甬道时,我提醒姑姑,这里有幽灵似的巨狼,小心。姑姑扬扬匕首,说知道。这时我才发现,姑姑手里的利刃,竟然是上次来东山,我为引开血魁扔掉的那把!世间事巧合至此。   那些黑狼没有再出现,我十分怀疑,它们是受三叔支配的爪牙。时间并没过去多久,但这趟难熬的暗黑之旅显得格外漫长。   我们跌跌撞撞,终于逃出生天,从大堂跑出来,重见星月。   开车回别墅的路上,特意绕过一条山泉。姑姑在岩石上伸展下腰肢,一个猛子扎进去,游了两圈。我蹲在泉水旁洗了洗身上的血污,顺便查看伤口。   当真是连痕迹都没留下。   无论如何,我自己是想不到姑姑有这等能力。自愈再生,血液活人,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可这是最佳的保命治愈技吧。而且,总觉得姑姑像换了一个人,焕发着挡不住的青春活力。   快到别墅的时候,给小猫儿打了电话,说姑姑没事,奶奶也没事。我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电话一直通着,直到在别墅门口碰头。大人哄小孩儿,永远是有一套的。   没出三分钟,红着眼圈的小虎牙和眼泪扑簌的小兔牙,接连扑到姑姑怀里,妈妈坏!妈妈真坏!姑姑也哽咽了。   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白幼秀小猫和若有所思的唐老师,各立一角,显然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好蒙混。   可既然师生两个都没有当场说破,我自然最好装作若无其事。慢慢蹭到软玉温香的大眼睛小猫儿旁边,跟她站到一块,表示咱们是一伙的——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黑发小处子巫秀眉轻蹙,都没正眼瞧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多情?   我有点窘,生死关头,脑子里可全是你啊……当初是谁非要跟着私奔,又是谁在车上主动……   正胡思乱想,一根纤纤玉指轻轻勾了下我的中指。   我心里一动,却只看到白幼秀小猫不动声色的侧脸,肤如凝脂,星眸桃腮,伶俐乖巧,天真无邪……啧,真能装啊。   正忍俊不禁,忽然感到自己可能失态,又掩饰的望了望唐老师。她正好也看了过来,皱眉凝眸,表情复杂。很明显,这姑娘一定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她为什么来这里,以及她为之哭泣的爸爸,究竟是谁?   姑姑稍稍安抚了一下两个小女儿,立即站起身,对我使个眼色:道,我们马上走,带奶奶去打个点滴。   我怔了一下,连连点头。其实,奶奶最需要的,不是输液,而是休息,和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们都一样。   在这个漫长而凶险的夜晚,人口密集且有一定安保力量的医院,就是最好归宿。   两辆车,7个人,绰绰有余,在苍茫夜色掩映下,一路驶离东山。   在中心医院安顿好奶奶,我们一行人,围着病床,大眼瞪小眼。   姑姑摸摸小兔牙小虎牙的头,开始调度:不早了,这有我陪床就行,道你带她们在附近吃点东西,找个旅馆睡觉。   额,我在这陪着吧,你休息一下。我眨巴着眼睛说。虽然除了唐老师,三只还小,但都是女流,多不方便。三叔是搞不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证大家安全的前提下,等奶奶醒来。   我累了,就直接在这睡,姑姑拍拍旁边的折叠椅,这医院还比较人性化:你们快去吧,天亮来换我。   恭敬不如从命,而且刚一路赶回来就这样折腾半天,当真腹中空空。 第三十七章 唐婉 带着四女出了医院,夜市将撤未撤,街道空旷,行人稀少。这里不比大城市,太晚就都关门了。我问她们想吃什么,唐老师笑笑,转问自己的三个学生。长发小白幼秀说,随便。小虎牙小兔牙一个瞪大眼睛说要吃红豆冰山,一个无精打采哼哼哼说,哥哥我困了。   唐老师说,平常这个时候,她们早就睡了。   最终决定是先去开房。医院斜对过就有几家旅馆,挑着大气顺眼的进了。本来是想开两间,没有单间了,只有三人间,自己住太奢侈,跟唐老师纠结半天,选了一间大房。   一张双人床,两张单人的,环境还不错。墙上挂着一大平板电视,搞的有点KTV包间意思。   下面要解决的,是吃的问题。   本来旁边就是香锅店,问题是,小兔牙蹭上床挨到枕头就晕过去了,不能留她一个人在旅馆。而小虎牙可怜楚楚的撒娇,好像吃不到红豆冰山就会死。   萝莉虽有三好,真心让人受不了。   长发小猫看看我,又望望唐老师,忽闪着大眼睛,奶里奶气的发声:要不,我跟哥哥出去买吧,大家都吃什么,一块带回来?   在旅馆门外发动汽车的时候,望着小猫静水流深的俏脸,忽然之间,我好像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三叔家这只大眼睛怯生生秀发乌黑水华梳着个小辫子的养女,从一开始就不爱讲话,可能是因为:只要她一开口,就很容易让成年人也感到自己智商拙计。   但无论如何,干什么不是干,能与小美女单独相处,求之不得。   我们准备先去买红豆冰山,回来的时候,再打包个麻辣香锅,带些米饭。毕竟是客,特意问了唐老师,客气半天她才扭扭捏捏的说了几样自己爱吃的,百叶,虾仁,鱿鱼,香菇,木耳。   还没出这条街,就发现了一家冰淇淋店,可是已经关门了。只好再往远处行驶,凭眼力和记忆搜寻。路上,我边开车边跟驾驶上的小处子巫讲述在山陵洞穴发生的事情,直讲的自己脊背发凉,又热血沸腾。   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三叔的似狼异形难道跟一直以来保密的所谓家族血统有关?姑姑的再生能力是怎么来的?血统的事她知道多少?奶奶醒了,能否解决爷爷的问题!?   大家伙,   小白幼秀眉头轻蹙,望着窗外夜景,若有所思。嗯,我顿了一顿,登时跟着严肃起来,你说。   车内安静半晌,肌白胜雪温滑如玉的长发小猫转头,忽闪着清澈美眸,定定盯住我,幽幽小声:你觉得,唐老师怎么样?   唐老师……很好啊,我心里闪过一个凹凸有致的女人剪影,一边开车一边搜寻冰激凌店,浑然不觉场面起了微妙变化。   喔,顿了顿,小猫儿眨巴着澄澈的眸子,清音问道:跟沙玛莎莎比呢。   额,都挺好的,我嘴上说着,心里一动,这宝贝是怎么了……又是唐老师又是沙玛。   谁知道小猫儿可爱乖巧的歪起脑袋,俏脸上浮起小酒窝,妙目盈盈:那我呢?   哈,我忍俊不禁,腾出一只爪来摸摸小女郎头顶长发:你呀,你最好了。   我说真的,大家伙。小白幼秀推掉我爱抚她的魔掌,从驾驶上侧过身子,忽闪着大眼睛认真的问:你会等我长大吗。   车身一顿,猛的停了,这个问题容易走火。   我没有开车里的阅读灯,幽暗中望向小猫,心里虽算不上百感交集,至少也有五六种复杂的情绪:等你长大……就可以吃了吗……   长大具体是几岁,14、15、16、17、18?无比漫长的岁月啊!   半晌,我憋出一句:可是,你还有自己的梦想啊。这怎么破……   是的。可是,我还有自己的人生啊。如果不能实现,我就认命。长发白幼秀忽闪着眼睛,小嘴倒是利索:反正我还小,不懂事儿。说错话了,做的不对了,你就都多多包涵啦。   我这是在跟一个小小小女孩谈终生大事么,真心变态啊:那个,宝贝,等你长大……具体我就……嘿嘿,可以……干什么了。   等我长大,小萌猫儿瞪大眼睛,天真有邪的挑挑眉:你就可以追我了啊。   靠,敢情现在连追你的资格都没有啊!满怀奸情的斯道哥哥都快哭了,求别说好吗!   很显然,无情的她呀,给了我沉重的打击,但是,从一个角度讲,这至少表明,小猫儿心里有咱。   那么不强求,是我对你的温柔。   闲话不表,继续开动,全区搜寻红豆冰山。不知不觉,来到一条熟悉的大街,这里有家很不错的冷饮店,而它的对面,就是我跟初恋、美人,共同的中学母校。   灯光虽然不甚明亮,谢天谢地,这家店还没关门。我跟小猫儿下车,进去,直接要了一大份红豆冰山带走。   一楼全部是秋千座椅,老板已经认不出我,只有那面留言墙上,可能还保存着我们稚气未脱时的痕迹。   小白幼秀自己看起了单子,花花草草香甜冰淇淋果汁,妹子最爱。我则望向黑漆漆的店外,时至今日,初恋已不在,只有美人,失而复得。   不知道昆仑山那边情况怎样了。这小子,我不给他打,就不给我……   正想着,手机响了。我不由得心里一动,不会吧,不可能不可能。摸出一看,惊讶的合不拢嘴,脸上忍不住浮起笑意,心有灵犀么我擦。   喂!我朝着店外紧走了两步:哈哈,刚要给你打,你就自己拨过来了,你能信!还没死吧?   电话那头安静异常,无人应答,接着急促的嘟了一声,挂掉了。   搞什么,我一头雾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发呆,正想再拨回去问个究竟,小猫儿皱着眉头,拎着袋子捧着手机出来了,目光相触,叫了声大家伙。   怎么了,我问,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联盟官网出现了关于上水祭荷的通告,小处子巫边说边递过黑砖头来:她好像已经被邪恶力量同化,正在各个地区掀起腥风血雨。   心中咯噔一下,上水祭荷,那个面容恐怖,经历亲夫杀子之痛的红衣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要找记录者复仇吗,怎么就被邪恶力量同化掉,做起了坏事?   我跟白幼秀小猫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真是奇怪。   而且刚美人打过来,说着我又拨了回去:没讲话就挂了。   长发小美女“噢”了一声,忽闪着大眼睛,安静的注视我打电话。   响了一会——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我皱起眉头,这小子,搞什么幺蛾子。   咱们先往回走吧,小处子巫提议:你开车,我联系美人儿。   这样也好,已经出来半天了。我接过红豆冰山,拎上车,等小猫坐好,沿着来路急速返回。快到香锅店的时候,拨了半天号的小丫头,突然转头看我,美眸轻眨,表情疑惑:关机了,大家伙。   我皱着眉头把车停靠,这小子闹哪样啊,算了,有黑手套在,大概不会出什么事。而且,美人又不是一般人。   这里还有几个活生生的妹子嗷嗷待哺,藏地太远,说不定有延迟,照顾好眼前要紧。   怀揣这样的心态,我们按原来的想好的,打包了香锅,还买了点喝的。径直回旅馆。大房里开着电视,唐老师还有那两只,已经在床上等我们了。   小兔牙睡得意识模糊,鹅蛋脸滚烫通红,拍半天死活不肯睁开眼。我们只能先吃了。   动动桌子,摆了饭盒,在买的纸杯里倒上饮料。   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者一向奇准的直觉出错,觥筹交错间,总觉得晶莹雅致羞涩清纯如百合的唐老师,好像对我有意思……至少是有好感。   这着实让我感到困扰,第一,咱好像刚认识吧,第二,对面的白幼秀小猫大眼睛忽闪个不停,一边挨着扑在红豆冰山上的小虎牙乖乖吃饭,一边紧盯着呐。   心里惦记着美人,大家都吃差不多的时候,我借收拾垃圾的机会,出去打了个电话。   果然如小猫所说,关机。   嘿,奇了怪了,我就不信这邪,立即按几下,拨了黑手套的号码。总不能你也关机吧。   杨斯道。   在寂静的走廊尽头,靠近幽暗窗口的地方,我正急不可耐的等黑手套接通电话,冷不丁有人喊我名字。   我不能说我被吓到了,虽然真的被吓到了。咱能别这样吗,在别墅已经干过一回了。不能长点心吗,唐老师啊……我无奈又神经衰弱的叫道,脸上还是惯性的浮起礼貌的微笑。   话音未落,电话里响起一个冰冷生硬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藏地鬼城出了事故?怎么说联系不上就都联系不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可以,别再叫我唐老师吗……   不明状况的Miss唐眨巴着眼睛,弱弱的不高兴了:我有名字,我叫唐婉……嗯,杭州人,毕业于X大,上学早,所以跟你同岁。   这样啊,我略微尴尬,礼尚往来的介绍自己:我杨斯道,那个,毕业于……   北X学院,身高,体重,谈过几次恋爱,我都知道,Miss唐小姐语气轻快,略显害羞:听你姑姑说过,也看了你写的那个小说,还关注了你的Weibo,就叫“斯道”是吧。   额,我眨巴着眼睛,一时间词穷,大晚上的这妹子追到旅馆走廊说这些是要闹哪样: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至少没对我谎,唐婉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盯住我,脸上却是无法掩饰的黯然神伤:我也想,跟你说说我的真心话。   好人可不敢当,要视情况而定,当然,我只是心里想想,望着水灵白嫩的唐婉,嘴上说的却是:其实正想问,在别墅里你说你爸爸……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唐婉脸上又现悲戚之色,缓缓走过来,与我并排站在窗口,半晌,扭头轻声说道:我会来这里当家教,是为了寻找爸爸的下落。他失踪快两年了。   原来这样,我不知怎样安慰,只柔声问她:你觉得你爸爸会在这里?   唐婉眨眨眼睛,举起一直攥着的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凑过来,幽香扑鼻,发梢蹭的人脸颊发痒:整理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爸爸留给我的一段录像。 第三十八章 麻 影像开始跃动,一个慈眉善目带眼镜的中年男人在自拍,调整了下镜头角度,他开始说话,表情认真严肃。   婉儿,爸爸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可是爸爸别无选择。   照顾好自己,还有妈妈,别老跟你继父闹别扭。他是个好人。不要试图找我,永远不要,这会给你们带来灾难。   记得爸爸爱你,小糖丸。不管今世,来世,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一阵轻微的噪音,脸上微笑声音却有些哽咽的唐婉爸爸,恋恋不舍的关掉了镜头。   虽然有些感动,可我一头雾水,这跟来恒州做保姆似的全职家教有什么关联吗?   爸爸的通话记录,   眼圈微红的小唐婉平静下情绪,立即聪敏的做出解释:我查过,你三叔,是他最后一个联系人。   又是三叔。   我心中一凛,如果真是这样,上了三叔的失踪,怕是会跟美人一个遭遇。可已经死过那么多血狗子,根本无法判断有没有她爸爸。   那就暂时当做没有吧。   说不定你爸没事。联系过我三叔,不代表一定会来。就算来了,也可能安然无恙的走。你说是不是?   我还是比较会安慰人的,追根溯源,这是长期做情感小奶爸,张嘴闭嘴就需要开导人留下的后遗症。   唐小姐摇摇头,眸子里泪光闪动,柔弱中带伤:两年了,什么事情做不完。我妈妈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爸爸不会那么狠心,扔下我不闻不问……   这,厉害,家务事不好插嘴,我陪唐婉哀怨片刻,望着她的眼睛表示关怀:别难过了,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如果有需要尽管说。   唐婉有点不好意思,顺顺散到脸颊上长发,犹犹豫豫,不过还是讲了出来: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想看看这些年你三叔来往的高级客户资料。说不定有爸爸的记录。   说实话,我根本不清楚有没有这东西,不过白幼秀小猫儿可能知道,这丫头连超自然笔记都能偷出来。   好吧,我尽量帮你。我说,不过不一定能拿到。   谢谢,谢谢你,唐婉有点小激动,脸红了。   没事,说着,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东西,双眼直勾盯着她衬裙内露出的白皙脖颈。   有什么问题吗……唐婉脸更红了:斯道。   额……没有,这个,我指着她脖子上的红绳,这不是一般的红绳,这种双股结我熟悉的很:我能看看吗。   唐婉微微一怔,随即莞尔,把贴着酥胸的玉佩轻轻了出来。我睁大眼睛,接过来,直瞧得心中波澜起伏。   这大小,这做工,这图纹,跟我被三叔扔到墓穴血池里那块儿,如出一辙,好像天生一对。   这块玉佩你从哪来的?唐……婉,我惯性的要叫老师,想起她的不喜欢,话到嘴边改口。   家传的,记事儿起就带着了。唐婉有点吃惊,弱弱的小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捏着玉佩,轻轻还到她胸前,微微扬起嘴角:我有块儿跟你这个长差不多的。   是吗,唐婉明媚莞尔,眼睛弯成半月,突然很温柔很亲近的样子:拿来瞧瞧呀。   额,好像,忘带了。   我支支吾吾,从一个久未谋面的姑娘那儿,失而复得,又在故地,得而复失,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妙的循环。自己一个人的话,可没胆子再去山陵,把它从血池里取出来。   唐婉噢了一声,眉眼低垂,我与她对立片刻,各自无言,清风徐徐,夜色撩人。   那咱们进去吧,半晌,她说。   好。   本来是同步,快到门口,我放慢脚步,等唐婉先回房间。站了一会,这才进去。我那个小情人,不会吃醋吧。   进去才发现,白幼秀小猫已经和两只挤在大床上睡着了。   唐婉站在床边,用嘴型说,晚安,我笑着回应,关灯,脱鞋,滚上最外边的单人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奢望过自己能前程似锦,可也不曾想会这般愁云惨淡。天亮了再给美人黑手套他们打一次,如果再联系不上……再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问问达蒙了。   目前好像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死里逃生,依旧在喘气。   这主要还是依靠姑姑的奇异能力,这一家子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抬起手掌,暗室中仔细端详。   三叔收放自如的狼人形态,是突变,还是遗传……如果是血统问题,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失去控制,变得跟他一样?   如果会,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小猫该怎么办。安全起见,我会离开自己的亲友,做一个孤独游客吧。难道这就是爷爷曾经走过的宿命之路?   可爸爸不是好好的过日子吗……   唉,我多想回家,洗个澡,在自己床上好好睡它十天半月。可老爸老妈都不在,三叔那个祸害,却随时要命,保护家人义不容辞。爷爷的事还没半点头绪,真心累。   话说回来,如果爷爷真的还活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抛妻弃子,数十年不露一面,连谈论它都是禁忌?   我等着谜底被揭晓那刻。也许就是一觉醒来。   天亮还要换姑姑,虽然胡思乱想没有睡意,我强迫自己眯着,终于渐渐进入了状态。   然后就感觉一个小暖炉投入到怀里,动啊动,蹭啊蹭的。我睁开眼,扭过脖子,意识模糊的看着双眸紧闭兀自乱动寻找最佳姿势的长发白幼秀,猛然缓过神,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我擦,宝贝你干吗……这里算是公共场合好吗。   她们老挤我。小猫儿温香软玉,俏脸委屈,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   这儿也不宽敞,小姑奶奶。   其实,我想去尿尿,一个人不敢。   我哭笑不得,不早说……难道我不问,你就一直在这憋着陪睡吗。   这间大房是没有卫生间的,我只好起身,顺带着扶起白幼秀小猫的纤柔肩膀,带她下床,摸黑出门。走廊尽头有个卫生间。   一大一小,身影被夜灯拉长,默默走着,总觉得小猫儿有话要说。其实我也有几句——关于唐婉那个请求。不知现在当讲不当讲。我可不想被冠上妨碍小处子巫尿尿的罪名。   那个,快到卫生间,长发小白幼秀放缓脚步,美眸轻眨,扭过脖子,略微仰脸:大家伙。   嗯。我注视着她,从头到脚,一心一意,不由得神魂颠倒。这感觉真好,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可以让你流浪,其他什么都不重要,额,难道,我又我又初恋了?   小美女彻底止住步子,音清体柔:唐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这小丫头鬼灵精的很,迟早是要说给她听的,迟说不如早说。我略一思索,把跟唐婉的谈话内容全盘交待了出来,重点提到了那块惊人相似的玉佩,是巧合,还是真有某种关联?   长发小猫秀眉微蹙,端的是起了疑心,盯住我眼眸,稚气未脱又英气逼人:你知道吗,大家伙。从一开始,我就怀疑唐老师有问题。可是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有问题。   我一怔,无端想起东山别墅首次见面的场景,小猫好像确实对她的唐老师怀有莫名敌意。   那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根本没问题……我弱弱的说。好吧我竟然已经开始替唐婉辩解了。   可能是暗自调查失踪的父亲,才偶尔显得有些举止异常,让宝贝你怀疑吧。   别叫我宝贝,谁是你宝贝!小白幼秀瞪大眼睛,轻颦薄嗔,转身就往回走:你放心,我会帮忙的。   哎,不是,到门口了,你……   我没感觉,   小淑女乌黑水华的长发垂肩,行动似弱柳扶风,头也不回,嗓音清亮:不尿了!   夜深人静,小猫那三个字在幽长的走廊内倍显大声。我一阵窘迫,好吧,来都来了,男女卫生间是对门,你不尿我尿。   灯光柔和橙黄,进来发现,这家旅馆的卫生间还算干净,有熏香,有干手器。信步踱到一个靠着窗口的悬挂式小便器,我松了腰带,拉开裤链,掏出你懂得,对着那两个彩色小球冲去,哎呦,好不惬意。   我舒服的闭眼放水,感觉差不多了,哆嗦一下,收回作案工具,可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只是余光扫过,瞧得不是很分明,我单手推了下可以滑动的玻璃窗,凝眸远望。   这一望不要紧,暗夜笼罩下,只见对面医院大楼高层的墙壁窗户上,有个蜘蛛似的黑影,手脚并用,正在疾速巡梭攀爬。   不像是人额,我头皮一麻,裤子差点掉地上。   那东西好像察觉到什么,陡然停住诡异动作,扭过脖子,远远的生硬的朝我这里瞪了过来。 第三十九章 不请自来 当你注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与医院大楼上飞爬的东西目光撞个正着,我心里咯噔一下,脊背凉了大半,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扭着脖子往旅馆卫生间窗户看的家伙,脸上涂着白色油彩,画着黑眼圈,抹了红嘴巴,活脱脱是一个小丑。   而且从体型上看,还是一个胖子。这是非但不科学,而且非常坑爹的设定。   是我眼花了吗?没有。   那玩意儿瞪着我,怔了一怔,咧开大嘴,做出个夸张的表情,好像自己也吓到了。我顿时只感觉哭笑不得,惊悚又荒诞,你他妈是在逗我吗?   接着倒是真的眼一花,这黑胖子,蹭的凭空一窜,飞走了,消失于顶楼上方的暗夜中。   我下颌快掉下来。半天才回过神,一边崩溃的重复着某个音节一边往厕所外面冲,他爬的地方,好像正是奶奶病房的位置。   艹艹艹艹!大半夜,见鬼了。   穿过凄清空旷的街道,我紧跑两步,进医院上楼,直接赶往奶奶住的病房。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消毒水味道浓郁的空间里,姑姑侧身躺在病床上,奶奶却不见了。   这是什么状况,我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把姑姑叫醒问问,什么东西在背上戳了一下。   我回过头,登时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老太太无声无息神出鬼没,喜的是她看起来精神矍铄,脸色不错。两个人都没事就好。   奶奶,吓死我了你……我对刚刚看到的那个会飞的胖子,心有余悸,莫非真的是我神经了。   出来,出来说,老太太眉开眼笑,小声念叨:让你姑姑安心睡会觉。   我怎么总觉得哪不对劲呢,可又无法拒绝,这就被奶奶拽了出去,老太太力气真心不小。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两个人坐在了过道里的一个长椅上,我忍不住扬起嘴角。   奶奶眼睛弯成半月,端详我片刻,笑眯眯直奔主题:听说我大孙子回来了,怎么着,跟那个女娃吹了就没再耍过朋友吧?   嘿嘿,我皱着眉头陪奶奶笑,隐约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两个人都笑了会儿,奶奶突然严肃起来:小斯道哇,奶奶一直叫你小斯道,其实你可不小了,咱那条街陈阿狗,记得不,就他儿子,跟你一般大,人家孩子都摆满月酒啦!书念完了,成家是大事啊。   我眨巴着眼睛,可笑不出来了,这就是传说中被逼相亲吗。   奶奶见我不表态,接着说,奶奶最近看上一姑娘,懂事不说,人又长得又俊,你一准喜欢,给你说说?   老人家的意思,最好不要直接忤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向爹妈交待。   那您说说?我没准备记住这个名字,打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小唐啊,奶奶一脸满意:见过面儿了没你俩,兔牙虎牙家教老师,婉儿?有印象没?   额,唐……唐老师啊?您别乱点鸳鸯谱成吗,我脸上开始发烧:回头再让人家笑话。   笑话啥,这老太太提高嗓门,瞪大眼睛,跟斯琴高娃老师似的指指点点,教育孙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你懂吗?咱这一脉香火不旺,跟你直说,啊,就靠你呢,你赶紧给我找个好姑娘,生个富二代,听见没有。   奶奶说到“这一脉”,我赫然想起黑手套的嘱咐来,只是什么时候,怎么开口,比较恰当呢。老太太见我沉思不语,凑近了点,小声说:表个态,你觉得人姑娘怎么样?那条件儿,还对不起你了?   当然……对的起我,它不是这个问题,您知道吗。好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啊。   这你就甭管,老太太这表情有点奸诈:她就是我孙媳妇儿,跑不了。   怎么说……我汗,您要暴力抢婚吗……   老太太又凑近些,神神秘秘的说,这女娃,是咱自家人。还记得你小时候,奶奶给你讲过的那些陈年怪事里,有个愣子爷?   我心里一动,连连点头,不知为何,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唐婉胸前那块玉佩,脱口而出:难道,愣子爷姓唐!?   小斯道还算机灵!奶奶笑容满面:你愣子爷,最终去了南方。我们两家有过约定,娃娃们同性结拜,异性结亲,玉佩为信。因为失散多年,第二代基本都已成家,结亲是不可能了。老太太眨巴着眼睛,继续说,我问过婉儿,第三代就她一个女娃,咱这边就你一个男娃,这就是缘分!   我心中波澜起伏,倒不是因为唐婉——奶奶知道唐婉爸爸跟三叔有过来往,且下落不明的事吗?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情况就越复杂。   那唐婉,知不知道这事儿?怪不得总觉得这姑娘怪怪的,感情奶奶在中间兴风作浪。   没全说。奶奶目光黯然,有点伤感:只跟这女娃点明了,奶奶认识她已经去世的爷爷,是故人。   愣子爷不在了?   我心中一凛,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打小就听奶奶讲她愣子哥的故事,神交已久。   唉,是祸是福,奶奶出神呢喃:说不清。   我怔怔的望着奶奶,这个当年从永安之变中捡回一条命的小姑娘,如今已白发苍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死生亦大,倏忽百年,江湖儿女容颜老,念往事悠悠,岂不痛哉……   那爷爷呢……挨着老太太安静端坐,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将黑手套的交待的话,一块说了出来。虽然没有黑手套那么铿锵激昂,但我想,我说清楚了。   浊世浊清白活,已不足以保存永安一脉,更不能拯救天下苍生,请爷爷出山。   奶奶先是一怔,目光呆滞,半晌竟缓缓落下泪来。我慌了神,不知怎么安慰:奶奶……   看来,你是要走他的老路了,孩子,你可想清楚。   怎么了,我这不好好的吗奶奶……我小声问,爷爷他,真的还活着?   老太太小声哽咽,半晌,又是一声长叹,连叫,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爷爷,为了所谓的正义和联盟,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遗祸子孙,至亲不能见,骨肉相残,还亲手毁了你大伯。最后却被出卖,落得个被多方力量打压追捕的下场,至今隐忍偷生,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没想到真相这般惨烈,吃惊之余,我红了眼圈,快跟着哭了:奶奶……咱不说了。   既然开了头,就跟你说清楚。奶奶态度坚决起来,话语间却又透着几分悲戚:奶奶发过誓,永不再见你爷爷。唉,我们呐……也不适合再见。不过,他也觉察到了危机,打算让我们随躲一躲。这是刚刚收到的,说着,老太太小心翼翼摸出一张薄薄的卡片,递给我看。   这卡片电影票般大小,正面图案是隐约的蓝色宇宙,却没有任何文字,背面是一串古怪的符号,好像是画上去的。   这是什么?我问奶奶。   见你爷爷的凭证,奶奶叹口气:竟然会让你去找他,看来事情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嗯,我皱起眉头,非常糟糕。   这个世界无端出现多个记录者,在各处聚拢邪恶力量,联盟的力量正在被逐步瓦解。而且,还联系不上美人黑手套了。难道非得亲自去藏地鬼城探个究竟……可眼下,爷爷的事还没处理好,只能先办这个。   那爷爷究竟住在哪里,我又问,光有一张卡片明显还是不够的。   奶奶摇摇头:没有固定地址。每次都是一个送东西的小丑来通知。这次给卡片的时候,说你爷爷,过几天会大张旗鼓的来永安。   第四十章 蛛丝马迹 我一下子生出好几个问号,在旅馆卫生间看到的那个胖小丑,竟然是给奶奶送东西的信使?爷爷这几天会来恒州,还大张旗鼓的?   老实说,有点接受无能。其实,最近发生的那么多事,有几件是我愿意相信的呢。我眨巴着眼睛,还不知从何问起,奶奶就下起了逐客令:“该说的都说差不多了,小斯道快点回去睡觉吧。”   我换姑姑,今天陪您。我一脸倦意,但还是硬撑着说。   陪什么,老太太一脸不乐意:奶奶可不想在这花钱买罪受,天一亮咱就回家。   这,我心里一动,问奶奶:您……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来了医院吗?   你姑姑说,我在山上摔了一跤,不省人事,幸亏发现早,唉,老太太念叨,人老不中用咯。   瞧您说的,不是还有我们吗。我连忙贫嘴,您把身体养好,什么都别操心。   奶奶皱起眉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突然醒过来似的:不是在讨论我孙媳妇儿的事,怎么一下子扯了这么远呐。   嘿嘿……我挠挠头,奶奶,我有点困了……   老太太笑了,别装傻,这事你可得给奶奶放心上。又望望我手里捏着的卡片,叹口气,却没再说什么,只道了声:去吧。   我怕奶奶再没完没了的说唐婉,把老太太送到病房门口,自己径直出医院,回了斜对过的旅馆。   这事当真稀奇,谁能想到,最初客气握手的我跟唐老师,竟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说不准,可惜……   可惜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蹑手蹑脚回了大房,穿过唐婉,远远望着沉沉睡去的长发小萌猫,我好像明白了。   躺在床上,给美人和黑手套都发了短信,如果开机我就会有提醒。   闭上眼睛前,我收好端详了半天的卡片,心里勾勒着爷爷的模样,对那个还没有具体形象的影子说,就等你来了。   其实躺下没多久,天就开始亮了。我又困又乏,但只得起床。小妹子几个倒是欢畅,尤其小兔牙,这姑娘昨晚一来旅馆就睡了。   我想起什么,摸出手机,藏地那边依旧没动静。   恐怕真的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由得望向跟小兔牙小虎牙坐床上玩的白幼秀小猫儿,却发现唐婉正在看我,目光一对,片刻凝视,都迅速闪开了。   我的天啊,有暧昧。   一行人吃过早餐,还带了两份到医院,现在换奶奶躺在床上,姑姑去热水房了。见我们来,小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我瞅准这个机会去找姑姑,见水房四下无人,便轻声问她,奶奶就这样出院好么?   再邪的东西,白天也惧人群。更何况,大龄文艺女青年眨眨眼睛,轻声说:你爷爷就要来了,老太太跟你说了吧?   嗯嗯,我连连点头,小小激动,终于找到了同志的感觉:那个,姑姑,你……见过爷爷没?他长什么样大概……   姑姑停住接水的动作,一脸憧憬,好像陷入了回忆:我小时候啊,别的小伙伴都有爸爸,就我没有,本来很失落。可自打上中学起,总会定期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每周都有,跟我谈心,谈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他是谁,可很喜欢跟他交流,奇怪的地方是,我甚至不用寄信,只要按他吩咐,把信放到阳台窗口。过一晚,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了……我试过整晚不睡,死盯着窗口,可每次都熬不住。而那封信,总会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消失……这个陌生人的来信,成了我那段灰色人生里,唯一的亮点。十六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一包很精美的糖果,可是你知道吗,那糖果吃下去,痛的我死去活来。最终被你奶奶给送到了医院,可是就在医院,我惊讶的发现……   姑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眸子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别卖关子,很讨厌好吗,我急切的催讲: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扎过针头的地方,会迅速愈合。为了测试,我还用小刀割过自己……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你姑姑我,有了自愈再生的能力。我以为,是那包糖果在搞鬼,可是把剩下的让朋友吃了点,她们都没有出现这种变异。我写信问那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嗯,见姑姑又望着我停顿,我识相的接茬:怎么回事呢?   可是,那封信一直在阳台上放着,再没有消失。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收到过他的信了。   如果说,曾经有人给过我父亲的感觉,那么就是他了。姑姑轻快的说完,盖好盖子,注视着仍沉浸在剧情中的我:在想什么?   原来如此,这个神秘的陌生人,会是谁呢。就是爷爷吗。我在想这个,可嘴上说,没,那咱这就回家?   回家,姑姑微微一笑,还算倾城。   我们到病房,跟热热闹闹的全年龄大部队汇合,没再耽误,说出院就出院了。   路上我边开车边暗自庆幸,首先,大家都安好,再者,要不是遇上这档子破事,我还不真知道怎么面对家里的长辈。这下好了,目测没人会再追究我私自带小猫离家,同居了一个暑假的事。长发小白幼秀在长辈面前,又恢复了那个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头发中扎了个小辫子的三叔养女的最初模样,端的是一不可侵犯沉默寡言冰山小美人。   过菜市场的时候,奶奶叫停车。老太太就好这个,在里面逛了一会儿,大兜小兜,买了不少食材。天上飞的,土里长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   记得三叔在的时候,奶奶常给他做爆炒海螺,搁几根长葱,一点辣子,油锅里一翻,啧,香味就出来了。再整几瓶啤酒,两碟小菜,三胖子基本成型了。唉。   物是人非事事休,叫我怎能不伤怀。   开了后备箱,把买的东西都放进去,不消说,凭这两个女人的手艺和各自好强的脾气,我已经看到一桌中西结合丰盛至极的午餐了。   果不其然,一到家老太太就张罗着要做好吃的,谁都不许走。唐婉进了厨房,跟姑姑一起帮着干这干那。三只也很积极的在那凑热闹,搞混乱,我都插不进去。   既然如此,还是先想想拯救世界的事情吧。结果生平第1001次,我想把手机砸了。美人黑手套还在关机。冷静,我对自己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关他奶奶的机。   定定神,我又拨了一个号码,半晌,机器录音表示,达蒙,己不在服务区。   凡事得商量,我对自己说,商量才能解决问题。可现在我身边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又不好当着大家面直接把小猫叫出来。所以这顿午饭尽管很丰盛,我吃的却不是很尽兴。   倒是老太太,热情高涨,给这个夹菜,尝尝奶奶做的,给那个夹菜,味道怎么样?尤其是对唐婉,忙着给女人们肢解大闸蟹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小婉现在住哪,奶奶又夹了只香辣虾,边送过去边问。   唐婉受宠若惊,连忙小心接过:我在外面租房住,奶奶。   奶奶这空房不少,给你腾出一间来,省的你天天两头跑。   不用了奶奶,真的,唐婉放下筷子,脸刷的红了,声音虽含含糊糊,但很磁性:我在外面住挺好的。   好什么,你说是不是,小四儿。奶奶转头对姑姑说。   是,外面总归不安全。姑姑已经看出什么来了,笑眯眯的说,吃完饭我就给小唐收拾一间。   行,就这么定了。老太太拍拍唐婉的手,恩威并重:在这好好住。赶紧吃饭,再推辞,奶奶就可不高兴了。   唐婉低着头,已害羞到极致,余光朝我这里扫了一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额,这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节奏啊,我又掀开一只螃蟹的盖子,去掉不能吃的部分,去掉能吃的部分,额,我走神了。只好把剩下的肉给三只分了分。轮到小猫时,长发小女郎忽闪着明眸,白玉葱根一般的小嫩爪接过,指尖相触荡漾微凉,就那么意味深长的瞪了我一眼。   当时我就可耻的想把不可侵犯的冰山小美人捉到小黑屋,狠狠探讨一下接下来如何拯救日渐崩坏的世界的问题。   虽然没人看,客厅里电视是一直开着的。等开始报道京城暴雨,多人死亡,受灾群众百万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渐渐转移了。   有点突然,姑姑盯着屏幕,扭过头说,这场特大暴雨来的。小虎牙面露不忍,跟小兔牙说了句悄悄话。唐婉注视着姑姑,又看看那两只。   只有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继续给小辈们夹菜,眼都没抬:快吃。这才刚开始。   会不会与上水祭荷有关,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好像都觉得情况不妙。   吃完帮着收拾了下桌椅,姑姑奶奶午觉去了。唐婉跟三只无所事事,就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   我蹭到一旁,瞅准机会,了站白幼秀小猫儿的吊带。自己先出去,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里。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我正在列举自己被无视的可能理由,那只小可爱出来了。很自然的上车,坐好,扭过白嫩脖颈,秀眉一挑,恩哼,说吧。   我把从昨晚去卫生间到天亮的事,挑重点大略讲了一遍,除了那劳什子官网,我们已经失去所有联系,最后小心翼翼摸出那张卡片,递给她看:奶奶说,这是见爷爷的凭证。请爷爷出山,咱们要先确保他来这里的时候,能顺利见到他老人家。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哦,小处子巫美眸轻眨,认真打量,翻到背面时,略微一怔,抬眼望我:这是超自然语言,大家伙。 第四十一章 星尘 小猫一提到超自然语言,我登时想起什么来。   这玩意我是看过两眼的,虽然深深知晓它的牛逼之处,无奈自己完全看不懂。大概就是首次接触一门外星语时的感受。只能当小丫头来了兴致,让她译些超自然笔记上对现有历史极具颠覆性的记载。我自己当时是爽了。可总觉得,每次接触过这些东西,小猫都会呈现出很疲累的状态,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直持续半天,简直是用生命在阅读。于是自然而然产生反感。   很多事情,知道了又能如何,徒增郁结。很多时候,与其挣扎,不如沉睡。何况萝莉会巫术,谁也挡不住,而我一介于正太和大叔之间的禽兽男子,学这东西没用,就没再主动关注过。没成想,又在奶奶收到的这张卡片上遇到了。   难道,爷爷跟记录者,还有一定的关系?这老太太总喜欢藏着掖着,把话说的不明不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是保护子孙还是故意为之?总的来说,就是让人费解。   还没等我问旁边的小处子巫,这到底写的是什么,小东西早已凝眸端坐,盯着卡片一动不动。汗,顿时我产生了这个宝贝正在发功散热吗的疑问。   半晌,长发小女神扭过白玉一般的脖子,忽闪着澄澈明净的大眼睛,体柔音清:嗯,知道了。   说的是……什么?我不觉有点紧张,头一次见证超自然语言被翻译的过程。   小软妹樱唇轻启,贝齿微露,发出两个音节:星尘。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我更疑惑了,那串符号看起来挺长啊,怎么就两个字,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卡片,翻来覆去瞧了几眼,当然,跟瞎子没区别:没别的了?   没了。长发小猫偏起脑袋,秀眉轻蹙,这好像是一张入场券。   有点。我皱着眉头,盯着这古怪玩意,可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入场券。光两个字,星尘,打击面未免有点广。又转念一想,我对小猫说,如果爷爷真的大张旗鼓来恒州,还是以星尘为关键词,那只要四处逛逛,打听一下,我们应该是会知道的。   小处子巫莞尔一笑: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变聪明了。大家伙。   如果这是在漫画里,我脸上肯定会画出几道黑线,哥哥本来就不傻好吗。   事不宜迟,当即就起火,我载着小猫,悄悄驶出奶奶家大院。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是回趟自己家,而这小丫头非要跟过去玩。   小猫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我则注意路边的广告牌,还有发小传单的,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是心态问题。累还是累的。只不过累的心甘情愿。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下午什么都没干,没头苍蝇一样,光大街小巷的转圈儿了。中间去了次超市,买了点零食路上吃,不让嘴巴感到寂寞。   天黑下来的时候,依旧毫无头绪,我把车缓缓开到南湖边上,准备休息一下,商量商量,再做打算。驾驶上吸着酸奶的小猫,突然含混的叫了一声:嗯,大家伙!   怎么了,我望着小白幼秀,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坏消息接二连三,美人黑手套达蒙却都无应答。我们快要失去跟联盟有关的一切联系了。   夜幕即将拉下,傍晚的彩霞让这湖光天色显得虚无缥缈,很美,可是我们没心情欣赏。   小处子巫递过黑砖头。我疑惑的接过来,待看清楚内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小猫打开的,是需要指纹识别的内置官网模块。可是暗黑的屏幕上,已经没有任何内容。只剩下一个联盟标志,一个被打了大大红叉的联盟标志!   官网,被黑掉了!   我跟小猫面面相觑,这意味着……与联盟的最后一道联系,断了。我们陷入了孤立支援,无人知晓的境地,也许就跟联盟各地的成员一样。   就好像游戏玩到某一关卡,你发现自己被初始化了。   我是毕业生斯道,她是三叔养女小猫,其余的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怎么办。   这可能是我近来说最多的一句话,还是对一个小小妞说。真是走投无路了。但也够没皮没脸,再说我就不是人。   白幼秀小猫忽闪着大眼睛:我们一定要尽快把爷爷请出山。鬼手叔叔会那样吩咐,说明,能挽救当前局面的,只有爷爷了。   说的是啊,嘴上说着,我心中却一片迷惘。美人不在身边,如果不是小猫,我可能已经丢盔弃甲,管你什么邪恶力量,超自然联盟,自己跑路了。可如果有一天,连小猫都不在了,我会变成什么样?   就是遇到她之前的样子吗,可能更糟吧。   因为你已经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晚上我们没有回奶奶那儿,当世界日渐崩坏,维持表面上的正常,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相比让亲友感到奇怪,想想怎么找到爷爷更重要。当然,还是打了个电话,就说先住我家。而我们在又接连转几个小时无果后,确实带着数十份本地报刊,小传单,回了我家。   我熟悉,可爱,舒适,又空空荡荡的家。   不知道老爸老妈旅游到哪儿了。泰国?新加坡?澳大利亚?我不想给他们打电话,一是因为没去移动开通这功能,二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给我打就好了,如果他们想起我的话。   在自己家,就是比较放松,略一休整,我开始在电脑上搜寻有关“星尘,恒州”的消息,除了一部同名电影,什么都没有。这个方向是不是错的,也许那只是个美丽的卡片,仅此而已。   老盯着屏幕,脖子都酸了,我望了望坐在报纸堆里,忽闪着大眼睛,翻看个不停的长发小萌物。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半天没有回应,正想再问一声,长发白幼秀俏脸上忽然浮起小酒窝,哦哦的叫着,扬起一张传单,朗声念道:星尘剧场,恒州来袭,带给你终生难忘的魔术,马戏,杂技。   我听得一怔,连忙跑过去,凑到温香软玉一般的小美妞身边。   这是张朴素简单的就像一张白纸的传单,太容易被忽视了,只有文字,没有任何图片。票价竟然是1000元一张,快赶上王菲演唱会了,后面带个括号,收入捐给慈善公会。时间地点,更是古怪:东山密林,午夜一点半开始检票入场。   这么坑爹的宣传,会有人看吗,我跟小猫互望一眼,都陷入了沉思,难道,爷爷会混在这里面?说不准,是的,说不准。   怎么办,话一出口,我就想狠狠给自己一嘴巴子。不许再张嘴闭嘴怎么办。   长发小白幼秀倒不介意,妙目盈盈,凑到大家伙耳边,吩咐了一番,早睡早起,就这么办。   我连连点头,难得有一个正常作息的夜晚,更难得的是,这里是我真正的家,而且只有大家伙跟小猫两个人。   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那边”始终没有消息。我把难以触及的地方,通通称为那边。那晚,我梦到了醒不来的梦,梦里我到北京西接从藏地回来的美人,黑手套,还有达蒙,他们冲我微笑,活生生的。   真好。我记得,我在梦里扬起嘴角。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把车开到进恒州的必经之路上,在一个小巷子里蹲点。   深夜有表演,今天再不早点来搭台,难道要露天搞么。在地摊上买了包子,小猫吸了盒酸奶,就窝在后座补觉。   我还没有这样有计划的等过什么,感觉要等的东西总得给点面子吧,可是从清凉的早晨一直到太阳高悬,没发现一点“星尘”的影子。长发白幼秀倒是睡醒了,嗯嗯嗯嗯的伸个懒腰,大眼睛定定神,身子凑过来,小脑袋搭在车座上:来了没有。   没……我扭过脖子,望着小美女,如实回答。   是不是过了,你没看见呀。小猫歪起头,吐气如兰,好玩的与我近距离对视。   不可能,我眼都没眨。   再说句你没眨。   额……不带这样的,我绝对一直盯着来着,非常敬业。   我相信你,说着机敏小猫直起身子,远远凝视窗外,漂亮的眉眼英气侧漏:来了。   我顺着小白幼秀的目光望去,不由自主的屏息凝神。只见宽阔的可以做战时飞机跑道的公路上,一条见头不见尾的雄伟车队缓缓驶了过来。打头的那辆车身上,大型Logo霸气彰显,酷似卡片上的超自然字符:星尘。   刚靠近小镇,热闹的歌剧声响起,其中一辆车上跳下来个土肥圆小丑,很欢乐的给街道上的行人发放宣传单。   卧槽!车内我睁大眼睛,回身吃惊的注视小白幼秀:这个胖子小丑,就是前天晚上我见到那个!   长发小猫忽闪着清澈明眸,不知在看什么,半晌,只淡淡的说,很好。   好个鸡……我心想,下等脾气正待发作,咚咚咚,响起了敲车窗的声音。   一张宣传单,从半开的车窗飘了进来,我回过头,正对上那张故作惊讶的脸。   这个胖子小丑捂住嘴巴,表情夸张,左顾右盼,好像在说,大家快来看,怎么是这家伙。   路人可能会觉得好笑,近距离瞅着胖子小丑,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些红白黑油彩,经年累月,随着皱纹和泪痕渗透,好像长在了他脸上一样。 第四十二章 生人勿近 胖子小丑做完这个滑稽又古怪的动作,吐吐舌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我们的车。我扭回头,跟小猫面面相觑,心里直呼擦擦擦,嘴上却说不什么出话来。长发小白幼秀扑闪了几下大眼睛,一言不发,小嫩爪伸到大家伙头上,轻轻安抚了几下。   我叽道,她说。   不得不说,小丫头这一招很管用,汗,当时我就平静了。   被发现了,跟是不跟?我皱着眉头问,虽然车队行进速度缓慢,但眼看就要过了。小猫儿望着我,略一思索,说,到时间我们去就行了,大家伙。   那现在?好吧,这简直是变相的问怎么办。   该干嘛干嘛咯。小处子巫翘着嘴巴,嗓音清脆。   噢。   我愣了一会儿,现在该干嘛?   小美女忽闪着大眼睛:嗯……你要是胆子够大,咱们现在就去别墅,帮你的唐老师找找她要的东西。   是你的唐老师——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嘿,这小丫头终于觉醒,开始吃醋了么:宝贝……   长发小萌物注视着我,明眸波光流转,玉面桃腮,唇红齿白,没答应,也没拒绝这个称号。   去就去,怕什么。我头脑一热,嘴上这样说,心里有余悸,按姑姑的意思,三叔已经有了自愈再生的能力,不知道现在怎么个情况。万一运气不好,再碰上……那岂不是狼口脱险又自投罗网?哥哥运气好像一直不好呢。我皱着眉想。   逗你玩儿,长发小白幼秀扑哧一笑,下巴微扬,调了个皮:先回家吧。   虚惊一场,可是,这个头已经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想家族里这些怪变的前因后果,事发仓促,而且一直东奔西跑,到现在都没好好研究过。   副驾驶上的长发小猫好像突然察觉到异常,扭过白嫩脖颈:你怎么这么安静,在想什么,大家伙。   我不觉扬起嘴角:我啊,我在想,我将来会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东西。小白幼秀忽闪着大眼睛,缓缓说道:你就是大家伙。   可是,我爷爷……我三叔,他们……   我欲言又止,弱弱叹了口气,望着两侧不断后退的风景,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无力感。为什么会这样呢。做一个平凡人,拥有平凡的幸福,不是很好吗?这是我追求而不得的。可现在连我最好的朋友,都被卷入了进来,经过几年非人待遇,最终变成“其他”异类种族,目前还下落不明。   这条波诡云翳的路好像看不到终点,只知道突然爆发的邪恶力量可能与消失的记录者有关。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多个记录者,跟三叔有什么关联,无人知晓。   难道就要这样一直杀来杀去,却只是至亲相残么。   我把心中疑云全部说给了这个宝贝听,小丫头秀眉轻蹙,半晌,轻声说:有些东西,我也想不明白。可能,爷爷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希望如此。我勉强冲白幼秀小猫笑笑。   喂,大家伙。小美女歪起头,下巴微扬,认真的说:不管你有没有继承家族血统,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保护你的。   干吗,这么煽情……这是她第二次讲,一时间我都不敢直视小妹子水汪汪大眼睛了,好吧好吧,我嘿嘿笑起来:我也会等你长大的。   拉勾。长发小白幼秀美眸轻眨,萌萌的说。   这时候正好开进车库,车身轻微一顿,停住了。小猫儿忽闪着大眼睛,白玉一般的纤细小指一直伸着,我只好学她的样子,伸出小指,刚一接触,立即被勾住,轻轻拉了一下。   好哒,小美人抬眼相望,俏脸飞霞,高兴起来:一百年不许变。   哈哈,我忍俊不禁,一百年,不许变。   中午叫了外卖,两个素小炒,一点烧烤。虽然距离奶奶家不远,不太好意思过去蹭饭。昨天不辞而别,这一去指不定会被唠叨多久,而且还有唐婉以及她的请求……晚上能不能顺利脱身,也是个问题。   这一晚至关重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小猫吃的极少,但不挑食,什么都吃一点。我边胡吃海喝边跟她讨论奶奶说永不会再见爷爷的可能原因,我觉得,是因为奶奶隐晦提到——大伯的死,可能与爷爷有直接关系。   长发小白幼秀则坚持认为,最重要的原因,是爷爷样子可能还很年轻,而奶奶不想让情郎见到自己衰老的样子。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果然很不一样。   吃完午饭,我问长发小白幼秀今晚要不要特别准备什么东西,小美女咕噜咕噜刷完牙,漱漱口,说准备2000块钱。就跑到卧室睡觉去了。   当真是男靠吃,女靠睡……   爷爷会是什么样子,今晚能不能在星尘剧场见到他,那个会“飞”的胖子小丑,又是何方神圣,想想都让我倍觉兴奋,充满期待,刷碗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我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床又被小猫占了,就玩了会儿电脑。有日子没上各种主页,看了看之前追活该我爱你的朋友们的留言,写了篇文章,结尾的一句是:谢谢你来过,谢谢你还记得我。我等着被遗忘的那一天。   在网易看了会儿新闻,这个世界一如既往的好,一如既往的坏,我没有太高兴,也没有太悲哀,我只是知道了。仅此而已。   凡事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这简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现在联盟官网还在,我一定会扑在上面,潜心研究与当前事件有关的超自然现象。   我不敢断然说,接二连三的灾讯与红衣女人上水祭荷有关系,只是当你经历过魔都凶宅那样的风雨突变,就会明白,什么叫无法形容的恐惧。   浏览那些图片的时候,我脑海里有种可怕的预感,她会在某一张里突然出现,只露出个红色背影,或者探出面色惨白眼窝深陷的脸。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距离凌晨一点半还有段时间,但越来越近了。这期间,我给“那边”打了四次电话。第一次说关机,我就明白今天可能又没希望了。可还是忍不住。我把每一次说关机,当成是接通前的最后一次。可总是事与愿违。没关系,我对自己说,明天是新的一天。他们都会没事的。   又玩了一会儿,屋子里安静的有点反常,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只小猫儿睡多长时间了,还不醒?   走到床边,只见长发小白幼秀好端端躺着,玉体横陈,双目紧闭。小睡美人?我坐到床沿上,戏谑的叫道,起床了。   小丫头兀自沉睡,没任何反应。我觉得哪里不对,把手探到她小鼻子下面,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胸脯看不到起伏就算了,怎么连呼吸都没有!?   惊疑不定,正想要把她弄醒,小软妹嘤咛一声,悠悠醒转,陡然睁开的眸子里,异光闪现。整个人“腾”的坐了起来。   我脸色随之刷的变了,呆呆盯着小猫。我就不说宝贝你吓特么死我了。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小美女皱起眉头,胸脯起伏不止,惊魂不定的扭过白嫩脖颈:东山密林,好吓人。   我一怔,顿时明白了,感情是在用佣灵斥候侦查视野么——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到什么了?   长发白幼秀小猫缓缓摇头,小爪子轻抚胸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被发现了。顿了一顿,她注视着我的澄澈大眼睛,满是恐惧,而且,东山好像不光聚集了“星尘”的人,今晚恐怕会非常凶险……大家伙。   见小白幼秀这般不安,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早说,咱可就准备了点人民币,还是用来买票的。   别紧张,小萌猫儿扑闪着大眼睛:到时候跟紧我就行了,别乱跑。   我哭笑不得,只能连连点头,我好怕,我还能跑哪去。   时间有时候是这样的,你既感觉每一分一秒都很难熬,又明白它迟早会过去。我们没有盯着钟表,出去吃了晚饭,回来翻箱倒柜找了两支手电筒,基本没干别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偶尔扯两句,就这样苦挨。可不知不觉,午夜12点过了。   当半点的提醒响起,我跟白幼秀小猫互望一眼,不由得心里一颤,这个时候才出门的,会是些什么人呢?   正常人会花1000块跑到深山老林看场表演么?可是,我们该出发了。   车灯亮起那刻,望望身旁安静闭目养神的长发小处子巫,我隐隐生出这样一种预感: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但是,爷爷,我们来了。   从出发到进入东山林区,用掉将近二十分钟。车停在道路尽头,接下来只能我们自己走了。   前方是稀稀落落的丛林暗影和蜿蜒其间的小径,更深处就像是一个巨大黑洞,隐约有灯光透过枝叶射出来。万籁俱寂,树影摇晃,虫鸣幽幽,这环境,摆明了是不想人来。   我跟长发小猫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大手拉小手,打着电筒往山林深处走去。大概走了十几步,转过几棵树,绕过几个草丛,一条点缀着星星点点灯光的小路,出现在眼前。路旁边竖着一个显眼的牌子,新鲜的油漆:生人勿近。   就是这里,柔荑紧握的小白幼秀,仰起灯光映衬下倍显明艳的俏脸,忽闪着清澈明眸:小心了,大家伙。   我点点头,关掉电筒,与小小妞携手,沿着布满灯光的林间小径,往更深处走去。没一会儿,就隐约望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圆顶帐篷,可是灯光逐渐稀少,到了围在帐篷周围的栅栏前,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里面则是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门口摆着个垃圾箱似的东西,附近有个牌子,写着售票处。我拉着大眼睛小猫,环顾了下四周,黑漆漆一片,野风呼啸,哪里有售票员?正待迈步,进去看看再说。   就在这时,身旁陡然响起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从那个箱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来。五指跟人的没有区别,只是仔细一瞧,黑漆漆,毛绒绒的。   第四十三章 火女 按说我斯道杨也算是经历过些不寻常变故的人了,总不至于被一声尖叫,一只古怪小手吓破胆。可这回实在是事发突然,而且距离相当近,简直就贴着身子。谁能想到门边垃圾箱一样的东西里,竟然还藏了个活物。   那东西丝毫没有觉察自己吓到人了,顿了一顿,兀自凭空挠了两下,好像在要什么东西。   长发白幼秀小猫樱口微张,惊奇的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我一成年人都心惊肉跳,差点倒退几步,见她这小模样,便底气不足的安慰说:不怕不怕,大家伙在呢……   谁知大眼睛小处子巫置若罔闻,甩开我的手,缓缓凑上前,歪起小脑袋往里面窥探。黑洞洞的箱子里,隐约有双油亮的眼珠子在转,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我暗叫不好,紧走两步,想把小妹子捉回来。   已经晚了。   伴着“吱”的一声,一团黑影从里面窜来了出来。速度极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肩头微沉,什么东西在上面蹬了一下,后面头发吃痛,显然被扯住了。紧接着耳边传来短促的哈—哈—哈—哈的出气声,好像在笑,又好像生气了。   我脊背发凉,一阵扑腾,不管你什么玩意,先摔下来再说。   别动,大家伙!不料被白幼秀小猫给喊停了。   我眨巴着眼睛,只好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任凭一个沉甸甸的玩意揪头发,趴肩头,在背上荡来荡去。实在是无法平心静气无动于衷,我颤声问:这是……什么东西?   小丫头没有回答,明眸波光流转,从随身挎着的包包里摸出准备好的两千块钱,挥了挥,讨好的朗声说道:“过来,都给你。”   又是一阵呼哧呼哧的出气声,我起了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偏偏看不到这东西的模样,只有那只小黑手,依旧扒在在肩膀上。   长发小处子巫又走近一步,微微踮起脚尖,仰起白嫩俏脸,澄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把柔荑伸到我肩膀的位置,勾了勾,做个过来的手势。我背上的东西好像被打动了,低低啼了一声,便顺着白幼秀小猫纤细胳膊,爬到了她柔美骨感的肩膀上。一把过钞票,哗啦啦的数了起来。   我登时看傻了眼,通体乌黑油亮,眼睛滴溜溜转,尾巴生动的摆来摆去,数钞票的模样认真而专业。竟然只不到一尺的袖珍小猴!   嘿嘿,可爱吧。长发小美女扭头看看自己肩膀上的小商人,又望望我,莞尔一笑,贝齿微露,酒窝浅浅。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心说太特么可爱了,可是它在数钞票啊宝贝,这不是公然赤裸裸的反人类吗!?   小墨猴好像感觉到了我对它的怀疑,呲牙咧嘴的瞪了我一眼,揪住白幼秀混在长发里的小辫子,抱着钞票转身,屁股对着我继续数。   你妹啊,要逆天了,我哭笑不得,不太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一幕,就在这个当口,小墨猴好像数清楚了。脑袋在小白幼秀乌黑水华的长发上蹭了蹭,又贪婪的嗅了嗅,抱着钞票跳下她的肩膀,窜回了箱子。   尼玛还是个色鬼。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各怀心语,却都没再说话。午夜山林,气温下降的很快,除了这里昏黄的吊灯和来时的小路,基本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那只小手终于又探出来,攥着一张票,白幼秀小猫儿接过,说了声谢谢。   我的呢?   接下来半天没动静,我忍不住问。话音未落,那小手捏着一张票,又出现了,我正考虑要不要在接过的同时,学小妹子说声谢谢。   小死猴把手一扬,那张票飞了,箱子里又传来熟悉的哈哈哈哈的喘气声。   不能忍了,擦,我想扑过去捉住这小猴崽子暴打一顿,却被的小白幼秀拦下了。   干吗,大家伙,怎么跟一只这么可爱的小动物计较,而且,长发小猫意味深长,大眼睛忽闪个不停:你可不一定打得过它。   小丫头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还是分得出来的,心里微动,望望那小猴崽子,难不成,它还能姓孙,名悟空?   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我不肯示弱,弯下身子,打算把它从售票箱里扯出来,好好教训一番。长发小美妞懂事的帮我捡起票,体柔音清,大家伙,记不记得我们是为谁来的?不要惹事生非喔。   爷爷。我一怔……好……吧,忍常人所不能忍,方为人上人,老子回来再收拾你丫的。我故作凶狠的瞪了小猴崽子一眼,那小崽子却探出脑袋,毫不示弱的呲牙咧嘴,瞪了回来。   真特么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长发小姑奶奶已经自己往里走了,我怕她有个什么闪失,连忙放弃这只可恶的小猴崽子,哭丧着脸追了上去。   矗立在山林空地中央的主帐篷,着实不小,像一个暗影巨人横在天地间。电筒光芒扫过,旁边还有几个小的,零零落落,可能是杂务、后台什么的,再就是一排排停放的车辆。   我们径直朝正面虚挂着帘子的门洞走去,近了才发现,虽然很微弱,大厅里面好像还是有光的,不至于完全不能视物。   还没进门,长发小白幼秀就皱起了眉头,一片幽暗中,我望着小丫头皎洁如玉的俏脸,想起之前她说,东山可能不光聚集了星尘的人,心里不免忐忑:怎么了,小东西?   没事。小处子巫美眸轻眨,紧紧拉住我的手:在这个地方,感觉到不安,很正常。我们进去吧。   我皱起眉头,宝贝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边想边挑起门帘,率先钻了进去,刚踏入半只脚,还没窥得大厅全貌,一个人挡在了我们面前。   借着舞台上微弱的光源,我发现这个人,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胖子小丑。他抱了一大堆东西,仔细一瞧,有吃的,有喝的,有小物件,满满的,让人怀疑随时会掉下来。胖子和蔼的冲我们微笑,勉强做了个检票的手势。我把两张票递给他,本来以为可以进了,谁知道这厮又拦住小猫,蹲下,让她从怀里挑东西。   小美妞望望我,从里面挑了一束玫瑰花,一瓶汽水,一个苹果,就径直往黑压压的观众席走去。   我发现这里空间虽大,安插的座位不过百十个,而从暗色大厅内模糊的人形阴影来看,可能连三分之一都没坐满。可这已经是个奇迹!竟然还有这么多神经病大半夜……   眼见小白幼秀快走远,正想跟上去,却被小丑用肥胖臃肿的身体挡住了路。两人撞到一起,不得不说,这是一具很有弹性的肉体,绝对耐打。胖子和蔼的微笑着,下巴点了点怀里的东西。   老子不要这劳什子,我心里骂娘,脸上和蔼的微笑着,说了声谢谢。说罢就要绕过他,然而又被挡住了。我擦,怎么着,店黑欺客吗,正待发火,胖子做了个Money的手势,又望望里面那个小小倩影,依旧和蔼的冲我微笑着。   噢,我好像明白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当即掏出钱包,付了足够多的小费,始终和蔼的微笑着的胖子这才收了表情,闪身放行。   什么尼玛星尘剧场!我骂咧咧的眯起眼睛,搜寻长发小白幼秀,这简直是坑爹剧场。   小小妞坐的很靠前,附近几个座位都是空的,我挨着长发小美女坐下,环顾四周,努力想辨别来的都是何方神圣。可不知道是主办方有意,还是大家都善于隐藏,在这个可见度不会比一间只亮着电脑屏幕的黑屋子更高的大厅内,想干脆的认出一个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在看什么。黑暗中,发梢凌乱吐气如兰的小白幼秀,突然扭过柔美脖颈,瞪着大眼睛,凑近我的脸,配合电筒的照射效果,幽灵一样身、音并颤:大家伙。   额,虽然绝对不会承认,我可耻的被小猫给吓到了。双手捧住她滚烫小脸蛋,别过来……温香软玉一般的小尤物不住劲儿的往我怀里顶,我则往外推,好吧,都蹂躏变形了。眼看快玩到高潮,啪的一声,一束灯光突然出现,打在了舞台幕布上。那个胖子小丑,不知何时被吊在了半空中,依旧和蔼的微笑着,缓缓下落,用机器一般搞怪的声音说:欢迎来到星尘剧场,我们将带给您终生难忘的——   可还没讲完,啪的一声,小丑直接从高处掉了下来。   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这个胖子没有脑浆迸裂,死在台上,而是像弹球一样,兀自高高弹起重重落下,仰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滑稽油彩脸,注视着观众,断断续续,把开场白说完了。   “今晚第一个节目,有请来自东方的神秘传承,火云娜美小姐。”   台下掌声虽然没有太热烈,但气场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长发小白幼秀忽闪着大眼睛,这个胖叔叔好厉害。我则皱起眉头,有可能舞台跟蹦蹦床差不多,才会出现这个效果,让他给你飞一个,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说话间,大幕已缓缓拉开,伴着动感欢快又有点异域风情的乐声,一个被白纱裹得严严实实的妙龄女郎翩然出场,赤足披发,如林间仙子,姿态曼妙,天生妩媚。   我不由得看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神吧。   小女这魔术需要一位观众配合,那火云小姐目光炯炯,扫过前排,随便一指:这位小哥,可否请你上台相助。   我一怔,开始装傻,扭头向自己空空荡荡的背后望,不会这么巧吧。   喂,大家伙,长发小白幼秀瞪着大眼睛,使劲掐了我一把,小声嘀咕:别给我丢人了,叫你上去呢。   四周安静极了,我迟疑片刻,横竖是个死,说不定爷爷能因此看到咱呢,一咬牙一跺脚,跑了两三步就直接纵身,跳上了台。呵呵,还是头一次,跟美女共同暴露在聚光灯下。   小哥怎么称呼?火云娜美嗓音甜甜的。   额,斯道……杨,我有点紧张。这是病,得治。   火云娜美脸上浮出梨涡,妙目盈盈,莞尔一笑:初次见面,按照我们那儿的习俗,斯道杨,你要吻一下小女的手背。   额……这……灯光太强烈了吧,我快晕台上了。   你不愿意?……嫌我不够漂亮。   不是……   亲吧,亲她,在台下暗流涌动的轰笑声中,我望了一眼明眸忽闪个不停不知在想什么的白幼秀小猫儿,豁出去了!随即尴尬又激动的俯身,凑近火云娜美伸出的纤手,轻轻印上一吻。   嘴唇一碰到她青春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我就感觉哪里不对,好烫,是的,比刚烤熟的栗子还要烫。   “小哥,看着我。”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金橘色火焰从娜美胳膊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被熊熊烈火吞噬的美艳姑娘身子像木偶一样摇摇晃晃,脸颊惨白,表情诡异,暗红双眸倒映着火光:“我在燃烧,斯道杨。” 第四十四章 血色入侵(上)   我心中大骇,只觉热浪扑面,虽然没被烧到,皮肤已经被炙烤的隐隐作痛。难不成这姑娘是一吻就起火的体质!?想都来不及想,当即冲动的把胳膊伸进了熊熊烈焰中,无论如何,先把她身上烧着的衣服下来,可是头发也点燃了,而火云娜美一直保持那个姿态,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兀自眨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都还没扯下来,我自己倒被烫的嗷嗷叫,他娘的台下都没人管?老子都快急哭了。火云娜美一个轻巧的旋转,这团人形火焰,带着一股青烟和丝绸烧焦的味道远离了我,聚光灯还在追随她。   我呆呆的站在舞台上,快要崩溃了,这是在表演魔术还是自焚?活生生的人,眼看就烧没了。火云娜美越转越快,蓦的卷起一阵暗风,整团火焰轰的一声,四散开来,只剩下细细的灰烬,纷纷扬扬,还有未烧尽的丝线,在空中漂浮。一时间,场内安静极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望望黑漆漆的台下,好像只坐着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长发小白幼秀一个人。我正在崩溃,从内至外,一块一块的。   就在这个当口,一个声音划破了大厅的寂静:“谢谢大家!”   聚光灯为之一转,打在了入口处,一个只剩下热裤和小背心的女郎,在那摆手,长发赤足,笑容满面,弯腰鞠躬,不是火云娜美是谁!“谢谢台上这位小哥。”   观众席暗影躁动,虽然人少,掌声还算热烈,原来只是个把戏,我哆哆嗦嗦,就这么一会儿浑身全是冷汗,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很好,非常好,你没事就好,大爷的,可是老子腿软了,连下台都差点摔倒。   胖子小丑再次上台,说了几句俏皮话,节目继续。接下来不知道又是什么骇人玩意儿。   我颤颤巍巍摸回座位,大眼睛小处子巫侧身,扭过白嫩脖颈,检查我的手,俏脸上满是关切:有没有被烧到,大家伙……疼不疼。   略微有点红肿,我陪着白幼秀一起看了下,心头微甜。不碍事儿。   嗯。小猫放心了,把那瓶从胖子小丑那儿拿来的汽水递给我,调皮的忽闪着大眼睛:你出了好多汗,吓到了吧。   这个……我嘴唇发干,拧开盖子,仰头直接往自己嘴里灌。差点呛到,完事儿盯着不知道表演到哪一步了的舞台,自顾自解释:其实,我不是胆儿小……我只是怕那姑娘出事儿。是吧,就算知道这是表演,万一有个闪失,如花似玉一性感御姐,被烧坏了多可惜……是吧……我心里又加了个,宝贝。   “我没说你胆子小。你表现的很棒了,你说是不是,”长发小白幼歪了下头,对着我这边说:“娜美姐姐。”   “你糊涂了吧……小东西。”我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左侧空位上,好像有人坐了,一瞧不要紧,这脸蛋,这身段,这股子劲儿,嘿,还真是火云娜美。火云娜美跟小猫一样,冲着我侧身,见我发现她了,莞尔一笑。   “刚才的节目,我表演过不下百场,有吓跑的,有呆站着一动不动的,有直接倒地不醒人事的。玩命儿救火的,你还是头一个。”勉强能视物的黑暗中,火云娜美边说边摸出个小盒子,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灼伤的地方抹一抹,你会好受点儿。”   “额,不用,我没事的。”   我有点紧张,像模像样的转了转手,给火云娜美看。不得不说,这姑娘台上热情似火,台下安静如水,就像换了一个人。   “谢谢娜美姐姐!”   长发小白幼秀却煞有介事的替我接过来,忽闪着清澈动人的大眼睛,柔荑纤指抹了点里面的膏药,开始帮她的大家伙涂起来。   被按着手腕照顾,我受宠若惊,发生了什么,大眼睛小萌猫怎么突然表现的跟个小妻子似的。   “这个小妹妹,是你的——?”火云娜美上下打量着长发小白幼秀,目光游回来:“真可爱。”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怎么介绍小丫头,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长发白幼秀小猫涂完药,抬起俏脸,美眸轻眨,好像也在期待。   是我的。我含含糊糊的说,亲人,我们是一家人。   火云娜美微微一笑,不再追问:好,不打扰你们看表演了。临起身,又望了望我们从胖子小丑那拿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们肯定又被那个死胖子坑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已经包含在票价里,都是免费的。   真是个死胖子……我心里不爽,面儿上连连点头,说好。却被白幼秀小猫不动声色的踩了一脚,小美女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卡片呢,问她爷爷的事。   可不是,我心中咯噔一下,机不可失,好不容易逮住个局内人!火云娜美已经走出去几米远,我边从怀里摸卡片边追了出去。   那个……谁!等等。   火云娜美止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眨着眼睛,脸上又浮起微笑。她非常爱笑,笑起来又很好看。这导致我搞不清楚,她是因为自己笑起来好看而笑,还是发自内心。   什么事?   那个……我……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支支吾吾一会儿,又嗯了一会儿,我终于壮着胆子递给她卡片: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据说,可以让我们见一个人的。   火云娜美一愣,接过卡片,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又表情怪异的望了一眼我跟小猫,说:我去问问……你们先坐等一下。   望着娜美急速消失在黑暗中的倩影,我不禁皱起眉头,她要问谁?很明显,她临时把一个称号给省略了。   我慢慢走回去,跟长发小白幼秀互望一眼,她去问了,小猫点点头,半晌,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舞台,等着吧,只能等着了。   这会儿台上摆出来的道具不少,中央竖着一个门板,有个眉清目秀表情略微愁苦的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   胖子小丑蒙住眼睛,将手中飞刀一柄一柄的扔了过去。可以说,非常准,每一柄,都插在了中年男子身上。每一下观众席都有波动,中年男子表情痛楚,到最后,从头到脚,已经插满飞刀。就算见识了火云娜美的表演,我依旧心惊肉跳,这跟凌迟处死有什么区别。白幼秀小猫捂住了大眼睛,好吧,小丫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观察动静。   等胖子小丑摘下眼罩,看到自己同伴被搞成这幅模样,表情大为惊讶。上前摸摸中年男子的鼻息,环顾了下四周,好像我们都不存在似的,做了个很阴险的表情。   台上道具早已经摆好,果然,接下来要碎尸了。白幼秀小美妞到这儿实在是不敢再看,小身子老往我怀里钻,我替她捂眼,自己却忍不住好奇,想看个究竟——你还能怎样。   聚光灯下,那个还有微弱气息的中年男子,被涂满油彩的小丑放进一个棺材似的长木箱子里。半晌,整个大厅响起了令人不安的电锯声。箱子被横竖着切割,有锋利的钢铁锯齿撕裂骨肉的闷响。   我就在前排,看的很清楚,不断涌出的鲜血,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美人撞破鼻子的场景。胖子小丑表情愈发寂寞,愈发狰狞。怀中小佳丽不住轻颤,我抚摸着她纤柔玉背,心中突然涌现一个可怕的念头。万一这是真的。   万一这是真的,中年男子是被下了药的无辜路人,或者是某个“幸运观众”。再或者,是为了表演而准备的双胞胎,为了欺骗观众,到时候会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目不忍视,我又不知道瞅哪里,黑漆漆的大厅里,除了长发小白幼秀,感受不到一点活的东西。   火云娜美拿着卡片走了半天,还没回来,不知能不能带回关于爷爷的消息。   木箱被小丑用电锯切的碎碎的,里面的中年男子自然也随之被肢解。小丑抱着中年男子的头,端详了一会儿,先是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哭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我脊背一阵阵发凉,压根不觉得这是在表演。胖子小丑把碎箱子一块块拼好,还原成完整的样子,最后又把中年男子的脑袋放了进去。像敲门一样敲了敲。就一动不动的在旁边望着。   我屏息凝神,大概就像隐藏在黑暗里的每一个人,不知心中在害怕什么,在期盼什么。整个大厅十分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胖子小丑的脸越来越悲伤。   会突然坐起来吗,我心里一阵忐忑不安,陡然想起家里的姑姑,如果中年男子能完好无损,比她可不知又厉害出多少。如果爷爷也在这里,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个紧要当口,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硬生生从我腿间挤了出来。沿着裤管连蹬带攀,跳到了长发白幼秀小猫腿上。我浑身一哆嗦,心脏差点跳出来。好哇,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自己跑来了!白幼秀小猫儿觉察出什么,从我怀里起身,兴奋的一把抱住小猴子,大眼睛扑闪个不停:你来找我啦。   小猴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模样惊慌,龇牙咧嘴,指天发地,叫个不停。   它想说什么……我虽不懂,仍觉得有什么问题。   长发白幼秀小猫一怔,与我对视的清澈明眸里,充满惊恐,压着嗓子,奶里奶气的小声道:“这里面的东西,都不是人,我们好像中埋伏了。大家伙。” 第四十五章 血色入侵(下)   小丫头话一出口,我登时觉得原本就古怪至极的大厅,更加阴森可怖了,来时路上根本没碰到半个人影,谁知道隐藏在黑暗里的观众,都打哪来,都是什么东西?可又能鼓掌又会起哄的,总不至于是凭空生出来的幽灵吧?   话说回来,这事能怪谁,凌晨一点半,自己个儿跑来东山密林,破财买灾,我越想脊背越凉,学着白幼秀小猫的样子凑了凑,头差点撞到一起,发鬓相贴,轻声问温香软玉的小美妞:不是人,是什么东西……那现在怎么办。   长发小白幼秀忽闪着大眼睛,陷入了沉思,那明艳动人的可爱俏脸,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我不至于当场撒腿就跑。   小小妞还没说什么,舞台上“砰”地一声响,被碎尸的中年男子,果然又完好无损的坐了起来。胖子脸上泪痕犹在,说高兴就高兴了,抱住眉清目秀又略显愁苦的中年男人,一阵狂吻。我目瞪口呆,我能说什么,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宅、腐、基的世界。绝对是真的被分尸过,既然有这个自愈再生的能力,跟姑姑在十六岁生日上获得的一样,而且联系到伤口愈合速度,可以说只强不弱,我思绪翻滚,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我爷爷?可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就是死活没那种惺惺相惜血脉相连的感觉。只能说,中年男子的复活,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不过我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这上头了。表演再精彩,毕竟是舞台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不能完全信,当然,也不能完全不信。相比之下,还是是眼前的安危更重要。   而那只售票员小猴崽儿,原本蹲在长发小白幼秀腿上,这会儿自己个钻到了她一直随身斜挎的包包里,探出个小脑袋,仰头望望我,又看看小猫,往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黑不溜秋鬼灵精鬼灵精的眼睛。敢情现在节目开始半天,这小子不需要守在那卖票了。   “我也不知道,”过了一会,端坐的长发小白幼秀定定的盯着我,终于发话,一字一顿,吐气如兰,声音很小:“先活着溜出去,再说。”   卡片给了火云娜美,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不太好吧,可我被小猫这瘆人的叮嘱给唬住了,当即摸起电筒,随时准备跑路,就等小处子巫大人给指令了。   这时候,台上的胖子小丑不知了几句什么,最后一句说的比较清楚,下面要表演的节目是唱歌,有请星尘剧场今晚的神秘嘉宾。   整个大厅顿时黑了下来,就好像突然停电。   这不是要亲命吗,你大爷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回过神来,这尼玛的还怎么走,“众目”睽睽之下,打着电筒?还能不能再抢眼点?万一照住个活死人什么的东西……你怎么跟人家打招呼。   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我忐忑不安的去摸旁边白幼秀小猫的柔荑,她也主动伸了过来,微微碰触,心下稍宽,刚想握住,却被一只小爪子给打开了。   操,我不由得火冒三丈,怒气甚至压过了恐惧,只剩下一个感受:这小猴崽子要他妈的成他妈的精了。正在大家伙迁怒于小猴精的时候,舞台上亮起一道清冷的光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已经站了一个奇怪的蒙面女人。   说这个蒙面女人奇怪,是因为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活脱脱就是一尊淡绿色的青铜雕塑,不知道是聚光灯的原因,还是因为化了彩妆。如果天生肤色如此,那这直接从文艺表演变成了惊悚直播。蒙面女人的头发,是一根根的,扎成了小辫子,以莫名其妙的角度散开,仿佛有生命般,就如同会活动的蛇。她的眼睛,大的出奇,比小猫儿的都大了不止一倍,感觉跟五官不成比例,严重失调。总之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现在走吗,宝贝。怎么瞧怎么诡异,我是看不下去了,望了望来路,小声问旁边的长发小白幼秀,有了这束光,应该可以摸黑出去了。   可是半天没动静,我转过头,发现白幼秀小猫大眼睛直勾盯着前面某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搞什么,愣了一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陡然发现,那个青铜雕塑一般的蒙面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把头转到了我们这边,一双黑洞般的巨大眼窝死死瞪着小猫,我只感到脊背一凉。她却突然张口,蹦出一个短促又清脆的发音。雕塑似的身体保持纹丝不动,脖子却生硬的扭到另一边,紧接着又是一声嚎叫,逐渐形成了奇诡高亢的旋律,她唱起不知名的咏叹调来。   好听不好听,听不听得懂,先放一边,在她的歌声里,不知为何,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白幼秀小猫好像突然醒了神,扭过白嫩脖颈,美丽的大眼睛瞪着我,小嘴启合,张了半天,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是在干吗?我疑惑的看着她,有点忍俊不禁。长发小美妞却急得跟什么似的,指指自己喉咙,又指指台上的蒙面女人。   怎么了……失声了?好像哪里不对劲,我皱起眉头,仔细分辨,半晌,突然头皮一麻:台上的蒙面女人,竟然在用小猫的声音唱歌!   我大惊失色,注视着说不出话来的长发小白幼秀:她偷了你的声音?   小猫可怜楚楚,不住点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我望了一眼台上,忍无可忍,管不了那么多,当即起身,想朝蒙面女人个讨个说法。   谁知刚站起来,那蒙面女人突然转向,盯住我,兀自歌唱。只是换了一个雄浑低沉的男声。身旁的长发小处子巫俏脸潮红,拉住我的手,咳嗽几下,竟然能说话了:大家伙……别冲动,坐下。   我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天知道我非常想坐下,可是在蒙面女人诡异目光的笼罩中,我整个人无法动弹,全身僵硬如石块。   我……我等会再坐,还好没失声。我傻呆呆站着,保持着那个姿势。蒙面女人盯着我,足足唱了几分钟,这才转向。我只觉得身子一麻,像过电一般,瘫在了座位上。   好厉害,长见识了……刚才小丫头静止的时候,也经历了这个吧,不知道这会儿回荡在阴森空旷的大厅里的,又是谁的声音。   我跟长发小白幼秀互望一眼,询问彼此是不是都安好,两个人相视而笑,险象环生中,生出一点温情。   那恼人的小猴崽子却又不耐烦的从小猫包包里探出了脑袋,呲牙咧嘴,又是一阵不安的低调啼叫。长发小白幼秀定定神,抚了几下它的头,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轻声嘱咐:不要看那个女人的眼睛,不要开电筒,我们走。   这一声命令,我等了久。早不想待在这个暗无星月的鬼地方。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安全出去。从我们在的前排,到来时的出入口,目测不过数十米。只是稀稀落落的观众席上,坐的都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轻易放行?   我悄悄起身,跟长发小女郎携手,一前一后踏上了这条暗黑之路,下面就是被圈在大帐篷里的山林土地,经过处理,算得上平坦。可还没走几步,就感觉有目光刷刷刷的戳了过来,从背后,从两边,从前方。   幽暗未明的空间里,白幼秀小美人不紧不慢,踩着猫步,一点一点往出口挪。我大气而都不敢喘,竭力平抑着胸口的起伏,按部就班,随她往外走。   来时的门洞,这会儿透着微光,显得那么遥远,那么宁静,那么不可触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方——蒙面女人回荡在大厅里的歌声,突然变了个更为诡异的音调,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阴阳怪气,越来越狰狞。好像危险随时会出现,死神随时会降临,让我们每一步,都走的提心吊胆。   我谨记长发白幼秀小猫的嘱咐,无论如何,都不回头看,硬着头皮继续挨。   离门洞越来越近,我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还没爷爷半点消息,我们就要落荒而逃了吗,这暗影里的一个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要动手了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大厅里的古怪歌声戛然而止,却回荡起了一阵比一阵骇人的吼声。领头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小身子一颤,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知道,我也听到了,来自黑暗中,如此清晰。   跑!大家伙,小丫头奶里奶气的大叫,门洞就在不远处,我拉着长发小白幼秀一阵猛冲,撞开厚厚的门帘,就望见了摇摇晃晃的黯淡吊灯,闻到了半夜山林里的腥风。   可是我们俩都高兴不起来,不禁猛的刹住脚步,而且连连倒退。   前方密林,跟来时一般漆黑死寂,唯一不同的是,由远及近,一排排令人恶寒的血红眼眸,先后从视野中亮起。   惊魂未定的我跟白幼秀小猫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回身,却只见黑漆漆的大厅里,数十双绿幽幽的小灯,正如鬼火一般闪耀。   第四十六章 密林诡变 终于明白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我心脏陡然一紧,暗暗叫苦,爷爷没见到,难道要先在这阴森密林之中把小命给丧送了?若真挂在这里,恐怕都没个知情人收尸。进是进不得,退也退不了,步步惊魂的回旋中,我本能的把长发小白幼秀使劲往怀里揽,做了个防护的姿势。   这样一来,温香软玉小丫头紧贴在了我怀里,她包包里的小猴子,被挤的吱吱乱叫,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好吧,就算是对这小崽子老使坏的报应。   天知道,我都快吓尿了,手无寸铁不说,连根儿木棍都没有,有条树枝也好啊,说不定还能挡一下。   屁都没有。   总不能把小猴崽子掏出来,当重型武器砸过去。我倒是真想,估计这么干了长发白幼秀小猫会不依不饶。   两大恐怖阵营缓缓逼近,前方的黑暗中,人的身形依稀可辨,血族?我心里一动,这红眸跟来恒州时追踪我们的有点像,跟美人的还有一定区别——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甭管是什么,瞅这架势,端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们就这样,被两股势力夹在了星尘剧场大帐篷前的空地上。   “你干嘛,”怀里裹着的白幼秀小美人体柔音清,被弄的有的发闷:“大家伙。”   保护你啊……这话说的有点心虚。我边说边打量环境,看有没绝处逢生,撒腿跑路的可能。   空地两边都围着尖尖的木质栅栏,只有来时那一个出口,栅栏虽然略高,但不至于完全不能过,可就算我能翻过去,白幼秀小猫儿断然是过不去的。此情此景,根本没有拉她出去的可能。   除非天神下凡,否则我们没救了。望着两边蠢蠢欲动,嘴里都发出含糊的怪叫的人形暗影,我哆哆嗦嗦得出这么个结论。天神会下凡吗?永远不会。所以,我们死定了。   怀里长发小白幼秀脑袋不安分的蹭来蹭去,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观察了下两边,突然又奶里奶气的大叫:快卧倒!大家伙……   说时迟,那时快,红眸阵营绿眸阵营都闪出几条黑影,就那么张牙舞爪的朝我们扑了过来。如果说,这些怪物除了眼睛,还有一点区别,那就是一边迅捷如鬼魅,当真是血族的风范,一边则简单粗暴直接,凝眸细瞧,各种特征,竟然跟人形状态的三叔有点像。   莫非是狼……?   我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腥风扑面。情急之下,虽然慢了半拍,还是以很尴尬的姿势执行了长发小处子巫的指令——在推倒她的同时,就地打了个滚儿。   我们的上空,数条穷凶恶极的黑影,猛烈撞击到一起,顿时遍地开花,两方捉对儿厮杀,只一个回合,哀嚎四起,密林空地上,淌出一串串冒着白雾的暗红色液体。   这是力量与速度,犬齿与咬合的对比。   两个阵营前仆后继,血族面目狰狞,绿眸暗影中有的则直接变身为双足站立的人形巨狼,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   我怀抱着长发小白幼秀的头,从地上撑起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一切,根本没有“人”理会我们,突然之间,我好像明白了小小妞让我卧倒的原因。   这根本不是属于我们的战争。是我们误打误撞,自作多情了。这是不朽世界两大种族的肉搏、血拼。   可为什么会一下子大批量的出现在这里?他们都从哪来?会不会跟星尘的到来有关?   大家伙,小美妞同样被这场面给镇住了,怔了半晌,才小声急切的说,我们快走。   我点点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挟带长发白幼秀小猫,一点点蹭出了空地最中心,不断有捉对厮杀的异形怪客跌到我们身边,动物凶猛,当真恐怖。我们胆颤心惊的移动着,轻手轻脚,只希望能贴栅栏寻出一条生路。虽然目前两边都没有攻击我们,可是只要一分出胜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且,万一有只被搞残的心情不好,拿我们出气,情况就危险了。   狼族数量要少的多,基本是一对二的节奏,可好像依旧不落下风,只是血族暗影像潮水般不断涌入,打起了车轮战,爆发强但持续时间有限的狼族渐渐出现了颓势。   我们贴着栅栏往出口移动,时不时有捉对厮杀的异形怪客再次贴身闪过,饶是如此,竟然有惊无险的跑了出去。   长发小白幼秀步子小,速度有限,我得照顾着她的节奏,可在这要命的生死关头,小丫头轻轻了我,竟然不动了:大家伙,你看。   为什么要停下来,啊,逃命要紧啊宝贝!我端的是被吓到六神无主,看什么?顺着白幼秀小猫目光望回去,只见里面红了半边天,一个浑身围绕着火焰的女子左冲右突,甚是彪悍。不用仔细瞧就知道是火云娜美,可算回来了。   她操控着火焰,将几个血族烧的满地打滚儿,我不由得回转过身,跟长发小白幼秀一并,观起了热闹。   “原来,星尘剧场跟这些狼人,是一伙的。”小美女眨巴着清澈明眸,秀眉轻蹙,若有所思。   好像是的。我也皱起眉头,隐约看见胖子小丑和那个其他人也冲了出来,加入战局,可却是那种我伤不了你,你也咬不住我的拉锯,场面登时混乱起来。狼族青壮绝地反击,血族好像有撤退的趋势,正在往这边败走。   我们快躲起来,大家伙。长发白幼秀小猫晃了晃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就离开小路,径直往丛林深处走。   这个不用叮嘱,我自己都会躲得飞起。   在打滚的时候,两个电筒掉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虽然开着,但因为走的太匆忙,依旧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着,不知为何,我心里一阵阵发寒,总觉得黑漆漆阴森森的密林里,有双眼睛正在密切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迎面而来的,无非是树,另一棵树,又一棵树,还是树。   等我们都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就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草丛里蹲了下来,关掉电筒,只露出两双眼睛,观察外面动静。   血族阵营果然沿着小路撤了下来,虽然速度极快,可还是能看到,因为竟然还有几个部分身体燃着火的,可算是亮了。星尘剧场的人跟狼族青壮紧追不舍,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互望一眼,都有点想笑的意思。   我不能说是为星尘剧场还有狼族的人高兴,只是血族的人追踪过我们,还干了不少坏事,藏地鬼城跟他们有关系,黑手套跟美人的失踪,说不定也跟他们有关系。那血族的对手赢了,我们就默默开心好了。   黑灯瞎火的蹲在草丛中,正看的起劲儿,突然一股阴风吹起,在山林里,这本来没什么,可紧接着我脸上一凉,一滴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下雨了?我边擦脸,边疑惑的问长发白幼秀小猫。   小处子巫眨巴着动人的大眼睛,还伸出白嫩柔荑探了探。没有哇。   小美人话音未落,又一滴掉在了我脸上。怎么感觉……像什么东西嘴里的汗拉子啊,黏糊糊的……说着我一怔,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猛然仰头,只见黑压压的树影间,倒挂着一张灰蒙蒙的巨脸,嘴巴大大的张着,晶亮澄黄的兽眼正在关切的注视着我们。   完蛋了,我心里一沉。还没做出任何反应,黑影一晃,那东西直接跳到草丛跟前,转眼间已是人形,一把把我拎了起来,大力撞到旁边的树上。   大家伙!长发小白幼秀一声惊呼,立即站起来,却一动也不敢动,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理解,她应该感到害怕。因为这个东西不是别人,正是三叔。   三叔望望小猫儿,又看看我,亮了下锋利的尖齿: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们,一个是我小女儿,一个是我小侄子。真好。   你在这干什么。我很快喘不过气来,攥着三叔如钢铁一般的手腕,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三叔阴沉一笑,我跟你们一样,是来看戏的。说着把手一招,从密林里竟然钻出数十只血族的人来,都是黑衣,跟追踪我们的那一拨倒是一个打扮,只是手里都拿着件弩一样的射枪,上面的针管隐隐泛着荧光。   我让你们看场好戏。三叔安静的说。   我被掐的死死的,胸口剧烈起伏,望了望长发小白幼秀,隐隐感到不妙。那些溃败的血族退到一个地方,都不走了。星尘剧场的人和狼族青壮当然不会放弃这个一举剿杀的机会。拿着弩的血族伏击者则悄悄包围了上去,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忽闪了几下大眼睛,突然叫道:救命啊!这里有好多人!   三叔脸色微变,狠狠重击,又把我大力摔到另一棵树上,身形一晃,就把长发白幼秀拎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住小猫,边说边用舌头舔过她稚嫩的小脸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乖女儿,你给我的翻译,重要部分都是错的,你想死么,我成全你。   长发小白幼秀俏脸登时憋得通红,止不住咳嗽起来,小胸脯剧烈起伏,大眼睛幽幽的望着我,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放开小猫!我被撞的意识模糊,气血翻涌,摇摇晃晃站起来,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这时候密林里响起狼族的长嚎,血族的弩已经开始发射,星尘剧场的人可能也要遭殃。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放开她!   小啊斯,你也来。三叔微微一笑,还没近他身,我就被掐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使不上力气,跟上吊一样。   “一块上路吧,你俩,算是有个伴儿。”   长发白幼秀小猫澄澈的大眼睛渐渐失神,整个人像被挂在衣架上的连衣裙一样,从头到脚,变得直挺。不要,我心中充满恐惧,拼尽全身力气试图拉住她的小小手掌,可是,怎么也够不到。 第四十七章 帝王猿 我无法呼吸,拼命晃动三叔的手腕,却像蚍蜉撼大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拼尽所有力气,朝三叔踢踹,却如石沉大海,毫无着落。我绝望的看着长发白幼秀小猫儿生命之火一点点熄灭,她不再挣扎,跟被挂在衣架上的白色连衣裙一样,从头到脚尖,直挺紧绷,又轻飘飘的。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霎时间泪水涌出我的双眼,模糊了视野,这种无力感,似曾相识,在被三叔附身的美人噬咬长发白幼秀小猫脖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事。   可第二次,已经发生了。我昏昏沉沉的望着她,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抱歉不能等你长大。我们一起上路。   漆黑的山林间,只有三叔的诡异眼眸散发着幽幽的光亮,一切都安静下来,数次死里逃生,如今又撞上,这可能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可是我们都忘了,在这片草丛中,还有第四个东西在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小小黑影,蹭的一声从长发白幼秀小猫包包里窜了出来,直扑三叔面门。三叔该是没想到长发白幼秀小猫包里还有只活物,再刀枪不惧,无奈眼睛是任何生物最脆弱的地方,于是踉跄闪身,竟然松手,把我们都摔了下来。   我眼冒金星,半条命被摔没了,身上擦出了血印子,可这是救命的一摔,着地的同时,接住了一块飞出来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儿。饶是如此,肌骨相撞,小丫头一声痛哼,跌在我怀里,双眼紧闭,温香软玉,发丝散乱,白嫩俏脸没有一丝血色,顿了一顿,大声咳嗽几声,秀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登时又惊又喜,惊的是小人被连掐带摔,毕竟年幼体弱,别搞出什么残疾来,喜的是,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小猫,这个小东西,小可爱还活着,你知道吗。   谢天谢地,谢谢不知窜到哪里去了的小猴崽儿,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真的快要喜极而泣了。全然不觉大敌依旧当前,危险尚未褪去。   果然,闪出数米远的三叔一声冷笑,盯着扑簌扑簌逐渐安息下来的枝叶,缓缓说道: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只猴儿。眨眼间又欺身上前,我忙不迭的把处于意识模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长发小白幼秀护住,底气不足的瞪着三叔: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小猫,怎么说,你们也曾父女一场。   三叔像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鬼森森的笑着,一把将我拎了起来,阴阳怪气的指着玉体横陈的长发小白幼秀说道:她!不过是我的奴隶而已——你,你们,也不过是我的工具。在我眼里,就跟血狗子没什么区别。   说着三叔露出犬齿,歪起头,做了个思考的表情,好像想起什么:噢,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杀了你们,我会变更强。   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三叔与我面颊相贴,恶狠狠的接着说,没什么东西能救你。   畜生。我心道,嘴上不敢说,说了只怕死的更快。我不想死,就感觉嘴角一热,甜腥的味道,估计是开始流血了。好吧,就算非死不可,不能死不瞑目,于是勉强镇定的问三叔,“你说杀了我们,你会更强,什么意思?姑姑是有自愈再生的能力,可是其他人,什么都没有啊。”   “小滑头,叔不会再跟你啰嗦,每次啰嗦都出意外。”   说着三叔就要动手,可他话音还没落稳,咚的一声轻响,一块小石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了三叔额前,蹭过我的脸,滑了出去。有点疼,但不是很疼。   这的确没什么杀伤力,可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在这样极端危险的环境下,眼眶兀自湿润,心脏狂跳不止,被折腾的七荤八素丢了半条命的我,差点失声笑出来。是真的。横竖是个死,倒不那么拘谨了。   小猴崽儿扔完石头,一纵身窜到我们头顶的树枝上,冲三叔做了个鬼脸,又把屁股掉过来,很放肆很夸张的扭了几扭。   三叔面色,惨不忍睹。我只听到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吼声,从三叔喉咙里发出来,接着眼前一花,三叔不见了。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他跳将起来,张牙舞爪,去捉小猴崽儿。   我失去平衡,倒退几步,心里一动,当即冲小丫头摸去。长发白幼秀小猫恢复了意识,俏脸白里透红,正皱着眉头,努力想从地上支撑起身子。   怎么样了,你,我边问边将她拦腰抱起,想趁机悄悄溜走。谁知小猫儿挣扎了一下,要我放下她,一着地便体柔音清的扑闪着大眼睛问:那个呢?   哪个?小姑奶奶,我又去抱她,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个那个,逃命最要紧!   小猴子呢?见我好像不明白,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又焦急的问。   我一怔,望了望阴森可怖的山林,说,正在被三叔追呢。隐约有扑腾的动静,可是不见人影。   咱们还是先走吧。我我觉得它没事儿,虽然个子小,可速度真心快。不是一般猴子能比的。   不行,找到小猴子再一块走。长发白幼秀小美妞目光炯炯,态度突然坚决起来。   我登时就无语了,情理上来说,确实,这小猴崽子算得上我们的救命恩人,抛下它有点不仁不义。可它这么做,就是为了救我们,如果到头来,它挂了,我们也接着挂掉,岂不是辜负了小猴崽儿的一片好意?   我把这个道理,三言两语的给长发小白幼秀讲了,又安慰她说:怎么都觉得这小猴崽儿不是寻常俗物,三叔那老胳膊老腿儿,还真不一定能捉到它。   别说了,长发小白幼秀打断我的谬论,幽暗未明的环境中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俏脸表情严肃:我们必须救小猴子,大家伙。没有它,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我一愣,小丫头这话怎么讲,要说危险,的确,血族清理完狼族跟星尘的势力,八成是要回头搜索我们灭口的。可是难道要靠小猴崽儿一只只的引走?我将信将疑的望着长发小白幼秀,迟迟不能下决定,就在这个当口,伴着树枝被撞断的脆响,一阵吱吱吱的叫声由远及近,完了,我心里一凉,跟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面面相觑,这下想跑也跑不了。   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在山林间穿梭,瞬间就显现到数米远处,三叔又把小猴子追回了这里,那小猴儿竟然能跟三叔跑几个来回,可眼看是精疲力尽,跑不动了。   怀里长发小白幼秀立即从我怀中坐起,白嫩手指放进小嘴里,贝齿轻咬,登时见红。   你干吗?我吃惊的望着小猫,还嫌自己血多吗?   长发小白幼秀皱起眉头,美眸轻眨,好像在自言自语:拼一下。   说话间,小猴崽子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我们旁边的草丛里,可能伤到了哪里,嗷嗷叫起来,半晌,探出个脑袋,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看看我们,又望望追过来的索命黑影,一点一点往树上靠。   跑啊,三叔收了骇人的狼形,笑模笑样,摇头晃脑的步步紧逼,望望我们又看看小猴子:他妈的,你倒是跑啊。这林子里三层,外三层,早被围的水泄不通,我看你们往哪儿跑。   已经跟血族勾结起来了吗,我脊背阵阵发凉,从来没这样恶心过三叔这幅嘴脸,我甚至觉得,还是那个狼头顺眼一点。   小猴崽儿浑身发颤,可能是感到威胁,转身想爬,可是没爬多高,就立即从树上滑了下来。这一番追逐,估计已经筋疲力尽了。   以三叔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这只小猴子的,可我又没什么办法,明知杀完它就是我们,也没胆量上去阻挡。三叔脸色阴郁而变态,身影一晃,就直接去捉小猴崽儿。而我只觉得怀里一动,白影一闪,长发小处子女巫扑了过去,抱住了它。   “求你,别杀它。”长发小猫儿扭过白嫩脖颈,是在对她曾经的养父说话,可是忽闪个不停的大眼睛注视着别处,没敢看三叔。   三叔咧起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五指微曲,青灰色利爪毕现:那就先收拾你们俩。   不要!我连忙跟着扑过去,把护着小猴崽儿的长发白幼秀小猫抱在怀里,对三叔怒目而视,是的,怒目而视,仅此而已,目前我只能做到这样,我无能,保护不了自己重要的人,那就用血肉之躯挡一挡吧。紧紧的搂着温香软玉一般的长发小猫,我等待着自己被撕裂的那一刻。   可是半晌没动静。我不能指望三叔突然良心发现,不杀我们了。   “啧啧啧,小侄子,我被你感动了。”   三叔深情的将我拎起来,又重重摔下去,脸上一副毒瘾得到满足的变态样子,“既然这样,我决定,让你眼睁睁看着她先死。”   只能说,山林地面真凉啊,一股清香和腐烂交织的气息,我抬起头,吐了一下,嘴里都是混着血水的泥沙。醒了醒神,我直接伸手想去扳三叔的腿,还没碰到,就被他踢得一连几个翻滚。   大家伙!我听到长发小白幼秀在叫我,我还没死,只是眼睛有点睁不开,我勉强对自己笑了一下,蹭着地面朝她那爬,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你的。   小啊斯,看好了。   三叔古怪一笑,亮亮骇人利爪,觉得引起我注意了,就猛然朝小丫头柔美脖颈间挥了过去。   伴着小猫儿的尖叫,一颗心沉了下去,我拼命抬头,徒劳的睁大眼睛,终于再次适应了黑暗的视野,却发现了离奇的一幕。   三叔表情僵硬,一动不动,而长发白裙小猫的位置不知为何高出了许多,就像坐在了一座小山上。   仔细一瞧,有双粗壮如铜柱的黑色胳膊将三叔利爪牢牢握住了。   黑暗的山林中,陡然亮起一双赤金色巨眼,足足有水杯口那么大,与此同时,幽密林的山林间响起一声雄浑咆哮,木叶萧萧,震天撼地。 第四十八章 恐怖如斯 整个密林都在颤动,比山陵那次地震更直接,更骇人。我头皮一麻,这是什么东西!又从何而来?不过它把三叔控制住了,长发小白幼秀又没有惊恐的意思,竟是来帮我们的?我努力爬起来,这时黑云已被徐徐清风吹散,树梢上月亮露出了头,眼前一幕,更加清晰立体。   这东西赤目金瞳,青面獠牙,霸气彰显,竟然是一只硕大无朋的黑猿!仔细瞧来,面目之间很有几分熟悉,那小猴崽子,却不见了,又想起小处子巫咬指头的行为,我心里一动,难道,真尼玛的悟空了!?   这些心理活动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小猴子,不,黑色巨猿捉着三叔胳膊,往上一扬,又往下一顿,就砸了出去。三叔也不是等闲之辈,空中就来了个变身,着地的时候,兽眼沸腾,犬齿毕现,一声尖锐长啸,伏地挺身,绕着我们转圈,蓄势待发。   巨型黑猿长臂舒展,将长发美腿白幼秀小猫放到肩膀上,扭过头,朝天鼻孔呼呼呼的喷着气,手脚并用,径直朝三叔压了过去。   三叔也不闪躲,直接扑了过来,怪兽决战大怪兽。   三胖子这体型,已经比常人高打出许多,可跟巨猿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只是他速度更快,更为灵活,黑影起落,几个回合下来,我瞧得不是很分明,只感觉谁也没讨到好处。而三叔此时的境地,明显比巨猿更危险,只要被击中,怕是非得要断几根骨头不可。   三叔倒也不傻,眼见讨不到好处,恶狠狠瞪着我们,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幽暗的密林中。   这大魔头……可算被逼走了,我长出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身上多处火辣辣的痛,可也顾不得,只是不解的仰望着坐在巨猿肩膀上的长发白裙小公主,想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放我下来。”   小猫摸摸巨猿的头,巨猿扭过脑袋,很享受的闭上眼睛,接着裂开大嘴,哈哈哈哈出气,好像在笑,整个牙龈几乎全部露出来了。接着便握住白幼秀的小蛮腰,轻柔的将她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大家伙,你没事吧!纤纤玉足一着地,长发白幼秀小美女就扑了过来,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手检查我的身体。   没事,还死不了……我有气无力的说。这感觉有点奇怪,在一座小山似地巨大生物面前,被叫大家伙……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家伙好吗。   那个,这是……小猴子变的?我朝着乖乖蹲坐不知在想什么的的巨猿歪歪头,轻声问小猫。   长发白幼秀小猫点点头,眨巴着清澈明眸,柔美小下巴一扬:厉害吧。   厉害……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经过长发白幼秀小猫这样一证实,我还是冷汗直冒。怪不得进门买票的时候,小丫头说我不一定打得过它。这哪里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这是我跟它打,怎么死比较舒服的问题。亏得当时没犯二儿,不然恐怕当场就被砸扁了。我又望了一眼真正的大家伙,这哥们正在摘树叶玩儿,一双巨眼好像恢复了几分之前黑溜溜圆滚滚的神采,温和许多,不再赤芒闪现。   可你怎么做到的……我问小猫,都不敢大声出气儿。   边走边说,长发小白幼秀牵着我的手,又拍拍“大家伙”,捡起掉落在草丛中半天的电筒,俩人儿一巨猿,我们拨开草丛,绕过树木,开始朝林外跋涉。   “其实,第一眼看到小猴子,我就怀疑……”走着走着,长发小白幼秀自顾自的说起来。   怀疑什么,宝贝。我尽量迈大步子,实在是怕被紧跟着我们的那只巨大的黑色脚掌踩到,如果不小心中彩,那可就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   “第一眼,我就怀疑它,有帝王猿血统,长发白幼秀小美妞望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不是很确定。”   帝王猿?我皱着眉头望了回去,就听过帝王蟹,挺好吃的,没想到这黑色巨猿模样粗糙,竟然有个如此霸气的名字:帝王猿是什么玩意?   长发小白幼秀微微一笑,说,叫你平时多学习点文化知识,就知道上网泡妞……不过,大家伙,你是不可能知道的啦……   我心里一动,你不也是妞么,可以泡吗,把自己想的微微一笑,嘴上却问:为什么说我不可能知道?   因为,白裙小丫头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音清体柔:关于帝王猿的介绍,我是在超自然笔记怪兽篇残稿上看到的,据记载,被目击者发现的隐匿怪兽里,有三大巨头,因为雄踞一方无可匹敌,分别被冠以王道,霸道,圣道的名号。帝王猿,就是其中的霸道。小猴子跟帝王猿幼猿特征,有不少地方都很相像,可是,我又没怎么见过其他种类的小猴子,所以不太敢确定……   巨大的影子亦步亦趋,笼罩着我们。原来如此,我皱起眉头,这小猴子竟然有霸道帝王猿血统?有点意思……难道小处子巫的血,不仅可以控制佣灵斥候,还可以使拥有潜在血统的动物变身?而且,我起了好奇心:“另外两个,王道,圣道,分别是什么怪兽啊?”   长发小处子巫摇摇头,盯着我的眼睛说,不叽道,上面关于它们的内容,被撕掉了。额,我只觉得真可惜,安静走了几步,又小声问:那它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   长发白幼秀小小妞回头望望“大家伙”,眉头轻蹙,奶里奶气的说:我也说不准,可能马上就会变回来,可能需要十几分钟,可能要半个小时……   我“噢”了一声,又不安的问,这要是变不回来,我们怎么带它回家?只能把它留在这儿了……   大家伙,长发小白幼秀对我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不要老谈论这个,小猴子能听懂,它要是生气了……你懂吧。   额,我懂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把嘴紧紧闭上了,这一路风平浪静,我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电筒扫过一团黑漆漆的草丛,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长发白幼秀小美女也察觉到什么,停住了脚步。   安静半晌,又好像没什么,正要继续走,黑暗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冷笑,令闻者心惊,听者毛骨悚然。   正惶惶不安,一个影子迅捷无比的闪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一会儿的三叔。我跟小猫互望一眼,都纳闷了,他还敢回来!?密林间悉悉索索,似有动静,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一紧,可能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紧接着,数十双血色眼眸亮起,旁边隐约还闪烁着绿莹莹的微光。   不好!   虽然不知道血族那些弩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可既然能让狼族和星尘的人销声匿迹,一举逆转形势,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而我们的“大家伙”觉察到危险,长臂一舒,就把白裙大眼睛小公主卷到了自己怀里,又挪挪屁股,挡在了我面前。有这么个肉山为自己撑腰,碰到它厚重如铠甲的毛皮,惊魂不定的我,稍稍安心,霸道帝王君,给跪了,求给力啊!   远远站着的三叔把自己笑得表情狰狞,望着我们,恶狠狠说道:射,杀,一个不留。   说时迟,那时快,挡在我们前面的霸道帝王猿,好像受到什么刺激,如同被针尖扎了的皮球,一下子就泄了。无声无息却又惊天动地的缩回了原样,长发白幼秀小猫失去怀抱,跌了下来,双脚着地,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忧郁的望向我。   天啊,不得不说,救命恩人小猴崽儿这次有点坑……小猴崽子一把抱住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的纤细白腿,嗷了一声,蹭来蹭去,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直钩望着我,好像要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忍着颤栗的身心,我自觉挡在了前面,现在我是最大的大家伙了。   我多想深情的对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血族同胞说声,等等,不要,不要射我们,你们辛苦了。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血族呢,是真的,他接种的还是德古拉原血。人长得不错,要不要把号码留给你们?   真的不要射,我快哭了。   带着破空之声,数道绿芒嗖嗖嗖疾速朝我们飞来,要挂了,我紧紧护住小猫,陡然瞪大倒映着锋利钢针的瞳孔。   好漂亮,天地一片安宁,星月高悬,绿芒如萤火虫一般浮游在林中,等等,是我眼花了吗,时光变得无限漫长,我想要逃,可是神经迟滞,肌肉收缩,都不那么灵光,就好像,以同样的速率被放慢了。   只有一道银光闪过,如天神下凡,巧妙避过林间密密麻麻的致命武器,跳至我们面前,一把抱住,高高跃起,我感觉,我们被带到了月亮之上。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眼前是一张被白色假面完全覆盖的脸,只露出两只黑亮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我,陌生而又熟悉,好像梦里见过。   第四十九章 影魔 星月无声,冷风拂脸,虚空假面,时光漫步,此情此景,我铭记一生。   在与假面怪客的对视中,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秒,可能是无数流年。那几十道绿芒,恢复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正常速率,夹着破空之声,嗖嗖嗖射向了我们原来的位置。   钢针穿过枝叶,深深钉入树木之中,或向更远处飞去,密林间响声大作,一片狼藉,惊心动魄。   我脸色发白,这要是被射到,先不说里面的药物会起什么作用,单这手指粗细的针管,就没人能受得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施救的白衣假面,是何方神圣?刚才的时间静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我被吓尿,以至于出现幻觉?   在这个间隙,恢复了重力的我们飞速下降,假面怪客将我们一推,说了声,接着。银光一闪,径直朝红眸阵营跃了过去。   终于窥得全貌,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白衣假面,身形看起来,竟然只是个半大少年!   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思想,自由活动,却处在了无法摆脱的跌落状态,怀里的长发小白幼秀也是一声惊呼,抱紧了小猴子。眼看就要毫无防护的摔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闪过来的黑影接拦了一拦。   坠地之势稍缓,虽然依旧摔倒,但不至于受伤。而且碰撞之处,富有弹性,借着月光,凝眸细瞧,赶过来的这几个黑影,都是星尘的人。   火云娜美,唱歌的青铜色蒙面女,好吧,下面……是胖子小丑,怪不得这么软,我连忙扶起小丫头,自己也爬起来。长发白幼秀小猫大眼睛忽闪个不停,打量着这五个人。除了胖子,她们身上都血迹斑斑。衣服全都被撕的不成样子。个个神情疲惫,胸脯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来是经过一场激烈鏖战,逃出生天。   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互望一眼,确定彼此都没事儿,正想跟谁说声谢谢,却只见几人都密切关注着前方动态。我本来还想问火云娜美关于卡片的事,陡然想起假面怪客冲进了血族阵营,纵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也不好当即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幽暗的密林里,假面怪客不知使了什么手法,竟然已经生生将三叔擒住了。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林间陡然响起一声怒喝,假面怪客单支胳膊格架着三叔脖颈,面对抬起绿芒的血族弩手,厉声冲自己的俘虏逼问——嗓音清脆,甚至有几分童声:“孽障!你好歹是上古贤者九大分身之一,为何霸占我小儿身躯,兴风作浪,遗祸人间!”   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当场就蒙圈儿了,目瞪口呆的望望若有所思的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又看看似乎有话想说,但终于是忍了下来的火云娜美——小儿!?   三叔是这个假面少年的小儿!?那这货不就是,不就是……我那谁吗!   上古贤者?分身?联系到在各地涌现的……莫非指的就是记录者?   可是没有人解答我心中这一连串疑问,你要我管这样一个半大少年叫爷爷,这,这不科学,像黑手套一样没变老,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你起码得是个大人吧,怎么还返老还童了?还是先确定一下再说吧……   林间蓦然又响起一阵阴森怪笑,明明是三叔在说话,却好像换了一个声音:“潜伏这么深,都被你识破了,老东西,又见面了。风采不减当年啊,只可惜,你怎么越来越嫩了呢,再过几年,是不是要让孙子帮着换尿布了?啊?哈哈!”   假面少年身子一颤,没说什么,只是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好像觉察到什么异常。   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长发小白幼秀,却突然皱起眉头,指着假面少年和三叔所站立的地面,清音叫道:看,影子!   这一说不要紧,虽然我们这边站了几个大活人,依旧看的自己脊背一凉,头皮发麻。星月映照下的东山密林,本来投射出的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可是三叔的那道影子,就像有了生命一样,竟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像黑水一样在流动。   我心中大骇,疑团无数,不知如何应对,只跟一行人面面相觑。而密林中血族的绿光弩进一步逼了过来,蓄势待发。   胖子这时候把我们往回一拦,横身在前,大义凛然的粗声说道:小心生化针!我们多少兄弟姐妹刚刚在这上头丧命。都站我后边儿!   “那你呢,不怕么,胖叔叔。”长发小白幼秀被夹在几个人中间,勉强探出个小脑袋,好奇的问。那只小猴崽子也来凑热闹,吱的叫了一声。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真不知道都这时候了还在高兴什么。   火云娜美眨巴着眼睛,摸摸小萌猫儿的头,怜爱的说:俏丫头,你胖叔叔不惧一切物理攻击,放心。我们刚刚能活下来,全靠他……   说着火云娜美望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又省略了什么,心里纳闷,这姑娘怎么老爱说半截话。   胖子有点得意的嘿嘿一笑,闭上小眼睛,猛吸口气,身体竟然慢慢膨胀起来。虽然不是很恐怖,可对比实在明显。好比从一个正常人体型,变成了相扑运动员的体型,绝不能算是正常的人体变化。   这时候,肤色如青铜,一直安静的蒙面女终于开口讲话了:刚刚为了救你们,假面贸然开启了禁术,恐怕已经自伤。   没想到她本身声音还蛮温柔,只是硕大的眼珠瞪着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颇有几分怨念:“这样下去,我们都走不了。”说着顿了一顿,青铜蒙面女仰望星空,连连叹息:看来我命如此,你们,都堵上耳朵吧。   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见胖子跟火云娜美瞬间都变了脸色,长发小白幼秀皱起了眉头。于是隐约感到不安。   火云娜美一把过蒙面女手腕,明眸善睐,急切劝道:森姐,还没到这种地步,你不要乱来。   被叫做“森姐”的青铜蒙面女摇了摇头,下巴一扬,做了个你看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三叔那黑水一般的影子,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大蛇一样围绕着假面少年,蜿蜒盘旋,牢牢将他控制住。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劫持谁了。   林间又响起“三叔”的怪叫,一阵狂笑过后,影子魔阴阳怪气冲血族发火:你们还等什么!杀这家伙是我夙愿,就算我死,也要把他一块拉下地狱!   见自己头脑都下令了,层层叠叠的绿芒刹那间集中,将两人对准,绿芒比上次还要多数倍,在对峙的时候,不知又赶来了多少血族。   “若是平时,假面一定能躲开,”说着,青铜蒙面女纵身一跃,从胖子这个掩体下跳将出来,站到了一颗树上,看不到表情,可是感觉好像在微笑:“跟他说,我不怪他了。”   “森姐!”   娜美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带着哭音大叫了一声,回过身抹了几下脸,哆哆嗦嗦的督促我们:快,快,快捂住耳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很严重的样子,我还是忙不迭的学娜美的样子捂住了,又检查下长发白幼秀小猫和小猴子。很好。   连据说不惧一切物理攻击的胖子都跟我们一样双手放到头上,看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真的非同小可。   “杀!快射!”三叔盘旋在少年假面身上的影子,不顾一切的咆哮,狰狞的喧宾夺主。“杀啊!”   就在这时候,我与长发白幼秀小萌猫贴身相靠,惊恐的看着树上的青铜蒙面女,将一根手臂粗细的断枝,硬生生插进了自己胸膛。就算紧紧捂住了耳朵,依旧能感受到那响彻整个东山密林的凄厉哀鸣。   一个活生生的人,把自己钉在了树上。   霎时间,星月黯淡无光。那声惨叫是前奏,这歌声才刚刚开始。我好像看到了数条尾巴从森姐周围散出,头发也飞了起来,她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这个暗夜笼罩的世界,她淡绿色的脸上,表情痛苦而欢愉,好像在为谁展现,一生一次的迷人歌喉。   可是绿芒生化钢针已经在弦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事实证明,真的没有,它们还是嗖嗖嗖的发出破空之声,射了出去。   只是在离弦那一刻,无数妖冶红眸忽闪忽灭,那些血族的弩,突然转向,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伴着迷人的歌声,绿芒在林间穿梭,非常漂亮,我看到草丛中有的血族因为彼此距离太近,而被穿透,整个儿跳了起来。   这简直是一场大规模屠杀,我相信,每个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死不瞑目。   可这能怪谁呢,杀人者恒被杀之。森姐的头垂了下来,安静的。结束了,结束吧,我心情忽明忽暗的想。   三道黑影闪过,胖子,娜美,小猴崽子,已经朝着被影子魔纠缠白衣假面围了过去。   山林死寂无声,我正站在原地发呆,手掌被一只小爪子握住了。长发白幼秀小猫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体柔音清:“走吧,大家伙,去看看爷爷。” 第五十章 我是你爷爷 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连小丫头都这样认为,恐怕是真的八九不离十了。醒过神来,不由自主随着长发白幼秀小猫迈出步子。有火云娜美和胖子助阵,白衣假面好像已经脱离了危险,三叔的影子孤零零的投在地上,恢复了正常,只是人好像已经瘫软,靠在白衣假面肩头,不知道具体怎样了。   小猴子亲昵的跳到了白衣假面的肩膀上,转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跟这几个人一同打量我们。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青铜蒙面女说出让大家捂住耳朵的话之后,火云娜美和胖子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她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争取了生存的空间。这个女人一言一语,都涉及白衣假面,深情如斯,看来关系非同一般。   东山密林的黑暗,再次被星月之光驱散,我们越来越近,老实说,望着不要说跟比胖子比,跟火云娜美比,个头都要小一圈的假面少年,我尴尬的眨巴着眼睛,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假面少年也是这样不出声的望着我,一开始,我以为他的头发是灰色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才变得银白。这会儿瞧仔细,发现竟然真的是地地道道的银色,而且不是衰老的银色,是很纯净、很有生命力的那种银白。   火云娜美和胖子分别站在他两边,表情怪异,都冲我使眼色,娜美还悄悄挥了挥那张被血迹染红的卡片,又指指不动声色昂首玉立的银发假面。   两拨人碰头了,仅有几步之遥。妈的,这是逼我叫爷爷么,目光闪躲,可我实在是叫不出来。   银发假面倒没计较,眼洞里射出来的目光很温和,就像一个长辈,只是略微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小猫儿,便轻声对我说:“扶着你三叔。”   我连忙上前,把失去意识的三叔揽了过来,三叔面色惨白,双眸紧闭,浑身发凉,没有一点活着的生命体征。可我没感到一丝害怕,只是非常纠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我也不是很明白。   在外人眼中,三叔在几个月前就猝死了。可是这货却三番五次直接或间接的出现,我快被他折腾到麻木不仁了。   银发假面独自向前走去,背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到了那棵树下,仰脸望了一会,嗖的闪了上去,将森姐尸体,缓缓从那根木桩上拔出来,拦腰抱住她,因为带着假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只是一活人,一死人,一小猴,久久伫立。   远远望着树上的那两个人影,身边的胖子使劲擦着脸上血迹斑斑的三色油彩,连连叹气:唉,都他娘的是命,早知道这地方这么凶险,那预测是真的,咱就不来了。害老子又装小丑,又卖哭卖笑,结果还没咋样,自己人全死光了。拯救个屁啊!   火云娜美红了眼圈,幽幽的推了一下胖子:你别说了!   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美妞互望一眼,虽然不知道究竟指什么,但里面确实有我们的一部分责任。毕竟爷……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是为救我们陷入困境的。而青铜蒙面女则是为这个,才牺牲自己的。   我记得,她最后说了句“跟他说,我不怪他了。”应该指的是……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不知道这两个人间,还发生过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间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银发假面突然叫了一声:娜美!   火云娜美身子一顿,当即赶了过去,我跟胖子互望一眼,本来想自己背起三叔,让他帮忙扶一下。谁知道胖子一把抱起三叔,跟夹着个稻草人似的,说了声走你!踏着大步就往那边奔。   我当场冷汗就下来了,牵着长发白幼秀小猫儿,也紧跟着过去了。   都到齐了才发现,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以极快的速度搭了个木筏子似的东西。简易的一层层叠起来。等到他把青铜蒙面女抱上去,我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叫娜美,这是要火葬。   “这地方不宜久呆,我们先退走。”银发假面嗓音中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恸,说罢又望望火云娜美,使了个眼色。   已经开始小声抽咽的火云娜美点点头,缓缓走上前,深吸口气,泣不成声:尘归尘……土归土……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森姐……走好。   话音未落,两道红色火焰蓦然从娜美踏着的林间地面升起,就像有生命的动物一般,疾速窜到了端放森姐尸体的那堆枯柴上面。   顷刻之间,这个女人被熊熊烈火整个吞噬,在滚滚黑烟中,消失不见。   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握着我的小爪子紧了紧。我知道,生死是件大事,更何况她牺牲的这样悲壮。   当没有什么能言语表达自己的哀恸,人便会哭,也只有哭。火光映照下,围着柴堆的几个人,都蒙上了一片跃动的金黄色。   密林间只有树枝燃烧的脆响,半晌,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轻声呢喃:我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的。   不知是在跟我们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或者,这是对逝者的承诺。银发假面回过身来,目光扫过我们几个:走吧。   上哪儿去?胖子问:咱老窝被端,家伙全没了!又望望火云娜美,嘟嘟囔囔的说,不少东西还是被你烧的……   火云娜美张嘴欲辩,好像又觉得不该跟胖子一般见识,明媚俏脸歪到一边,独自生闷气。   我见火葬仪式差不多完毕,便又扶起被胖子靠树放置的三叔,弱弱的问:我三叔……怎么办,他还活着吗。   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眨眼间闪身到我们面前,跟我一样俯身蹲下,分开三叔眼睛看了看,一声轻叹:“常人肯定是没命。万幸小三儿非常人,这就要看他造化了。我们带着他,先谋一个藏身之处,再做打算。”   我呆呆点头,跟银发假面目光交接,感觉怪怪的,真想把他面具下来,看看这个“爷爷”到底多年轻。   可惜胆子不够大,再等等,熟了再说,我心想。   那要不要先问一声,你他妈是不是我爷爷!擦,碰到这种家庭,真是要疯了。   一直在银发假面的肩上的小猴子,这时候突然跳了下去,跑到长发白幼秀小猫儿跟前,抱着她的腿卖萌耍乖。   银发假面,胖子,火云娜美,三个人都面露奇色。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却已经把小猴崽子抱起来,直接放到了自己包里,抬头挺胸,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话了:我知道一个去处,可以暂时安顿大家。   喔?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转眼间逼近长发白幼秀小美妞,俯下身,假面里一双如狼似虎的黑眸,紧紧盯着她:哪里。   不知为何,我替长发小萌猫捏了一把冷汗。可千万别像黑手套一样,把她当成活了多少年的怪东西,需要脱衣服裸背才能自证清白。人家明明是个正在发育的小萝莉,心智比较发达而已。   长发白幼秀小软妹不退不避,不卑不亢,美眸轻眨,朝密林东边一指:“东山别墅,咱们家的,现在没人儿住,就在那边,不远啊。爷爷。”   银发假面一怔,随即眼睛弯成半月,饱含笑意,凝视了小猫片刻,回过身望着我,意味深长:“斯道。你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要雷厉风行,要有胆魄,不能太扭捏,太优柔寡断,这话三十年前我跟你爸说过,如今说给你。你那声爷爷啊,我怕是等不到咯。”   这这这这……   疑似爷爷的银发假面,一叫出我的名字,我登时感觉自己麻了。跟过电一样,怎么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唉,谁让你多少年都……谁知道我的心酸,那两个字冲到嘴边,可就是叫不出口。   银发假面又是一声长叹,语气甚是悲凉:也不怪你,我如今这幅德行,怕是谁都不会再认我。   不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胸腔潮水起起伏伏,声音颤栗:你……你真是我爷爷……   黎明前的东山密林,安静异常,小猫,娜美,胖子,小猴崽儿,好像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其实你心中已有答案,不是吗?”银发假面沧桑哽咽:“小斯道。我,唯一的孙子。”   我再也控制不住泪腺,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是多么惹人讨厌,可是,顾不得了,我大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全然抛弃一直在长发小白幼秀眼前保持的靠谱形象:“是,我是有答案。可是我要先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曾露面!甚至在奶奶的故事里,都没有出现过,我只能从只言片语蛛丝马迹里,推测我爷爷的样子。相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更熟悉一个影子,你知道吗,就是我小时候,睡不着,自己虚构出来的影子……”   爷爷痛苦的连连摇头,假面下是一张抽搐变形的脸,这个远离我们的生活几十年的人,正在一步步走近:“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我会告诉你一切,以及我们即将共同面对的东西。但不是在这里,孩子啊,我们马上离开,到了那个别墅再说,好不好?”   第五十一章 恐怖之源 场面一度失控,我是没什么,破罐子破摔,本来就一青年小屌丝,没多少形象可言。银发假面就不同了,估计火云娜美和胖子,都没见过自己老大这样真情流露过。两人无比沉默,静静望着逐渐靠近,最终抚背相拥的爷俩。连小猴崽子都探出头“呜”了一声。又从长发小白幼秀包包里跑出来,挤到我们中间,蹭来蹭去。   我都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还能在陌生人在场的情况下哭成这样子。因为初恋喝高过一次,冷酒入愁肠,化作喷涌热泪,自打接受了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这个事实,就再没像这样哭过。   互相靠近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血脉相连,因为你是我的亲人。   我吸着鼻子,抹了一把朦胧的泪眼,不太好意思看大家,只含糊的说,好,我们……走。   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忽闪着大眼睛,不声不响的攥紧了我的手指。   从密林到东山别墅,正如小猫所说,就在那边儿,不太远。可真正走起来,没有个把钟头是到不了的。   背起三叔,一行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往林外走,有了这样的同伴,心里稍安。侥幸的是,我们来时开的车完好无损,没有被毁掉。   可一辆车肯定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的,最终决定,由我开车,副驾驶上是长发白幼秀小小妞,余下的座位,给没有意识的三叔和团队中唯一的成年女性火云娜美。   银发假面爷爷跟胖子步行——说是步行,我相信,如果拼了全速,即使开着车,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他们。   娜美对火元素有超自然的控制力,这个基本没跑了。另外的,我心里就没底了。胖子身体好像可以自由伸缩,充满弹性,不惧物理袭击,这算什么,橡胶人?至于爷爷,更是扑朔迷离,我以为他会有比三叔更恐怖的变身——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少年正太,至少外表上是这样的。难道跟那个让时间迟滞的禁术有关?从控制三叔的影子魔的话来分析,爷爷好像还会持续变小?那到时候……   光柱驱散前方黑暗,照亮蜿蜒的盘山公路,我皱着眉头控制车速,在这上面不能开太快。长发小白幼秀美眉轻蹙,若有所思,时不时望我,好像有话要说。   我又何尝不是呢,多少个谜团等着被解答,可现在,如果你要让我马上开始问,我还真的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   总不能抛出哲学上的三个终极命题,你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   通过视镜,可以看到两个黑影像袋鼠似的,一窜一窜,始终跟我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还好这个时间,山上不太可能有人。如果不幸有目击者,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还会上网发帖,再被说是出现了幻觉。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离那血腥密林越远,我心里越踏实,黑漆漆的东山别墅已经映入眼帘,熟悉的风景,宽敞的人工道,心惊肉跳了大半夜,终于回到正常世界。   停下车那刻,我突然想起个问题,一拍脑袋:坏了,来是来了,没带钥匙啊。   火云娜美扑哧一笑,说,没事,这样的门,可拦不住我们。   我有点窘,完全忘了,这个在平时是个不小的问题的问题,现在已经根本不是问题。银发假面爷爷,胖子,火云娜美,这三个人,至少有六种方法可以轻松进入锁着门的别墅。   “大家伙,不用担心。”   然而,这个问题立即被长发白幼秀小猫解决了,小人儿嫣然一笑,推开车门,让我给她打着电筒,直接到第一次回东山见到她那棵树下,数了几块石头,一翻,魔术般摸出了一把钥匙来。   我目瞪口呆,这小丫头……当真鬼灵精。不过,话说回来,自打三叔去世,这栋别墅,已经在她名下了。她是这里的小主人。   现在又难说了,无论如何,我希望三叔会没事。只是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接下来他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爷爷已经出现,自然不会让三叔再兴风作浪,可难道要像以前那样,捆着他不成?   还是像大伯……被爷爷……想起前几天夜里说到这件事忍不住哭泣的奶奶,望望已经赶过来的银发假面和胖子,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寒意。   这个爷爷虽然十分难得,可是未免太绝情了点。不知道大伯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怕犯了爷爷禁忌。   不管怎么说,大伯是爷爷的长子,如果有一天,同样的命运降临在我头上,这个半路爷爷会怎样呢?   胡思乱想间,别墅大门已经被打开了。由于比较熟悉这里,我跟小猫走在前面,逢灯就按,胖子夹着三叔,和银发假面爷爷,娜美一块跟了进来。   所有的灯都被打开,整个别墅亮如白日,刚从黑暗中摆脱出来,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我们刚想把三叔安置到他的主卧,被银发假面爷爷拦住了:不行,先带他去浴室。   我跟胖子互望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爷爷是老大,得听他的,还是把三叔抬到了楼上的浴室,按指示放到浴盆里。   银发假面爷爷上前检查了下三叔的眼睛,微微一怔,吩咐道:都累了吧,准备些热水,给大家喝。   我站的正尴尬,不知道干吗,连忙说好,转身就要去搞。长发白幼秀小猫儿碰了我一下,体柔音轻:我知道热水器在哪,我跟娜美姐姐去就行了。   胖子还凑在一旁看热闹,火云娜美经过的时候,扯了他一把:过来,帮个忙。   我能帮啥,有肉吃吗?胖子一脸不情愿,可还是被拉走了。   这是要干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爷儿仨,因为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安静异常。   端详了三叔半晌,银发假面爷爷终于开口:“斯道,按住你三叔肩膀。”   我小心翼翼照办,按住了三叔肩膀,这会儿三叔身上的衣服已经丝丝缕缕,破烂不堪。爷爷将三叔上衣整个除去,露出了男人结实的古铜色胸膛。可这一去不要紧,直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因为有衣服遮挡,而且一直在黑暗中,根本没发现有异常。   三叔的心脏位置,已隐隐发黑,更令我感到不安的是,里面好像有个巴掌大的虫子在鼓动,张合有声,好像随时要冲破胸腔跳出来。   我脊背发凉,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影子魔……不是走了吗?   银发假面爷爷叹口气,小声说道:形已散,根未去。说着摸出一柄小刀,划破掌心,然后把手掌贴到三叔心脏位置,微一使力,竟然像按在松软的沙滩上,穿过三叔皮囊,慢慢沉了进去。   三叔好像感觉到外力入侵,陡然睁开双目,瞪着血丝密布的白眼球,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死命往下按着,感觉手腕快被三叔顶脱臼了。   “按住了。”   银发假面爷爷再次叮嘱,五指往更深处抓。我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拼命按住三叔。渐渐的,三叔不动了,我稍稍松口气,一抬头,却看到爷爷胳膊往上,有黑色沥青一样的粘稠物,蚯蚓似的慢慢爬,听声音,好像还有一大坨东西在里面。   我不觉头皮一麻,这是什么东西,三叔还能活吗……再扯下去心脏都出来了!蓦然间,就听得银发假面一声轻喝,猛的抽出胳膊,带出一大团黑色物体。   这团黑色物体中央,竟然裂开了一只昆虫口器似的嘴巴,兀自咬着银发假面爷爷淌血的手不放。奇怪的是,一遇到空气,这东西好像雪人遇到阳光,迅速融化了,变的越来越稀,成了黑水,直接从爷爷掌心流走了。   银发假面长出一口气,让我打开喷头放水,把三叔泡上。随着水位上升,不断有墨水一样的东西,丝丝缕缕,从三叔胸腔里喷涌而出。   没想到会在浴室看到这样诡异的场面,我心脏兀自狂跳,问银发假面爷爷:三叔会没事吗……   银发假面盯着三叔,缓缓说道:尽人事,知天命,还是要看他自己造化。说着扭头望望我: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边喝茶边聊。   三叔就这样放着吗?跟着这个半大少年爷爷走出浴室,我不安的问。   “小三体内还有污秽,先放放,待会换水。”银发假面顿了一顿,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想好第一个问题了吗?”   额……   这个,是从当前大局出发,说说黑手套的嘱托,问问记录者的事,还是先了解一下我们的离奇家族史,谈谈血统问题,讲讲今晚密林之战的来龙去脉,无数个谜团涌了出来,而这一切好像都是密不可分的。我兀自向前走着,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到“扑通”一声,银发假面爷爷,像木桩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醒尸走肉 “爷爷!”这是我第一次叫,可惜银发假面没听到。   长发白幼秀小猫,娜美,胖子,闻声赶来,面面相觑,混乱中,我们把爷爷抬到了主卧室的大床上。   没事,这小子只是需要休息。胖子探了探银发假面鼻息,煞有介事的说。   这胖子靠谱吗,我望望娜美,娜美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我们都出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   我六神无主,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又看看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小丫头俏脸上也满是疑惑,只轻轻握了下我的手。   我们退出银发假面的房间,胖子晃晃悠悠走了两步,直接倒在了沙发上,说,今儿胖爷就在这安寝了。娜美摸摸长发小白幼秀的头,莞尔一笑,咱俩一起睡吧,小美女。长发小猫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好呀,大美女。   这一幕让我心情稍微好转,正想倒杯水喝,水……突然想起三叔还在浴室里泡着,爷爷说需要换水,于是连忙往楼上跑。   开浴室门那刻,我心里有点忐忑,生怕再遇到点什么变故。提着一口气,推门而入,发现三叔老老实实在里面躺着呢,只是一池子水,像倒进去一瓶墨水,变得十分浑浊,我赶紧上前,把下面的塞子弄开,等脏水流净,重新放水。   看着水位一点点上涨,漫过三叔胸膛,我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惯性的望向窗外,都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外面这么黑,黎明快来了吧。   等完全适应了外面的视野,我发现,事情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别墅外面的树梢上,很清晰的挂着张惨白人脸,发现我在看他了,轻微一怔,慢慢隐退在密林间。   我脊背发凉,陡然瞪大眼睛,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   正想再追看几眼,由于膝盖顶在浴池边沿,身子往窗口探的太深,浴室地面又过于光滑,吧唧,噗通,我整个摔倒,滑到了浴盆里。   衣服湿了大半,还差点压到三叔,腿被那么一格,只疼的我呲牙咧嘴,亏得及时按住盆底,撑起身子,不然随便在哪磕一下,恐怕都要见红了。   我惦记着那张脸,心焦如焚,顾不上这么多。从浴池里站起来,忍着湿衣服带来的凉意,壮起胆子,兀自朝黑漆漆的窗外张望。   万籁俱静,惨白人脸消失的地方,一片安宁,树影被风吹的微微晃动。似曾相识的一幕。难道是思念过度,竟至于出现了幻觉?我开始怀疑自己。   可那明明是失去联系了多天的美人的脸啊,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不知不觉,池子里的水快满了,我连忙关掉喷头,扶着边缘,小心翼翼拔腿出来。   站在浴室里,边脱衣服边摸手机,又给美人和黑手套各自打了一通,好消息是:没有更坏的消息,依旧全部关机。   可能是接通前最后一次关机,我再次这样安慰自己。正望着窗外出神,旁边冷不丁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含含糊糊,气若游丝,说的不太分明。   我心里一颤,浴池里,脸色蜡黄,跟几个小时前比好像顷刻间瘦了一圈的三叔,嘴角在动。   终于醒了吗……以什么样的身份醒来,有没有危险……犹豫片刻,我还是俯身过去,贴近这个看起来已经跟普通人无异的中年男人,问他:怎么了。三叔,你想说什么?   三叔眼睛好像睁不开,只张张嘴巴,半天才哆哆嗦嗦吐出个音节:冷……   确实冷,听三叔这么一说,加上山间冷风一吹,我不由自主缩了缩肩,这个时间,别说泡在凉水里,光脱了湿衣服,我就打了好几个寒颤。   那怎么办……我一字一句尽量咬字清晰的对三叔说,我去给你弄点热水,倒上,就不冷了。   三叔皱皱眉,想要抬手,半天抬不起来,只好作罢,艰难的说道:不,我……要出来……泡着,难受……   这……我有点为难,爷爷晕倒,三叔却醒了。不过看看浴池里的水,变黑的趋势已经不明显,而且三叔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重症脑血栓患者,该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那我抱您出来?说着,我已经开始动手动脚的实施了。   三叔颇为费力的点点头,哼哼唧唧,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出……来……   按说我比三叔个头大不少,可三胖子不是白叫的,费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拖出来,再一咬牙,借着那股劲儿往外颠,实在是撑不住,就近撞到了一间客房里。   楼下传来胖子的鼾声,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长发白幼秀小猫儿之前的那个套间里,门是锁着的,有灯光透出来,两人好像好在没睡,在说说悄悄话。   我踉踉跄跄,把灯用手肘顶开,确定位置,就把三叔放到了床上。站着缓了口气,心里十分纠结,总不能老让他这样湿着。硬着头皮拿个被单给他擦了擦,又翻了好几个柜子,找出件大裤衩,给野人似的三叔套上了。   干完这一切,我已经精疲力尽,完全透支了,看看时间,凌晨4点多,天马上就亮,正想带上门随便窝哪眯会儿。   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的三叔,不断重复一个字,语气急促,好像快急哭了:起,起,起起……   我无奈的走上前,问,您说啥?   起,起,起,起起……起。三叔好像在跟自己较劲,身体紧绷,脖子上青筋隐现,看头的使力方向,是想努力坐起来。   真的半身不遂了吗……我心情复杂的把三叔扶起来,三叔根本坐不住,人一离开就往下倒,只好用枕头和被子垫上了。   三叔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只有一条小小的细缝,眼球浑浊,冲着前方,好像是在直愣愣的看东西,半晌,身子开始往后靠,要往下躺。我只好把枕头被子什么的都移开,让他躺下,刚刚放平,他又开始了前面那套,拼尽全身力气,想坐起来。   起,起,起,起起……三叔嘴唇嗫嚅着。   看三叔变成了这幅样子,就算他在影子魔的驱使下,干了那么多好像无法被原谅的事,我突然恨不起来,悲从心起,大声的问他:叔啊,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还认识我吗?我是斯道,小啊斯。   三叔像个木头人,僵硬的握住我的手指,只自顾自的呢喃:起,起,起,起起……起。   我鼻子一酸,不再说什么,费力的将三叔抱起来,只有亲自照顾过病人,你才会明白,这是件多么累人,多么考验人耐心的一件事。我不知道,从四点到天亮,三叔一共来回起坐了多少次,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终于躺下就没再喊起。三叔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可能是无论如何也坐不起来,死心了吧。我不知道这具体是怎样的心情,我靠在床沿上,等着三叔再喊起,于是就那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有人在动我,我觉得自己挨到了柔软的床,很舒服,就没理会。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这是真正的自然醒,我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走出门,发现客厅里空空荡荡的,而三叔被安置到了另一间屋子。   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火云娜美和小猫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我,互相望了一眼,莞尔一笑。   你可醒了,真能睡啊。娜美意味深长的补了三个字:大家伙。   我有点窘,这,你们昨晚说了什么啊……又望望长发小白幼秀,小丫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清音朗声:爷爷说,要你醒了就去山顶。   是吗,我心里一动,连忙下楼,路过这两只的时候,见娜美手里还拿着厨房里的调味罐,随口问道:你们在干吗。   娜美咯咯娇笑,说,那个馋嘴的胖子到山下买肉买蔬菜去了,一会回来露天烧烤。   长发大眼睛小猫“嗯”的点了下头,萌萌的捏捏我的衣角,快去快回啊,大家伙。爷爷等你半天了。   我头脑没完全清醒,还带着起床气,大概接收到了信息,就懵懵懂懂的说,嗯,知道了,马上去。   出了客厅,紧跑到别墅院子中央,我望望山顶,果然有个迎风而立的人影。这里是半山,再往上走,略显陡峭。   被风一吹,登时完全清醒,三步并作两步,我轻松的攀爬,虽然肚子有点饿,但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完全恢复了过来。只是,让一个贪吃的胖子去采购食物,我怀疑效率会不会下降很多。   在这东山之巅,整个恒州都尽收眼底。爷爷的背影逐渐清晰,只是距离越近,我心里越是忐忑,注意着凸起的石块,还没开口说什么,俯瞰着整个山城小镇银发假面,一声叹息,回头望着我:“这次,已经不是死多少人的问题了。时间一到,恐怕全会变成醒尸走肉。” 第五十三章 来龙去脉 爷爷的话让我一愣,老实说,除了跟超自然联盟有关的几个朋友出了事之外,我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起了多大变化。   就算见识了诸多古怪变故,我还是觉得,世界末日这样的说法,距离我们太遥远。可又无法完全忽视。   因为我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与它们息息相关。   我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迎着徐徐山风,站到银发假面身边。傍晚时分的山城小镇,稀奇的起了薄雾,景色壮美秀丽。   我望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认真的问银发假面爷爷:您刚说,时间一到,全都会变成醒尸走肉,是什么意思……您还说,您知道我们的来意。可我觉得,有必要再讲一下。我们……是来请您出山的,我们受联盟大中华区暗夜部负责人———就是现在下落不明的……   我知道。银发假面打断我这一大段话,忽闪了几下眼睛:爷爷收到过他们的消息。接着眉头一皱,说,联盟正在被以上古贤者分身为首、南方血族为主体的邪恶力量瓦解,目前,你们已经失去所有联系了吧?   我点点头,看来爷爷口中的上古贤者,就是记录者没错了。可还是有很多错综复杂的谜团,便想到哪儿说到哪,抛出许多疑问。爷爷要我到山顶来,不就是干这个吗,“老人家”神定气闲,不慌不忙,一个一个的解答。   从傍晚时分到夜幕降临,两个多小时的对答讲述,顺序倒叙插叙,直教我心惊肉跳,又如醍醐灌顶。   世间事竟玄妙凶险至此。那些发生过的东西,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知道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银发假面爷爷不可能把数十年间的经历和超自然联盟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前因后果,以及当前局势,事无巨细,全部讲完,不过已经足以让我把心中疑问串联起来。   如果全部记录下来,恐怕可以写成一部书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望着这座山城小镇逐渐亮起灯火,沉浸在一连串真相和答案中无法自拔,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是脑子有一个巨大的问号正在成形,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下去吧。银发假面爷爷还没有给出解决之道,就打住了这场酣畅漓淋的对话:还有很多机会给你讲,天黑了,别让她们等着急。再待下去,你也不好下山。   我望望四周,意识模糊的点点头,这就随着爷爷下山。爷爷好像特意照顾我,一直走的不紧不慢,没一会儿我们就出现在了别墅前的土地上。   别墅院子里,烧烤正在进行,火云娜美和胖子一见我们回来,连忙打招呼。   “你们爷俩有什么好说的!”   胖子瞅了我们一眼,幸福满面的翻翻牛排,夹夹鸡腿,动动金针菇,青椒,土豆片等等蔬菜:“身体是革命本钱,先吃饱了再说啊同志们!”   我已经知道了这小子的身世,便笑而不语。导致胖子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银发假面爷爷默契的冲我使个眼色。查的怎么样了?经过的时候,爷爷小声问胖子。   暂时没有异常死亡。胖子漫不经心的说。   银发假面爷爷拍拍胖子的背,眼睛弯成半月:多吃点。   火云娜美抄起个银光闪闪的铁盘,随便夹了几样,给我递过来,性感的笑眯眯着说:吃点呗,小哥。尝尝胖子手艺。人家可是当过……嗯。   谢谢。我接过来,脸上惯性浮起微笑,又是半截儿话啊……不过我可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了。转过身却发现,爷爷已经不见了。这……本来还想问他吃不吃……其实,我是想看看他摘下面具的样子。   小时候奶奶不是说,我跟三叔都比较像爷爷吗,那倒着推,爷爷现在应该跟我上中学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吧……真是好奇呢……   那个,小猫呢?   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那个宝贝不在场,我尽量不动声色的问娜美。天知道,我真是,想死她了。   在陪你三叔,我们已经喂过他粥了。娜美眨巴着眼睛说,对了,你跟爷爷在山顶的时候,这里来过一个姑娘。   谁啊,我心里一颤,姑娘,多美好一词儿,可是哪来的姑娘。   好像是个老师,来找小猫的,拿了样东西就走了。   额,唐老师?我脱口问出。难道是来拿上次说好的名单?   嗯,好像是,我没太注意啦,哈哈。娜美很好看的笑起来,我总觉得,她的笑容是经过训练的。这样的人,你想要触及她内心,很难。不过也没什么,毕竟我们不熟,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一晚上。   胖子是只顾边烤边吃,我陪着娜美站了一会,就夹了几根烤肠,去了里面。具体干什么,我都不好意思直说。   谁知道一进去,正好撞上长发白幼秀小美妞从三叔屋子出来,我心里一动,宛如花开,张嘴就想叫。大眼睛小萌猫抬起清澈明眸,看到了我,连忙把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带上了门。   爷爷好像在里面陪三叔,我心领神会,悄然止步,等着这个宝贝自己走过来。   长发白幼秀小猫忽闪着大眼睛,轻巧的飘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废话不多说,直接就往一间黑漆漆的客房里跑。   大家伙,长发白幼秀小猫背靠着门,关上,音清体柔,扑了个满怀,黑暗中只剩下她的体温和味道:今晚咱俩一起睡吧。   这好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紧要关头,我应该忙着跟爷爷他们商量出个对策来才是正经事吧。可是,我表示我,忍不住了。   你干吗!怀里的小丫头咬牙切齿,发丝缠绕,吐气如兰。   啊,你咬我……   不要这样好吗,大家伙,我还没发育好呢。   那你这样扑上来,又搂脖子……又环住腰的,是想干什么……   就抱抱啊!   好吧……   密室里只有两个人的对话,这一幕疯狂至极,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诱导,促使我们像两只小兽,疯狂在这温暖的黑暗中。   喂,大家伙,半晌,长发白幼秀小猫终于又开口:快点交待,爷爷在山顶,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不会是你突然说今晚要陪我睡的原因吧,尼玛,我都快哭了。   “是啊。”小猫儿一点面子都不留。从时不时扫过面颊的睫毛,能感觉她又在忽闪大眼睛。   “不然干吗要跟你睡,我更喜欢跟娜美姐姐一起睡。她摸起来软软的。”   额……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话别扭,非常别扭,可具体是哪里别扭,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快点说,大家伙,怀里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很是磨人,小身体使劲晃了晃:你不说我走了,今晚跟娜美姐姐一块睡。   说说说,我说还不行吗。虽然明知就算全部交待,这种情况,小丫头也不太可能陪我过夜。   我还是把长发白幼秀小美女抱到床上,开了床头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清清嗓子,准备当一回说书人。   长发白幼秀小猫则在床上打了个滚,趴在枕头上,支起柔美小下巴,瞪大眼睛,定定的注视我:说!   整个事情是这样的:   银发假面爷爷先跟我解释了醒尸走肉。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在山顶,银发假面爷爷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一个从来没有变过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情形?”   “没有。”我一头雾水,皱起眉,若有所思:“这是件深不见底的事,甚至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说的是。银发假面爷爷叹了口气:这是目前,我最担心的发生的事情,可是正在发生。   银发假面爷爷指着山明水秀的恒州城,扭头望着他唯一的孙子说:这个地方,乃至整个国家,已经有不少人变成醒尸。醒尸就是名副其实的活死人,是血族的奴隶。白天,他们和平日一样,上学,上班,吃饭,喝水,逛街,晚上回到家,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卸下伪装,露出真正面目。虽然保持着人类的理智和形态,醒尸的内在生理,已经发生变化。他们会对血肉产生特殊的欲望,尤其是对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的身体。感情越是浓烈,嗜血欲望越深。如果无法克制,则只能靠上层控制者每月发放的少的可怜的血清抑制。他们已经没有思想,不会再轻易发出任何声音,唯一的渴望,就是生存,和自己重要的人一起,苟延残喘。每个人类家庭,只要生出一个醒尸,这个家庭,基本就被控制了。   联想到每天走过的面无表情的人群,我心里一阵阵发凉,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银发假面一声叹息:我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假借星尘巡演,环游大陆,一方面调查醒尸分布,一方面联络散落各处的族人。所经之处,皆有醒尸出没,到现在还没弄清传播原理。只知道感染速度惊人。   族人?联想到东山密林那数十双绿幽幽的小灯,我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问爷爷:是狼族吗……   第五十四章 隐患 “是狼族吗?”   长发白幼秀小猫好奇的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又伸出柔荑摸了摸我的脸,“可是你,看起来很平常啊……大家伙,从没见你厉害过。”   这……话不能这样说好吗宝贝!我顿时窘了,我会告诉你我从中学开始就表现出了过人的身体天赋?有几个中学生能肆意暴扣篮筐的!虽然,都过去了。   大学起,就不再这么精力旺盛,尤其是遇到初恋之后……在一起基本就是就没日没夜干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事……球场从天天去必去,改为每周去一次了。   我真想立即找台电脑,打开微博,翻出自己扣篮的英姿给这个宝贝瞧一瞧……不过,怎么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稳定下心态,我微微一笑,学着银发假面爷爷当时的语气说:在我爷爷那个年代啊……   是咱爷爷!长发白幼秀小小妞纠正,小软妹今晚气性真大。   好吧,我改口道:在咱爷爷那个年代,称之为“狼族”毫不为过,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血族慢慢渗透到国家力量里,有超自然血统的宗族势力全被被打压,散居各处。因为需要通婚,以及扩展势力,连血族自己也不能保持血脉纯正。于是保持着这个状态,传承到第二代,第三代,甚至第四代,这样下来,基本都是混血。说一个人是狼族还是血族,已经不准确了,说你有百分之几狼人血统或者说你有百分之几吸血鬼血统,才比较恰当。   “嗯,”趴在枕头上的长发白幼秀小猫点点头,“我懂了,说重点!”   什么重点……我真心觉得,银发假面爷爷讲到的东西,哪里都是重点,注视着眼前的白幼秀小尤物,有点蒙圈儿。   长发白幼秀小猫眨巴着美眸,略一思索,奶里奶气的说:为什么出现了那么多记录者,大家伙,说,看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我一怔,不由得眯着眼睛向前倾身,小丫头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关于记录者,爷爷倒真没说的很清楚,只是点明了,拥有超自然血统的三大种族,都跟记录者,即他口中的上古贤者,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具体是什么关系,爷爷也没提到。   只是说当年爷爷会成为盗墓团首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追查自己的血统来源,探寻身世之谜。   而这次异变,其实在数十年前,记录者避世去极北之地时就有端倪。爷爷说,真正的记录者,真身无法承受自己的存在,心魔日益强大,朝夕相处了千万年的影子,首先割裂,依次是几种最为凸出的阴暗面。记录者分身有无穷变化,而且心念相连,目前已得知的,总共九个,原则上已经无法被杀死。因为这九股邪恶力量默契的分散在世界各地,不会聚到一起,可是只有同时杀死所有分身,才会将邪恶力量真正消灭。简直九死一生,九生一死。故事回到现在,记录者分身希望通过三大超自然种族控制这个世界,重点扶植了血族,血族势力已经渗透到上层建筑,开始在国家力量的掩护下大肆捕杀、转化具有威胁的超自然力量拥有者。   巫族因为不肯配合,已经遭到清洗。   狼族天性自由散漫,不愿受控制,作为三大超自然血统中历史最悠久的种族,虽然被打压多年,族人分散各处,实力大不如前。狼族血统依旧是当前最具威胁的超自然血统,也是唯一可以独挡一面的古老传承。   这大概就是黑手套让我请爷爷出山的原因———爷爷曾是狼族部落五大首领之一,永安更是北方狼族十二个盘口里最古老最强大的一个。与之类似的,是血族在十四个南方城市建立的三十六个地下俱乐部……   讲着讲着我就激动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跑题,更不知道长发白幼秀小猫儿有没有听明白,可能我自己都没完全搞清楚,只是依葫芦画瓢,按自己的理解复述一遍,说到巫族被清洗时,我只是一言带过,怕勾起长发白幼秀小猫的伤心事。   趴在床上的小丫头听的极认真,忽闪着大眼睛,时而陷入深思,时而眉头轻皱,偶尔动动赤裸玉足,终于抬眼,定定的盯住我的眼睛,插了一句:这可能就是影子魔选中你三叔的原因,大家伙……没能像掌控吸血鬼血统一样掌控狼族血统,没办法为自己所用,又不能招安,只有杀个干干净净。   我心里一颤,道理的确是这样,可长发白幼秀小猫说这话时的表情,未免过于镇定自若了。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眼神都怪怪的,一时间无人再接话。好吧,说到三叔,长发白幼秀小猫好像从来没叫过他爸爸,至少我没听过,她总是有办法一带而过。这次直接用了个“你三叔”。   “那个,我三叔……”我想暂时换个话题,便故作轻松的向前凑了凑,问长发白幼秀小猫:……他怎么样了。   这个宝贝是从三叔屋子里出来的,应该多少知道点情况吧。   “挺好的。”长发白幼秀小猫也凑了凑,大眼睛瞪着我,鼻息可闻,吐气如兰:“他不记得我,好像失忆了。”   这还挺好的……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注视着长发白幼秀小丫头大眼睛里黑漆漆亮晶晶的一汪清泉,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她的眼里荡漾。   你不喜欢我三叔呀,宝贝……我小心翼翼的问。   “我只喜欢你,就这样。”说着小尤物伸展腰身,爬将起来,搂住我脖子,一阵亲热。   这……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乱伦”这个词儿……   最讨厌的是,还没怎么伦呢,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突然又闪开了,在床上打个滚,扭过白嫩脖颈,明眸皓齿,俏丽莞尔,体柔音清:接着说,大家伙。   我……我说到哪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带这么玩儿的。   就说说咱们现在的情况,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忽闪着大眼睛,一字一句:接下来干什么。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从山顶到别墅,困扰半天了。   爷爷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只能是保存实力,守住永安,把这个有群众基础的古老盘口作为抵制入侵的大本营,根据地,明察暗访,将散落在各处的隐匿狼族团结起来,招不招有狼族血统的混血儿,到时候再议。我们在东山看星尘剧场的表演时,爷爷就去了山脚下的一户人家,拜访他之前一个老友,可惜故人已不在。   这是针对血族的自保,另一方面,我们还要调查醒尸的来龙去脉,在自己慢慢壮大的同时,想办法拯救被血族围困、拘禁的超自然联盟成员。   当然,在我心里,营救美人黑手套他们,是排在最前面的。只是无从救起,只说可能遇到了血族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被血族拘禁,杀害,还是被其他力量搞到下落不明。   昨晚在浴室窗口看到的那张白脸,依旧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是真的有人在搞鬼,可为什么偏偏要是美人儿的脸?   “在想什么,大家伙。”长发白幼秀小猫见我出神,不满的翘起小嘴巴问。   我有点犹豫,吞吞吐吐半晌,还是把看到美人脸这件事说给小丫头听了。憋在心里实在太纠结,我问小猫,有没可能是幻觉?   小丫头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俏脸阴晴不定,有点不高兴,反问道:你想我的时候,就会在窗口看到我的脸吗?   额……这,你的意思是,那张脸就是美人?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回来了,然后大半夜趴在树上……来偷窥我们?   我把自己说的脊背一凉。   我可什么都没说。长发白幼秀小猫嘴硬,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天花板。   小小妞今天怎么了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安静半晌,长发白幼秀小美女幽幽的说:下午那会儿,唐老师来找你了。   噢,这个啊,我知道,我漫不经心的说。   你当然知道……长发白幼秀小猫儿瞪了我一眼:是你让人家来的。真是着急呀,半天都等不了……   我一头雾水,捧住小猫娇嫩白皙脸颊,揉了几下,盯上她动人的大眼睛:诬陷要先想好罪名啊,我可没让她来。是娜美跟我说的,她来过。   小丫头打了个激灵,好像突然来了电,美眸轻眨,望着我说:可唐老师对我说,是你通知她来拿的。   不会吧……我疑惑的皱起眉头,我一觉睡到下午,接着就上山了,怎么通知她。   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面面相觑,都觉出哪里不对劲儿了,怎么会这样巧,正赶在我上山见爷爷的时候来,还编这样一个瞎话。   难道有人在监视我们?   想到那张酷似美人的脸,我心里咯噔一下,问小丫头: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资料?   长发小白幼秀忽闪着大眼睛,轻声说:就是一份名单,上面有许多人的地址,我去问了下你三叔,结果大家伙你也知道,他连你都不认识,别说这个了……   我觉得情况不妙,三叔的高级客户资料,都是记录着什么人的名单呢……唐婉要就要,何必这样急着跑来撒谎……惊疑不定中,我给那边拨了个电话。   “喂,姑姑,唐婉在吗?”一接通,我立即问。长发小美妞坐了起来,贴着我屏息凝神,瞪大明眸。   “斯道啊……小唐儿不是回杭州参加她表姐婚礼去了吗,”姑姑疑惑的问,“你不知道?她说跟你告别过了啊。”   第五十五章 死亡名单 挂掉姑姑的电话,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面面相觑,给要来的唐婉号码打过去,早已关机。   事情变得越发诡异。这一连串巧合证明,唐婉肯定有问题,没想到看起来那样低调可人的姑娘,竟然会满口谎言做出这种事。   其实小猫儿早就提醒过,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唐老师有问题,只是我轻易的相信了唐婉的泪水,这样说来,唐婉的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   可如果这只是故意接近我们的招数,那块儿玉她是从哪来的?在山顶上,我还没来得及跟银发假面爷爷说唐婉的事,只问银发假面爷爷要不要回家看看。不提奶奶永不再见的誓言,至少姑姑是十分想念他的。   可是银发假面爷爷只是静静的望着我,一带而过,我便不好再追问。   而现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长发白幼秀小美人,说:关键是,那份名单,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唐……老师这样费尽心思想得到。   本来想叫唐婉,怕小丫头再不爽,临时改口了。   哼,长发白幼秀小猫瞪大水汪汪的美眸,定定注视着我的眼睛,白嫩俏下巴一扬:就知道听你的会坏事儿,大家伙,你迟早会死在漂亮姐姐身上!   额……我一窘,这叫我说什么好,宝贝你可内涵了。古语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漂亮姐姐身上,可能是最好的死法了……   那怎么办啊……我已经习惯性的依赖这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小处子巫宝贝了,总不能现在跑去南方把唐婉找回来吧?这无异于海底捞针。尤其在不确定那份资料的功用之前,根本没头绪。   房间内又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两个人就那样互相望着,我越端详长发白幼秀小猫,越觉得她忽闪个不停的目光有点古怪,小人白玉一般的俏脸上好像暗暗藏着笑意,这……不会在耍我吧。   长发白幼秀大眼睛小美人见我发觉了她的奇怪之处,终于莞尔一笑,不再继续演了:“还好……我灵机一动,复制了一份。说着小丫头摸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有数张拍下来的资料数据。”   果然……这个小鬼精灵……可是我没时间再抱怨,如获至宝接过手机,浏览起来。   就如长发白幼秀小美妞所说,这是一份长长的联系人名单,基本都有详细的地址,有的留了电话,有的没有,与普通资料没有区别,看了半天也看出什么异常。   只是更加疑惑,为什么唐婉一定要拿到这个?救自己父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苦一得手就消失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退一步讲,唐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呢……可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如果没人暗中安排,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   难道,她与那张酷似美人的白脸,是一伙的?   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都陷入了沉思,半晌,望着我的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一亮,我心里一动,怎么了宝贝,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去问问爷爷吧,小猫儿眨巴着清澈明眸说,那会儿爷爷跟你都不在,说不定爷爷能知道点什么呢。   那咱们现在就去?我望着小猫说,好像只能这样了。   好呀,活色生香的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再次爬起来,我瞧得眼热,未经许可,就兜腿揽腰,将这个小尤物抱了起来,当然一刹那的贴身猥亵之后,再放到地上。   长发白幼秀小猫有点猝不及防,被大家伙搞的乌黑水华的发丝凌乱,惊叫了一声,差点没站稳。   我有点忍俊不禁,长发大眼睛小丫头定定神,瞪了我一眼,白嫩俏脸红潮乍起,音轻体柔,说,走吧。   出了这间屋子,就必须要有个正形,我深吸口气,轻轻敲了敲三叔房间的门,便带着长发小白幼秀进去了。   银发假面爷爷还在里面,怔怔的望着三叔,好像根本没动过,听到动静,略微一怔,有点惊慌失措,迟疑片刻,这才回过头来。   不知为何,我在银发假面爷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亮晶晶的东西……不由得心里一颤,那是泪光吗……   爷爷……我小声叫道,见银发假面爷爷站了起来,便迎上去,先问了三叔的情况。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想要完全复原恐怕很难了。银发假面爷爷缓缓说道:这样也好,省得这小子到处乱跑,吓人,惹祸。   这话怎么听怎么心酸,我想说点安慰的话,可是说不出什么来,三个人背着三叔一阵安静,半晌,兀自出神的爷爷好像想起什么,看看我跟小猫,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跟长发小白幼秀互望一眼,便不再犹豫,把唐婉事件的来龙去脉简要的跟银发假面爷爷讲了一遍。   银发假面爷爷一言不发的看起了那些照片,一张接一张,看不出表情,只是感觉气氛越来越怪,爷爷快速翻动照片,好像在确定什么,终于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留下来,陡然抬眸,盯着我们:这个唐婉,真假暂时无法辨别,名单上的,八九不离十,全是现世狼族血统后裔隐秘居住之处,如果泄露出去,大祸降至,我族危……   我脑袋嗡的一响,银发爷爷说的话就听不清楚了,没想到一时心软,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怎么办……我望望长发白幼秀小猫,小丫头俏脸上也满是不安与惊慌。   完蛋了。   银发假面爷爷带着我们出了半植物人儿三叔的房间,当即叫在别墅院子边吃烧烤边拌嘴的胖子和火云娜美进来。   客厅里圆形大灯下,五个人聚到一起,表情各异,却都如临大敌,露出一种惶惶不安的神色。   东山密林的损失就够惨重了。银发假面爷爷目光扫过我们四个:我们要赶在血族灭口之前,尽快通知能通知到的狼族血统后裔撤离,能多拯救一个,就多一份希望。   这份名单上,光是恒州,就有四个地址,只有一个留了电话,其他三个都没有。   短暂的紧张过后,银发假面爷爷跟大家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分头行动。   银发假面爷爷和胖子负责永安之外没有留电话的地址,火云娜美跟长发白幼秀小猫负责电话通知,顺便在别墅照顾三叔。   而我,由于在这里长大,负责通知恒州地区的另外三个家庭。   都要小心,保持通话。出发前,假面爷爷最后嘱咐道。   五个人分头行动,立即干起了自己的事,这决策如此突然,以至于我都开车冲上夜间公路了,还沉溺在长发白幼秀小小妞临别时关切的眼神里,又确定了一下地址,我马不停蹄的往南湖那边赶。   想不到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与我命运相似的人。尽管活不明白,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存在着。   大概用了十几分钟,我接近了第一个目的地。   这是南湖附近荒野中的一个破旧二层小楼,通过窗户,可以确定里面没有亮着灯,只是有忽明忽暗的光,大概是开着电视机什么样的东西。   周围就是稀稀落落的树木,再往里走就不好调头了,我把车停到距离林中小楼百余米的地方,开着车灯,准备步行穿越,快去快回。   按爷爷交待的内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在这里,我曾有过难忘的回忆,就是在美人失踪那一年,我的处男之身终结了,就是在片林子里,和一个现在模样都记不太清的,来外婆家度假的城里姑娘。我人生第一次确定,爱这种东西,你知道吗,不是和初恋,而是,在和她野合之后,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心里爱着的是谁。   往日回忆,稍稍减弱了我行走在黑暗中的恐惧,终于挨到林间小楼的门前,这果然是个避世的好地方,跟三叔的东山别墅一样,我深吸口气,敲了敲古旧的木门:“有人吗?”   里面的光依旧在闪,却再没有其他动静。   我退了两步,往窗户里望了望,虽然阴森森黑漆漆的,里面的确是有光的,于是又使劲敲了敲,还没再叫,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很明显的出现了一条缝。   我心里一颤,不确定,开门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盯着门缝,紧张的准备说辞。可是半晌,没动静了,好吧,这就是欢迎进来的意思吧。我壮起胆子,伸手把门推开,一边打量里面的环境一边大声说:你好?主人在吗?   林间小楼的一层空间不小,可是好像摆满了东西,导致显得拥挤,黑暗深处,同时也是光亮的来源,是一台电视机,好像在播新闻,电视机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应该是男性,头发乱蓬蓬的,只能看到背面。   好快的动作,我什么都没听到,这个人已经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了。   那个……我飞速的把爷爷交待的话讲了一遍,地址已暴露,请你迅速撤离,有机会东山再聚。   这个“人”一动不动,专注的看着电视,好像我根本不存在。就算是狼……有点礼貌好吗……我有些无语,不想在这个阴暗幽森杂乱无章的地方多呆,正想退出林中小屋,发现这个人的姿势,有点古怪。   是我看错了吗,你没事吧……   我边说边靠近了几步,正在看电视的这个“人”的脑袋,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动,以诡异的角度缓缓转了过来。   一张表情僵硬的脸映入我的眼帘,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额头上,有个指头粗细的洞,血渍未干,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伤口深至露骨,本来是趴在沙发上,头硬生生被拧了过来,变成了看电视的样子。   谁干的,我心里猛地一哆嗦,头皮发麻,连连倒退,一下子摔在地板上,却在电视屏幕冷光明明灭灭中,发现林中小楼上层飘着一个人影。   黑衣红眸,表情阴郁,玉身长立,歪过头冷冷的注视着下面,忽明忽暗的密闭空间中,如同幽灵一般闪现。 第五十六章 虐杀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个凶杀现场?   我浑身一颤,感觉好像被冷水从头泼到了脚,这个在楼上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家伙,不是别人,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这神情……   正是我那去了藏地就杳无音信的死党美人。   昨晚不是幻觉,我没有看错,在别墅附近的树上消失的,确实是现在正注视着我的这张脸。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黑手套他们呢,这个男人,是被你虐杀的吗……   无数个疑团涌现出来,等着被解答,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我紧盯着楼上的哥们,慢慢站起来,深吸口气,正想说句什么,随着明暗的交替,黑影一闪,接着传来一阵玻璃的脆响,美人不见了。   等等!   我大叫一声,顾不得恐惧,拔足沿着陡峭的木梯往楼上追,赶到美人之前站立的地方,只看到一扇被撞的支离破碎的窗户。   外面是阴森空旷的林子,隐约还能看到我的车,只是已不见美人踪影,除了这扇打破的窗户,好像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胸口剧烈起伏,我惊魂未定,隐隐感到不安,莫名其妙的学着美人的样子往下看:逼仄的空间倍显压抑,沙发上那具尸体被冷光映照的活灵活现,好像随时会跳起来。   我脊背一阵阵发凉,突然又想到,这个场景要是被发现……我不就成最大嫌疑人了?   半刻也不敢多待,我一口气跑下楼,再没看那具尸体,直接冲出了这幢林间小屋。好在有惊无险,我在林间飞速穿梭,顺着灯光跑,平安的上了车。   这具尸体迟早会被发现的,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我感觉自己拧钥匙的胳膊在发抖。   爷爷只说国家力量已经被血族渗透,没具体交待遇到这种情况该怎样处理。   而且,这好像跟美人脱不了干系,究竟是不是他干的,这小子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他好像根本不认得我了……   根本没空细想,我以夜间行驶能达到的最大速度离开了南湖,直到上了公路,才稍稍安心,停下车来,一连打了几个电话。   结果都是正在通话中,我自己慌了阵脚,突然想起来,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她们正在忙着联系名单上的人呢,没空理我,这该怎么办。   镇定,镇定,我坐在车里,大口呼吸,对自己说,好不容易单独出次任务,别再像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别再像个还要长发白幼秀小猫儿保护的废柴……   这么快就出了一条人命。说明名单可能已经泄露,上面的狼族血统后裔都处于极度危险中。我必须赶快去通知其他两家,不能再耽搁。   至于你,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才是天下。   脑海里浮现着跟美人小猫在燕郊店度过的短暂美好时光,我定定神,踩足了油门,红色尾灯骤然划破暗夜,向第二个地址进发。   这个地址是西郊一个破旧的小小城中村,被包围在两条繁华的街道中间,有点贫民窟的意思。油漆路变成了泥泞的土路,还好畅通无阻,一直开到了门口,我没时间犹豫,当即跳下车,又对了一下地址,按了门铃,好半天,院子里才有动静,环境幽暗,来人让我一怔,顿时不知道怎么把那简单的通知说出来。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自己转着轮椅出来开门,老人家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眉目间透着大智慧,望着我缓缓问道:什么事,小伙子。   您自己在这住吗?   我希望这里还有其他人,至少可以帮忙搬家,若是平时,我当然可以帮忙。可现在还有一家要通知。   老人家点点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个微笑:老朽无儿无女,天生天养,一直一个人。   我硬着头皮,把在林间小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补充了句:要不您先跟我上车?临时避一避,再做打算不迟。   老人家听完,非但没有露出惊恐的神色,反而抚掌大笑,当即转着轮椅往回走。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弱弱的念叨:这里很危险……您还是尽快撤离的好……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双金黄兽眸陡然亮起,那声音底气十足,雄浑无比,已不像个老人:快去通知其他人吧,小伙子。   我这个老东西,等这一天,很久了。   说着,语气温情了些:另外,你很有大首领年轻时的神韵,可惜,生不逢时。   说的是爷爷吗,竟然是故人?我默然呆立了几秒钟,直至一切恢复到了来时的漆黑安静。   难道这一行,注定要失败?三个地址有两个说了跟没说一样。世上的事,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阻碍。   能不能说下您的名号?我好跟爷爷有个交待。我站在夜街上,鼓起勇气,对着一片虚无说。   我在族里排名第十四,就叫十四,快去吧,孩子,别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浪费时间。   老人家已铁了心,再也劝不动,对这个压根算不上解的族群,我忽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五味杂陈,就好似第一次为祖国感到自豪的那种大而悲壮的情感。   不会是天性使然吧……迎着夜风,我眺望了下浩瀚无垠的星空,随即上车,马不停蹄的赶往最后一个地址。   东城新区是整个恒州经济最发达的地方,站在东山上,从夜灯分布就能感觉出来,只是这里经过不少次拆迁,有很多新建筑,路有点不熟了。   我降下车窗玻璃,缓缓驶过一个又一个高悬的淡黄色路灯,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怎么回事,就是找不到地址上的凤熙街。   这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对边走边搂搂抱抱的小情侣,扎马尾的女孩儿穿的是校服,仔细一瞧,竟然是初中生……现在我可没心思吐槽这个,只是他们老挡在前面,只好鸣笛提醒。另外一个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白背心男孩,回头瞪了我一眼,又跟校服女孩蜜了一下,两人互相告别,分道而行了。   我一加速便超了过去,路过那个的白背心少年时,心里一动,扭头看了几眼。说不定,能问一下这小子。   天气不算热,再说是晚上,还穿背心,未免太凉快,而且这小胳膊小腿,又白又细,不过现在的小姑娘,好像就喜欢这种范儿。   白背心少年注意到我在看他了,也开始打量我,目光相接,我便一踩刹车,故作亲昵的探出车窗问:那个,小同学,问你一下,凤熙街怎么走?   就在前面啊,白背心瞄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我噢了一声,又看了下地址,便慢慢往前行驶,拐过弯,发现白背心小正太晃晃悠悠的走着,跟我是一路。   丫边走边好奇的看我,问:喂,你跟着我干吗。   我说,我没跟着你,我去这个地址,便把门牌号念了一遍。白背心更惊讶了,说,这是我家啊,就那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那是一幢象征性的围着栅栏的别墅,这白背心骚年唇红齿白,声音清脆,浑身透着股子雍容华贵气,果然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可这不是重点。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眼看就没几步了,我也没让白背心上车,只是缓缓开着,差不多是同步。白背心正太终于忍不住,又扭头问: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找我爸卖玉?   嗯……我不知怎么回答,含糊不清的嗯了声,只是他这样一问,我突然发现,白背心少年脖子里,系着根红绳,竟然跟我那块跟唐婉那块是一样的结节。   这一家什么来头,事情好像愈发扑朔迷离了……白背心眨巴着像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眸子打量我,渐渐停住脚步,目光充满怀疑。   我忍住惊奇,眼看快到别墅大门了,便靠路边的栅栏围墙停下车,准备跟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步行进去。   谁知还没把车门关好,我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别墅里停着几辆十分眼熟的黑色越野。小正太望了望里面,说,今天来的人好多喔。   等等,我一把拽住了白背心小胳膊。不知道为何,我本能的感觉到不该进去,这环境说不出的诡异。   别动手动脚好吗!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怒皱眉头。   你以为我想摸你啊,我只是觉得……电光火石间,我陡然想起这几辆车的来源,怪不得眼熟,因为我砸过!   正想着怎么跟白背心解释,扑通一声巨响,别墅里面的门被撞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冲了出来,可还没迈出几步,黑色越野车里陡然发出几道绿芒和银光,将他射了个结结实实。   中年男子连闷哼都没发出,直接被穿透,顶了回去,撞在门上,颓然倒地。接着,被什么东西拖住脚踝,给硬生生扯了进去。   门关上了,无声无息。   暗夜中一座沐浴着灯光的别墅,如此安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五十七章 食脸魔(上) 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刹那,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爸”字没叫出口,就被我捂住嘴巴,不由分说的拖进了车里。   目睹至亲被射杀,谁都会像疯了一样。可是被发现了,我们铁定会没命。   我不得不紧紧控制住挣扎的羔羊,做了一回冷血罪人。   怀中的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一点一点瞪大眼睛,像狮子嘴里的羚羊,最后动了几下,便失去了反抗,只是眼角,有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落在我胳膊上,好烫。   别叫。同样胆颤心惊,只是身边有了个需要保护的人。我贴着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细皮嫩肉又滚烫的脸,压低声音说。别叫,我就松开你。惊动了他们,我们都活不了。   这孩子好像还喷香水了。   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闭上眼睛,缓缓点头,又挤出几滴泪,我将信将疑,试着松开,让他坐到驾驶上,丫果然没叫。   我屏息凝神,壮着胆子观察了一会,里面的家伙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会给你解释,现在我带你离开。   说着,我悄悄起火,尽可能动静小的调头,不管有没有被发现,趁着夜色,加足马力,惊心动魄的冲上了公路。   好像没追来。   我稍稍安心,只是觉得车内太安静了,连小声的抽咽都没有,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白背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我心里一颤,可也没办法,只能加速行驶,用最快的时间赶回东山别墅。长发白幼秀小猫和娜美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从客厅跑出来迎接。   我气急败坏的绕到另一边,俯身从车里抱出软软的半长发白背心正太,快快快快,晕倒了这个。   兜腿拦腰,我抱着白背心边往客厅跑边跟白幼秀小猫和火云娜美讲在那三个地址的遭遇。   她们想帮忙抬,又不好下手,场面有点混乱。   好在白背心正太身子又轻又软,按说个头不算矮,可能是因为太瘦了吧,我也没放在心上,把这小子平平放到沙发上,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和娜美立即围了过来。   娜美探了探鼻息,摸摸手腕,又贴到半长发白背心小正太胸前,听了一会儿,直起身眨巴着眼睛说:不碍事,惊吓过度,郁结于胸,一口气儿没喘上来。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唉,这孩子够可怜的,醒过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把白背心抱到之前自己睡的那间客房,几个人退出来,又看了一眼三叔,集中到了客厅。   望望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小猫,我稍稍松一口气,回到东山大本营,感觉就不那么紧张了。   于是把这一路的遭遇,又详细说了一遍,三个人面面相觑,都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一连串事情实在是古怪蹊跷,可胡思乱想也没个结果,定一定神,我问:你们这边通知的怎么样了……   娜美和小猫互相望一眼,表示即便留了电话,还是有一部分人联系不到,不过已经通知爷爷和胖子了。   再有就是,娜美说,胖子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路上到超市买包烟都能碰上九个原形毕露的醒尸,情况好像开始失控,醒尸越来越具有攻击性,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问题是关于醒尸的来龙去脉,我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醒尸就像模样正常并且有人类思维的丧尸。在它终于忍不住咬向你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他早就跟你不一样了。   我心里一颤,又是人命又是醒尸的,难道眼睁睁看着永安沦陷吗,问,现在报警什么的还管用吗……   长发白幼秀小猫忽闪着大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我:我觉得报警会更糟,大家伙。说着又扭过白嫩脖颈,看看火云娜美:娜美姐姐,你说呢?   娜美轻声叹息,目光一转,摸摸长发小处子巫的头,望着我们,尽量平静的说:是的,绝对不能报警。胖子曾经悄悄潜回东山密林,希望拿回一些还能用的装备,结果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尸体,事情过去几天,失踪的人至少几十个,却没有任何媒体报导。国家力量已经被控制,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们不能确定整个国家都是这样,至少恒州,现在已经完全被血族掌控了。大家伙,你说的林间虐杀,还有在别墅外面公然射杀,我想,即使有人看见了,也就只是看见了而已。一方面他可能是被控制的醒尸,即便不是,当周围都是醒尸,没有一个正常人,他也无法传播信息,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老大跟胖子在抢救名单上的狼族血脉,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醒尸危机。   我脊背发凉,却不住点头,娜美这一番话很让人信服,可问题又来了,连银发假面爷爷都束手无策,怎么解决这根本无从下手的劳什子醒尸?   我再查查超自然笔记,长发白幼秀小猫儿蹙着眉头,美眸轻眨: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娜美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   我望望长发白幼秀小猫,想起她每次接触过那玩意疲累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忧。   下落不明的大美人,终于自己出现了,却是在那样血腥的场合,以那样匪夷所思的姿态,在找到这小子并查明真相之前,这只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想起什么说什么,我问娜美要不要把姑姑奶奶她们接过来,这样可能安全一些。娜美表示,现在血族主要针对的是狼族血统,而且爷爷早已经为那边做过准备,还有你姑姑在,可以放心。再说,接过来之前,先想好怎么解释你三叔的事儿吧……   我心里一动,看来这认这个爷爷还是有好处的。至于三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有这样的姑姑,这样的奶奶,和发生过类似事故的老爸,这样的家庭……接受起来不会很难吧?   当然,小兔牙小虎牙那两只可能不好解释……只是她俩实在太好糊弄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又讨论了一会接下来该怎么办,连捉一只醒尸带回来研究这样的方案都提出来了,只是谁也没想出来,怎么确定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究竟是不是醒尸。   总不能走上街头挨个问,您是不是醒尸啊,是不是只能靠血清抑制嗜血欲望,您对我的肉感兴趣吗?要不要来一口……   可讨论来讨论去,好像只有这么个办法。   于是初步决定,明天到恒州人口密集的地方走几圈,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外面的夜静悄悄的,马上就十二点,不知道银发假面爷爷跟胖子那边怎么样了,娜美打了个电话,胖子说,他们正在去河南的路上,一切还算顺利。   长发白幼秀小猫打个哈欠,揉着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就凑到了娜美姐姐怀里。今晚先到这儿吧,火云娜美眼睛弯成半月:晚安。   晚安。长发白幼秀小美人迷迷糊糊的跟着说。大家伙。   不是说好的陪哥哥睡吗……我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两人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多想化身为火云娜美,像她那样温柔照顾小软妹。   一时间客厅里空空荡荡,莺声燕语消失了,只剩下了我自己。不得不接受长发白幼秀小猫今晚还要被性感火辣的火云娜美睡这个事实,我无奈上楼,到浴室冲个澡灭灭火,还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几眼。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倒希望,那张惨白的脸能再次在树梢上出现。   我相信,目光相遇的瞬间,美人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那个美人,从未变过。   因为没带衣服,我随便扯了条浴巾裹上了,准备找几件三叔的衣服穿穿,回到自己屋子,陡然见床上躺着个人,心里不免哆嗦了一下。猛然间缓过神来,尼玛差点忘了……还有这个白背心正太……   想起他脖子里的红绳,我不禁好奇心起,看一下没事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这样想着,已经踱了过去,挨着床沿坐下。只见半长发白背心双眸紧闭,脸蛋上隐约可见泪痕,可怜,我想,不知道他家里有几个人,不过那架势,必然是被灭门了。   那根红绳在白背心脖颈映衬下显得尤为鲜艳,我忍不住伸手捏住,轻轻拉扯,白背心胸前有块小小的东西在动,四四方方,是玉没错了。我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外,眼看就要窥得庐山真面目了,白背心皱起眉头,那双哭到红肿的清亮眼眸,竟然慢悠悠睁开了,半长发白背心忽闪着眼睛,疑惑的盯着我。   你醒啦,我……   我惯性的扬起嘴角,还没做出标志性微笑,“啪”的一声,白背心不由分说的抡起胳膊,让我的脸颊跟他的巴掌,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见面就干这个,太热情了吧,我歪着头,意识模糊的想。   这还没完,白背心收起腿,狠狠踹了我一脚,从床上站起来,目光悲伤而倔强,紧贴着墙壁抱起胳膊,颤声叫道:你,你干什么,变态!   第五十八章 食脸魔(中) 我被这一巴掌加一脚干到魂飞天外,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登时又急又怒,蹭的站起来,作死,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至于吗,看看你的玉而已……   可是瞧着半长发白背心颇为女性化的肢体动作,和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楚楚可怜的媚态,不由得一怔,我凑,你……你是……女的吗……   坑哥,不是说,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吗。   还没问出口,半长发白背心又尖着嗓子叫一声,边叫边往墙上贴了贴。   这,我瞧瞧自己裸着上半身下面只裹着浴巾的熊样儿,尴尬极了,要我是女的我也会觉得自己不是好东西,只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我就想看看你的胸,不是……就是想看看你胸前的玉佩,根本没发现你是女生啊……   亲,我错了。求原谅。   别过来!半长发白背心又大叫起来。   我不过去……没过去……我举起双手,往后退,可怕什么来什么,长发白幼秀小猫和火云娜美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门被推开,一大一小,两妞不约而同的望望半长发白背心,又用异样的目光,从头到脚审视了我一番,好像我是幼稚园特大号画册。   半长发白背心好像见了救星,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溜到了她们后面。   得,贞操掉一地,我急忙辩解了几句,就想看看她胸前的玉,谁知道她是个假小子……   明明还见她跟一女初中生……好吧,可能是闺蜜。   男孩儿你最好也先征的人家同意啊,长发白幼秀小女郎忽闪着清澈美眸说:大家伙,这是起码的礼貌。再说,谁让你这副模样就到处乱跑……衣服呢……   火云娜美安抚了几下半长发白背心胳膊,眨巴着眼睛附和,就是,就是,衣服呢……   说的是,这事儿是我处理的不好……   我知道强词夺理没有好下场,连忙服软,希望赶快翻篇,注视着半长发白背心小酷哥儿:我向你道歉……   半长发白背心假小子脸上惊慌之色逐渐褪去,悲伤重新漫上来,她什么都没说,见自己没有被性侵的危险了,走到自己帆布鞋面前,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穿上,这就开始往外走。   哎,你上哪去?   我问半长发白背心,本来还想拉扯下胳膊,刚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不定,她在车里时被我抱住时的挣扎,有一部分就是来自被陌生异性非礼的恐慌。   长发小白幼秀和火云娜美紧跟了两步,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半长发白背心深深吸了口气,回过头,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愈发清明,胸口起伏,尽量抑制自己的哭音,说: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没兴趣知道。我要回家。   不行!我大声说道,顾不了那么多,紧走两步拦到了半长发白背心前面,本来觉得自己代表正义,底气十足,再挨几耳光也无惧。可目光一跟她对上,就虚了:现在情况不明,你回去会很危险。   半长发白背心显然不吃我这一套,这妹子生了一张不受人欺负的脸,估计平时是被宠溺惯了,雄赳赳气昂昂,绕开我兀自走。   我实在是不敢再动手拉扯,眼看半长发白背心就要走出客厅了,不由得望长发白幼秀小猫跟火云娜美,怎么办,就随她这样走吗……   却只见小猫儿不慌不忙,抬起清亮的眸子,对她的娜美姐姐使了个眼色。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看到娜美有什么动作,轰的一声气浪响动,客厅门口,凭空燃起一道火帘,将去路封了个结实。   半长发白背心孙燕姿似的的小身板明显哆嗦了一下,火光映照中,缓缓回过头,皱着柳叶眉,惊疑不定的望着我们。   这下走不了吧,虽然不是自己的神通,我心里有点小得意,还不赶紧回来……而且再烧下去,客厅门也别想要了……   火云娜美脸上带着微笑,挽着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儿,朝她那边走,本来以为可以好好谈谈了,却只见白背心咬住嘴唇,退了几步,猛的一蹿,竟然是想穿过去。   娜美跟小猫都是一声惊呼,我不知道自己速度怎么能这样快,明明有段距离,可能是真的着急了,怕这倔妞烧伤,竟直接越过娜美,跟白背心双双冲到火帘前,只觉热浪扑面,眼看就要钻进去,硬生生一个回旋,把她抱了进来,一个踉跄,双双摔在地上。   半长发白背心没事儿,到是我后背烫的要命,头发都被火舌烤卷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娜美和长发白幼秀小小妞连忙上前。   你还好吧,大家伙,小猫儿大眼睛里透出来的关切,让我心里一动,没事,没事,只是娜美你怎么不收住啊,万一出点意外……   娜美有点窘:燃起来的的火,跟泼出去的水,是一个道理,没办法收的。   我一听坏了,顾不得太多,连忙从沙发上扯了个垫子,好在这门窗是由不锈钢和硬化玻璃组成的,虽然不知道能烧起来是什么原理,扑灭倒也不难。   半长发白背心假正太愣是没说一句话,只是脸色极为不自然,搁普通人早吓尿了吧,不吓尿也得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甩开娜美和小猫拉她的手,依旧朝门外走。   嘿,这孩子,我就不高兴了,好说歹说就是不听,火云娜美都拦不住你,可无论如何,是不能叫她这样走的,我一把捉住半长发白背心假正太胳膊,尽量严肃的说:你这样回去,遇上他们就是个死。   死就死。半长发白背心假小子瘦弱的肩膀抽动不止,拼命挣扎,红着眼圈带着哭音大叫:他们杀了我爸爸,我要跟他们拼了!   我心里一颤,望望长发白幼秀小猫和娜美,都沉默了,就在这个当口,半长发白背心摆脱控制,又要往外边走。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必须不行,我不知哪里来了一阵疯劲儿,回身捉住半长发白背心肩膀,啪,就是狠狠一耳光,盯住这妹子湿润的眼眸,当众撒了个谎:你爸爸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让我来保护你。现在他死了,没了,你如果真想给爸爸复仇,就让自己变强一点,我会告诉你那些人是谁,我们是谁,现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如果你觉得现在去送死,对的起你爸爸,就去吧。我们不会再拦着你。   长发白幼秀小猫和娜美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和义正言辞的谎言给震住了,两人目光在我跟跟半长发白背心假正太之间游移。老实说,这倔妞吃不吃这一套,我心里没底,只觉得巴掌一阵阵的麻。眼瞧着半长发白背心挺美好的半边小白脸就那么红肿起来,别再打出什么毛病……   客厅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一个短暂而漫长的停顿。白背心眼睛里泪珠不断涌出,簌簌滴落,小声抽咽终半晌,于放声大哭起来。   那我就去报警。她屈着嘴巴,哭的像个小孩。   我会给你解释,为什么不能报警。前提是你得相信我们,你觉得,我们在害你吗?嗯?   我抚摸着她的肩膀,诚恳的望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的开导。其实很是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这妹子一时性起,赏我两耳刮子。   你可以叫我斯道杨,这是小猫,这是娜美……你叫什么?   介绍的时候,那两只分别对半长发白背心假正太露出个善意的微笑,我都看到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长发白幼秀小萌猫悄悄竖大拇指了。   做过情感奶爸,写过情感专栏的人,那能一样吗,宝贝。   我叫洛……洛。片刻安静,半长发白背心假正太真少女吸着鼻子,小声说。   很好,洛。我皱起眉头,正在想接下来该说句什么牛逼闪闪的话,洛已经被那两只架走了,一个奶里奶气的说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上,能消肿,酷姐姐。一个殷勤的问,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   好吧,一个和谐友爱的强大团队就是需要这样,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我长出一口气,她,噢,洛,总算不闹着现在就回家了。   不过,这可不能算是什么胜利,所有的事情,正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一路走到现在,谜团越来越多,前方越来越黑暗,我不知道明天醒来,世界又崩坏到何种程度。   “哎,”正想跟着她们往里走,到小猫屋门口被娜美拦住了:“我们会跟洛说的,你就别进来了。明天见,大家伙。”   这样好吗……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是不是要跟洛道个歉,门已经关上了。   好吧,明天见。   惆怅半晌,我对门板说。简直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转身去另外一间看了看半身不遂的三叔,确定他不需要起夜,这才回自己屋。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谁都还没见到,我就开车去了市场,又多了一个,虽然看起来食量不大,还是得买些粮食蔬菜储备,指不定哪天就上不了街了。胖子上回带的东西,一顿烧烤吃了个差不多。   路过肉摊,看排骨成色蛮不错,这东西糖醋,红烧,清蒸,做汤怎么都好吃,便要了十斤,正站在一边跟满脸油光的屠夫老板瞎淡,街上的摊位突然大乱,一个染着黄毛儿的小青年边跑边喊着什么,快到我们这正好一个趔蹶栽了个跟头。   我心下好奇,大早上嚷嚷什么,只见黄毛从地上仰起头,惊恐的扫了一下周围环境,哭丧着脸又是一嗓子:生吃活人啦,大家快跑。 第五十九章 食脸魔(下) 在场的摊贩都是一怔,有的面露惧色,开始整理货物,有的将信将疑,站在一旁观望,有完全当开玩笑的,比如屠夫老板,边给我递排骨边打趣的问:狗五,你爹把你妈吃了!?   这时候黄发小青年已经自己爬了起来,骂了声操,边退走边指着这个卖肉的大汉嚎:孙子王小薰!有本事待会你他妈别跑!   说着望了眼来时的方向,脸上突然露出惧色,什么都不说了,转身撒腿就跑。   顺着黄发小青年的目光望过去,我不觉心里一颤,只见早市的路口,黑压压的,一批人追着另一批人赶了过来,好像是打群架,可是这里面有男有女,面色古怪,麻木的睁着眼眸,并不是要打谁,一旦追上就扑倒,按住,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搞什么,群P,街震,行为艺术?   再仔细一瞧,我登时脊背发凉,整个头皮都麻了。   这哪里是吻!这是啃,一个玩命儿啃另外一个的脸。   啃的血肉分离,红水长流,面目全非。   早市街上接连响起凄厉尖叫,场面惨不忍睹。   我滴个亲爷爷,不跑是孙子,屠夫老板目光中满是惊恐,把刀一扔,临转身瞥了我一眼,撂下句你还在这看热闹啊帅哥,帮我看下摊儿。说着就头也不回的追黄发小青年去了。   我去你大爷的,看你妹!这是醒尸大爆发?就没人管吗……我想冲上去制止一下,至少踢开几个啊,难道就看着他们咬,刚跑出去两步,猛然觉得周围情形不对。   怎么这样安静……虽然是早上,可原来的人呢……   早市上人并不是全跑光了,还有一些人在围观,只是模样诡异的很。其中几个行人,看到这一幕,像突然被勾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站住,注视着自己同类相食。   牙齿,血浆,鲜肉,观众目光闪烁,竟然露出几分向往的神情,有个面色阴沉的过客,已经慢慢靠近了这群疯子,突然一动,扑上去争抢食人脸,这个举动,鼓励了另外几个犹豫不定的家伙,他们目露凶光,紧接着加入了这场血腥可怖的食人派对。   我心惊胆颤,不敢再轻举妄动,借着肉摊,悄悄缩起身子,莫非光天化日之下,在场的却都已不是正常人?   胖子说买包烟都能碰上九个原形毕露的醒尸,看来这话不假,我来趟早市都能碰上……至少两位数啃食人脸的醒尸。   这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对穿着绿色情侣衫的男女,女的半张脸早已血肉模糊,没了鼻子和大部分嘴唇,露出了牙龈,胸口隐约还有起伏,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目光贪婪,脸上沾着情人的血,像猪嚼红薯一样,兀自在啃,咂咂有声。   有没有人报警,我魂飞魄散,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报警。   而就在这时候,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这感情好,我靠着肉摊柜台,哆哆嗦嗦,擦擦额上的冷汗,扭头望了一眼,正想站起来,突然心里一动,还是决定蹲下,静观其变。   过来的至少有六辆救护车,三辆警车,还有一辆黑色越野。自打回恒州那晚被血族追踪,又经历过昨晚白背心小洛父亲被射杀事件,现在一看到黑色越野,我心里就哆嗦。   连忙往里靠了靠,只听见一阵什么东西发射的声音,早市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场面好像被控制住了。   我悄悄探出头,只见有街道上有穿白制服带口罩的人,在抬被啃食的伤者,有十几个穿警服的人,在检查倒在地上的醒尸,他们手里拿的,竟然是跟血族一样的机械,我眯起眼睛,无意间发现一件更加令人不安的事。   这些刚刚赶来,代表恒州医护和保卫力量的人员,竟然有一半以上,都带着隐日指环。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古老强大的狼族盘口永安,已经彻底陷落,沦为血族的殖民地、猎杀场了吗?   惊疑不定间,早市街道上响起了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公告,一个冰冷的男声,有点不耐烦的念道:本地出现不明疫情,多人病变,请尽量不要在公共场合聚留,具体情况以及应对措施,另等通知。   念完这个,又过了片刻,这一拨人和车扬长而去,只剩下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渍,还有含混不清的肉块,不知道是鼻子还是……   望着这样的故乡街道,我既恶心,又感到一阵阵沉重,一阵阵悲伤。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永安。   那辆黑色越野里的人,始终未露面,好像只是在监控,不知道坐着的是谁。   谁知道呢……好吧,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美人。我希望是美人,胜过不希望是他。   那样的话,无论如何,总算是见面了。就算你不知为何,变成了我的敌人。   别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却不认得我的人。   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什么都无法确定的诡异局面,当初就不让这小子去藏地了。好后悔,好伤心,重新来,行不行。   不管人民群众有没有相信公告里的话,早市开始复苏,已经有人趁摊主不在,浑水摸鱼,再呆下去可能要发展成打砸抢了。我提了肉,把RMB压到案板下,就去粮油店带了一袋米,一袋面,两桶油,数袋盐,悉数放到后备箱里,便开车回了东山别墅。   这一路眉头紧锁,老实说,心很烦。前面的疑团还没头绪,怪事却一桩接着一桩。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我只能问自己,绝对不可以再轻易说出口了。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东山别墅跟我走时那样,一如既往的安静,不知道长发白幼秀小猫,娜美,半长发白背心洛同学怎样了,这一晚上有没有给洛同学普及完全部信息。我把东西往厨房里搬,全搬完了也没见半个人影,奇怪,都这个时间也没人做饭,难道,还在睡觉?   我上了楼,先看了眼三叔,见长发白幼秀小猫房间门虚掩着,象征性敲了下,便推门进去了。   眼前一幕让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靠!你们干吗呢……火云娜美跟长发白幼秀小猫儿她们俩很正常,只是半长发白背心洛,目光闪躲,表情慌乱,整个人被绑在了一个椅子上,还被堵着嘴巴。   “呜呜呜……”洛坐着晃动身体,“呜呜呜……”   怎么回事?我疑惑不解的问:昨晚进来的时候还亲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现在就绑上了……   大家伙!长发白幼秀小猫儿一下子扑到了我这里,音清体柔,温香软玉,好委屈。小丫头指着面色极不自然的半长发洛,忽闪着大眼睛说:我们好心对她,她……她……耍流氓!   啊?耍流氓……我更不解了,接住长发白幼秀小猫,安抚着这个宝贝纤弱柔美的肩膀,看看娜美。却只见娜美脸上泛起了红潮,过了一会,才尽量不动声色的凑过来,小声说:这妮子……是个小欲女,咳咳……而且,好像喜欢同性爱……   喜欢同性……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怪不得……忍俊不禁,小声问了回去:她干吗了啊,对你们……   老娘是没什么啦……火云娜美眨巴着性感撩人的眸子,豪放的说:就是你的小猫儿,睡觉的时候,被她脱了个精光……   额……   不许说悄悄话!长发白幼秀小美人扬起俏脸,瞪大清澈明眸,眉头轻蹙:讨厌你们!   好了好了,这样老绑着她,也不是办法,我哭笑不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绑也绑了,我想她受到教训了,说着,尽量严肃的问,是不是,洛?   半长发白背心洛被堵着嘴巴,呜呜了两声,连连点头,我又望望长发小处子巫和火云娜美,可以了吧……   火云娜美眼睛里带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白幼秀小猫委屈着脸,扭过白嫩脖颈,翘起小嘴,哼了一声。   我先把堵着洛嘴巴的白色围巾拿了下来,接着去解绑着她的绳子,洛咳嗽了一下,垂着眼睛,弱弱的说:我不是故意的……跟你们一起睡,控制不住……对不起,娜美,对不起……小猫……   娜美是没问题的,长发白幼秀小猫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洛刚经历了那样惨痛的事,虽然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个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半长发洛乖乖的跟我们一起吃了早饭,只问自己上学怎么办,还要不要去……看来昨晚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讨论了一会,没有结果。我把在街上遇到食脸醒尸的经过简单的说了说,血腥部分一带而过。   果然,越来越严重了,娜美放下筷子,难得一见的皱起蛾眉,爱笑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一直忽闪着眼睛,抱着大碗,边吃边看电视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儿,这时候突然叫了一声,目光扫过我跟娜美,又意味深长的盯着洛说:这下,你不用去上课了。   我们面面相觑,望过去,发现电视画面不知何时切换成了单一色调通告,外面好像有大喇叭在响,连空中,都有嗡嗡嗡的飞行声:恒州发现不明疫情,已死伤数人,即刻起将进入隔离状态。禁止出入境,停止一切大型公共活动,学校暂时停课,随时突击抽查,请广大市民提前做好准备,主动配合。   斯道杨说:   第六十章 日渐崩坏的世界 (1)   短短几个小时,永安变了天,我指的,不仅是东山顶上这片风雨欲来黑云弥漫的天。   打看到电视通告那刻起,到这一日暮色降临,惊慌不安的我们,陆续发现了这样几个事实:整个恒州陷入了与世隔绝的恐慌,没人能再进入恒州再从恒州出去。就像汪洋中的一座绝命小岛。   通信网络,也不知在何时被掐断了。   这是娜美在企图告知银发假面爷爷胖子这里的情况时发现的。   带红十字的救护车,载着穿着白制服的医护人员,在警车的陪同下,穿过大街小巷,随机抽查镇上居民的血液,据说是体检。   这是我跟长发白幼秀小猫中午回那边的家时发现的。之所以回去,一是怕她们担心,二是我们也担心她们。   小兔牙小虎牙一见小丫头,就小猫儿小猫儿过来玩想你啦的叫着,这让我意识到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到底还是个孩子。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三只又小聚了下,很温馨的吃了顿午饭,我们跟约好了似的,谁都没提爷爷。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姑姑奶奶三叔的事,奶奶还好,我担心姑姑有点无法接受,三叔在山陵里对自己亲妹妹干的事,确实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要不要说呢,首鼠两端,我眨巴着眼睛给把这事当成二次非典叮嘱个不停的姑姑奶奶夹菜,直到离开,还是没有说出口。既然奶奶没问起,三叔现在这个半植物人的样子,送过来也是添累,况且,爷爷只是说很难恢复,万一呢……谁知道他恢复过来,心性如何,搁在东山别墅,好歹有我们看着。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吧,这事就这样让我给暗暗决定了。   其实这次回奶奶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火云娜美跟半长发白背心洛不需要跟着,这样一来……   回去的路上,我歪过头看望着窗外的天出神的长发白幼秀小软妹,悄悄把车停到路边一片小林子里,端详着端详着,忍不住笑起来。   秀发乌黑水华的萌神小小猫扭过白嫩脖颈,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秀眉微蹙:怎么停了……大家伙。   那个,洛,都对你们干什么了啊……宝贝。我不怀好意的问。好吧,其实有点担心,虽然说都是女的,玩过火了老子也不能接受啊!   小猫是我的……我在等她长大,好吗……   白幼秀小丫头瞪了我一眼,俏脸红晕,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什么都干了!   额……什么都干了。   怎么干……这下轮到我蒙圈,接下来就不好问了,我还是需要有下限的,两个人安静了半晌,我小心翼翼观察着长发白幼秀小小妞的脸色:听说,她把你脱光了……   啊!长发小处子巫攥起拳头,砸了我胳膊一下。   很好,不疼不痒。   她皱着眉头,忽闪着充满哀怨的美目,幽幽的道:其实也没怎样,我是被她亲醒的……这个人真怪,偷偷摸摸就算了,干吗那么用力……   可能控制不住……我盯着这只白幼秀小尤物,情不自禁的说:你太……迷人了。   是吗……小丫头白嫩脸蛋上浮起甜甜酒窝,睫毛眨动,在慢慢凑过来的同时,缓缓闭上美丽的大眼睛:大家伙,亲亲。   不喜欢跟她亲亲。   额,温香软玉一般的长发小佳丽努力的挺着小蛮腰,踮着脚,主动凑过来小身体,都快离开座位了。我一怔,不由得头脑发热,我会说,我带这个宝贝出来的终极梦想,就是能近距离接触一下吗……   这下可好,目测要负距离接触了。   我学着小猫的样子,刚闭上眼睛,要邪恶一下,啪,一声轻响,就感觉自己的脸又被巴掌亲密接触了。虽然很轻,但这种不舒服最大的来源,本来就不是肉体的疼痛,是发自内心的颤栗。   你这个坏胚!睁开眼,但见长发白幼秀小美妞睁大如水眼眸,挥动粉拳,作势又要砸:小命都快没了,还想这些下流的事!   又被耍了,没时间郁闷,我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不解的望着长发白幼秀小喵喵:什么意思,宝贝,你刚说……我小命都快没了?   “ 我们需要一起商量商量。”   长发小女郎扭过白嫩脖颈,忽闪着澄澈明眸,用命令的口吻说:“快开车,回别墅。”   小丫头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而且现在确实是非常时刻,我不敢怠慢,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当即起火,迅速赶回了东山。   没有网络,电视只有一个台,火云娜美和半长发洛估计非常闲,我们一进客厅,就围了上来。按长发白幼秀小猫的意思,大家坐好,开了个圆桌会议。   小丫头先把我们路上的见闻讲了讲,说到红十字救护车上的白制服抽血体检的时候,娜美神色微变,皱起了眉头:抽血……体检……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嗯,长发白幼秀小猫点点脑袋,看了看一头雾水面前放着杯可乐的我,又望望同样一头雾水正在吃大香蕉的半长发洛:我猜,这不是针对疫情展开的体检,可能是在排查……你们的血统。   应该没错,好阴险!性感御姐娜美有点激动:先故意制造醒尸事件,封锁恒州,再逐一清理。谁都跑不掉。这次那帮吸血佬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消除狼族后裔在我大永安的威胁!   我心里一颤,只觉得事发突然、蹊跷,没想到血族决策者阴险到了这种地步。   那……怎么办,吓死了。半长发洛目瞪口呆,香蕉也不吃了,怔怔的把大家看了一个遍:我真没觉得自己是什么狼人啊……月亮再圆我也没感觉,也不会学狼叫,我从来没长过毛……我跟你们说过了……娜美,小猫,我爸爸,我爸爸他就是个收玉的暴发户,是不是搞错了……   不知为何,听了小洛这番话,我心中暗爽,终于……我不是这个团队里最怂的了。以后,怎么办,怎么办,这种问题,都让她来说。   银发假面爷爷在山顶就跟我提过,只有纯种狼人才会在满月时,发生那一系列变化。其实不只是狼人,正常人类都会受影响,随着潮汐涨落,心绪不宁,甚至于出现暴力倾向。而混血狼族,随着血统的减弱,这种征状,会逐渐减轻。爷爷当年是经过巫族秘术召唤,才得以完全激发这远古传承,到三叔这一波,血统又弱掉二分之一,于是更为艰难,再到我们这里,除了极个别例子,基本跟常人无异了,影响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能不能再通过某种仪式唤醒沉睡的血统,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儿,已然是个未知数。   这些东西,我又基本都跟长发白幼秀小猫讲过,还没等我开口给洛普及,小丫头已经抢先说了出来。   娜美微微笑着,表情淡定,好像这些东西早已明了。那天山顶上爷爷讲到的经历里面,虽然没怎么提及娜美,不过稍加推测,便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娜美跟了爷爷许多年,跟着爷爷走过很多地方。她是爷爷一手带大的。   怪不得感觉说不出来的亲昵,而且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跟娜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非常有趣,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的讲述让洛听傻了,本来不知不觉咬了口香蕉,都忘了嚼,瞪大细长的勾人桃花眼,拉着长音,很爷们的说:我……靠。   娜美扑哧一笑,颇为挑逗的用手指抬起半长发洛的下巴,挤了下着媚眼:你靠什么,你会靠吗……只会舔……你要是个男孩儿啊,姐姐就破格收了你。   那不是有意识的,娜美姐。可能当时我在梦游,正好你们俩……半长发洛脸刷的红了,忙转移话题:我怀疑自己有性瘾怪癖,十二岁开始就对女孩身体感兴趣了……哎,你们说,跟这个古怪血统会不会有关系呢……   “说不准喔,你们都是,”   长发萌小猫奶里奶气的哼了一声,歪过白嫩脖颈,明亮的大眼睛瞪着我:“色狼血统。”   我本来正瞄着身边的长发白幼秀小尤物,仰着脖子喝罐装可乐,好嘛,咳,咳,咳,这一下儿都呛了。   说正经的……我掩饰下失态,等在场的大,中,小三位姑娘都收了顽皮的嗤笑,略微严肃的说道:醒尸问题还没想到解决办法,咱们先自身难保了……   如果真像你们猜的那样,那万一要是查上门来,我跟她,说着我抬抬下巴,示意自己指的是对面的洛:不是要挂了……   理论上讲,是这样的。娜美若有所思,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输出点,能自保就不错了。根本没有与血族一拼的能力……   除非……娜美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边说边看大家伙跟小洛。   我被娜美这眼神看的脊背发凉,望望眉头轻蹙沉默的注视着我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心里隐约生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跟洛异口同声问了出来:“除非,什么?” 第六十一章 日渐崩坏的世界(2) 发布时间:2012-09-22 19:50 字数:3036   浏览:1319人 娜美目光灼灼,扫过我们,也不再卖关子,很认真的说:除非,我们之中,出现一个可以掌控另外两大超自然血统的首领。   我跟洛面面相觑,都是一愣,只有长发白幼秀小猫眉头轻蹙,若有所思。   性感御姐微微一笑,接着道,三大血统之所以会是三大血统,很大程度上依赖稳定的遗传和可迅速复制传播的特性,吸血鬼的初拥是这样,狼人的满月祭祀是这样,巫师的传承,类似于此。   其实不朽世界本来是没有巫族的,除了吸血鬼和狼人,另外一大生物,是丧尸。丧尸虽然单体行动迟缓,动作笨拙,但复制传播极为迅速,说丧尸群是所有超自然生物的噩梦也不为过,好在丧尸只有嗜血本能,无组织无纪律无头脑,无法操纵,于是被除名。现在的醒尸,可能就是丧尸某种程度上的变种……不知道血族究竟想制造出什么怪物来。   扯远了,娜美定定神,接着道:按说,处子巫是巫族里的血统最纯正的,相当于正宫皇室,潜能无限。跟一般的超能力者,有质上的区别。   只是……娜美轻抚了下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小丫头乌黑水华的长发:小猫实在太小了……你们不要觉得,巫术玄之又玄,实际上它跟体能有很大内在联系,而且,这一族人数原本就不多,又经过一次大清洗……   好在巫师本就不是以数量取胜,队伍里只要有就好。所以,娜美看看我,又望望洛:黑色永安正在堕入地狱,能把它从绝境中拉出来的唯一希望,也是最大的希望,就是狼族血统后裔的爆发。先不说能不能击溃吸血佬在永安的阴谋统治,至少,能大大加强我们自己的力量。   火辣小御姐娜美说了这么多,我好像终于懂了,不由自主的寻求长发白幼秀小萌猫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小丫头仰起俏脸,美眸轻眨,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洛瞪着眼睛,呆了半晌,突然明白过来:娜美姐,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加入狼族啊?   能不能成功……就像大家伙说的,是个未知数,而且整个过程充满凶险。火云娜美盯着洛,说:不过,我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已经猜到,我心里还是不免一颤。   半长发假正太眉心缓缓皱起,小声说道:老爹的仇,我一定要报。   可是……电影里都没见过几个美型的狼人,要么跟大狗似的,要么跟猩猩一样,真心丑爆了……我承认,我是外貌协会的,说着,洛弱弱的瞧了我一眼,撇着嘴巴说:大家伙就算了,他是男人,大学毕业,该玩的都玩过了……我要是真变成狼人,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妹子喜欢我……   好吧,这妹子怕自己没有妹子喜欢,理由弱爆了。一时间三个人额上都飞过只带着黑点的小乌鸦。   我倒觉得,我内个三叔,我指指三叔的屋子,尽量若无其事的说:人形状态时,模样还蛮酷的……这话是在安慰小洛,也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终于开口,奶里奶气:具体形态好像跟血统等级有关,大家伙。   是吗,原来这样……我望着她,喜欢跟这个宝贝说话,其实我懂个屁啊!   的确,性感小御姐娜美接过话头,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血族有王、公、侯、伯、子、男六大等级,狼族有首领级别的阿尔法狼,领导中坚级别的贝塔狼,以及最普通的基层青壮欧米佳狼。   我眯起眼,又提高姿势水平了。洛不知不觉也被这个吸引,好奇的问,有什么区别呢,娜美姐。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见小朋友们乖乖的,娜美眼睛弯成半月,接着说:只知道,随着等级提高,力量速度防御意念控制各方面,进化会更完美,甚至逐渐超出自然定律的限制。比如王公侯级别的血族不惧日光。阿尔法头狼,不仅在人形状态拥有变身状态下的强势体魄,不受满月影响,某种程度上,还是掌握天地奥义的伟大巫师,贝塔狼可以随时切换状态,召唤子狼追踪攻击敌人等等……   娜美说到这里,我心里微微一动,不由得想到在山陵洞穴里遇到的幽灵黑狼。再想想三叔种种表现,这家伙跑不了是贝塔狼,那银发假面爷爷,必定是阿尔法头狼。自己不能完全确定,便问了出来。   娜美小姐莞尔,确实是这样。不过三叔是头狼之子,一生下来就是贝塔狼级别的血统,当时的实力,已经接近阿尔法狼。只需要杀掉头狼,或者消灭自己血亲,便可变身为阿尔法狼。   好……变态……洛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那样。   不会的,娜美轻声安慰:三叔是被邪恶力量控制,迷失心性,才干出这一系列坏事来。我相信你和大家伙。望了望我,披肩发小御姐扯到了别处: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商量商量,又顿了一顿,摸摸小猫,笑眯眯的问她:是不是呀,小美人。   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乖乖接受爱抚,看看我,又望望洛,体柔音清:是呀,就算你们自己愿意,我可没说要帮你们喔。   小大人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纯纯的望着我们:这个过程很危险,我没把握。再说了,离满月还有好些天呢,我们有的是时间考虑。不如,先讨论下醒尸的问题吧?   娜美点点头,乳此甚好,在超自然笔记上有什么新发现没?   我跟洛互望一眼,终于……暂时都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扑闪着明眸,奶里奶气的接着说,我好像发现了一点头绪,明天出去摘几味花草,开始炼药,就是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如果能有醒尸的血液标本,就太好啦!可惜……我们连怎么排查醒尸都不知道……   说的是呢,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娜美一言不发,陷入沉思。洛则凑到长发白幼秀小美妞跟前,讨好的说:山里虫子多,说不定有危险,明天我陪你吧,小猫。   不要。长发尤物小妹子没好气的扭过白嫩脖颈,忽闪着大眼睛,定定的望望她的大家伙。中国好宝贝!真是萌呆了!碰壁了吧!她是我的!我瞄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洛,心中暗爽。   不如就这样吧。爷爷和胖子带着小猴子一走,俨然已是大姐头的娜美柔声说道:明天我和大家伙出去搞醒尸血液标本。洛,你在家陪小猫摘花草,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洛瞥了一眼长发白幼秀小猫,弱弱的说。   嗯……唔,小丫头翘起嘴巴,白嫩俏脸上满是不乐意,可没再讲什么。   我望望小御姐娜美,这也许是最好的安排。出去搞什么醒尸血液,不仅没有头绪,而且危险至极,还是让这两只呆在家比较好,便点头表示支持。   这一晚有惊无险,被黑暗笼罩的禁闭岛恒州,还算平静。临睡前,在楼上的走廊里,我跟娜美简单聊了两句。我问她有没什么具体的想法,娜美打着哈欠说,还没有。   这,我略窘,那明天……   明天的事情,明天说。娜美浮起勾人的微笑,纤细手指顺顺散发:晚上好好想想啊,你在床上就只睡觉吗,大家伙。说完,就袅袅婷婷进屋了。   虽然是激将法,必须不能忍,我例行公事的到三叔屋子看了一眼,坐床边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三叔喉咙动了动,表示,No。我发现他眼睛不再那么浑浊,比之前清亮些了,不过仍是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出门时,顺手清理了一下垃圾,不得不说八宝粥立功了。这几天喂了三叔不少罐这东西。   回到自己的床,我绞尽脑汁,盯着天花板,思考着问题入睡,又思考着问题醒来。   翌日快到中午,一切收拾妥当,我们才动身,对长发白幼秀小猫和洛是再三叮嘱,安全第一,目送两只消失在转弯的山路上,我跟娜美互望一眼,都扬起嘴角,含义不明的微笑起来。   小御姐今天一袭红白长裙,露了半个香肩,裙摆下面是丝丝缕缕的白纱,好像是撕出来的,跟我第一次在台上见她一样惊艳,只是不知这衣服从哪来的。   上了车,娜美扭过肤色健康线条柔美的脖颈,问我,想好去哪了吗,大家伙。   一直都是长发白幼秀小丫头坐这里,突然有点不习惯,我边起火开动引擎,边漫不经心的答:去医院。   “我喜欢有头脑的男人。”娜美眼睛弯成半月,“不过,恒州至少有十家医院吧?”   我迅速歪头,看了一下她,故作镇定的说:可是每家医院的救护车都不一样。   火云娜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浮起惯性的迷人微笑,不再追问。   这次醒尸食人事件,必然有人伤亡,只要查清楚救护车是哪家的,就能知道尸体去向。   这样一来,医院的太平间,就是我们的必争之地。   第六十二章 日渐崩坏的世界(3)   印象中是恒州第二医院。   事实证明没错,我们快到的时候,就在医院门口得到了验证。只是除了救护车,那里还停了不下十辆警车,竟然还配了荷枪实弹的制服守卫。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查证件,还有可能被请去验血。   怎么会这样?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敢直接进,连忙把车拐到斜对过的一条小巷子里。   娜美沉思半晌,扭过头望着我说,两个可能。一,血族在拿醒尸或者本地居民做活体实验。   第二个可能呢,见迷人小御姐迟迟不接着讲,我颤声问。   你好笨啊,刚夸过你。娜美捉住我的手腕,眼睛闪烁着光芒,作势要咬。   你干嘛……   娜美眉头一皱,真的咬了下去,两排整齐小白牙那叫一个给力。   嘶,我疼的倒吸凉气,连忙抽出来,又惊又怒的瞪着她,胳膊上是她碎碎的牙印和少量湿湿的津液。   吸血鬼靠什么生存?娜美见我这幅熊样,目光欢乐,扑哧一笑,俏脸上显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噢,我登时明白过来,血……医院有血库……   好像还是头一次见娜美这样放开,怪好看的,我不觉跟着咧嘴,傻笑起来。   娜美好像察觉到什么,定定神,恢复了大姐头神色,拿过我放在车杂物柜里的手机,说了三个字:等天黑。   天黑再翻墙进医院太平间,这……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而又复杂,不知有多少次目光接触又若无其事的弹开,本来没有什么,搞的都好像有什么似的了。   娜美一直在玩小游戏,中间我下车买了趟吃的,终于等到天色暗下来,警车的数量在减少,我正很负责的监视着对街的一举一动,伴着娜美的一声“哇”,冷不防,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伸到了面前。   幽暗封闭的车厢内,娜美吃着个细长蛋卷,眨巴着黑亮的眼睛问:这个人,就是你那个失踪的朋友?   不大不小的屏幕上,美人叼着棒棒糖,面无表情的瞪着镜头,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我心里一紧,淡淡失落,却情不自禁扬起嘴角,说,是。   好……娜美又拿回去自己看,半天说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好……男人长这样,会让女人会嫉妒的。比你可漂亮多了啊,大家伙。   那是。我望望窗外亮起来的路灯,思念明明灭灭:我基本就是一般人儿,他打小就漂亮。   你还好啦……红白裙性感小御姐娜美放下手机,凑过来趴在我肩头上,注视了大概三秒钟,语不惊人死不休:达到我上床对象标准了。   说着丫又瞄两眼,眯起眼睛,吐气如兰,嗯,超过了。   哪有这么勾引人的,我浑身一热,当场就可耻的……还不知怎么回应,一辆亮着红色尾灯的黑色越野从视野里滑过。   如果没看错,正是早市射杀醒尸时遇到的那辆。   倚在身上的姑娘一个激灵,抬起头,蹭着我的脸,压低声音说道:看见车上的图腾了没,大家伙,里面坐着个大人物。   额,我不知道那辆车里有没有坐着大人物,只觉得眼前这个发丝扫过脸颊的姑娘,快坐到我腿上了。   老实说,外面天色太暗,那东西又一闪而过。好吧,虽然不带眼镜,其实我有点近视,因此真没看到娜美说的图腾。   是什么大人物啊,我问。本来我可以将背紧贴在车座上,这样就能稍稍避开红白裙小御姐滑如凝脂的温香脸蛋。但是我没有。   至少是公侯级别的。探着身子的娜美扭过脖颈,妙目盈盈,注视着我。她说话时唇齿间的启合,都跟平时不一样起来。可能是没有另外两只在场,很放纵很暧昧。   这样。虽然根本没概念,我望着她,皱皱眉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表示收到了。   嗯。披肩发小御姐娜美慢慢缩回身子,端坐到自己座位上。   我也嗯了一声,在心里。   车内安静起来,没人再开口说话,外面越来越暗,黑夜彻底降临,我觉得是时候动身了,歪过头,看看娜美,谁知道她也正好扭过脖子。目光交汇,这回谁都没闪开。望着望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脸上都浮起笑意,娜美娇嗔的推了我一把,顺顺散发,忽闪着黑亮明眸,期期艾艾:喂,说真的,大家伙……你多久没做过了。   额……我有想过,接下来的话题可能比较少儿不宜,万万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这里。不过人姑娘都没不好意思,我一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避讳。   可有日子了啊。我苦逼的叹口气,望着娜美,挑挑眉:怎么着,要随手解救单身青年?   你哪里算单身……性感小御姐娜美又好玩的靠了过来,瞪大明眸,用悄悄话的语气说: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跟小猫……她还是个孩子啊,大禽兽,连幼女都不放过。   很明显吗,我顿时窘了,冷汗直冒:“我们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好吗,彼此有好感而已,什么都没干过……”   好吧,几次意外擦枪走火,还被诡异的动过一回,这话说的实在有点心虚。   现在你当然不能对她干什么,娜美扑哧一笑,你可有的等了。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红白裙小御姐目光黯淡了一下,不过小猫迟早会长大。你的等待,是有期限的。   只是瞬间的转变,娜美马上又活了过来,盯着我,目光灼灼,俏脸生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本来,我很长一段时间对男人没兴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直到前天晚上,被小洛……搞的我,突然很想要……   红白裙性感小御姐边说边吹气,怎么样,大家伙,来不来……   现在?我兽血沸腾,没答应,没拒绝,只是蒙圈了。   娜美眉开眼笑,带着一股辨识度很高的体香,凑得更近,嘴唇启合,感觉她好像在咬我,小声说:当然是,先尽快干完正经事……再干,不正经的……   出发了,大家伙!   我被红白裙小御姐娜美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子叫的浑身一颤,不爽,很被动,非常被动。   可事不宜迟,拿上准备好的工具,其实就是可以抽血的注射器。微微佝偻着身子,我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就跟她一块下了车。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在开着空调的车里呆久了,只觉得温吞吞的空气扑面。我跟娜美先假扮夜市的小情侣绕着医院溜达了一圈。   持枪守卫还在,警车只剩下两辆,围墙不算高,还是那种到处是落脚点的。   挑了个偏僻背光的黑暗角落,娜美示意我先上,紧要关头,腿有点软,我长出口气,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了过去,脚刚着地,便抬头伸手,想接应一下娜美。谁知红白裙小御姐已经从墙头跳了下来,轻盈的像一只天鹅。   恒州第二医院并没有完全封锁,允许本地居民进来看病,大概是想制造一切还正常运转的假象。我们钻了这个空子,便假装是从门口进来的,穿过草坪间的小道,挽着胳膊大摇大摆进了主楼。   现在这个时间,人已不多,医院内部的味道和灯光都大同小异,到处是药水味,什么东西都惨白惨白的。   我没来过这家医院,不知道太平间在哪,娜美也没主意,两人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   期间碰到几个穿白大褂带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医师,目光相触,心里发寒,虽然没看出有哪里有问题,总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红白裙小御姐好像也察觉到什么,歪头靠上我肩膀,不动声色的叮嘱:再走一圈,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尽快离开这儿。   我先是点下头,表示同意,接着一怔,忍不住瞄了眼身旁姑娘,正经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干什么……   好在这家医院不算太大,在经过一个通往地下的楼道时,娜美突然了我一下,往里面指了指。   借着过道里微弱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有太平间三个字和一个箭头。   终于,一时间不免又激动又紧张,和娜美一同沿着下行的台阶走了两步,到拐弯的时候,突然发现有情况。   太平间的门大开着,有两个医护人员推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出来,径直往更暗处去了,过道里有一个穿便服但拎着警棍的青壮汉子,鹰视虎步,来回巡逻。   机会来了!大家伙,娜美压低声音,兴奋的说:我去引开这个守卫,你看准时机上。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红白裙小御姐已经走出上半段楼梯,快出楼梯口,眼看守卫巡过来了,“哎呀”一声轻吟,蹲了下来。   拎着警棍的青壮便衣见状连忙赶上来,我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到守卫色迷迷的盯着娜美,扶起一瘸一拐的她,往另一个楼梯口走了。   我望了一眼阴森森的太平间,脊背阵阵发凉,里面除了靠着墙的大个尸柜,中间好像还停放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车。机不可失,娜美都牺牲色相了,不会被怎样吧。一咬牙,我紧走几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左右看了下,便一猫腰,硬着头皮摸了进去。   娜美告诉过我,太平间停放的尸体有表明死亡时间和原因的脚牌,我胆颤心惊的撩开白布,看了几具尸体,最终认准一个。   心说这是为了拯救人类,哥们莫怪,莫怪,手滑好几次,才把针头刺了进去那有些僵化的惨白皮肤。慢慢拉动,血液还没抽出来,冷汗倒冒出来一层。   越是这个时候,时间过得越慢。谁能想到,我一三好青年,会大晚上跑到医院太平间抽尸体的血,眼看差不多了,正要拔出来,忽然觉得密闭的空间里阴风阵阵,眼前的尸体,脚趾头好像动了……妈的……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可是伴着呻吟,这具体尸体头部的白布在动,它发出了含糊不清的音节:救我……   第六十三章 拯救世界与性生活(1)   救你?难道活了,我心里猛的一哆嗦,针管倒是拔了出来,整个头皮也麻了。眼前这具带着脚牌死亡时间明确的尸体在说话,就算抽了你点血,不带这么瘆人的。求生本能提醒我,还愣什么,快跑!胆小鬼……理智却强迫我镇定,镇定,掀开白布,去看个究竟,说不定能发现对我们有利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娜美能撑多久,我没时间迟疑,心念既定,当即壮起胆子上前,捏住一角,将遮盖尸体头部的白布,慢慢拉开。   这还是人吗,我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   尸体头部已经高度缺失,腐烂,没有下巴,整张脸不见了三分之二,诡异的是,看干瘪程度,好像已死去多年。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球,镶嵌在深深的眼窝中,微微转动,瞪着抽他血的人,也就是一个踉跄,连连倒退的我。   救……这具腐尸舌头一卷,因为它没有嘴,没有腮帮子,可以看得很清楚,是从喉咙里伸出来的:救我……   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了还能说话!很明显,它有清醒的意识。我不由自主的环顾下四周,这里面的“尸体”,都还活着吗……   原本就令人胆寒的太平间,这时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影影绰绰,连停尸柜里都响起了咯咯咯的剐蹭声,很轻微,又很清晰。   我心下大骇,惊疑不定,哪敢多呆,最后朝那具腐尸望了眼,一溜烟跑出了太平间。   地下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静,刚跑上楼梯,就听到走动声,我紧赶两步,躲在拐角处,鸟悄一望。   那两个推尸体的白衣护工回来了,单从体型和目光来说,绝非善类,只是带着手套,无法分辨是不是血族。再耽搁半分钟,恐怕就要被发现了。天可怜见,我拔掉针头,收好带着醒尸血液的注射器,长出一口气,有惊无险……正暗自庆幸,突然心中一凛,这么半天了,娜美呢……   太平间里有人,我不敢直接下去,只是当时见她跟那个青壮守卫往地下走廊另一个楼梯口去了,也不知道上面是通哪里。   我焦急的在楼梯转折的小平台上踱步,这地方处处危险,处处透着诡异,确实不能多呆,可总不能丢下红白裙小御姐一个人。   转了几圈,我决定再下去一趟,探个虚实,刚迈出步,冷不防一双手从上面伸过来,住了我的衣领,两力相抗,嗤的一声,衣领开了个口子。   我一个激灵,刚想回头,一个硬邦邦的棍状物抵在了我后脑勺上。   “别动,再动就要你命,”那声音充满戾气,低到了一定程度,“说,来太平间干什么。”   好汉饶命,我快哭了,一直以为只有电影里才会发生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真他妈背到家了,好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撒起谎来这样逼真:……大哥,误会吧,我是来看病的……想上厕所,走到这迷路了……   “老实点!”这绝对不是闹着玩,咚的一声,那声音继续问,“来了几个人。”   头被狠狠敲了一下,我吃痛,眼眶湿了,倒不是疼,是震的,跟一巴掌打过去,人会莫名其妙流泪是一个道理。“你是谁,想干什么,我自己来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几个人?   娜美啊,万一我遭遇不测,可要替大家伙报仇,我闭上眼睛,一咬牙,说,一个人,就我自己。   你撒谎。   那声音突然恢复了些许自然,有点怪怪的。完蛋了,我心里首先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可这声音,怎么……这样……说不出的……   咳咳,顿了一顿,背后的人又说,那你搞到醒尸血液标本了没有啊。   我一怔,缓缓回过头,你可千万别是……   红白裙,披肩发,美腿翘臀,凹凸有致,脸上笑靥如花,手里拎着根警棍,不是火云娜美是谁!?   好玩吗,当时我就火冒三丈了,下等脾气正待发作,勾人小御姐挤了下媚眼,与我五指交叉握在一起:干完正经事儿了,就赶紧走喔,我们时间不多了,大家伙。   干完正经事……我心里一动,非但气消了,竟然还有脸红的趋势,艹,被娜美拉着往上走着,我深深的鄙视了下自己,我真是太没用了思密达。   上了一层,沿着来时的路往医院主楼出口方向走,经过一个垃圾桶时,娜美顺手把警棍扔到了里面。我登时想起那个青壮守卫,便问她,这个警棍的主人呢?你没被怎么样吧……   其实这话问的有点多余,警棍都在娜美手上了,说明最后的赢家是娜美。只是过程可就不好说了……   红白裙小御姐娜美莞尔一笑,伸出纤细胳膊,搂住我脖子,柔软的小蛮腰依附过来,眨巴着黑亮的眸子,晃晃悠悠的说:你猜。   好热,我猜不出来。我忍俊不禁,注视着娜美水波荡漾的眼睛,已经开始思考脱她衣服的步骤了。很显然,穿成这样脱起来相当方便,甚至不用脱,掉她内裤就可以野合。在那一刻,我完全忘了初恋和小猫的存在。   不过只是那么一刻,对视中我发现娜美脸色骤变,怎么了,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还没等我问出口,红白裙活力小御姐已经搂紧我的脖子,带动身体,就在医院走廊里,凑着亲了起来。   在车里她咬过我手腕,留下了齿痕和口水,现在开始咬上边了,重大突破。   不得不说,有点突然,比她突然说,你多久没做了,还要突然。   在这个难得沉醉的晚上,我跟刚认识不久的,来自东方神秘传承的红白半吊带裙火云娜美小姐,在危机四伏的恒州第二医院过道里,接吻。   你能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娜美的肌体,嘴唇,温度,味道,舌尖,津液,让我不得不直视,我们正在拥吻这个事实。   恩哼,这姑娘没得说。   整个过程也许并没有很长时间,但刺激是巨大的,娜美先离开了纠缠,带着她温润湿滑的小嘴。红白裙迷人姑娘还搂着我的脖子,只是眉头紧锁,目光投向了这道走廊的尽头。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有两个黑衣人,正在拐角处消失,好像是我们接吻的时候经过的。我想起娜美接吻前不太对劲的脸色,心情复杂,爽是爽了,可怜的大家伙,不会只是障眼法吧……   可是,我眯起眼睛,看看娜美红潮迭起的脸蛋和微微起伏的胸部,整个过程里,她的表情……红白裙性感小御姐她自己,那是相当享受,相当嗨呀。   娜美理理被我弄乱的披肩秀发,没做任何解释,拉起我的手,悄悄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没得选择,只能无条件的跟着。   一直出了医院主楼,黑衣人数量远超我想象,这不是几个,这是一队,感情刚才只看见了个尾巴,怪不得娜美吃惊啊,我瞧着身旁姑娘艳若桃李的侧脸想。   这一行人恭恭敬敬的围在我们之前见到的那辆据说坐着大人物的黑色越野周围,直到它亮起红灯,缓缓开走,才各自散去。   目送这辆车驶出医院,娜美表情凝重,一言不发。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都是血族的人,我知道。   不是……红白裙性感小御姐扭过脖颈,眨巴着黑亮明眸,小心翼翼的说:刚才在过道里,我看到你照片上那个朋友了,他走在最前面,接着……上了这辆车。   我一怔,确定自己没听错,紧走两步,这就想去追,却被娜美一把住了,你干嘛啊?大家伙……   说不定我看错了,娜美柔声解释,只是长得像而已。而且,从领口徽章来看,这个吸血佬,是至高的亲王级别……不太可能是你的朋友……   “我只是觉得,那小子,欠我一个交待。”我有点混乱,有点失落,不知道怎么说。   我懂,娜美使劲握了握我的手:不管怎样,大家伙,我们先回家吧,出来一天了,小猫、洛她们可能等着急了。   两次撞脸,现在又从同一个走廊里经过,如果那货真的是美人,有什么理由不认我呢,可如果完全不认识,为什么手下留情呢,我想不出原因来,只感觉内心肿胀,若有所失,望了望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对红白裙小御姐点点头,说,我们回家吧。   这一路很安静,拿到了醒尸血液标本,按说应该算是圆满完成了正经事,不过谁也没提不正经的。   东山别墅里,灯火通明,我们下车进到客厅,也没见半个人影。上了楼,发现半长发小洛竟然在照顾三叔,她说小猫自从下午回来就在自己屋里搞瓶瓶罐罐儿,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我问,那你们吃饭了没啊,洛摇摇头,扔起罐八宝粥,瞪着眼睛说,喂三叔的时候忍不住吃了点这个。还蛮好吃的哎。   没救了。我心里挂念着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准备给她们弄点吃的,一块出去的时候,娜美善解人意的说,我去做饭吧,你去看看小美女。   还没说什么,红白裙小御姐又凑近些,妙目盈盈盯住我,俏皮莞尔:今晚给我留门,大家伙,世界要拯救,性生活也得有…… 第六十四章 拯救世界与性生活(2) 作为一个有过性体验的正常男人,娜美小嘴里飘出来的那个三个字,结结实实击中了我的前列腺,荷尔蒙迅速飙升,我怔在原地,目送红白裙裸肩小御姐轻快下楼,她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瞄了我一眼,这才径直往厨房去了。   夜里主动上门?我简直不敢相信,娜美这脸蛋,这身段,这股劲儿,绝对是上面喊着“亚美蝶”下面叫着“木问题”的好姑娘啊……不行,再想下去,就要出大事了,我定定神,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就来,who护who。   这样想着,收敛下脸上猥琐的表情,我紧走几步,叫了声小喵,直接推门而入。   长发白幼秀小丫头以惯有的姿势席地而坐,眉头微蹙,正夹着一个盛放着淡紫色液体的小玻璃管,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观察。整个场面就好像中学的化学实验课,而小丫头是讲台上的老师。   我没敢再出声,安静的带上门,走进屋内,学这个宝贝的样子挨着她坐下。   嗯,今天不是白色的,可惜美人不在,没人陪我猜。   你回来啦,长发白幼秀小小妞盖灭酒精灯,把东西都放好,这才扭过白嫩脖颈,俏脸上浮起甜甜小酒窝:大家伙。   回来了。我扬起嘴角,与小美妞相视而笑,还带回来这个,说着摸出醒尸血液标本,递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行的。   长发白幼秀小软妹澄澈美眸一亮,接过仔细端详:有这个就好办多啦,至少,可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虽然小丫头强打精神若无其事的说话,吹弹可破的白玉俏脸上,显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我心里自然不舒服,便从她小爪子里收回来,放好,说:先休息一下,宝贝,娜美在做饭,吃点东西再接着干,来日方长,累坏了可不好,哈。   “嗯,”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小萌妞马上卖乖,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扑闪着大眼睛,挪挪身子,直往我怀里钻,就好像我是大熊抱枕。   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在她的大家伙怀里蹭来蹭去,寻了一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位置,仰脸看了我一下,忽闪个不停的美丽大眼睛缓缓闭上了。   面前是一堆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和味道各异的花花草草,我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温香软玉,娇躯盈握,我一动都不敢动,感受着怀中俏佳人如兰呼吸,轻轻爱抚小猫儿乌黑水华的长发,终于忍不住开始摸她滑嫩如凝脂的小脸,好烫,尼玛啊,理智提醒我,你这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今天洛有没有欺负你啊,宝贝……我做贼心虚,指背蹭着小猫柔软滚烫的脸蛋,随口问道。   没有,长发白幼秀小丫头闭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呢喃:她很乖。   那就好,我可耻的注视着处子巫小妹妹,从头到脚,从眼睛睫毛,到鼻子嘴巴,从白皙脖颈到平坦小腹,从小蛮腰到小玉腿,她其实跟娜美一样,只不过是小号的……   大家伙……小美人突然出声,把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我吓了一跳,怎么了,宝贝……我问。不会是读心术吧……   长发白幼秀小小妞动动身子,继续猫着,音清体柔,要我讲讲跟娜美拿醒尸血液标本的遭遇。   好吧,虚惊一场,我整理下思路,抚弄着怀里小妹子的肩膀胳膊,把这大半天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当然,我又不傻,涉及到与娜美不正经的部分全掐了没播,涉及到自己的部分,能美化就美化,简直就是蝙蝠侠携女伴夜入生化医院太平间盗血的正义剧本。   只是说到美人的部分,我不知道怎么编了,叹了口气,原原本本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和失落。如果,娜美没有看错,那个血族亲王,真的跟美人长得一模一样,几件事连起来,可以肯定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真相,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呈现出来……   还有那具说话的恐怖尸体,血族要拿它们干什么,我自顾自说着,怀里的小东西,半天没动静,我以为她被我啰嗦的睡着了,低头一瞧,长发白幼秀小猫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大眼睛,眉头轻簇,正捏着一根长长的头发,翻来覆去的瞧。   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为何,我隐约感到情况不妙。   这不像是我的头发,小丫头仰起白嫩俏脸,清澈眸子定定的注视着我:大家伙。   额……可能是娜美的!我尴尬的瞪大眼睛,脑子转的飞快,与其被怀疑,不如主动招供:我们假装情侣进了医院,一定是靠在一起的时候带上的,嗯。   喔?长发白幼秀小猫眯起眼睛,煞有介事的从我怀里坐了起来:跟娜美姐姐假装情侣吗,刚才没交待噢……接着小女郎柔美下巴一扬,气场很足的瞪着我说,大家伙,其实……这就是我的头发。   擦……我一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小宝贝太滑头了吧……   大眼睛小萌神也不为难我,嘴巴嘀咕着,一切都会好起来、永安的天会晴、美人会回来、邪恶力量退回黑暗之地,很自然的再次投怀送抱。好像我是她的床。   接住这个活泼生动的小软妹,我不觉愁云一扫,得到与失去,舍得与舍不得,可能这就是命。   还好,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绝望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存在,这对我很重要。   老实说,虽然是在小猫屋里,可是公然这样搂搂抱抱,被发现了影响不太好。不过长发小白幼秀闭着眼睛赖哥哥怀里,很惬意的样子,小丫头难得主动,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被小美人俏脸蹭着胸膛,呼吸加上鼻息,隔着衣服都感觉越来越热。搞得我痒痒的。这回可能真的睡着了,我有点使坏的紧了紧胳膊,完全贴住小小妞身体。小丫头只是皱皱秀眉,没有睁眼,我便把她抱起来,往床那边走去。   刚过枕头,还没放好,白幼秀小处子巫就睁开了明亮的大眼睛,睫毛眨眨,忽闪个不停,好奇的注视着我。   又怎么了啊,小美人,我不觉扬起嘴角。   大家伙,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在床上打个滚,支着下巴问,体柔音清: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我坐上床沿,不解的眨巴着眼睛,还没从医院惊魂中回过神来。   小丫头瞪大眼睛,伸出纤细胳膊,钩起小爪子,做了个搞怪的“嗷呜”的表情:变身,咬你!   不过很快恢复了小女神的端庄,秀眉轻蹙,接着道,洛洛是个胆小鬼,她说要先看你变身的效果,再做决定……   我汗,还真没来得及想这个,不由得皱起眉头,宝贝,你觉得这事,靠谱吗……我,狼人……   嗯……长发白幼秀小猫酱大眼睛忽闪个不停,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还没说什么,门突然“砰”的一声响。   两个人都是一哆嗦,正你望我我看你,洛的脑袋探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都聊到床上了,亲们,娜美姐饭喊吃饭呢。   及时到达餐桌是对做饭者的尊重,我跟小猫便不再扯这个话题,当下利索的跟洛出来,一块下楼。   我一看到系着围裙目光灼灼的小御姐,想起她说的话,不免小鹿乱撞,心有猛虎,细嗅娜美,不是,细嗅蔷薇。   长发白幼秀小猫优雅入座,洛紧挨着她坐下了。我帮着娜美盛饭,这姑娘表情淡定从容,不过她越是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自己从来没说过今晚给我留门,世界要拯救,性生活也要过这样的话……我越觉得刺激。   每个人好像都有点心事,目光交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主旋律无非是今天都干了什么,这个地方处处充满危险,说不定哪会就挂了,大家都要小心行事。醒尸的话题,默契的准备先吃完饭再谈。   我心里翻滚着小丫头在床上问我那个问题,洛到底是女孩,让我先来,无可厚非,只是为什么我都没感觉呢……每次看到至亲的人,重要的人,受到伤害,我就想变强,可每次危机一过,我又松懈下来。   也许这次是个好机会,也许……想到三叔和爷爷,只不过是自我毁灭的第一步吧。   我还没准备好,因为我不太清楚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正想的出神,娜美起身,站到电饭煲前,眼睛弯成半月,对围着桌子的几只说:吃完了没有,谁还要饭。   我吃饱了,娜美姐姐。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忽闪着大眼睛,放下筷子,乖乖的说。   我也吃饱了!洛嘴里至少有三种食物,鼓着腮帮子嘟囔。   半裸肩性感小御姐望向我,意味深长的说:你呢,好慢啊,大家伙,还没小猫儿吃的快……男人这样怎么行。   X,女人啊,我会告诉你我在思考变身大事吗!我脸带愠色,三两口扒完,闷声闷气的说,给我来一碗,再。   娜美笑盈盈接过碗,刚盛了第一勺,别墅外面突然警笛长鸣,说时迟,那时快,等面面相觑的我们惊恐的站起来,望向客厅外面,院子里已经冲进来几辆警车和一辆医院的验血车,穿着不同制服,但面色统一古怪的家伙很快把我们包围:“防疫检查,请配合。” 第六十五章 拯救世界与性生活(3) 眼看着这群来历可疑的制服怪客步步逼近,我们四个都慌了神,事发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出指挥。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俏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绝望,娜美小声呢喃:我们可能被追踪了,大家伙,保护好小猫和洛,见机行事。   目击过几次凶杀现场,我深知血族手段阴狠暴戾,令人发指,一时间紧张害怕的情绪可能不亚于这几个女娃,但是作为唯一的男人,我不能软,当即握紧大眼睛忽闪个不停,表情担忧,仰脸望着我的长发白幼秀的小爪子,又闪身挡在娜美和洛身前,迎面注视着为首的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白大褂,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像一个普通居民。   距离大概两三米远的时候,金边眼镜白大褂站住脚步,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眸冷光闪现,不轻不重的问了句:你是户主。   是的,我尽量均匀着呼吸说。   不要紧张,只是例行检查。金边眼镜白大褂瞄了一眼客厅里面,这里一共几个人?   上面还有个三叔,很显然他是最容易被检查出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余光扫过金边眼镜白大褂背后待命的这一伙人,看起来都不是善类不说,至少有十五六个,硬拼是不行的,而且如果他们要强行搜查,拦也拦不住,如果撒谎被识破,接下来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正犹豫不决,不知怎样回答,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娜美挽起我的胳膊,忽闪着清澈如水的眸子,甜甜蜜蜜的叫了一声:老公!   不光我,另外两只明显当场就凌乱了,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紧贴着我的娇躯一颤,洛则惊奇的张大了嘴巴。   娜美不理会这些,一板一眼,接着说:发什么呆啊,你怎么连数数都不会了,就我们四个人啊……   噢噢,四个,四个,我忙不迭的点头,故作镇定的望望金边眼镜白大褂,心里却实在是无法平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不相信你们,事态严重,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金边眼镜白大褂眯起眼,暗夜灯光反射在他的镜片上,显得格外诡异莫测:搜。   警车上下来的的那一群制服青壮得令,一齐涌了上来,个个体型威猛,不消说,一眼扫过去,基本都有隐日指环。这他妈明摆着是欺负人啊,莫名其妙的,我心里忽然闪过在那座老宅子里等待血族杀上门的十四,不知老人家现在怎样了,难道我们……我们狼族后裔,就要这样任人欺辱宰割吗。   哎,等等,我拦住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跟我差不多高制服青壮,挡在这哥们面前,对上一双血族常态下特有的深邃莹润眼眸:你们有证件的吧,搜查民宅,起码要出示出示啊。   不知谁轻轻了一下,我知道,这个举动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可我忍无可忍,三叔被发现的话,我们恐怕谁都逃不了。   血族男明显被激怒了,揪起我的衣领,贴面狠狠瞪视,声音低沉,瞳孔微微变色,利齿隐现:老子这身衣服,这张脸,就是证件。你看够了没有。   我浑身一颤,热血沸腾,挣扎着想反抗,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有心无力。这股钳制,虽然比不上狼形状态下的三叔那样霸道,依旧让人像被带上了手铐一样无法摆脱。   干正事。金边眼镜白大褂淡定的喝了一声。那血族男面色阴沉的瞄了金边眼镜白大褂一眼,不太甘心的把我一推,大摇大摆进了客厅。   我一个踉跄,竟然收不住脚步,直到撞上沙发才停下来。大家伙……娜美小猫洛自然全部围了过来,目光里满是关切,没事,我没事,望着随着血族男鱼贯而入的一大票陌生来客,我弱弱的说,只觉得自己没用额,没办法保护大家。   这下好了,三叔也要搭进去,我们面面相觑,提心吊胆的望向楼上,十几个血族制服男进进出出,很快就到三叔那间屋子了。   我惊魂未定,不觉绷紧身体,攥起拳头,望了娜美一眼。怎么办,大姐头,事已至此,是不是该拼了。   娜美小幅度微微摇头,对我使了个眼色,再等等。   冷静,长发白幼秀小萌猫也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小爪子轻轻抚摸我的胳膊,大家伙。只有洛呆呆的看看娜美,看看小猫,又看看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随着“砰”地一声响,我心里猛的一哆嗦,金边眼镜白大褂仰着头,密切的注视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三叔房间的门被踢开了,血族制服男一拥而上。   我不由得握紧了长发白幼秀小猫和娜美伸过来的柔荑,洛没地方了,就挽住了我的胳膊。   那一刻,相依为命的感觉。   然而,楼上传来的一句话,让危急的局面,变得诡异起来:全部搜过了,别墅里没有其他人。   没人就好。那么,都在这里了。金边眼镜白大褂又把目光投向惊疑不定的我们,很有礼节的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各位上车做个抽血检查,很快,打扰你们进行晚餐,真是抱歉。   我根本没在听这厮说话,跟另外三只你看我,我看你,满脑子里想的是:卧槽,三叔呢,我那个瘫痪在床的三叔呢?这帮傻X视力再不济,不至于连个大活人都发现不了吧!   血族制服青壮怏怏下了楼,停在迟迟未动的我们身旁,用目光进行威慑,没办法,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娜美牵起洛,我推着长发白幼秀小美妞肩膀,在这一大坨人的簇拥下,随金边眼镜白大褂出去,上了白色的红十字车。   这过程确实简单,针头刺进胳膊皮肤,停留几秒,不过是被蚂蚁咬一下的疼痛,可是车里的几个白大褂刚拿出针筒来,长发小猫转过身就扑到我怀里,委屈的皱起美眉,带着哭音边蹭边哼哼,我不要打针……   额,我本来正琢磨,这万一当场被查出点什么来,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说不定可以借着娜美对火元素的精炼操控,抢车逃窜。就算九死一生,我们也还是有生机的。   谁知小丫头来了这一出,不知道是真怕打针,还是故意演出来的,我们只好一边自己伸出胳膊被抽一边安抚她。   金边眼镜白大褂皱着眉头,亲自上阵,扯过长发小处子巫白藕一般的胳膊,就用蘸过医用酒精的棉球去擦。谁知刚一碰到,小猫“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时间场面热闹极了,金边眼镜白大褂有点尴尬,看得出来,他好像拿小女孩没办法,捏了下小猫脸蛋,笨拙的说:不哭,不哭啊,叔叔给你吃糖丸。   说着还真捏了粒糖丸,递到长发白幼秀小猫嘴边,音清体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闭着泪眼,用嘴唇抿了抿,又舔了一下,确定是糖,这才叼住,边含边小声抽咽。   金边眼镜白大褂眼睛里,难得一见的显现出笑意,旁边的一个白大褂跟另一个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听得不是很分明,好像是说……如果谁谁还活着,恐怕也这样大了。   这种柔情在金边眼镜白大褂眼中稍纵即逝,很快这人恢复了最初的稳健,跟另外几个一起检测刚采集到的血液样本。   外面的血族制服青壮,三五成群,说笑打闹,跟常人无异,只不过有意识的围着救护车。   我把委屈至极的大眼睛小泪猫揽进怀里,抚摸着她乌黑水华的长发,眯着眼睛打量车内这几个正在决定我们生死的披着白大褂的血族。   接着扭过脖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娜美和小洛。   我感觉,自己随时可以抄起这里的折叠椅,或其他什么东西,朝这几个人的脑袋砸去,能不能砸中先不说,砸中了能不能制敌先不说,这是我这个时刻,最实实在在的冲动。   可是怀里的长发白幼秀小猫,紧紧着我衣服,蹭她的小花脸,让我根本无法动弹。红白裙情感小御姐儿娜美,则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还是那副大家伙你不要轻举妄动的模样。   洛这会儿注意力,全在小处子巫身上,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小声说,你没事吧,小猫。结果却被哭得惨兮兮的小丫头给打开了,不给她摸,可她还是坚持要摸,于是两人你来我往,挠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妹妹们,你们真特么是够了……   等待是最漫长的绝望,绝望是最漫长的等待,我皱着眉,紧绷着神经,就等这几个白衣血族宣布他们检查出了两个具有狼族血统的人,我们就可以,放弃任何幻想,拼死一搏。   “初步确定……”其中一个验血师凑过去,跟金边眼镜密语,金边眼镜皱起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还没说什么,外面一阵骚动,一个小白脸制服血族闪到车前,神色慌张:“唐,唐公,我们有个兄弟刚刚在别墅外,被……被咬死了……” 第六十六章 拯救世界与性生活(4) 三叔神不知鬼不觉,突然消失,这边又说刚被咬死了一个,我心中微动,既惊且疑,难道。   长发白幼秀小猫,娜美,洛,大家都一个模样,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这个被叫做“唐公”的金边眼镜白大褂先是一怔,淡定的说了句,知道了,你们先不要追。随即着朝我们走来。我下意识的把小猫到身后,再挡在洛前面,和红白裙小御姐并肩站到一起。   谢谢合作,谁知金边眼镜白大褂伸出手,语气平和:初步鉴定,大家都很健康,没有发现感染,我们会带血液标本回去做进一步分析,届时将带着检验结果,再次登门打扰。   嗯……好……好的。我跟娜美互望一眼,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怎么回事,血统太弱,没检查出来?还是他们要查的不是所谓的狼族血统?这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是不请自来的。我不敢怠慢,压抑着心跳,学电视里领导人接见外宾的样子,跟金边眼镜握了握爪:你们这是为人民服务,客气了。   说罢,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小心翼翼挨个下车,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两拨血族制服青壮让开一条路,眼见大家都平安走到了外面,等等!怕什么来什么……金边眼镜白大褂突然叫了声,我只觉得旁边三只身子都有一颤,不敢再动了。   金边眼镜走过来,摸了摸泪痕犹在的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的头,眯起眼睛,说了句,还哭呐,塞给她一个小塑料瓶,又叮嘱道,不要一下子全吃光。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忽闪着大眼睛,嗯了一声,说谢谢叔叔。我惯性的浮起微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里面装的,全是糖丸。   金边眼镜唐公收敛下神色,紧走两步,叫过一个制服青壮来,吩咐了两句什么,便急急的把手一招,两拨待命的青壮各自上车,开动引擎,亮起尾灯,跟来时一样突然的消失在了暗夜里。   走了。真的,走了……虽然说还会再来,可现在……真的走了!   好一会儿我才敢相信这个事实,别墅院子里,四个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只有长发白幼秀小猫忽闪着明如秋水的大眼睛,仰着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咯嘣”咬碎了个糖丸,大家才都醒过神来。   “怎么回事!?”我第一个问了出来。   “这帮混蛋查不出来,太好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洛说着说着带了哭音,把嘴一撇,就往娜美肩膀上靠:“刚才吓死我了,娜美姐……”   好了,没事了,娜美抚摸着洛的半长发,黑亮的眸子却在注视着我:吸血佬能检测出来的,可能只是血统纯正的狼族,或者是已经被召唤,能够变身的混血,至少要有相当比重的狼族血统,你们可能……真的太弱了……所以要带回去检验……   是这样吗……我不解的看看怀里的长发处子巫小萌猫,小丫头一直贴着我,这会仰起白嫩俏脸,美眸轻眨,音清体柔:娜美姐姐这个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那个在外面咬人的家伙,也帮了我们的忙……   说到这里,突然间大家都想到什么,你看我我看你……   那个……洛脑袋离开她的娜美姐的肩膀,捏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正色的嘀咕:那个,那谁……   最终还是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先说了出来:我们快去看看三叔!   这好比一声命令,我早想到这里了,只是当时没说出口,因为人高腿长,率先冲上了楼。   三叔一直很安静的半身不遂着……怎么说没就没了?当时进去了好几个,血族的制服青壮虽然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绝对不可能瞎到这种程度啊……   带着这些疑问,我推开了三叔那间虚掩着的屋门,果不其然,空空如也。平时三叔躺着的大床上,被子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明显是叠过的。   好奇怪啊!三只随后跟了进来,洛瞪着眼睛,弯腰往床底下瞧了瞧,又打开衣柜看了看,忍不住嘀咕:我叫你们吃饭的时候,他还好端端在床上躺着呢。就这样,说着,洛跳上床,学三叔的样子,僵硬而迟缓的扭过脖子,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这样。   起来吧你!娜美忍俊不禁,定定神,严肃着脸颊说:这是对长辈不敬,小心大家伙揍你。   就是,长发白幼秀小猫儿拉起我的手,睁大眼睛,小下巴一扬:揍你。洛瞄了我一眼,脸色微变,弱弱的爬起来,拉开床头柜各个抽屉,假装很认真的在翻,嘴里小声念叨:三叔……你上哪去了呢。   这尼玛……大活人能在那里面吗!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好在危机刚刚解除,我长长吐口气,皱着眉头,环顾了下四周,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心里一沉。   三叔住的这间屋子,就是当初小兔牙说妹妹在墙上爬那间。本来也没什么,等出了事就容易胡思乱想,可能这就是迷信的起源。   在金边眼镜白大褂带人来检查之前,我们一直在楼下吃饭,三叔不可能从前面出去。   如果三叔是自己走的,要翻过这样高的窗户,落到下面的草坪上,消失不见,说明三叔已经恢复了基本体能。而那个血族,如果的确是三叔干掉的,基本可以确定……他已经完全恢复。   可三叔究竟是提前准备好,还是发觉到危险刹那间觉醒,悄悄遁走的,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红白裙小御姐娜美看出我在纠结,劝慰道:不管三叔到底是怎么消失的,为什么消失,至少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对我们还是有利的。我们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当场没查出你们的血统来,不代表一直查不出,而且那个唐公还会再来,下次可能就没有这样幸运了,这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威胁。   说的是,我点点头,娜美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个顿生危机感。长发处子巫小美人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秀眉轻蹙,目光时不时扫过大家,洛则跑过来,朝小猫要了颗糖丸,到底是女孩,翘着兰花指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又煞有介事的说:一咬就死了啊,还是狼人厉害,豁出去了……我们都变狼……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娜美扑哧一笑,敲了她的头,首先你要有血统,这一点就把我跟小猫排除了,其次还要准备不少东西,是吧,小美女……   嗯哼,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儿扑闪着大眼睛,接过话头,有点小傲娇:可不是谁都有玉的喔。   洛嘿嘿笑了一声,我跟你们说过了,有也没什么用啊,我只是从小就带着,其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这时候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扭过脖颈,盯着我的眼睛说:大家伙,一直没见过,你的玉呢。   玉……提到这个,莫名其妙想到唐婉,娜美是第二个问玉下落的姑娘,我略窘,望了长发白幼秀小猫一眼,只有这小丫头知道,我那块玉,还在山陵血池里泡着呢。   娜美见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莞尔一笑,故作委屈:怎么,跟小美女能说,跟姐姐不能说啊……   额……我看看长发萌神小猫酱,这小丫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笑的正欢,白嫩俏脸上一抹纯勾。   好哇,感情这两人已经无话不谈,怪不得娜美对我们那点奸情一清二楚,按说我够克制了……突然间又想到什么,我心里猛的一哆嗦,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娜美那些很主动的挑逗……不会是小猫故意派来检验我的吧……如果真是这样……再想想小人依偎在怀里,用自己的头发套话的伎俩,我只感觉自己脊背阵阵发凉,女人啊……   好出神额,长发白幼秀小萌猫扯我的衣服,仰起俏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想什么,大家伙。   我在想……我抚摸着小丫头的柔软玉背,故作镇定的瞄了一眼目光灼灼的红白裙小御姐娜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变狼,还是要跑路……   事已至此,我看,两个都要,娜美皱着眉头说。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场面再度陷入死寂。问题是,谁也不知道金边眼镜什么时候再上门,如果就是明天呢……带着我们有少量狼族血统的鉴定结果。   那肯定没得商量吧,上来就是一阵射杀。   越讨论越觉得这里暂时不能呆了,倒是可以去我家。红白裙半裸肩娜美做了大姐头,说,我们先休息会吧,定好闹钟,预防有人监视,凌晨偷偷动身。   一谈到休息,我就想到了留门的问题……开完这个小会儿,收拾了下碗筷,大家作鸟兽散。   等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小猫她们的房间,已经关灯了,秘密花园,令人神往。虽然想到了娜美小嘴里的性生活可能是陷阱,紧要关头,我还是可耻的手一抖,没有彻底上锁。 第六十七章 拯救世界与性生活(5) 躺在床上,从10点多一直持续兴奋到12点,连根儿女人毛都没有,娜美你这个骗子……我坐起来,翻箱倒柜,给自己整了瓶红酒。三叔“生前”算是个场面上的大佬,自己买带别人送,东山别墅有不少中西佳酿,虽然不会坏,老放着怪可惜的。   我搬了把椅子,趴在窗沿上,边喝边望向无声星月,欲望得不到满足有点空虚的同时,又感觉很庆幸,不来就不来。哥哥有小猫,就这样就挺好的。还幸亏你没来,不然我该怎么面对那个说要我等她长大的宝贝。说不定,我还会拒绝推倒红白裙小御姐,玩湿她身体呢,我把自己想笑了……   正兀自出神,冷不丁发现,窗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影子,长身玉立,在月光下显得影影绰绰。不会吧……我以为自己喝高了,揉揉眼,那人却把原本侧着的脸也转了过来,只见唇红齿白,眉目精致如画,清晰异常。   美人,我心里一抽,拉开窗户,窜上去,又跳下来,可要了亲命,差点把腰闪了。追到别墅院子里,还没接近,这影子一晃,已在几丈开外了,可是它又不跑远,就站在那里,仿佛在等谁。   等我踉踉跄跄的跑近,又故技重施,不知不觉东山别墅被抛到了后面,臭小子……是不是做梦呢,酒劲上来,我已微醺,顾不了这么多,顾不得剧烈起伏的胸口,顾不得翻滚的乱石,顾不得划过膝盖的野草,蹭过身体发肤的枝叶,穷追不舍,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这个影子终于停住,猛然回过身,黑衣上图腾闪耀,清冽冷眸直直盯住我,薄唇如剪,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你,可认识我。”   我一怔,停住脚步,呆呆望着这家伙,那道红痕虽然又浅了些,若有似无,可是还在。这绝对是美人的皮囊。   只是这家伙脸上露出来的那股子距离感和生分劲儿,完全像另外一个人,而且很明显不是装出来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月是伤心色,风是断肠声,夜间山林,凄清死寂,有不知名的黑鸟扑棱棱扇动翅膀,飞走了。   我有一个朋友,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定定神,我仰着脸望着坡上的影子,大声道:可是他不会半夜趴到树上偷窥,不会滥杀无辜,更不可能是什么血族的亲王……所以,你这家伙,最好不要再出现了。   这个影子一颤,美人二号迎风扬起嘴角,天真有邪:真敢说话。不怕我杀了你吗,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我怕吗,扪心自问,我开始怕了……现在神智完全清醒过来,在这暗夜山林中,孤立无援,如果被攻击,恐怕是九死一生。只怪自己太冲动,随随便便就上钩,可谁让这家伙,看起来完全就是美人呢……   在南湖林中小屋,你有机会杀我,可是你没有。好吧,我耍起无赖的样子很有当年在学校里泡妞的神韵:我想问问,为什么?   美人二号微微一怔,可能没想到我会反咬一口,这神色转瞬即逝,年轻的血族亲王目光灼灼,不动声色的扬起嘴角:斯道,当时不杀你,有不杀你的理由,现在杀你,不需要理由。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知道我名字……不过不奇怪,唐婉能将名单偷出,让血族大开杀戮,区区一个名字,算得上什么。不解的是,虽然都是血族,眼前这家伙跟白大褂好像不是一股势力。银发假面爷爷曾提到过,血族由上而下,各种政策,是由几大家族的长老组成的内阁控制的。在这个体制的最顶端,有个象征皇权代表贵族阶级利益的血族女王,下面就是娜美曾经说的王,公,侯,伯,子,男……所谓亲王,就是跟吸血鬼女王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亲属,位极人臣,可以说一“鬼”之下,万“鬼”之上。   美人二号说出那番话,我自然提高了警惕,暗暗戒备,就算明知不敌,也不能束手就擒,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   可是东山上明月高悬,树影婆娑,清风拂面,吹起发丝,两个人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对峙,半天没动静。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不用废话,你我不会是一条道上的。只是三番五次的,我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起来,有点奇怪。美人二号皱起眉头,面色极不自然,含义不明的瞥了我一眼,便望向浩淼星空:不知为何,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就在梦见你。   额……我会说我被丫这句话搞到风中凌乱……你,在梦见我?为什么……   不知道。这也是我主动来这个地方的原因之一,我不喜欢杀生,不管你们是狼族,是其他超自然能力者,还是平民。当然,如果这是职责,是任务,我也不拒绝。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答案。美人二号说着,身形一闪,刹那间逼到了离我很近的位置,眼睛,鼻子,嘴巴,这下更清晰了,就是美人第一次问道道玩不玩,打开门后我看到的样子。谁知伴着一声咆哮年轻亲王住我的衣领,紧盯着的眼眸瞬间变色,原本光滑如玉的脸颊上裂出道道皱纹一样的细小碎痕:你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朋友在哪里,带我去见。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我身子一颤,整个人像掉进冰窟,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困难。登时想起林间小屋里沙发上内个男人的惨烈死状。这已不是简单的恐怖两个字能形容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强大的血族,明显比那些黑衣人,制服青壮,以及最初的死党美人,高出好多级别。   我也很想见那小子,我盯着美人二号望不到底的黑色眼眸,心惊胆颤的说:可是他去了藏地,就再也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就是我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美人,连你脸上的……   我不是!美人二号暴怒,随手一摔,我贴着山地就滑出去好几米,要不是及时就势打了个滚,蛋都碎了。   我不是什么美人!我已经活了几百年!黑衣血族亲王有点失态,在旷野中大声吼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最近总会梦见这个破地方。梦见一个不相干的人!   果真不是美人吗……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我半眯着眼睛,忍住火辣辣的痛,惊疑不定的爬起来,检查下擦伤的胳膊,还好没大碍,拍拍身上的土,发现一只鞋已经不见了。放眼望去,就在美人二号脚下。我不敢去取,又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是跑不掉的,就这么站在空地上,看着这家伙发疯。   可这失态也很快被调整了过来。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黑衣血族亲王定定神,脸上的肌肉还在轻微颤动,很变态的瞄了我一眼:我就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你们最好放弃抵抗,做个无害顺民,否则,再见面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身形微晃,美人二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走了,夜半山林中,只剩下我一个人,灰头土脸,拎着拖鞋,呆呆的目送。   这才是全速吧,和银发假面爷爷不相上下。太诡异了,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娜美的说好的性生活没等到,等到一个口口声声说在梦见我的傻X血族亲王,好吧,我也就是只敢等人走了再来个马后炮,太特么诡异了,为什么会跟美人一模一样,双胞胎?不可能,就算是双胞胎,脸上的血痕又不是胎记,美人二号怎么来的?   我一颠一颠的往东山别墅走,越想越觉得不真实,越看周围景象越觉得虚幻,不会是太过思念美人,借着酒劲,半夜抽风,自编自演了一场梦吧……   可身上的擦伤不会说谎,回到别墅,整了点热水,我自己清理了下,眼看离说好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挨着挨着,竟然还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伙……快起来,快起来。   我睁开眼,长发白幼秀小猫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个不停,呼吸可闻,小丫头乌黑水华的长发垂到了我的脸上,香香的,痒痒的,迷迷糊糊,我忍不住扬起嘴角,揽住她的小蛮腰,一下子把小妹妹扯到了怀里。   小小妞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嗯了一声,白嫩俏脸滚烫,蹭着我的脖子,音清体柔:天快亮啦,娜美姐姐和洛都收拾好了,等你开车呢,大家伙!   额,我登时清醒过来,忙不迭的抱着跨坐在身上的温软小美妞起身,伸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都没睡几个小时,累的跟狗一样了,还得想办法拯救自己,拯救世界。   穿好衣服,到客厅集合,才发现我不是最困的。小洛半长发乱的好像被人强暴过一样,兀自闭目养神。娜美瞄了我一眼,状态还好,就是表情怪怪的,可能是心虚吧,说起来都怪她,要是我不等她,肯定早就睡着了。睡着了,可能就不会出去追美人二号了。嗯。   想到这,我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我们出发吧,这时候红白裙小御姐眨巴着眼睛说:先去山陵拿玉。   长发萌神小猫拉着处于半睡眠状态一直不肯睁眼睛的洛走在前面,先出了客厅。纠结着昨晚的事要不要跟这几只说,怎么开口,随手关了灯,暗下来的客厅中,我刚转过身,一个柔若无骨的身子贴到了怀里,声音哀怨,体香异常诱人:“死鬼,昨晚你跑哪去了。” 第六十八章 拯救世界与性生活(6) 我一怔,单从怀中姑娘顶到下巴的身高,就能分辨出,这妹子是娜美。再加上这傲人酥胸,必是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无疑了。她不说还好,一说,我也来气了。大爷的,不带你这样的。   我给你留了门,等你等到12点多,你人呢……我压着嗓子说着,瞥了一眼外面。外面阳台上亮着灯,两个小影子正在往车那边走,没往这里看的趋势,比较安全。   娜美轻轻“啊”了一声,砸了我胸膛一下,幽幽的道:小猫她们一直拖着我说话,12点多我才有机会脱身,满怀期待进了你屋子,连个鸟都没有……害老娘自己个到浴室解决了……   奸情无限啊,这姑娘靠谱,我心里一动,登时浑身发热,什么疑似故作勾引,什么美人二号,通通抛到九霄云外,眉头轻皱,小声问娜美,你……怎么解决的……   男人靠撸,这个我知道,女人,还真是不太清楚,这从侧面说明我交往的女娃都比较纯洁,没有当面直播的。   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又砸了我一下,鼻息温热,暧昧至极的说:“没想到你这小子看起来正经,骨子里坏透了。那两个还在外边等着呢,现在你想干什么……”   冤枉啊,我这不就顺着您话头一问吗,这么个夹缝的当口,连一首歌的时间都没有,我能干什么。   咱们赶紧出去吧,顿了一顿,娜美很是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胳膊说。   嗯……老实说,这感觉好极了。   下次再定好时间……   额……还有下次……   我们都觉得,再这样下去,小孩子也能看出问题,何况是长发白幼秀小猫这个鬼灵精,再加上已通人事解风情的半长发小洛。便各自正正衣襟,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凌晨四点,天将亮未亮,都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其实指的不光是指天色,在这个时间段,人的各种生理指标最为低迷,是最困最没精神的时候,因此军事上许多突袭行动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刻进行。   车灯亮起来,长发小萌猫和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的洛稳稳当当的坐好,我先开出别墅,停在外面,等各种收拾的娜美把别墅大门锁好,轻盈上座,便一路颠簸,直奔目的地。   第三次进山陵,两边风景忽明忽暗,我说不好,心情是怎样的。   第一次进山陵,有黑手套陪着,虽然凶险至极,可是我们赢了,还意外的捡回了美人。那时候,这个世界上的正义力量和邪恶力量,大体上是动态平衡的吧,有异常,就有治愈。第二次进山陵,是我自己,带着调查三叔和请爷爷出山的任务,世界正在加速崩坏,联盟被邪恶力量分解各个击破,美人黑手套他们,下落不明。   如今恒州的天空,已经满是血色,完全是一座飘在汪洋中的隔绝孤岛,在风暴的中心颤栗。刚刚遇到的爷爷,失去了联系,来自星尘的力量,只剩下了火女娜美一个人。而原本瘫痪的三叔,在昨晚血族的检查中,离奇消失。   醒尸隐患,灭族危机,生存问题,这几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唯一苦中作乐的是,还有一个红白裙小御姐以性生活为诱饵,吊足了胃口……   可是那个年轻的血族亲王,美人二号,说的对——TA是这里的新主人。曾经的狼族盘口永安,已不复辉煌,彻彻底底变成血族的殖民地。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救兵突破重围,前来相助。我不知道我们能撑多久。视镜里映出长发白幼秀小猫的安静的精致侧脸,洛在睡觉,旁边的娜美闭目养神。   很快到了山陵大堂,把车停好,让小猫和洛在外面等着,我跟娜美快去快回。   因为有了伙伴,黑黝黝的山洞比想象中短了许多,我想起自己被刺过,这里有尸骸,经过时提醒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注意。   墓穴里血池未干,早料到这一点,我特意穿了短裤,车上又备了另外一身衣服鞋子和几支很大瓶的矿泉水。娜美在上面用电筒照明,我皱着眉头跳下去,在没过膝盖的粘稠血浆里摸了一会儿,移动中只觉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凭感觉摸过去,却正是踩到了那块玉。出师大捷,我有点得意,把它高高举了起来,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俏脸上立即浮现出迷人笑容:拿到了就快上来啊!傻子。   这鬼地方阴森至极,说不准还有什么邪物藏在暗处,片刻也不敢多呆,我们马上往回赶。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出来的时候,天却已经微微亮了。在山陵旁边的草丛里冲了冲身上的血污,换上干净鞋袜,裤子,便再次上车,带着三只,直奔我的小狗窝。   这其实是一件冒险的事,如果金边眼镜白大褂唐公那拨人根本无法确定我们的血统,我们又自己跑了,这样一来,无疑是表示自己有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可能是错误的选择,我们也要比较错误的后果,看哪个更容易接受。显然,逃走这个风险要来的小些。   到达我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边当然不能跟东山别墅的规模比,不过好歹算是个有房有车有花园的三百平小康家庭。这房子是我高中的时候才建起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姐妹几个一点都不客气,在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带领下,饿了的吃,渴了的喝,困了的睡,我这个主人负责鞍前马后的围着她们转。喧闹的庭院没一会儿就又安静下来,娜美她们占了我的屋子,开始补觉。   闲了下来,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干什么,路过爸妈卧室,推门进去,在床上坐了会,瞥见二老合照,拿过来瞧了瞧,心里很不是滋味。   活该么这不是,可以通信的时候,你不给爹妈打电话。现在好了,谁也打不进来,谁也打不出去。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部国产电视剧,名字是什么忘了,也没看完整,只觉得很惊悚,很另类。讲的好像是一个小山村,因为村民无意间挖出了抗日时期日军留下的生化病毒罐,接二连三开始死人,为了不让病毒蔓延出去,整个村子都被隔离,其中有个镜头我记得很清晰,就是一群人绝望的站在火光中,看着全武装的军队拉起警戒线,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大家会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亲人面前,死在这个外界根本不了解的村子里。   这种惊悚境况,跟现在的恒州何其相似,再次验证了那句话: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种循环。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包围这里的,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正在努力拯救的友方,而是已经渗透到国家力量里的血族——企图根除狼族血统的危险种族。   现在,我只能带着大中小三个姑娘,东躲西藏,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摸摸重新回到自己脖子上的祖传玉佩,我心里一阵迷乱,人归根到底,还是要借助宗教力量的啊,可是我现在,空空荡荡,连个赖以支撑的信仰都没有。   大家伙。不知何时,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站到了门口,小猫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像模像样的跟我并排坐到了一起,扭过白嫩脖颈,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想爸爸妈妈了呀。   还好啦,我不觉扬起嘴角,伸出手指,刮了下她滑而不腻的小鼻子,你这个小人儿到底是从哪来的,难道真的是上天赐给我的么: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长发白幼秀小尤物皱起美眉,音清体柔,小声呢喃:情况越来越糟糕呢,我们这样跑来跑去,不是办法。   害怕么,我放下老爸老妈的相框,凝眸望着这个小丫头。   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很默契的靠了上来,动了动,扬起俏脸,定定的注视着我的眼睛说:怕。   大家伙,小人儿在怀里蹭了蹭,秀眉轻蹙,闷声闷气的说:这样下去,我怕我还没长大,就死了。   抚摸着小猫乌黑水华的长发,我心里一颤,其实不光是我们在面临这种威胁,在这片天空下,有多少家庭,多少大人,孩子,心里已经蒙上了阴影。   不会的。我捧起长发白幼秀小猫滚烫脸蛋,轻轻摇了摇:有我在,你就会长大。身边每个人,都会安然无恙。   这个宝贝瞪大了眼睛,白嫩俏脸上露出好看的小酒窝,她在笑呢,嗯,我相信你,大家伙。   我也笑起来,不由自主。   天渐渐明亮了,我感觉倚在身上的宝贝呼吸均匀,快睡着了吧,正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出神,小猫也伸出小爪子,摸了一下,美眸轻眨:在想什么,大家伙。我扬起嘴角,静静的注视着她。因为要保护你,我会变强大。因为要保护你们,我一定要变强大。   “小小妞,能尽快帮我唤醒狼族血统吗?”   下一章:变狼日记   第六十九章 狼人日记(1) 怀里的长发白幼秀猫儿小身子一颤,瞪大澄澈明眸,音轻体柔:你不害怕吗,大家伙。唤醒血统除了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很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说完全不害怕是假的,可就凭现在这皮囊,再强壮,再左右逢源,混到顶级,也不过是个韦小宝那样的热血小江湖。在真正的超自然力量面前,不仅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弱的就像等待被虐杀的羔羊,不堪一击。在燕郊店附近的小区里面对伤害小丫头时的美人,在山陵墓穴面对伤害姑姑的三叔,以及昨晚遇到的那个说正在梦见我血族亲王,我能活下来,很大一部分是靠运气。当然,如果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那我没话说。可没有人能一直好运。   如果害怕有用,我就尽情害怕。注视着长发萌神小猫忽闪个不停的大眼睛,我把这个温香软玉一般的尤物小妹妹彻底揽到身上,让小丫头跨坐在怀中,抵住她滚烫滑腻的额头:我想,我准备好了。嗯,长发萌神小猫轻轻叫了一声,不知是回答,还是无意识的发声,小丫头白嫩俏脸上泛起红晕,水汪汪的明眸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扫过我脸颊,微微颤动,肌体发肤都随着她的小蛮腰摇晃,好奇又调皮的注视我,好像想看出什么花儿来。   怎么了,宝贝……我忍俊不禁,跟大眼睛小萌妞贴面对视,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我承认我邪恶了,某个部位也说不出的舒坦。   没……大家伙,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眉头轻蹙,脸蛋滑如凝脂,小大人一般清音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狼族血统被唤醒,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咯。你将抛弃正常人类的生活,慢慢脱离社会,狂暴状态下,甚至可能会失去控制,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长发白幼秀小软妹忽闪着大眼睛,俏脸上满是忧色,接着清音道:我们最担心的,其实还是你的体格,娜美姐姐说,唤醒的过程会引发剧烈生理变化,我们可能要把你埋入地下,这里是最危险的一环,有过好多失败的例子,你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埋入地下,永远,都,醒不来。我心里一颤,开始发凉了,这要是真还没战个痛快,就自己先挂了,找谁说理去……当着小丫头的面,不好露怯,我惯性的扬起嘴角,皮着脸道,永远都醒不来,那我不就成睡美人了,到时候记得来解救大家伙啊,小公主。   不好笑。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清澈的大眼睛里起了波澜,屈起嘴角,定定的瞪着我,吸吸鼻子,带着失真的哭音,又重复了一遍:不好笑!   小猫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明眸里泪水直打转,张嘴欲言,欲言又止,已经有两颗泪珠顺着小丫头白玉一般的脸蛋滚了下来,落在胳膊上,烫的人心疼,我一怔,当场就慌了,忙从小女神软腰上腾出只手,给她擦泪,不好笑……不好笑,这个真的不好笑……我可是银发假面爷爷的孙子欸,三叔那把老骨头都撑得过去,大家伙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很是认同的点了下头,眼睑娇嫩微红,大眼睛里泪光闪现,还是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样。   这个宝贝竟是这样在乎我么……开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玩笑而已,就搞成这样。我自然无法平静,眼睛莹润,鼻子微酸,胸腔内潮水起起伏伏,被怀中小丫头的颤动共振了心脏:噢噢,不哭了,我这还没死呢……   长发白幼秀小女郎的抽咽本来快好了,这一下又来劲了,呜呜呜的睁着朦胧泪眼,不好笑,不好笑,小爪子拍了我两下。其实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后悔也来不及,见惹得小猫这样难过,我更是不好受,何苦……真够虐心的。就这样抱着连拍带蹭,哄了半天,长发白幼秀小女神终于算是稳住了,只是胸口仍在止不住的起伏,白嫩俏脸上泪痕犹在。   这时天已经大亮,街上卖早点的差不多也出来了,怀里的小暖炉还赖着我。   揽腰兜腿,我把长发白幼秀小美人抱了起来,想换个姿势再上床,让她自己好好睡会。刚刚抱起,大家伙,你干吗!小丫头唔了一声,悠悠醒转,吸吸鼻子,睁开美目,忽闪着勾人的水眸,小声说:不可以……放我下来。   额……我先是一愣,接着当场就湿了,这宝贝想象力太丰富了吧……真是百口莫辩,我也就没辩,乖乖的把长发白幼秀小公主放了下来。   长发萌神小女郎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围着转了一圈,秀眉轻蹙,一副女教官的神态:大家伙,距离最近的一次满月,不到一个星期了。我跟娜美姐姐商量一下,看怎么训练训练你,这么短的时间,体能增强不了多少,只能教你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你看看你,说着白幼秀小教官拍了拍我的腹部,不学无术,再这么荒废下去,都快有小肚子了!大家伙!   成语是这么用的吗宝贝,我实在是……对小猫没脾气……万一再弄哭了,梨花带雨小娇娃,造孽啊,想想就心酸。   不能忤逆白幼秀小教官的旨意,我既不困,又觉得自己一时间可能睡不着,就换了身宽松的运动衣,蹬上打球时候穿的运动鞋——还是家里好,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就算没有什么,心里也清楚,于是呆的踏实。觉得装备可以了,我洗了把脸,在镜子前照了照,嗯,虽说老了老了,还是这么英气逼人,睿智闪现,怪不得小姑娘喜欢,自恋半晌,被自己恶心到了,果断带上耳机,一溜烟跑了出去。   其实我的内心,是很沉重的,只是我的个性不允许我一直处于压抑无解的状态,尽管当前局面,就是这个样子。   沿着公路跑出好几条街,根本没看到半个人影,虽说还早,可以前的恒州不是这个样子的。跑到比较热闹的学校、公园附近,道路两旁依旧有卖早点的小摊位,香味好像从未变过,只是没有顾客来光顾了。老实说,虽然嘴馋,现在我也不敢买着吃了。还是自己买了原材料做比较保险。   偶尔见到个行人,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带着警惕与防备,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   围着公园跑了一大圈,经过邮局的巷口时,终于看到了许多“人”。这是和那天在早市上发生的惨剧类似的一幕。   我胆颤心惊,闪身一旁,屏息凝神,远远的观望,同时观察四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就坏了……   这座原本生机勃勃的小城,已死气沉沉,只有在突然“病发”的醒尸咬人时,呼啸而来的警车和救护车会让某条街热闹一下。可是街上依旧很少人,中国人爱看热闹的民族劣根性,在这里得到了根治。这个小城里的居民会躲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门板后面,阁楼里,地下室,透过缝隙,透过窗户,透过玻璃,透过望远镜,目击正在发生的一切。再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一旦接二连三的发生,又无力改变,人们渐渐就习惯了,接踵而来的,是麻木不仁。   可是今天这个目击现场,最令我感到心寒的,不是食脸魔吞吃同类时的血腥,而是这群面目各异的看客围观偷窥时所流露出来的神情,我只感觉自己所处的并非人间,片刻也无法多呆,于是像来时一样悄悄的溜走了。   跑回小狗窝,这一个来回出了不少汗,筋骨舒展开,一身轻快,不知道等真的变得跟三叔和爷爷一样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极致体验……对于钟情于某一项运动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极具诱惑的,简直跟它会造成的危险成正比。   半裸肩小御姐娜美,洛,这时候都已经起来了,窝在客厅沙发里。白幼秀小猫酱正在跟她们小声说着什么,三只好像在开小会儿。见我进来,顿时安静了,目光闪闪躲躲,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了……我心里疑惑,不过依旧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穿过客厅,随便拿了套干净衣服,进浴室冲澡。   这下舒服了,享受着淋浴,我闭着眼睛想,洗完澡就干干净净的上床,好好睡一觉,醒来再想那些劳什子问题,在日渐崩坏的世界里,生活还是可以很美好的。   换上干净衣服,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浴室门,绕过小厨房,刚走到客厅门口,两边突然各自闪出条影子来,我还没看清楚究竟是谁,眼前一黑,头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正要挣扎,一声闷响,利索的被绊倒,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手腕被绑了起来。入室抢劫?还是那几只在恶作剧!我肩膀吃痛,张嘴刚叫出,谁啊,别闹……一条棉质的东西,带着股说不出的味道——好似女人体香——硬生生塞到了我嘴里。 第七十章 狼人日记(2) 娜美?洛?小猫!?眼前一片漆黑,我心里大声呼喊,嘴巴里却只能发出很不堪的叫声。搞的老子都不好意思再求救了。然而,这种激烈的挣扎终究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一股微醺的气味,不知是从棉布上来的,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总之很快,我头脑开始发昏,进入了那种将睡未睡的状态,只觉困的要命,眼皮都睁不开。彻底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小声说话,伴着一阵银铃般清脆而又飘忽的笑声,诡异的很,世界安静了。   从正常睡眠中醒来,和从意外昏迷中醒来,还有有一点细微差别的。不知过了多久,我先感觉浑身发凉,止不住发颤,有人在拍我的脸,大家伙,大家伙。   我听到了,可是神经短路,还没来得及答复,“哗”的一声,大量冷水泼了过来,从头到脚,一个激灵,我彻底醒过神来,只觉头昏脑胀,浑身肌肉酸痛。身子微动,发现自己还是被绑着,听晃动的声音还有背靠着的感觉,好像是被绑在了一张竖立起来的折叠床上。   这是哪里……我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打量四周环境,虽然灯光有点暗,看着眼熟,好像是家里的地下仓库。   而面前拎着个红色塑料小水桶,作势要接着泼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洛。见我陡然睁眼,这小畜生连忙收住,嘿嘿赔笑:大家伙,醒啦……可别怪我,是娜美姐让我泼的……   怒火攻心,思维混乱,我猛的一晃身子,面目狰狞,朝洛大叫了一声。老实说,这声音把我自己都震到了。   咣当一声响,水桶摔在了地上。洛啊的叫了一声,吓得连连倒退,闪到了两个影子后面,弱弱的说道:娜美姐,小猫……你看他……   这一吼加一晃,类似回光返照,完事我就软了下来。好像同时跟多个女性发生或保持了不正当性关系。   这会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赤裸裸的,只有一条四角内裤。怪不得这么冷。   抬眼望去,果然,三只都在这里。半裸肩小御姐胳膊交叉在胸前,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长发白幼秀小美猫大眼睛忽闪个不停,表情跟她的娜姐姐美差不多。   你们搞什么啊……形象尽毁,我有气无力,哭丧着脸说:有事好商量……作为这个家里目前唯一的男人,什么需求也可以满足你们的啊!   半裸肩性感小御姐扑哧一笑,却没有理我,扭过脖子询问旁边的小小萌神:可以放开他了吧,大巫师。   嗯,长发白幼秀小丫头美眉轻皱,注视着我的眼睛,奶里奶气的说:这次,先到这儿吧。   娜美和洛得令,上前来给我松绑,这一松才发觉,胳膊早麻了,我气得声音发颤,歪着头跟这几个女流氓说:必须给个说法,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不是我的主意额……洛蹲在地上解我脚踝上的绳索,抬头瞄了我一眼,很不解的自言自语:安静的时候,大家伙还蛮好玩的,怎么醒了这么凶啊……   大家伙,还蛮好玩的……谁知道这个过程中都发生了什么,贞操掉一地,我真的快哭了,我很好玩的,不信你玩玩。   你要相信,我们都是为你好。半裸肩小御姐娜美眨巴着明眸,替我解下最后一道绳索,柔声说道:说法会有的,先去吃点东西,不饿吗?   好吧,为我好,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娜美一说到吃东西,我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好像真的已经饿到极点。虽然有一肚子怨气,但怨气是不能充饥的,便暂时不计较,活动了下筋骨,确定自己无大碍,就在三只簇拥下出了地下仓库。   仓库里本来就暗,开着灯无可厚非,谁知外面天已经黑了,星月高悬,我没好气的瞪着左右护法:“你们真够可以的……绑了我一天!”   三只面面相觑,神情有点不自然,我正奇怪,大家伙……长发尤物小萌神扬起白嫩俏脸,秀眉微挑,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话了:这可是,第三天晚上了喔。   What?我一怔,目瞪口呆,求解惑的看着小御姐娜美和半长发洛,她们互相望了一眼,便微微笑着,很默契的一块点了点头。记得被袭击时是早上,整整三天两夜吗……我只觉得腿一软,这帮女人真可怕,你们……到底想干嘛……   带着这些疑惑,稀里糊涂的我就被推上了饭桌,这一看不要紧,马上来了胃口。素菜两个,肉菜两个,色香味俱全,中间还有个小火锅,一大堆食材等着涮呢。   好了,别瞪眼了,娜美眼睛弯成半月,好看的笑着说道:都坐下,一块吃吧。   耶耶耶,终于开动了。洛开心的叫着,挨着我坐下了,拿小盘子夹些肉卷,放到我面前,眨巴着黑亮的眸子:辛苦辛苦,大家伙,多吃点。我夹了筷子类似牛肉的东西,到嘴边正要吃,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洛又开始给小猫选菜,边弄边殷勤的碎碎念:猫猫,你吃这个吗……吃这个吗……   长发萌神白幼秀一开始还很优雅的接过,慢慢皱起美眉,无法淡定了:嗯,够啦,不要了,吃不完……   这个好吃……   我又不是饭桶,不要啦!大眼睛小萌猫发飙了,吃不了你吃啊!   啊?洛顿了一下,眯起眼睛,没事,吃不了我吃……这个很有营养,多吃点这个……   差别啊……感情哥只是个过场而已……我无奈的跟小御姐娜美互望一眼,两人都忍俊不禁。   本来有可乐和橙汁,娜美开了瓶白酒,连洛和小猫都给倒了一杯,不喝说不喝,想尝尝得有。这一看就是经过场面的姑娘。如果有一天,这座小城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和平静,开始正常运转,我们空闲下来,该有多少好故事可以讲啊。那些人,追本溯源,谁都可以写一本书。哎,大口吃肉,小杯喝酒,人生不过如此,我把自己想笑了……郭小明,韩热算什么,到时候,我可就发了……   吃吃喝喝,感觉差不多了,我忽然想起被偷袭这件事来,目光扫过围着桌子坐的几只,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喝了些白酒,脸蛋红扑扑的洛支在桌子上,手托腮,表情纠结的瞪着,伸手拍了拍我肩膀:大家伙,你可要好好吃,好好喝……想上哪玩上哪玩,没几天了,不要留下遗憾……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里一颤,自己其实还好,只是有点担忧的望了望长发白幼秀小猫,这宝贝早上哭的那叫一个惨,不对,是前几天早上……我有点蒙圈了,感觉自己的时间被偷走了。   这次小丫头还好,听了洛的话,微微一怔,白嫩俏脸上浮起了小酒窝,美眸轻眨:大家伙会没事的,是不是娜美姐姐?   半裸肩小御姐笑着“嗯”了一声,便开始喝酒,一双漂亮的眼睛始终没有看我。   为什么要绑我?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满月快来了吧……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娜美和小猫你看我我看你,都望向了我。洛却最先开口了:因为要给你做检查啊,量你的心跳,脉搏啊,还有什么来着,噢,还测了药水啊,才十分之一的量,是吧?可是你就醒不过来了……大家伙,你真的弱爆了……   什么药水……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感觉刚醒来时的情绪波动可能跟这个有关。   是含有乌头草的药水,娜美见瞒不过,皱着眉头,给我解释:唤醒狼族血统有两个必要条件,一个是满月,另外一个就是乌头草,小美女已经尽量祛除乌头草里的毒性,加入了柔和的偏方,因为只是测试,所以用了不到十分之一不到的量在你身上,不过,大家伙,你好像还是抵抗不住……   额,我望望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小丫头俏脸上隐隐约约的担忧说明娜美所言非虚,怪不得醒来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也不能说一定是大家伙太弱了,长发白幼秀小猫皱着眉头,定定的注视着我,清音说道:可能跟不是满月有关,这个仪式一定要在满月进行,肯定是需要借助某种自然力量,我们这样测……对大家伙不太公平……   有道理,娜美点点头,望着我妙目盈盈,不知在想什么。   哎呀,洛看看大家,有点不耐烦的问:很快就是满月了,那大家伙还变不变身啊?   这个问题当真戳在了我心口上,要还是不要……大家面面相觑,半晌,红白裙小御姐咳嗽了一声,我看都别闹心了,不是还有两天吗,再考虑考虑,嗯,累了一天,散会,各自休息吧!   这时候我才想起看下时间,竟然都过十二点了,怪不得好像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倒是无比精神,看着几只纷纷离座洗漱,主动收拾起了饭桌。接下来可怎么办,当真纠结,收拾的正走神,有人轻轻拍了下我屁股,卧槽,谁这么……我回过头一看,当然……是个女的。   今晚,地下仓库……红白裙半裸肩性感小御姐媚眼如丝,小声说着,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一点半。   干吗……说真的,我有点晕。   废话!你来不来……娜美薄怒轻嗔,明眸闪烁,脸上红潮乍起。   嗯……   ※国庆快乐,长假性福,明天开始,每晚八点准时更新,不定时加更,近日爆发!※※每天一张推荐票,期待票是我的爱~※※打开第一章,鬼城墓盗,按住键盘上的END键,从头到尾,会有奇迹出现※※有空写个书评,谢谢大家一直支持 第七十一章 狼人日记(3) 发布时间:2012-10-02 20:00 字数:3251   浏览:1343人 等红白裙半裸肩性感小御姐从身边飘走,云里雾里的我心中一动,突然开窍了。你妹,这是约炮啊!一点半……上次给她留门,结果还是错过,这回干脆连时间都定下来了。想起跟娜美为数不多但都足够销魂的几次接触,那脸蛋,那身段,那股劲,那体香,当场我就可耻的石更了。收拾餐桌的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人生何处不尴尬,偏偏这时候,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洗刷刷完毕,穿着拖鞋跑了过来。小猫酱安静的在一旁亭亭玉立,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注视着我,眨动个不停的睫毛上,还带着水滴,几缕湿发,将她娇嫩脸蛋映衬的愈发俏丽。   干吗啊,宝贝。瞧小丫头这幅模样,收着筷子,我忍不住扬起嘴角。   看看,长发白幼秀小萌神酒窝浅浅,好玩的睁大美眸,奶声奶气的清音道:看看大家伙,我就去睡觉了。   好乖啊,眼见四下无人,我真想捏捏白幼秀小萌猫温软滑腻的脸蛋,或者拖进小黑屋蹂躏半分钟……可惜手又湿又油,而且下面……正在BQ的男人伤不起。   两个人相视而笑,郎情妾意正浓,半长发洛带着一阵沐浴露的味道蹿了过来,丫穿了件我的T恤当睡衣,臀部完全兜住了,感觉好像没穿短裤似的。这孩子扑上小猫肩膀,咧嘴露出小白牙:说什么呢,你们,这么开心?   说你呢,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动动身子,扭过柔美脖颈,没好气的盯着洛说:要不要帮大家伙洗碗呀?   嘿嘿,我相信大家伙的实力,他一个人就能搞定。顿了一顿,收敛下嬉皮笑脸的神色,洛有点认真的接着对我说:大家伙,一会你可记得锁好门……前天这条街有户人家,半夜溜进去个失去控制的醒尸,等邻居发现这一家不对劲儿的时候,唉……   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主动上门攻击了,有这事?不由得望望最信任的小猫,长发白幼秀小萌神眉头轻蹙,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的点了点小脑袋:是真的,大家伙。就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生的……我们要加强防备,尤其是晚上。   嗯……收到。我皱起眉头,后知后觉,这消息虽算不上多么具有颠覆性,也够惊悚,半夜溜进来个看起来正常的陌生人,把你吃了。   好啦!快1点了,我们睡觉去吧,小猫……半长发大T恤洛不由分说的推着长发白幼秀小美女肩膀转身,意味深长的望着我,狡黠一笑:晚安咯,大家伙!   长发尤物小丫头翘着小嘴,俏脸上满是不情愿,不过还是扭过白嫩脖颈,回头冲我说了句,晚安大家伙。   晚安,脸上惯性的摆出标准微笑,心里对长发小萌猫补了个,宝贝。   收拾完这里,我出去检查了下大门门锁,老觉得不放心,又加了一道锁车的链子。其实如果有什么东西铁了心要溜进来——黑暗中我望望院子四周——那并不难。我们这边的家,有点像老北京四合院,独门独户,除非把围墙建到城墙一般高,不然很容易翻进来。   记得小时候,除了美人,还有另外一个玩的比较好的伙伴,叫灰子。好到什么程度呢,当时差点拜把子,实际上,还是偷偷拜过的,就在东山西面的一个山洞里。十几个小伙伴,带了香,拎着偷来的白酒,还磕头了。美人觉得这是闹剧,没参加,就站在旁边看。有天晚上,我们这十几个没得到家长认可的干兄弟凑一起,在野地里烧农民伯伯的玉米杆,烤红薯,吃唐僧肉,吸烟……被路过的校花老妈发现,扔掉自行车,一顿狂追……最终强迫断绝来往了。起初还有联系,上了中学以后,好像就没再见过他,相遇简单,分别也容易,不知不觉的,就陌路了。灰子当时出了名的调皮,当之无愧的孩子王,像这种围墙,丫一个加速跑,两蹬三蹬,一扒,兔子一般,直接就蹿上房顶了。童年往事,这是我对家里的围墙没有信心的根源。   美人,会不会就跟灰子一样,从此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呢。又有多少人像灰子一样,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却已经消失了。那个血族亲王,究竟跟美人有什么关联?两人一模一样不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梦见我……   圆月高悬,我站在幽静的院子里,发了半天呆。直到附近悉悉索索,好像有什么响动,因为院子里有不少花草树木,难免有鸟虫老鼠之类的小动物栖息、路过,这在平时很正常,现在猛然醒过神来,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再环顾下四周,围墙边沿阴森森的,好像随时都可能有什么东西冒出头来。   我心里一颤,脊背阵阵发凉,虽说已经到这份儿上,没什么好怕的。可明明情况正常,自己吓自己,这不是自虐吗……我定定神,又晃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才压着心跳离开暗夜小院。   进了客厅,感觉立马不一样了,好像一切危险都被隔在了外面。   只是望着两层落地窗似的玻璃门,我心里怎么也踏实不起来,这要是遇到什么攻击,真心不够砸的。可有什么办法?这里是民居,不是堡垒,只能自己多加小心。长出一口气,扭过头我就往里面走,心里打算着到浴室洗个澡。谁知里面出来个影子,我们都要过小门,虽然有意识的闪避了,还是来不及,下巴贴脸,身子撞到了一起。   额……真软,真香,稍稍倒退,一瞥之下,窥得全貌,我不由得心里一颤,鸡动了。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现在从头到脚湿淋淋的,浑身上下只围着条白色浴巾,从漂亮的脸蛋,到性感脖颈,到娇挺酥胸,到诱人翘臀,到修长纤腿,到赤裸玉足,端的是一中国好姑娘。   你额什么,娜美目光灼灼,咬了下樱唇,凑到跟前,柔声说:我去装睡,洗快点……说着,白浴巾勾人小御姐挤了下媚眼,贴面轻吟,还有三十分钟,大家伙。   我感觉自己被她传染了,脸烫的要命,八成是红的不像话了。目送娜美袅袅婷婷的走到房间门口,白浴巾小御姐又回头望了望,嫣然莞尔,这才进屋。   我要去地下仓库吗?   呆立半晌,弓着背冲进浴室,我边淋浴边想。按说,好男儿不该这样容易被美色勾引,生理问题嘛,大不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万一,白浴巾小御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咱商量呢?是不是……不去就是耽误事了,对不对?再说,就算是赤裸裸的约炮,我们也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一定非要在地下仓库行苟且之事的,谈谈心,做做爱,不是,说说爱,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嗯。   谁知道我洗澡的时候都想了什么,脑子一团浆糊,只有从头到脚,湿淋淋的娜美,是完整的,清晰的。她的脸蛋,她的脖颈,她的酥胸,她的翘臀,她的纤腿,她的玉足,她的声音。   从浴室出来,我探出个头张望了一下,确定客厅没人,这才光着身子跑进了现在自己睡的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擦了擦头发,还没怎么整,看看时间,心里一哆嗦,1:25了。   第一次约……别管约什么吧,迟到了可不好。都这时候了,真没什么好犹豫的,我给自己打气,一咬牙一跺脚,人小姑娘都这么具有献身精神了,你怕个鸟啊,随机应变,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走咱就走,地下仓库入口就在西厢一个放杂物的空屋里,出了客厅走几步左拐便是。我从卧室出来,没敢开客厅的灯,摸黑偷偷溜了出去。   娜美应该是还没出来,我先在外面打开小屋的灯,到小屋里再打开下面的灯,再出去关掉上面的。   刚从这里出来,没想到又进来了。不过要干的事可能不太一样……沿着水泥台阶往下走,环顾下四周,除了些破旧的家具,旧物,就是藏酒,那个绑我的“刑具”还在墙上靠着,我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万事俱备,只欠……娜美,快来,你可别坑哥……   正想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顺着台阶往下走了。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悄悄躲在暗影里,这会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最恐怖的差错。   大家伙。伴着小声的呼唤,一个倩影出现在地下仓库黯淡的灯光中心,重新套上了红白裙的半裸肩小御姐亭亭玉立,纤腿翘臀,目光盈盈:你来了吗……   我艹,美呆了,今晚是我的吗……   在这儿。我情不自禁走出阴影,红白裙小御姐听到动静,立即转身,确认靠近她的是自己人,小表情登时饥渴起来,迎上前搂住我的脖子,眉眼生春,咬着嘴唇问:知道为什么选在这里吗?大家伙。   为什么……我大胆的揽住了小火女柳腰,还真不知道。   因为……娜美吐气如兰,气息温热,弹性小腹紧紧贴上来,踮脚舔了下我的鼻尖,边褪掉自己肩上唯一的吊带——露出紧身白背心,好吧,这是洛的背心,好吧,从凸点来看,这姑娘没带胸罩——边忽闪着黑亮的眸子,小嘴动情启合: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叫很大声……你要给力噢,小狼崽。   第七十二章 狼人日记(4) 按说男欢女爱的事,我不是没经历过,可能因为有日子没做,红白裙小御姐音媚体娇这样一挑拨,顿时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   “哇,顶到我腰喽,”娜美妙目盈盈,绝不稍瞬,温软小腹紧贴磨蹭,柔荑自上而下,来回抚摸:“大家伙。”   顶的就是你。我身躯一颤,这要是还没怎样就自己发射缴械投降了,那以后真心抬不起头来。早知道会如此,来之前该先打个飞机,再玩就会持久些。可眼下小火女不依不饶的,我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想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又主动出击,很变态的捧住红白裙小御姐半边脸蛋,连下巴带脖颈一块蹂躏:上次你说,自己在浴室解决了……是怎么解决的啊。   娜美眯起黑亮的眼眸,迎合着蹂躏,脸红小声:用水冲……   冲哪里啊,宝贝……我一阵激动,抬起娜美滑腻下巴,开始吻怀中姑娘光洁的额头,玉挺的鼻子,姣好脸颊,还没到下面,红白裙裸肩小御姐胸口起伏,微微喘息,真坏啊,你,说着小火女目光迷离,朱唇轻启,自己凑着亲了上来。   老实说,我还是首次遇到这样如饥似渴的异性,有的妹子,比如初恋,情到深处,虽然也有类似举动,不过会显得很笨拙,当然,各有各的好。就像有人喜欢萝莉,有人喜欢御姐,有人喜欢女王,有人喜欢正太,有人喜欢美男,有人喜欢大叔,其中妙处,体验过才能明白。   只能说你还不懂,不能说不合理。存在即合理。   而红白裙小御姐尝起来,怎么说呢,如果长发萌神小猫咪像奶酪,需要你去开发出各种美味,她则像一颗恰到好处的水蜜桃,随时随地,甜美多汁。   我们互相探索着彼此的,咬在了一起。   等我发觉大势已去,骑虎难下的时候,地下仓库场面是这样的:破旧的天鹅绒沙发上,打滚半天的一男一女,姿势暧昧。女的在上面,发丝凌乱,目光灼灼,红白裙褪到腰际,小背心却被撩了起来,内内挂在脚踝上,春光乍泄,正对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坐下去,男的白衬衣甩到了地上,光着上半身,裤链拉开了,斜躺在沙发上,握住女人的小蛮腰,眉头深皱,一副我X我X我X我X你妹啊要不要这么紧窄湿热啊的表情。   大家伙进入她身体那刻,娜美还是叫出了声,小白牙咬住红唇,又忍不住张开,俏脸上销魂夹杂着欢愉。   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娜美闭眼皱眉,微微挪动滚烫翘臀,好像在适应下面突如其来的X入,我情不自禁顺着红白裙半裸小御姐滑软腰身往上摸,把她的紧身背心又脱了脱。   这时候红白裙半裸小御姐睁开了明亮如秋水的眼睛,红潮迭起,娇喘连连,却又好看的笑起来,咬着嘴唇有节奏的前后晃着,俯身凑到我嘴边要接吻:亲亲。   我完全处于被动,只得遵命,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不过何乐而不为呢,我喜欢她的味道,我喜欢有东西可以咬,有洞穴可以探索的感觉……只是这小火女不满足于当前的动作幅度,抬起落下,前后左右,越盘越紧,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连忙起身,紧紧抱住红白裙半裸小御姐,等那波突如其来的冲击感降下去。   娜美温软脸蛋贴着我的脖颈,任由我抱着她,善解人意的一动不动,半晌,从怀中仰起脸,忽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莞尔娇笑,鼻息可闻:怎么,这就不行啦,小狼崽。   谁说的,才刚热身好吗!这句话深深的伤害了我,如果刚刚还算是比较正经的偷情,接下来发生的事,很黄很暴力。   我抱起红白裙半裸小御姐,让她像小母狗一样趴在沙发边上,雪白俏臀高高翘起来,拉着她的胳膊,啪啪啪做了一系列很可怕的动作。最终证明娜美选这个地方是对的,她的确叫的很大声。而且很好听。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从开始的稍微反抗,到中间的默默享受,再到开始配合,并不停的说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这个过程。   当娜美被顶在当初绑着我的靠墙折叠床上,双腿环住我的腰,紧紧搂着我的脖子,眉眼生春,有点失神的呜呜呜咬着我的肩膀不停颤栗的时候。   我知道,我做到了。   便放任自己冲刺,在忍不住爆发的前一刻,才彻底离开她的身体。我把双目紧闭的红白裙半裸小御姐抱回沙发上,拉下背心,理了理她脸上凌乱的头发。妙龄异性紧贴,无法思维,心脏兀自狂跳个不停。   娜美依偎在我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爱抚,半晌,脸上露出笑意,睁开眼睛,好玩的看着我,轻声问:舒服么,大家伙。这不是废话吗……我点点头,不由自主跟着她笑起来,感觉这姑娘现在就像个小孩,目光对视,很纯很暧昧,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突然想起什么,从沙发上捡起红白裙半裸小御姐的内内,探进她的裙子里,很轻柔的擦了擦她被我搞的一塌糊涂的地方,接着又擦了擦自己那杆枪,收好,妥帖安放。   干吗……娜美霎时间红了脸,耳根都发烫,反应过来,狠狠掐了我一把:拿我内ku擦你JJ,叫我怎么穿!   你不是挺喜欢大家伙吗,我坏笑着扬起嘴角,再说,都湿成这样了,怎么也得洗……   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眯起黑亮眸子,定定的打量我:早知道你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坏成这样。不过……娜美莞尔娇笑,又把头靠了过来:这种事……越坏越惹人爱……   是吧……我很自然的搂过小火女纤柔肩膀,轻轻抚摸,恢复了理智,就开始瞻前顾后。爽是爽了……接下来怎么处理跟这姑娘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容易擦枪走火啊……   娜美倒是什么都没说,时不时仰头看看我,凑过来香一个,目光闪烁,巧笑嫣然,好像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   抱着抱着,蹭着蹭着,不知不觉,那玩意又支起了帐篷。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娜美敏锐的觉察到了这点,眼睛弯成半月,嘴里说着,噢噢,大家伙。换个姿势,趴在我腿上,妙目盈盈盯着,慢慢拉开了,我的裤链。   我就不说,隔着内裤,都感觉到她温热的口气了。   大家伙……娜美眨巴着清澈水眸,俏皮的盯着我裤裆里的兄弟,叫了一声。   干吗……我问。   没跟你说话!红白裙半裸肩无内裤小御姐瞪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在我腿间:大家伙……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噢。   额……怎么着,这妹子要给咱口一下吗……我再次深深的受到刺激,那玩意轻轻颤了一下。   它点头了。娜美很负责的向我报告,顿了一顿,小脸凑到跟前,隔着内裤亲了一下:喂,我可以吃你吗?   可以,快吃啊,宝贝,大口吃,乖!可惜我心里的呐喊,娜美是听不到的……喔,不,也许是能感受到的,刚刚交换过体液的红白裙半裸肩小火女咬了下嘴唇,眼睛亮晶晶的,似笑非笑,望望我,又看看裤裆里的兄弟,胳膊一动,终于去掏大鸟了。   哎,这才乖嘛……乍一被握住,我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眼见娜美从沙发上跪起身子,唇红齿白,眨巴着黑亮眼眸慢悠悠的理了理耳边发丝,直恨不得马上按住红白裙尤物小御姐的头,狠狠挺那么几下。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娜美那句,我可以吃你吗,好像隔了半天传过来句回声,只是这声音阴森森冷冰冰,空旷的地下仓库里,紧接着响起声清脆尖叫,啊!接着扑腾扑腾,一通乱响。   谁!?完蛋了,我跟娜美自然都吓了一跳,忙收起作案工具,各自正衣正色,出口附近的杂物旁,一个人影闪了出来,直接撞进我们怀里,半长发,大T恤,皮肤娇滴滴,不是洛是谁!   而紧接着出现在暗影里的,是一个行动诡异的“人形物”,身体摇摇晃晃,一拐一拐,边往里走边从牙缝里挤出句:我可以吃你吗,我可以吃你吗……   我跟娜美把花容失色的洛护到身后,面面相觑,一时间又惊,又疑,又怕,又觉得……蛋疼……能不重复这句话吗……这他妈什么鬼东西?小洛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如此,这鬼东西行的倒是不慢,很快蹭到了地下仓库中心,灯光映照下,面色古怪,双眸空空荡荡,毫无生气。   醒尸?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定睛一瞧,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我不觉紧握娜美柔荑,整个头皮都麻了。 第七十三章 狼人日记(5) 地下仓库中,那鬼东西重复着,我可以吃你吗,越逼越近。洛吓得抱着红白裙小御姐呜呜叫。娜美皱起眉头,把半长发大T恤小洛推到我怀里,目光笃定,看这姿态和手势,是要用火。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拽住小火女的胳膊,刚刚推倒过,再摸感觉确实不一样了——说道:别下杀手,这人,我认识……   你认识?娜美微微一怔,奇道:是谁?   就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哥……   眼看这“鬼东西”逼了过来,我没时间跟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多解释,这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吗。   拼了小命想联系的人,怎么也联系不上,正在绝望,慢慢放弃的当口,一个变成血族亲王,说在梦见我,另一个变成了这丧尸模样,大半夜跑到我跟娜美啪啪啪的地下仓库,倒是把不知何时躲在这里的小洛给吓了出来。   没错,这个朝我们扑过来的家伙,眉宇依稀可辨,正是黑手套。跟美人二号类似,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随手拎起一把放在沙发旁边的破椅子,本来想狠狠给这半人半僵尸的黑手套来一下子,又怕真的砸坏了,闹出人命。紧要关头,改为格挡,拼命抵住,与之角力。   离得越近,我愈发确定,这就是黑手套没错。尽管黑手套是没什么特点比较容易让人记混的端正模样,我们曾生死与共,同伴的样子,自然印象深刻。   喂,你不记得我了!我悲喜交加,冲这个只有三分人样的老友叫道:我是斯道啊!一起进山陵,闯魔都凶宅,是你拉我们进的联盟,藏地鬼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下子……   黑手套歪着脖子看着我,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好像有东西在闪动,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还认识我,难道是自己有意识的找上门来的?   这个猜测马上被推翻,面如死灰的黑手套,突然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钻过椅子空隙,吭哧,就咬了过来。我心里猛的一沉,这些人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的力气远不如他,眼看被一点点压了过来,感受着曾经熟悉的伙伴狰狞的嘴脸,不由得心中一阵恶寒,小洛只吓得蹲在地上尖叫,而消失视野片刻的娜美,这时候突然出现在黑手套后面,一棒子抡了过来。   咚的一声闷响,黑手套脑袋被砸的猛的一歪,我心里都随着哆嗦了一下,心想正常人挨这么一下,轻则脑震荡,重则脑溢血……谁知黑手套坚挺的很,咔嚓正过脑袋,嘎啦一声甩掉破椅子,低吼着转身就朝娜美扑了过去。   我全身一松,腿都软了,可不敢懈怠,拔足追过去,却见红白裙小御姐目光镇定,不慌不忙,双手交叉,抱到胸前,等动作生硬僵化的黑手套踏入距离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时,伴着一声娇喝,地下仓库粗糙的水泥地上,硬生生蹿起一道圆形火柱。这火柱下面大约水桶粗细,上面条条火焰舞动,热浪袭人,竟然将黑手套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保持着双手交叉的姿势,顷刻间娜美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香汗,干那事的时候都没这么快……我正在发呆,红白裙小御姐皱眉喊道:还等什么!大家伙,快找东西把你老大绑上!   好好!要命关头,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翻来翻去,坑哥啊,眼花缭乱,这地下仓库里好像啥都有,偏偏没有绳索之类可以捆绑的东西。很快我急得汗都出来了,却听见洛弱弱的叫了声,她说,大家伙,你看这个行不行。   闻言我扭头一瞧,洛不知从哪里扯出条有些年日的不锈钢链子,还带着个项圈。我不觉一怔,这是条狗链。   我家以前有条大黑狗,据说是老爸年轻时开始养的,真是条大狗,而且通体乌黑,没有杂毛,模样俊俏威猛。只是品种不太清楚。好像从来没人提过。大黑狗卧着的时候,体型勉强还可以接受,这要是猛的一站起来,就跟那小驴驹似的,能把路人吓个跟头。于是不得不常常锁起来,我那时候还小,对这条大黑狗印象不是很深,长大后想起这件事只隐约记得,有一天大黑狗突然不见了,老爸很伤心,老妈说,那是它知道自己寿命将尽,不想死在主人面前,于是自己悄悄走了。   从此老爸再也没养过狗。而这项圈和锁链,无论搬家还是清理旧物,一直都留着。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见娜美有点支撑不住的样子,我不敢怠慢,两三步跑上前,心里说着对不住了您呐,迎着扑面的热浪,给挣扎不休的黑手套先上了项圈,接着忍着火舌的炙烤,一顿胡乱缠绕。   娜美见状,立即收了火牢,上前帮忙,这姑娘到底比我经场面,一下子把黑手套掀翻在地。我们合力把他往地下仓库一角拖,最终锁在了巨大的铁架上。小洛也跑过来,拿着些可以当绳索用的布条,竟然是之前绑我用的那些,不过现在没空计较这个,我们把黑手套从头到脚,缠了个结结实实,为防止咬人,连嘴都堵上了。   这样一来,这位仁兄全身上下,还可以动的,只剩一双诡异莫测却又传达不出任何信息的眼睛。   望着这般模样的黑手套,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还以为奇迹降临,那些谜团终于有了答案,可谁知道,这位曾经英明神武的联盟大中华区暗夜部总负责人,已是行尸走肉。   这位大叔……安静半天的地下仓库中,半长发小洛弱弱的问,怎么回事……   我跟娜美互望一眼,各怀心事……都瞥向了洛,这小鬼又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来的,有没看到什么……可是谁都没问出口,我干咳两声,可能是醒尸病毒发作,娜美若无其事的理理头发,一时间场面尴尬极了。   你这个老大,不是一般人,半晌,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突然转头,打破沉寂,眨巴着黑亮的眸子问:对不对?   我点点头,现在有的是时间,便把跟黑手套的交集详细的说了一遍。小洛在一旁,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我装作没看见,只是对娜美一直讲,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脸上也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等我说到黑手套在联盟的职位,以及就是他要我来调查三叔,请爷爷出山时,娜美看看我,又望望兀自眨动眼睛的黑手套,有点小激动:他竟然……就是圈里圈外大名鼎鼎的轩辕先生?   黑手套复姓轩辕?虽然有过几次来往,这个我真不清楚,便问娜美:你听说过他?全名叫什么?   全名不知道……只是听过他一些故事,大中华区暗夜部总负责人,轩辕先生,我很仰慕他的啊!说着说着,满脸欢喜的红白裙小御姐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眼神空洞眼睛却兀自转个不停的黑手套:传闻轩辕先生能力通天,是人中龙凤,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一阵迷惘:我不明白,黑手套……轩辕先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按道理说,他应该不知道我家地址,就算知道,世上有这样凑巧的事?他还有自己的意识?   是挺奇怪,并且,我总觉得……娜美若有所思的看了会黑手套,扭过脖颈,注视进我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这位大哥,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由得心里一颤,为什么我也这样觉得。可黑手套现在……明明只会咬人。   哎呀!洛半天插不上话,可能觉得很没存在感,便大胆的伸手去扯黑手套口中的布条:你们堵着大叔的嘴,叫大叔怎么说话嘛!   小心点!我跟娜美都想拦,可是都慢了一步。   洛这一扯不要紧,牙关一松,黑手套瞪着眼珠子,上身反人类的直挺挺抬起,张口的就是一啃!啊!小洛登时脸色剧变,缩回来的白嫩小手上,现出几道齿痕,殷红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让你胡闹!娜美脸色微变,作势要打,洛撇着嘴巴,嘶嘶嘶吸凉气,委屈的快哭了。红白裙小御姐只好作罢,捉起洛的手查看伤口。见娜美神色不对,我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这时候木乃伊一般的黑手套,眼珠子乱转,嘴巴兀自使劲咬合,咯咯咯直响,身体则紧绷,好像要调动一切可以运动的器官干点什么。   我看的心里发毛,正想问,她不会有事吧。   地下仓库入口,突然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小倩影投射出来,困的意识模糊的长发白幼秀小公主,扶着墙壁,边揉美目边往下走,小喵音清体柔:你们在干吗,为什么不叫我…… 第七十四章 狼人日记(6) 乍一见小猫,我心里又酥又麻,酥是见到长发白幼秀小美人时一贯的征状,麻是因为,我把会飞的大鸟从小火女娜美下体抽出来,还没超过半小时。这姑娘就站在我身旁。而且,还有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到来的小洛。   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现在我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故作镇定的拉起小软妹柔荑,眨巴着眼睛说:把你吵醒啦……小东西,来看看,这是谁?   红白裙小御姐脸色跟我差不多,牵着洛,主动闪开了些,小萌猫秀眉轻蹙,随着走近,澄澈明眸越睁越大,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鬼手叔叔!   哎,别碰!眼看小丫头想靠近,我连忙捉住她纤柔玉肩,揽了回来:你鬼手叔叔已经尸化,谁都不记得,洛刚刚就被咬了一口!这时候,被捆的跟粽子似的黑手套,挺在地上,歪起头瞪着小猫,突然咧嘴,露出个渗人的笑容,总算是换了句台词:你看起来很好吃……你很好吃……   怎么会这样……长发睡裙小萌神身子一颤,白嫩俏脸变色,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边去看洛的伤口边问:你们怎么发现鬼手叔叔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怎么说……不由得暗暗瞥了娜美一眼,红白裙小御姐跟我一样尴尬,只是立即一带而过:不清楚,听到声音,我们就出来了……洛被啃了一下,会有危险吗?   洛一直在小声哼哼,刚开始就够委屈的了,这会儿见小猫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声音拉的很长,颤的厉害:小猫……我被这个疯大叔咬了,头好晕,我会死吗……   长发萌神小护士没有回答,表情认真,仔细观察着洛的伤口,终于扭过柔美脖颈,仰起小脸,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音清体柔:大家伙,拿药箱去,在我们卧室床头的柜子里。   好,我得令,松开小猫,望了望娜美,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口气跑了出地下仓库。明月高悬,外面是朦朦胧胧的暗夜,大门好好的锁着,不知道黑手套是怎么进来的。翻墙?看那腿脚,感觉有点困难……难道早就进来了,一直躲着?   不管怎么说,这事多处疑团,真是古怪至极。连这月亮,都古怪至极,我不觉被吸引,仰头呆立半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很快就是满月,不知道到时会怎样,还是先收拾好眼前吧,我叹口气,赶回姑娘们的卧室,依言从柜子里翻出小小妞从东山别墅带过来的应急药品箱,一路紧跑,很快又回到了地下仓库。   黑手套已经再次被堵上嘴巴,长发白幼秀小萌神蹲在一旁,用手撑开了这位传奇人物的眼皮,好像在观察他的瞳孔。洛眯着眼睛,在破沙发上坐着,娜美站在一旁,脸好像有点红。小丫头见我拿来了药品箱,就站起身,一块走了过去。   额,刚一靠近,我好像就明白了娜美为什么这样害羞,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淫靡的味道……这破旧的沙发上,说不定遗留有红白裙小御姐兴奋动情时被抽带出来的体液……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让她坐这了,娜美目光闪躲,都不好意思直接看我。   长发白幼秀小猫皱着眉,从药品箱里挑了几样东西,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药品箱,平时小丫头那些瓶瓶罐罐以及炼制的药水,都在在这里面。小护士认真的用棉棒蘸了其中一种药水,开始给洛抹,感觉和擦碘酒没什么区别。   洛被小猫照顾着,脸上表情很满足,只是人好像睁不开眼睛了,不住的小声嘀咕:困……我好困……   娜美眨巴着黑亮明眸,凑到小丫头跟前,轻声问:小美女,她没事吧?   没事!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里奶气的说:洛洛,困就睡吧,醒了就好啦。   小东西难得这样温柔,这句话像个魔咒一样,洛”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靠着沙发慢慢趴下,侧身蜷缩起腿,呼吸平稳,竟然就这样睡了起来。   这……回屋睡不好吗?太奇怪了点吧……还没问出什么来,咳,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给我们使个眼色,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我跟红白裙小御姐互望一眼,这就跟了过去。   长发萌神小猫走了大概八九步,感觉可以了,蓦然回身,一双美眸炯炯有神,扫过两个心怀鬼胎的大人,清音小声:再准备一套绳子吧,她可能被感染了。   我心里陡然一沉,不会吧。   醒尸会通过噬咬感染?娜美皱起眉头,不解的问:假面说,醒尸好像只是生理伤害而已。   本来不会,小丫头大眼睛忽闪个不停,望着她的娜美姐姐:可鬼手叔叔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醒尸。   那是什么?我好奇心起。知道病症,才好对症下药。   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嗯“了一会,清澈水眸定定的注视着我:按照目前情况来看,鬼手叔叔正在往丧尸发展,他还保留着部分意识,只不过正在被吞噬。   说到意识,我心里一颤,猛然想起跟娜美去恒州第二医院取血,在太平间碰到的那个会说话的死尸,那货不是也有意识吗。我把这个一说,又提了提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怪事,从美人到黑手套,地下仓库安静起来。长发白幼秀小美人看看她的鬼手叔叔,又看看兀自沉睡的洛,秀眉轻蹙。娜美怔了半晌,突然脸色一变,说:我知道了。   我跟小猫自然都望向她,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也不卖关子,眨巴着明眸,缓缓说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们讲过,丧尸群的长处和短处?   长处是……快速传染和数量,短处是无法控制。这个我略一思索,便答了上来。长发白幼秀小萌猫扬起俏脸,忽闪着明如秋水的大眼睛望着我,赞同的“嗯”了一声。   这位大中华区暗夜部总负责人,可能跟太平间那些死尸一样,都是实验品。红白裙小御姐娜美面露悲色,目光扫过我们俩,接着说道:目的很简单,就是为制造可控的新型丧尸变种。这样一来,整个永安,不仅牢牢被吸血佬控制,还会变成恐怖基地,一支不死军队将从这里生出——由这里的居民,甚至其他超自然血后裔,组成的邪恶力量。届时,一旦封锁解除,按这种传染速度,再加上有效的潜入指挥,整个世界完全沦陷,可能……就是几个星期的事……   兹事体大,我听得脊背发凉,不由得望向长发白幼秀小萌猫……这可如何是好……只见小丫头美眉紧锁,虽然表情肃穆,白嫩俏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之色,好像对这格局,早已了然于胸。   那那那……我又转向娜美,目光一对,略微有点尴尬,可管不了这么多,那个,我指了指黑手套,说,他还有救吗?洛怎么办……现在就捆起来?   红白裙小御姐无奈的耸耸肩,眨巴着眼睛说:这个,你要问我们的小美女大巫师啊。说着,把长发睡裙小萌猫推到了面前。   长发小公主皱着眉头,白嫩俏脸上一副我正在思考请勿打扰的表情,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虽然情况真的很糟糕,可还是有好的一面,如果,我们能把鬼手叔叔治好,很多疑团,就随着解开了,治愈实验品,也会给血族带来一定的打击。洛呢,还要进一步观察,平时都要小心,我不睡觉了,先抽血检验分析一下,跟醒尸标本做个对比,再看接下来怎么办,好不好?   现在这小丫头做起了领头羊,这方面娜美还真不如她,我们点点头,听大巫师的。   娜美从卧室抱来被子,给洛盖上了,又在地上铺了个凉席,给小猫坐。我们帮着小丫头分别抽了黑手套和洛的血。黑手套不用说,堵着嘴巴,又绑着全身,很轻松完成。洛倒是有点过于平静,针管扎进去,这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让按着她的我和娜美惊奇的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三份血液标本摆在面前,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开始了折腾,摆出那些瓶瓶罐罐,把各种药水,颠过来倒过去。   我就像看不懂中学的化学实验一样看不懂小猫的把戏。而本来就没睡,又大干一场,还泄了的娜美,终于熬不住,我说我在就行,让她回屋补觉去了。   总不能留小丫头一个人在这地下仓库,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是我也困极了,趴在小猫旁边,一会看看黑手套,一会看看洛,确定这两位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好像睡了一会又醒了,又好像是在快睡着的那一刻醒了,朦朦胧胧,只见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忽闪着大眼睛,还在重复那一系列动作。我眨了两下眼睛,又看看黑手套和洛,嗯,都乖乖躺着呢。注视着容颜俏丽美目流盼的小尤物,不由得心里发痒,凑过去,贴着她的小脸蛋,迷迷糊糊的说:还没好啊,休息一下吧,宝贝。   “不要,”大眼睛小萌神盯着试管,倔强的秀眉一挑,又动动滑如凝脂的小脸蛋,把我顶到一边,有点生气:“快好了,别靠这么近。”   敢拒绝我,没人可以对我说,不要。我不知从哪里涌出股很强烈,很强烈,不容违抗的占有欲,便跪起身子,伸手揽过小公主柔软柳腰,把她抱进怀里,顺着这个宝贝有迹可循的美丽,开始探索她温香软玉一般的身体。跟红白裙小御姐那一场云雨,记忆犹新,意犹未尽。   “啊!”小猫不耐其烦扭过脖颈,生气的睁大明眸:“你干吗……”可是紧接着,她白嫩俏脸上显现出来的,却是惊恐。前所未有的惊恐。   怎么了啊宝贝,我心想,难道洛尸变了?不过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这点永远不会错。   地下仓库响起一阵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在我把怀里长发白幼秀尤物小女神蹂躏着狠狠推倒的时候,我听到一声稚嫩尖叫。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大家伙!你的眼……” 第七十五章 狼人日记(7) 人是无法看到自己的眼眸的,除了在镜子里。小猫儿清澈的美目,类似镜子,倒映出来的东西,让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本能告诉我,斯道啊,你只要牢牢抱住你喜欢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再孤独。其它都不要管。   你是我的小暖炉。尽管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可能不这样想,小丫头缩起来,目光和身体,充满恐惧,颤动着躲闪。   我好伤心,我好生气,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好痒,我需要在什么上面蹭蹭。这个宝贝的脖子洁白如玉,细小的血脉埋藏于内,温热,鲜活,显得那么诱人,我忍不住凑了过去,我想亲亲她,嗅嗅她而已。   谁知梆的一声响,我后脑勺挨了一下,重重的挨了一下,登时嗡鸣作响,只想靠近她而已,为什么,总是爱而不得,我惊诧而愤怒的缓缓转过头。   逐渐朦胧起来的视野里,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半长发少年。一时间,我忘了他是谁,可我认得他,他大口喘息,目光中充满和小猫一样的恐惧,只是多了一种坚毅果敢,他胸脯剧烈起伏着,又扬起了棒子。   这么敲,脑子会坏掉的,我头随着撞击一歪。人晃晃悠悠倒下去那刻,噢,好像想起这是谁了。   该死的小洛。总是,该死的人总是该死……   醒过来之前,我做了一连串冗长古怪的梦,梦中梦,一个接着一个,午夜连场电影般,哭了笑了伤了醒了,真实到可怕。仿佛那才是人生。   梦里我都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   我又在镜子里见到了那个拥有墨绿色瞳孔的年轻人。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和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长发中梳着一个小辫子的三叔养女小猫通话,却听到怪叫那天晚上的梦里。   在这次的梦里,不知何时开始,我一路搜寻这个年轻人的踪迹,隐约觉得他很危险。因为只要他出现,附近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消失。我悄悄的跟着他,跟着他去了秦皇岛,惊奇的看着他在初恋的宿舍楼下徘徊,大叫初恋的名字,说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他干了我想干又不敢干的事。   接着又回到这个鬼地方,竟然是坐飞机,我都不知道,永安有了飞机场,偷偷摸摸,一路追踪,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他趁着夜色,翻墙进了我们的家。   我突然心里一哆嗦,不好!顶着好大的空气阻力,好不容易冲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无比惊悚的一幕。   人都死光了,小猫儿,娜美,洛一个个瞪着眼睛,倒在血泊中,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死状惨不忍睹。这个墨绿色瞳孔的年轻人,全身是血,却还在狞笑,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叫着你这个杀人凶手,扑上去与他撕打。谁知他纵身一跳,就不见了,我扑了个空,再回身,发现他在镜子里,诡异的扬起嘴角,阴森森的对我说: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我仔细一瞧,登时脊背发凉,头皮全麻。哪里有什么其他人,镜子里只有我自己!再看看身上,全身鲜血,是小猫的,娜美的,洛的鲜血……为什么会这样,我绝望至极,哆哆嗦嗦,不知不觉哭了出来,我知道这是梦,可是醒不过来,我跑到床上,用白被单盖住血污,强迫自己睡着,想从另一个梦里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中,有人在叫我,那个声音没有起伏:大家伙,都睡到中午了,娜美姐叫吃饭。   我睁开眼一看,哎呦,是洛。虽然这小子脸蛋白的过分,没有血色,眼圈也有点黑,可她是活的。于是我决定原谅她用棍子敲我这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为什么要敲我。算了,我腹中空空,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娜美和小猫正在餐桌上等我们,这一顿做了很多好吃的,不少都是我爱吃的。我们便一起吃,吃着吃着,忽然有两个陌生人直接从外面进来,连招呼都不打,很不客气的在我们屋子里转来转去,指指点点。   我晕……我弱弱的问,这两个人是谁啊?来干吗的?   长发白幼秀小猫瞪大清澈明眸,放下筷子,美眉轻蹙,目光带着点说不出的担忧,清音小声:这里就我们,大家伙,没有别人。   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娜美也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你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还是被洛敲傻了?   额。她们看不见?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敲出后遗症来了?我又望了望,这两个人明明存在啊,他们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就出去了,我本来想拦住,又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很奇怪……无论如何,已经走了,暂时作罢吧……   谁知道这事没完,白天继续陪小猫在地下仓库诊治黑手套,夜里正在睡觉,客厅里不时传来尖锐的摩擦声。绝对是有人故意制造的,而且低低的,还似有人语。想起白天的事,我心里不免敲起小鼓,这万一是个偷儿什么的,就不好办了,总不能让他们胡来。于是我壮着胆子,摸黑出了卧室,打开客厅的灯,一瞧,竟然还是中午那两个人。现在正大张旗鼓的往外搬家具,我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也不能任人欺辱,上前大喝:这儿是我家,你们他妈在干什么?   没想到这俩人该干什么干什么,理都不理我,一个还摸出盒香烟,抽出根给另一个递过去。艹,我勃然大怒,伸手去抢,可就像渔网过水一样,竟然摸了个空。   怎么回事!?我看看自己的手,又疑惑的环顾四周。娜美,小猫,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了,就在不远处站着,面色复杂的望着我。   这时候,面前的两个人,一个边给另一个点烟边说:这宅子要不是出了特大凶杀案,可得卖个好价钱。现在只得重新装潢。另外一个猛吸了两口,惬意的舒展眉头,说道,听说,死了四个?   点烟那个点点头,说:户主是个年轻人,按说不愁吃不愁喝,不知道为啥子发病,一晚上把在这住的三个姑娘全给弄死了,有个女娃还小的很呐,发现的时候……啧,地板上全是血,他自己好像精神崩溃,就自杀了。   霎时间,我只觉得从头冷到了脚,腿一软,天旋地转,哪里还有站着的小猫,娜美,和洛,我又回到了那个恐怖阴森的凶杀现场,三只死不瞑目的样子,让我魂飞魄散,毛骨悚然。墨绿瞳孔的年轻人,在镜子里望着我笑,意味深长的压着嗓子怪叫:都死了。恶魔,全是你干的!杀人凶手,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滚!我歇斯底里的大叫,脸色惨白,搬起把椅子朝那面镜子砸去。伴着清脆的响声,水银玻璃碎了一地,痛苦使我无法面对自己,我泪眼模糊,颤颤巍巍捡起一块半尺长的镜子碎片,又看了一眼这世界,嘴里叫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汩汩流出,我喘着粗气,慢慢朝被鲜血染红的白裙小猫爬,我想死的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我不敢看她的脸。   好像解脱了。   我死的很安详。我不知道,我死了,意识还怎么存在,可是我看到了自己死亡的样子。我没有了躯体,只剩下了一种无法逃离的恐惧感。   视野始终不肯切换,我不知道在那个死亡现场停留了多久,再次睁开眼,天是明亮的。   从地下仓库的入口射进来的是阳光,猛然坐起来,我心悸不已,这还是在梦里吗?环顾下四周,一双细长无神的眼睛,正呆呆的看着我,虽然有准备,还是不免小颤了一下。   钢铁架角落里,黑手套还是像之前那样被捆绑着,只不过下面铺了厚厚的棉垫,可能是从某个单人床上抽出来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使劲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半晌,终于从梦魇中回过神,突然间,心止不住狂跳起来,充满歉意……我想起了昨晚突然发生的……我对那个小丫头干了什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是梦的一部分吗?   从破旧的沙发上撑起身子,我盯着黑手套望了一会,确认依旧没有什么能传达的信息,便顺着台阶,摇摇晃晃走出了地下仓库。外面说不好是上午还是下午,只能确定是白天,我揉着眼睛走到门口,发现小猫,娜美,洛三只活生生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全投在了一个方向,好像在看电视。   妈的,这是真的吧,千万不要是梦,我使劲挤挤眼睛,小心翼翼慢慢走过去,不知如何开口,颤声道:我,我……你,你们……   他来了,娜美姐!窝在沙发里的半长发洛警惕的坐直腰,瞪起眼睛,充满防备。真是风水轮流转,昨晚怀疑的不是她么……   红白裙小御姐站了起来,目光盈盈,满是关怀:你怎么样了。   额……我还没说什么,长发白幼秀小萌神离开沙发,跑了过来,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头还疼吗,大家伙。   我没事,尼玛,我快哭了: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我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怪你,小丫头美眸轻眨,拉住我的手,白嫩下巴一扬:你先过来……   干吗……我望了一眼娜美跟洛,稀里糊涂的被小猫带到可以看到电视机的位置。   “彻底变天了,独裁者上位,”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点小妩媚,有点小放荡:“新政策,不逼死我们,也会把我们逼到地下,过刀耕火种捕鱼打猎的原始生活。”   这么严重?扶着小丫头肩膀,我心一动,不过喵喵小女神就贴在前面,可不敢造次,定定神,我不解的问:又发通告了?   你自己看啊!洛眯起眼睛,不知为何有点恼火。   要不是洛,我可能真的就兽性大发不明不白的把小猫推倒了……再加上跟娜美的事……端的是心虚,我避其锋芒,“噢”了一声,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凑到电视机里面去,突然明白了小丫头为什么急着让我看这个。 第七十六章 狼人日记(8) “彻底变天了,独裁者上位,”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看我的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点小妩媚,有点小放荡:“新政策,不逼死我们,也会把我们逼到地下,过刀耕火种捕鱼打猎的原始生活。”   这么严重?扶着小丫头肩膀,我心一动,不过喵喵小女神就贴在前面,可不敢造次,定定神,我不解的问:又发通告了?   你自己看啊!洛眯起眼睛,不知为何有点恼火。   要不是洛,我可能真的就兽性大发不明不白的把小猫推倒了……再加上跟娜美的事……端的是心虚,我避其锋芒,“噢”了一声,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凑到电视机里面去,突然明白了小丫头为什么急着让我看这个。   清晰的大屏幕上,常见的背景被换成了一个巨大的流光暗影图纹,一个黑衣白里表情冷淡,甚至有点不耐烦的年轻人,正对着镜头,发表电视讲话。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在东山别墅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二号!本来不是多么恐怖的事,可就是让我脊背发凉,心情极其复杂。现在这哥们,言谈举止,端的是一王公贵族。也许他本身就是王公贵族,除了那副躯壳,已完全没有美人最初的影子。   我不由得想起爷爷形容醒尸那句话:一个从来没有变过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布景更像是演唱会,而不是政客的新政策发布会。四个人围着电视机,屏息凝神,跟我刚进来时差不多。谁也没说话,可惜没再播多长时间,很快这个通告就结束了。   奇怪的是,屏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变成色彩单一的固定画面,而是出现了点播的选项,分了教育,娱乐等等几类。   现在起,就开始生效了。红白裙小火女娜美皱起眉头,黑亮的眼眸扫过我们几个,目光中充满忧虑:血族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明的多。   啊?老实说,我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脑子里的美人跟美人二号的对比上,根本没接收到都说了什么。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前面的长发萌神小猫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扭过白嫩脖颈,俏脸微扬,瞪起澄澈大眼睛注视着我,音清体柔:你是不是再想美人?大家伙。我们现在也不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治好鬼手叔叔,把真正的美人儿找回来的。   小丫头此话一出,我登时心里温热起来,本来贴着她的小身子,就感觉暖暖的,真是说不出的受用。这个宝贝不知何时,又在乌黑水华的长发里梳了根小辫子,以前是玉娘帮她梳,现在可能是她的娜美姐姐——洛虽然是女儿身,不太可能,太不可能会这玩意……   小妹妹都这样给力,我自然不能表现的像滩糊不上墙的烂泥,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我望望娜美,正色问道:到底都出台了什么新政策?我们该怎么应付?   其实……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眨巴着眼睛,斟酌着说道:新政策还是有好的地方,比如,学校不是都停课了吗,孩子们的教育成了问题,于是新政策推出了通过电视直播的空中课堂,而且网络也会在近日开放……   可以上网!?我心里一动,那这不就可以向外界求救了?至少可以联系到银发假面爷爷和胖子他们,也不知道通知名单上的狼族血统后裔转移这件事,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了。那名单横跨整个北方,可真有不少人家,甚至还有南方少数几个边边角角。   你别想太多,大色狼!半长发洛沮丧的接过话头,撇着嘴巴说:刚一听到,我也挺开心的,谁知道,只是能访问官方开放的几个网站而已!   “这样说不准确,”娜美看了一眼洛,皱眉补充道:“恒州本地的用户是可以互相访问的,也就是说,这里所谓的互联网,本质上是一个封闭的,巨大的局域网。别管是谁出的主意吧,看来吸血佬高层,并不想完全摧毁这里,他们想获得更长久更隐蔽的统治权,让这里变成实验基地,以本土力量来制约本土力量,尽可能的攫取这里最宝贵的资源。”   娜美一说到最宝贵的资源,我心里一颤,第一个想到这些年带动恒州经济飞速发展的主要动力,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说,我们这里的玉?   嗯,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认真的点点头,新政策里有一条就是,东山不再允许任何形式的私人开采,一切由相关部门来部署……   去TMLGBD相关部门!这是要干什么?作为一个半吊子玉石商人,我既疑且怒:难道……想通过卖我们这里的玉,赚个盆满钵满?   你太天真了喔,大家伙。这时候,忽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安静听了半天的小猫发声了。小丫头音清体柔,妙目盈盈,一字一句:血族已渗透到国家力量,最不缺的,就是财富,你可知道,玉不仅是珍贵器物,与古文明,巫术,王权,祈愿,都密不可分,连狼族的满月祭祀都要用到,他们控制玉矿……说着,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半眯起眼眸,出神的接着小声嘀咕,一定有什么,更深层次,不为人知的,阴谋……   看喵喵这幅小模样,虽然明白,她说的有理,我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种“这小丫头果然平时柯南看多了”的感觉。   说了半天,还停留在好的一面,我皱着眉头问娜美,你说,可能会逼死我们,不逼死也得回到原始生活的……新政策,具体指什么?   这个就狠了……娜美轻声叹息,摸了摸洛和小猫的头,抬眸望着我,缓缓说道:有一条规定,所有居民都必须申请编号卡,申请成功,会获得一个类似身份证的东西。即日起恒州所有交易,必须通过这个卡来进行。这意味着,我们如果不经过审核,将买不到任何消费品,其他东西还好说,有土地,有山林,有水源,总不至于饿死,可是像碘盐,应急药品,如果短缺的话……我们就真的太脆弱了,稍微出点状况,可能支撑不下去了……   我心里猛的咯噔一下,随机抽血不算完,又来个更绝的。张嘴正想说什么。这还不止呢!洛瞪着眼睛,义愤填膺抢着讲:最可恶的,是他妈那个有奖举报系统,一旦发现日常生活区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或者身边人有任何异常举动,就可以举报,如果验证有问题,可以在卡内获得巨额充值,这明摆着是要让大家哪都不要去,而我们哪都去不了!   这……严格到这种地步么,我本来正盘算着要不要趁彻底编号前买些必需品存起来,心里登时一紧,局势如此,好像真的被逼到绝路了。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愁云惨淡,表情都是:这可怎么办。   哎?蹲在地上的洛突然一拍巴掌,站了起来,眼睛闪着光,兴奋的叫了声。   嗯,小猫一个激灵,扭过白嫩脖颈,忽闪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她,奶里奶气的问:你有想法?   这小子……不是,这丫头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不怎么靠谱,要紧关头,能献出策也不错啊!我们娜美不由得都随着小猫望了过去,三个人大气也不喘,注视着眉头轻皱,好像陷入了沉思半长发洛。   哎……谁洛长叹一声,又缓缓蹲了下来。   X!   你倒是说呀!   说啊!   我,娜美,小猫三个人都恼了,不约而同冲洛怒视。   额……我觉得……洛一哆嗦,又站起来,眉心皱到一起,眯着眼指指点点,挺像那么回事:这些坏蛋,不是把恒州封锁了吗,想想我们先烈前辈曾经玩过的地道站,我们可以偷偷挖个地洞,带着父老乡亲一块转移,嘿嘿,留给他们一座空城……   蹲下!娜美没好气的把手一挥,脸都白了。还没见小火女这么动容过,估计真的被洛惹急了。   我自己是觉得不太合适……非让我说……洛弱弱的嘟着嘴,边往下蹲边说。   我去边境看过。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意识到自己失态,定定神,恢复了常见的三分笑意,六分魅惑,一分未知:就算最薄弱的出口,查的也非常严,警戒区很长,地洞根本不现实,而且都是武装到牙齿的吸血佬,普通人想穿越,比登天还难……说着,娜美目光灼灼,望望洛,又看看我,接着道,不过,很快就是满月,一个新生狼族,虽然实力有限,只要稍加训练……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不知为何,娜美说到这时,我感觉紧挨着的宝贝娇躯微颤,小丫头白嫩俏脸变色,轻轻扯住我的衣襟。   想起昨晚地下仓库发生那一幕,以及一连串怪预言似的怪梦,我不由得心里发凉,摩挲着怀里的小东西,故作镇定的问:“变身,有可能失去控制……做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吗?”   哎!?   小火女眨巴着黑亮美目,还没做出答复。蹲在地上的洛突然又一拍巴掌,再次站了起来,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第七十七章 狼人日记(9) 洛再次一惊一乍,娜美小猫我们几个,脸都绷了起来,直直盯向她。丫不敢再卖关子,瞪着眼眸,很认真的问:“大家伙,听小猫说,你大学好像是搞计算机的?”   怎么扯到这上头了,我不解皱眉,而且这个说法,好像我跟计算机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过大学确实是信息学院的计算机专业,便点点头,说:“是啊,有问题吗。”   连长发大眼睛小萌神跟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都随着好奇起来,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仿佛在问,这假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啊,我们被困在这里……”洛目光深沉,注视着大家,一字一句:“如果人没办法跑出去,就要想办法向外界传达信息。”   “可是通信网络已经被掐断很多天了,”红白裙小御姐好像来了点兴趣,跟洛讨论:“就算新政策开放了,我们也只能连接内部的局域网。”   “嘿嘿,”洛得意的下巴一扬,冲着我叫道:“我们有大家伙啊,他是干什么吃的!”   “你的意思是……”长发白幼秀小猫儿望望她的娜美姐姐,又看看洛,扑闪着美眸,音清体柔:“要大家伙翻过内墙,连上外网?”   额,这……我登时就虚了,虽说的确是学计算机的,可专业偏向于程序猿。网络搭建软硬件什么的,也就只能哄哄一般的电脑盲姑娘,再加上后期连失恋带写专栏,基本没好好学,从拿奖学金的等级,直接掉到混毕业证等级,正因如此,当时才有了希望投奔三叔这一档子事。   “这个……可真不好讲,谁知道它们究竟通过什么技术来阻断通信的……”我支支吾吾,明显底气不足:“再说,现在的网络,浮躁的很,你跑过去大叫几声,啊,我是狼人!我是吸血鬼!我是巫师!我有超自然力量!我们这里被秘密隔离控制了!同学们,快来拯救世界啊!恐怕没几个人会理你……就算理了你,心里九成九是不信的,只是当作打发无聊的谈资……”   娜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顺顺略微有点波浪的长发,蛾眉轻皱:“大家伙说的有道理,其实逃出去也是一样,逃到哪里,会不会有人相信,会不会自投罗网,谁有能力来拯救永安,这些问题,都要想好。”   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对娜美的话表示赞同。“哎……”见自己的提议没通过,洛一声叹息,怏怏的蹲了下去。   红白裙小御姐将盈盈妙目投向我,眸光闪烁:至于你那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我们的大巫师,都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是不是?   我们都望向小猫,长发白幼秀小萌神表情复杂,秀眉轻蹙,终于点了点小脑袋。   小火女娜美见状,接着说道:“尽管如此,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个跟等级有关。我从来没见过你爷爷失去控制。三叔虽然是贝塔狼,可还是……很难控制心性,可能跟被影子魔附身有关吧。所以,大家伙,你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很不好说。这也是……我们,一直担心的地方……”   无法确定吗……我不由得心里一颤,虽然浪荡惯了,练就了一副对很多东西都可以表示无所谓的样子……可这毕竟是关系到下半生,我是谁,会过什么样的生活的重大命题。   也许老爸的选择是对的,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做一个平凡无奇的玉石工匠,娶妻生子,周游世界。把未完成的事,留给未到来的人。而爷爷,三叔,还有大伯,他们的故事,不知道的部分,远远比知道的多,我无法做出评价,也许,他们心中,各有自己的坚持和道义。我只想问一句,幸福吗?你们这样以后,幸福吗?   正暗自发呆,蹲在地上的某人,“蹭”的第三次站起来,这次倒是没哎,利索的问道:“大家伙,你不是还写过爱情小说吗!?”   半长发大T恤洛慢慢眯起眼睛,很明显是在学小猫的神态,喜欢一个人,又得不到,就会情不自禁的模仿:喵喵说,人气还不错的样子!   为初恋而写,为我博得不少虚名的那部活该我爱你吗……我一怔,喃喃道,“涂鸦之作,人气……还行。”   “原来是真的,”洛却激动起来,双眼放光:“如果我们能连到外网,你就可以把这里的情况,一点一点,当做小说,全部写出来啊……如果这本小说会火,有很多人看,口口相传,信息的传播量无法估计,坚持下去,大家就都会相信你了啊!   额……   老实说,我真的没自信能翻过内墙连上外网。其实跟小猫在燕郊住的毕业期间,我已经写了一部分诡异经历,还见过所谓的金牌策划,只是洛不知道而已。   “嗯,这个……”红白裙小御姐娜美微微动容,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望着我道:“不失为一个办法……被逼到绝路的办法……只是,如果真的要写,不可以全部都是真实信息,甚至有必要造假,地名也要更换,不能让所有人轻易了解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样……一时间,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们这样做,不就是为了传递信息,编造的话,不会让故事失真吗……”   “就是!那样只能是二流的小说了……”洛也有点郁闷,不过这家伙难得和我站在同一边。   “大家伙,”这时候,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扭着脖子仰起俏脸,定定的注视进我的眼睛:“你只需要安排好能让内行人明白的关键隐喻,外行看个热闹就行了。如果暴露出太多信息,不但不利于整个进程,还会威胁到我们自己的安全。”   小丫头这样一讲,我好像突然明白些什么,抚摸着她的长发,很是惭愧的嘀咕:“那可要在你们这些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完成啊……”   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莞尔一笑,宛如花开:“这才到哪儿啊,局域网还没开呢,你们就开始幻想,先连上外网再说!大家伙,有信心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颗火红的心就这样被冷水浇灭了,干咳两声,脸上略窘:“我会尽最大努力……去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吗!”   “因为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洛一脸得意,握着拳头,轻轻捶了我一下:“我宣布,这一回我选择无条件信任大家伙!”   印象中,除了第一次见面那晚,强行把她拖上车,以及东山别墅互换耳光,我跟洛就再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每次一快挨到好像她都故意躲躲得远远的。这次竟然主动碰了我,不能不说是很大的进步。只是,我唯有祈祷,她在地下仓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就不会跟某小喵讲什么……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难得轻松,可这轻松没持续多久,娜美率先收敛了下神色,望了眼外面,又扶着小猫的纤柔的肩膀,跟她一并,很是认真的盯住我,说道:“大家伙,后天,就是满月。不管怎么选择,你都要做一个决定。而且,一定要在明天晚上之前,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准备。又快黑了,你一天没吃东西,我去准备晚饭……”   红白裙小御姐温婉可人的眸子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   那,大,我……洛弱弱的瞥了我一眼,大T恤卷起一阵风:我帮你,娜美姐!   顷刻间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我跟小猫,就好像这里一直就只有我们两个。从带着这个宝贝私奔到现在,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白幼秀小丫头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美妙,乌黑水华的长发里,小辫子俏皮的梳着,娇嫩小脸上,一副谁也捉摸不透的天真有邪。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好吧,其实就是没有心情,总是这个样子,越到紧要关头,我越容易没感觉。好像这些事离我很遥远。满月?变身?狼人?拯救世界?别开玩笑了好吗!我需要时间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对此,我只想说一句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看看鬼手叔叔,你好好想想。明天抽空回趟奶奶家,晚上过了十点不要出门,有宵禁。”   长发白幼秀小美人低眉顺眼,轻声说完这个,就迈着小猫步,穿过我向外走了。   ……   我呆呆站立半晌,回过神来,拔足去追。白幼秀自然没我快,小猫……我按住了小丫头的纤柔的肩膀,可是赶上了,又能说什么呢,能说什么……   小美人回过身来,抽动哽咽,竟已哭的泪水涟涟,我不觉愕然,心脏猛的一紧。   你想要我怎样呢,   如果没有尖齿,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生出尖齿,我就无法亲吻你。 第七十八章 狼人日记(10) 如果没有尖齿,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生出尖齿,我就无法亲吻你。   小丫头哭成了泪人,柔弱的肩膀轻轻抽动,睁大波澜起伏的眼睛,怔怔的望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自然更不好受,从开始到现在,你待我怎样,嘴上不说,心知肚明。使用一件东西时间长了,还会产生依赖,何况是人,何况,是你。   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不知怎样安慰,冲动的把小猫揽进了怀里,抱着这个宝贝的头,轻轻抚摸她兀自颤动的玉背。只感觉衬衣很快被浸透,变得湿热起来。   好了,我微微俯身,捧住长发白幼秀小妹妹的脸蛋,盯着她的实至名归的清澈水眸,边擦边说:再哭,就不漂亮啦,大家伙就不喜欢你喽!   小猫儿吸吸鼻子,使劲在我胸前蹭了蹭,这就仰起起俏脸,委屈着嘴巴,傲娇的蹙起秀眉:我才没有哭。   好厉害,我哭笑不得,抬起小丫头柔美滑腻的下巴,左右端详她泪痕犹在的白嫩小脸:你果然没有哭哎!   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动动脑袋,甩脱了我的猥亵,红着眼圈,美目扑闪半晌,带着哭音很认真的望着我说:放心吧,我跟一般女人不一样,不会像电视小说里那样拖男人后腿,我就是意思意思,表示一下,免得你觉得,我不在乎你。哼,我去看鬼手叔叔了。   长发萌神小处子巫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地下仓库,留下某人,在夜色初降的院子里,风中凌乱……   自作多情了?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比她陷的要深得多……场面一下反转啊,有没有?小死妞……我突然想起,当初从山陵出来,黑手套说的那些话。论心计,你跟她,不是一个量级。处子巫女有一项基本功,静坐冥思,可窥天地自然之奥义,通人情世故,别看她年纪小小,阅历恐怕已不比你薄。我记得自己当时为她辩解道,也许,这会让她更善呢!到现在,我也没有个结论。不过她肯这般待我,而且只待我如此,实属不易,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心里甜蜜,我不觉扬起嘴角,只是转瞬又想到,当时的黑手套,跋涉千里,来东山与三叔博弈,举手投足,何其潇洒,如今却沦落到在我家的地下仓库里苟延残喘这种地步,不免伤怀。   那两只在准备晚饭……其实,变就变,不变就不变嘛,有什么好想的……可是……我还真就是没办法现在就公布答案。闲着也是闲着,我随着小丫头的踪迹踱了过去,不知道黑手套情况怎么样了。   地下仓库一如既往的阴凉,沿着阶梯下去的时候,小猫正好从黑手套旁边站起来,目测又是在观察瞳孔变化。   怎么样了,黑手套一如既往像粽子,虽然比之前安静了些,我也不忍直视:有疗效吗……   长发白幼秀小萌神又开始折腾她的瓶瓶罐罐,这次头也没回,只是清音道:你过来,自己看。   我小跑着颠了过去,只见小丫头面前摆着一溜血液标本,分几排,颜色各不相同,还标着许多符号,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门道,我便如实说:看了,宝贝,看不明白……   “这个,是鬼手叔叔的,这是醒尸的,这是洛的,这是娜美姐姐的,异化程度越高,遇到检测颜色越深,”处子巫小猫歪过头,忽闪着大眼睛,认真的讲道:“我现在炼制的药水,已经能够暂时抑制病毒活性,不让它们往更坏的地方发展,可是还不能根除。”   我皱着眉,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黑手套的血液颜色最深,几近墨黑,醒尸的接近褐色,娜美是正常人,自然就是一般的血红,而洛的略显阴暗,不过两次对比已无明显变化。怪不得……我心里一动,脱口问道:这么说,洛暂时没事?   嗯,小护士美目弯成半月,莞尔娇笑,很有成就感:不过以后要定期喝我给她配的药水。   是喔,这小丫头哭动我心,笑亦然,我真想问一句,姑娘,结婚不?不过为了能让这婚姻合法,或者说让小猫尽快达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得移民去伊朗,荷兰,俄罗斯,英国等等这些国家……我会告诉你因为小猫,我可耻的查过世界各地的法定结婚年龄……很明显,中国的男满22周岁,女满20周岁已经不符合国情了……   等意识到自己在对着一个为拯救生灵而日夜操劳的小女神YY,我连忙收敛下表情,又瞄了眼黑手套。这一瞄不要紧,却发现黑手套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眸,正怪模怪样、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被黑手套瞧得脊背一凉,这感觉跟被血狗子盯上没什么区别,莫非,恢复了意识?我望了望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小丫头一脸专注,依旧埋头在瓶瓶罐罐之间,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我不禁暗骂自己胆小,怎么着,人小姑娘都不怕,在这做半天实验了,你怕个鸟啊!?思量至此,便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勉强挤出个笑容,对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联盟老大哥,小声问了句:你认识我吗?   本来平静的躺在地上的黑手套,青筋暴起,瞪起眼睛,立即像骂人似的吼了一句:我是你大爷!   这一吼把长发白幼秀小女神都吓得一哆嗦,小猫儿大眼睛瞪着我,没好气的来了句:你干吗!鬼手叔叔要是完全恢复了,自己就会说话,用得着你问?   我错了……我弱弱的说……可是刚才黑手套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吧,他的眼神就没正常过……   接下来小软妹只顾进行自己的研究,好几分钟都没理我,我自觉没趣,又没地方可去,便讨好的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宝贝……半晌,小猫歪过头看了我一眼,好像确实想起什么,清音说道:那你去冰箱拿点生鱼片,喂喂鬼手叔叔吧。   他,他,吃生鱼片?   吃啊,早上就喂来着。   好吧,我不敢造次,这就跑出地下仓库,刚进客厅,迎面碰到了半长发洛。洛眨巴着清亮的眸子,说,马上吃饭了,大家伙。我噢了一声,边开冰箱边说:拿点生鱼片,喂喂那个谁。洛不由分说的抢了上来:我来吧,顺便叫小猫,早上就是我喂的,你去坐着等开饭就行了。   这……我踱步到了厨房,火辣的红白裙小御姐系着围裙,凹凸有致,用勺子从锅里舀了汤,嘴巴吹着气,正在尝味道,一副贤惠人妻的模样。本来想帮忙端端菜,摆摆碗筷什么的,娜美发现了我,却妙目盈盈,用胳膊肘连连推搡,把汤咽了下去,眉头轻皱:没你的事儿,小狼崽,出去坐等吧。   额……难道说,心发现,这两天都不准备使唤我了吗?记忆中,好像只有高考前夕才有这样的待遇,而我跟那会的心情也差不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个字儿:飘。   很快洛跟小猫一起进来了,于是我们稀里糊涂吃饭,有的没的扯淡,完事洗澡,各自上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翌日,我依言去了趟奶奶家。   对于恒州的变故,老太太表示,她早准备好了三个月的干粮和咸菜,有这些,什么都不怕。根据她这一辈子的经验,别管是打仗啊,闹饥荒啊,改旗易帜啊,真正影响老百姓的东西,永远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只要有这些,到时候再拿破大缸装上石头,往门上一顶,哎,你闹你的,我过我的。   倒是姑姑,一个劲叮嘱,说开始实行宵禁是因为最近恒州常有不知名大型野兽出没,尤其是晚上,好几个地方都出了事,咬死了十几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心里一颤,不知为何,想到了消失的三叔。小兔牙、小虎牙围着我蹭了会,就开始要小猫,哄好半天才消停。晚上要走的时候,奶奶还叹了一声,说,不知道啥时候能好,小唐都回不来了。我心里也是一叹,这老太太精明的时候特精明,糊涂的时候特糊涂,就留个念想吧,还是不说出真相的好。姑姑则塞给我一袋子从医院买来的药品,据说能预防疫情,虽然贵,每一家都要备着才好。这些都是她从官方的广播里听来的。   回去的路上,月亮已经很大很圆,我忧心忡忡,根本忘了自己回家是为了干吗,其实一进入家门口的时候,就忘了。也许,这就是家的意义。   车开进这边的小窝,娜美,小猫,洛从地下仓库出来迎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不语。额,我先扬起嘴角,问了问黑手套的情况,便和三只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讲姑姑提到的那些:野兽袭人,药品……   还没坐定,红白裙小御姐皱起眉头,说道:真的好狠,怪兽袭人可能只是血族统治永安的烟雾弹,他们制造病毒,又开始给预防疫苗,制造恐慌,又给甜头让群众产生依赖,通过权术,达到彻头彻尾的控制。   我不觉心里一颤,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洛扑闪着眼眸,弱弱的问了一句:大家伙,明天晚上就是满月,你决定了没有……我们都在等,等一天了。   望望大眼睛忽闪个不停,已经为这个哭过两次的小猫,又看看有过一夜性生活目光灼灼的火女娜美,接着回到半长发小洛的注视,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的多:“你们准备好了吗?我准备好了。”   满月前夕,红白裙小御姐和洛早早的推我上床,美其名曰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保持体力。我则好奇,想看看除了一开始说埋入地下需要的棺木,还要准备什么。小猫一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她说:大家伙,到时候你什么也看不见,先把手机充满电吧,闷了还可以在里面玩。从小丫头这句话起,我才真正开始觉醒,发自内心的恐惧,丝丝缕缕,如梦似幻,慢慢来袭。   第七十九章 狼人日记(11) 满月前夕,红白裙小御姐和洛早早的推我上床,美其名曰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保持体力。我则好奇,想看看除了一开始说埋入地下需要的木棺,还要准备什么。小萌猫一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她忽闪着大眼睛说:大家伙,到时候你什么也看不见,先把手机充满电,闷了还可以在里面玩儿。从小丫头这句话起,我才真正开始觉醒。源自内心的恐惧,丝丝缕缕,如梦似幻,幽幽来袭。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而且,我真的累了,不是生理上的累,是在做这个决定上的累。这几日翻来覆去,着实想了不少东西。总的来说,我是个懒人。那就这样吧。于是很怪异的,自永安封锁以来,我难得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很舒服的睁开眼时,天才微微亮,隐约还有星子,整体上幽暗未明。望着窗外,我想起小时候,因为常常跟美人玩到昏天暗地,假期总是写不完作业,总是要等到开学那天早上才趴在被窝里补救。那个心慌啊,约等于边哭边写。可小组长检查作业的时候,美人总是已经完成了的。这真让我恨到牙痒痒。既然一起玩了,那就要一起完不成作业挨罚好吗!好在罚抄的时候,这家伙常常临摹我的字迹,帮赶一些,我便宽容的原谅了死党的这种不老实。你知道吗,通往学校的那条路认识我呢,有时候,天是透明的,有时候,天忽明忽暗,从这条路上,便走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孩子,他长得就像铁皮箱子里老爸老妈老相册第一页照片上那个小孩一样。后来又走过来一个目光愤怒动物凶猛的少年。后来又走过来一个又高又大又猥琐的家伙,涣散的要命,出奇的喜欢幻想。后来,再过几十年,他就永远不会再走上这条路了。你喜欢他的故事吗?   迷迷糊糊,闭上了眼,快六点的时候,客厅里又有了动静,虽然很小声,我还是听到了。也真难为她们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折腾。虽然肯定是睡不着了,我没有起床。我觉得这样显得比较尊重三只的劳动成果和好意。   果然,直到八点,长发萌神小猫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我立即翻身坐起。白幼秀小丫头美目流盼,注视着我,娇笑莞尔,破天荒的叫了声:主银,吃早饭了。   啊?当场我就可耻的想入非非了,宝贝,你刚叫我啥么……   我们现在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小软妹瞪大眼睛,认真的体柔音清:我们是客银,你就是这里的主银啊。   好吧……原来要这样解释,目前我自然是这个家的主人,还以为指的是……我蹬上鞋子,随小猫出去。抬眼就见娜美和洛站在一旁,和蔼的微笑着,仿佛恭候多时了,互相问候过,就一块入座。早餐就一桌子菜,还不带重样的,真是帝王般的待遇。   尝尝这个,大家伙。娜美妙目盈盈,不时夹菜。半长发小洛也帮腔,多吃点,多吃点。   我望了眼俏脸上浮起酒窝的小猫,受宠若惊,连说好的谢谢,其实还是自己动筷子来的舒服。接下来的事,乏善可陈,我像个佛爷一样被供着。娜美,小猫,洛,很有默契,好像约好了,对于即将到来的东西,只字未提。打扫卫生,研究黑手套,看电视,洗头,聊天。   倒是我慢慢开始着急了,今晚可就是满月,眼瞅着距离天黑不超过十个钟头了,就没有什么要特别交待的?万一哥哥我醒不过来,或者出了什么幺蛾子,死生亦大啊亲们!   我目光扫了一圈又一圈,还真没人有什么要交待的……   直到白日中天,十一点多的时候,正窝在沙发里陪小猫和洛看电视,从外面回来的大姐头小火女娜美,突然拍了拍巴掌,朗声说道:大小家伙们,准备动身,棺材店的车已经出发了。   噢!洛像解放了似的,一跃而起:饭菜保着温呢,我去打包,要不要再带点水果……小猫儿你吃吗?   长发小萌神本来就盘腿在沙发上,靠着我,这会儿小身子又蹭了蹭,向后仰起白嫩脖颈,脑袋搭上我的肩膀,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我说:不吃。   我心里一哆嗦,扭过头问娜美:动身?去哪啊……   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眼眸,边往我们这边走边说:你不会想在我们院子里搞吧……我们要去东山别墅跟山陵之间的林子。人家的车都开过去了,还要交接呢。   这个真没有,我以为可能会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可是……我不觉皱起眉头:南湖的林子也比东山方便额,而且,东山已变成是非之地,我们本来就是为躲避血检从那逃出来的,再回去,说不定有危险……   背靠着搭在肩膀上小丫头明眸皓齿,奶里奶气的提示:大家伙,满月是天时,东山是地利,都不能缺喔。   这时候,红白裙小御姐袅袅婷婷,美腿翘臀,带着股女人清香,也在沙发一头的边沿坐下了,胳膊放在沙发背上,姿势暧昧,好像随时可以搂住我的脖子。   “小美女说的是,其实……我们占了你三叔不少便宜,”娜美目光灼灼,盯着我,绝不稍瞬,“东山别墅和山陵的选址,构建,都花了很大心思,占尽了风水上的优势,再加上玉脉横贯,天藏地灵,选好位置,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   原来如此,我伸手摩挲着白幼秀小丫头的下巴,却仰脸望着娜美,道理好像懂了。可是不太懂她有点过于明显的肢体语言。无论如何,当着小猫的面儿,而且在客厅,不好干什么吧……红白裙小御姐发觉到点什么,目光闪烁,纤纤葱指意味深长的敲了下我的脸:小美女穿鞋,你快去备车!   好吧,我又想多了。   说动身就动身,我到外面把车开出来,发现后备箱里已经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一些花花草草,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大玻璃瓶,长发白幼秀小萌神的药箱,甚至还有铲子!额,这是要干什么,我正在发呆,半长发小洛颠了过来,冲我露齿一笑,准备把满是吃喝的篮子塞到这里面,却被紧跟着出来的娜美叫住了:哎,那里边都满了!又不沉,你拿着就行了!唉……洛没好气的嘟嘟嘴,甩着小细胳膊,打开车门,怏怏的拎着篮子上了车。   等小猫和娜美也都上车,坐好,我像往常一样,担当司机的职务,只是心里老纳闷,怎么搞的跟郊游似的……一点都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好歹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啊……   一路无话,经过东山别墅的时候,娜美叮嘱我,到了林子那儿,停了车最好别直接下来,免得送棺材的碰巧认识,当你诈尸了……   我原本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山路,登时心里一沉,很好,这就把我说死了……   到了约好的地点,树木掩映间,一辆小皮卡早在那等候了。红白裙小御姐过去,交谈了几句,两个伙计很轻松卸下一口长木盒子,按指示放在了林子的空地上。说真的,不太像传统的棺材,也不像三叔葬礼上那种。扁扁的,很简洁,不过那长宽高,看上去好像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目送着小皮卡卷着尘土远离,小火女娜美胳膊挡在额前,眯着眼,走了回来:橄榄棺,算上运费3100,时间仓促,大家伙,你就凑合用吧。   凑合用吧……有的选吗?我不免一阵肝颤……连忙安慰自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几个人都下了车,洛从后备箱里拎出那把铲子,在橄榄棺附近比划了几下,递给了我,眨巴着细长眼眸道:大家伙,虽然还早,现在就开始挖吧,耽误了时辰就出大事了。   啊?我又是一阵蛋疼,望望小猫,又看看娜美,两人点点头,眼神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爱莫能助。   尼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刨个坑,把自己埋咯?我颤巍巍接过铲子,感情昨晚说的养好精神,保持体力,是为了干这个啊!   本来天气已逐渐转凉,只是这时正值中午,太阳又出奇的晒,好似炎炎夏日。我才挥了几铲子,汗就下来了,那三只倒好,在树荫里铺上油漆布,一边吃点心一边喝凉茶,还不时过来视察一下。娜美边递过瓶矿泉水边皱着眉头说,不用挖太深,太深怕你到时候无法破棺,也不好施救。没过棺盖一尺即可。   额,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喷出来。一尺吗……我以为盖上点土就可以在上面进行满月祭祀了。   洛则很MAN拍拍我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而小猫好像睡眠不足,困困的,有点无精打采。娜美让她赶紧补一觉,不然晚上可能会体力不支。小丫头揉着眼睛,嗯了一声,摸摸我的胳膊,迈着小猫步走了。   这枚橄榄棺,看起来不大,可它是个长方体。好在林间地面还算松软。性命攸关,我不敢怠慢,颤着心肝,舞动小钢铲,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湿了大半个背。目测长宽深都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来,瞄了一眼对面的情况。娜美在席子上眯着,洛跟小猫好像在车里。   我把一瓶矿泉水从头浇下,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忍着热浪去车那边看了看。洛一个人窝在里面,另外一只不在。   小猫呢……我环顾四周,又走了几步,拂开挡到脸上的枝叶,视野转换间,忽然眼前一亮,不觉扬起嘴角。小丫头可能是不想在车里被洛挤着,竟然跑到一棵树上来睡觉了。   我忍俊不禁,轻轻走了上去。这棵胳膊粗细的小树,叉儿分的妙,小人这姿势也高难度,跟小龙女睡绳子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个不是平的,与地面大概成六十度角。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来的。   宝贝……我心里叫着,嘴上也叫了出来。 第八十章 狼人日记(12) 小猫双眸紧闭,美丽的睫毛交织,乌黑水华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两条白藕似的小胳膊由于重力,纤柔的耷拉下来,整个姿势曼妙绝伦,就像是精灵跟睡美人的混合体。最令人血脉喷张的是,小丫头可能嫌热,除掉了外套,下面是罗裙,上面只剩下件类似小背心的肚兜,林间仙子玉体横陈,端的是一天生尤物。   那个“宝贝”一叫出口,我就后悔了,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醒她。想想长发小白幼秀可能真的累坏了,娜美跟洛还好,毕竟年长些,又不需要准备什么。一阵子的同居生活让我知道,这小丫头可是平时一到九点半就准时犯困的主。可说到底,如此操劳,还是为了我,不由得怜香惜玉之心大起。怔怔的端详半晌,我猥琐的摸出手机……倒退两步,狠狠给没有意识的小猫拍了几张艳照,摄像头不就是这功能吗,留下美妙瞬间。觉得各种角度都拍差不多了,这才翻看着相册,心满意足的走上前。   我不敢碰小猫,可是又怕她掉下来,便立在一边,抄底揽着那棵小歪树,这样小丫头要是摔将下来,我还能护一护。没出门的时候,暗暗着急,觉着很快就天黑了。真到目的地了,干了半天体力活,太阳依旧毒辣,望望天,距离落山且有一会儿呢。   好在林间山风徐徐,淋在身上的矿泉水蒸发时也带走一部分热量,我稍稍静心,没一会便凉爽起来。于是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达到了传说中的入定境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万籁俱寂,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就在我都快忘掉不远处还有口棺材在等着我,而且那个坑是我自己刨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脖子侧面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顿时又软,又湿,又热,我不由得一哆嗦,从假入定中醒过神来,睁开眼睛,却只见小火女娜美妙目盈盈睛,唇红齿白,正望着我好玩的笑。   我一怔,擦擦脖子,又看看她这架势,忽然明白过来:我一本正经入定的时候,被她凑过来嘬了一口。咳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脸上有点吃不住,眨巴着眼睛小声道:怎么无声无息,跟鬼似的……   “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女鬼吗。”娜美像我一次见她时那样,活泼又张扬,捏着我几根手指高举起来,自己转了个圈儿,眼波流转,婀娜多姿,艳丽至极。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在星尘剧场的舞台上互动,娜美为了玩她的把戏,要我吻她手背。在我犹豫的当口,她来了一句,嫌我不漂亮?其实,根据目前我对红白裙小御姐的了解,她自己是根本不在乎这个的。   那她漂亮吗?她也漂亮——虽然不是那种五官精致如雕塑,超凡脱俗的顶级漂亮,但是,在她这种类型的姑娘里,可以说已经到达了极致。她就是要风情万种,就是要媚眼如丝,她是享受人间烟火的魔女,不是天上虚无缥缈高贵冷艳的仙女。只是,都说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阴道,可就算那晚在地下仓库,我用好几个体位进入过她的身体,我还是无法彻底进入这个小火女的世界。不知道是这些天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还是她有意设置了开关,只把属于“性”的那个按钮按下去了。   想什么呢……娜美可能意识到我看她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不过也没计较,指了指她之前睡的地方,铺在草地上的油漆布,忽闪着黑亮的眸子,凑近靡靡低语:把小美女抱到那边睡……大家伙,咱俩在林子里玩玩……   这不好吧……脸挨着脸,脖颈相交,跟特务接头似的,我望了一眼树上平稳呼吸的小睡美人,弱弱的道:晚上就要……而且,现在全身脏汗……   我就喜欢这个味道,男人味……娜美故作性感的在我胸前嗅了嗅,眯起眼眸,咬了下嘴唇:快点。   我可以对天起誓,我绝对不是色情狂。可不知为何,一被撩拨,就控制不住,而且,干都干过了,不差这一次,我想。洛在车里,再把小猫抱到那边的树荫下,这地方便四下无人,再往深处走走,大树,草丛,随便哪里都可以来一发,莫非天可怜见,这算是入土前的福利?   娜美见我犹豫,将小蛮腰都贴了上来,咬着耳根子喷着热气,一句话正中我要害:我去那边儿等你,把上回没干完的事干完……   上回?在地下仓库,这姑娘刚在沙发上跪起身子,说了句,我可以吃你吗,正要……那什么的时候,半长发大T恤洛就尖叫着蹿了出来……难道……她想……这不是要亲命吗……   红白裙小御姐说完,脸上带着坏笑,就轻盈的走开了,时不时回头瞅瞅。我在原地怔了十几秒。说服自己道,不管怎样,还是先把小猫儿抱下来吧,虽然小树分叉的地方不太高,要是摔下来,细皮嫩肉骨头娇的小丫头恐怕也吃不消。这样想着,又望了眼娜美,却见她目光灼灼,已靠在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梧桐树下了。   我心里一动,暗骂,想爽一下就去爽一下,非要给自己寻个正经理由吗,你个伪君子!念及此,当即小心翼翼,动手动脚,兜臀揽腰,把长发白幼秀小美妞从树上解放了下来。   小猫儿通体滚烫,裸背光滑,从半空抱到怀里,被我折腾的轻轻“嗯”了一声。睡美人微微蹙起眉头,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但是没睁开眼。温香软玉在怀,我表示更是极大地受到了刺激。尽量平稳的迈着步子,我慢慢蹲下身,把白幼秀小丫头放到了早就铺好的油漆布上,又观察了一会,确定小妹子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猫腰,起身,以0.5米每秒的加速度,朝大梧桐树的方向射去。   我的心情,跟我的行动一样,是迫不及待的,本来就被娜美勾引的兽血沸腾,又被无意识的白幼秀小萌神柔体一蹭,擦枪走火,那是必然的事。   晃过树木,跳过草丛,紧跑着赶到那棵大梧桐下,一眼扫过,视野中却没有那片明亮的红白色。刚才不是还看见了吗,我正在纳闷。这里呢,一个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娜美就靠在斜对过的一棵树上,笑盈盈的望着我,手指一勾:过来。   额……这下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不定哥哥刚才猴急的样子全被她看在眼里,这往后要是再欲迎还拒的,就有点装13的嫌疑了。我不好意思的时候,会惯性的揉揉头发。我揉着头发,迎了上去,娜美背部离开那棵树,玉臂一舒,这就搂住了我的脖子,黑亮的眸子充满挑逗,嘴巴一动,亲昵的唤了声:“小狼崽。”   “干吗……”刚一脱口而出,我就觉得我这个回答真是太失败了。   谁知道红白裙小御姐说了两个字,立即挽救了场面,娜美用脸蛋蹭着我的脖子,边往上吻,边用近乎呻吟的娇喘说:“干我。”   这两个字好比强力伟哥,其效果不必多说,除了生理反应,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娜美已经不由分说,开始了她的探索,又从我的下巴开始往下吻,她彻底脱下了我已经大敞的衬衣,干了一件原本我想对她干的事,停留了一会,节奏是这样的,越吻越低,从胸膛到肚脐,红白裙小御姐俏皮的眨巴着清澈眼眸,美腿翘臀,缓缓蹲下,紧着着,我就感到四角裤一阵凉意,有风灌进了我的裤裆。   是的。自由的,清新的,山风。   那杆枪被一双柔荑解放了出来,不得不说,这样俯视一个美丽的姑娘,很容易产生满足感,尤其是当她握着那只赤果果的凶器往自己冰清玉洁的小嘴里送的时候。光是她脸上无辜好奇又努力的表情,就会让你魂飞九天并且脑溢血三个疗程。   说实话,当小火女娜美这么干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按着她的头,开始不由自主的挺腰了。可惜这个过程没有持续超过三十秒,被搞的有点意识模糊的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把含进去不到一半的大鸟缓缓吐了出来。小御姐难得一见的脸蛋通红,娇喘连连,抚着起伏的胸口,伸舌头舔了一下,又抿起嘴唇亲了一口,这才站起来,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我,扑到了怀里,抱得紧紧的:“记住这感觉,活着出来。”   我一怔,突然觉得自己被爱了。   “还有,”娜美一字一句:“小猫儿哭了好几次,反复检查要用到的东西,背诵口诀,生怕忘了。一晚上没睡。天黑进棺的时候,记得抱抱她。”   第八十一章 狼人日记(13) 跟娜美从林子里出来,我头重脚轻,大脑处于一片混沌状态。关于两个主题,爱和死亡。有那么半天,我看着躺在油漆布上安眠的小猫发呆,有那么半天,我都不敢看她精致秀美的小脸。   无论有多难捱,天还是一点一点,像照片特效里的滤镜,慢慢暗了下来。洛先醒了,睡眼惺忪,伸着懒腰下了车。这个半长发假正太跑过来跟我们坐到一起,时不时打个哈欠,什么话也没说。我歪过头,看看旁边的红白裙小御姐。娜美正望着远方出神,落日的余晖撒在她脸上,染成一片朦胧的金黄色。   这个时间好熟悉。几个月前我为了参加三叔葬礼回来,开车到达东山别墅时,遇到了在大树下趴着看爱丽斯漫游仙境的小丫头。那个画面跟现在这个场景,色调一模一样。我们的故事,好像从那会儿才正式开始。我从来没想过结束,可是,是故事都会结束。可能需要再几个星期,几个月,几年,几十年,可能是就是今晚。谁知道呢。   我开始怕了。怕什么呢,不是怕死,这太抽象。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一些人,得不到曾有过的温暖,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听不到老爸爽朗而又憨厚的笑声,再也无法完成那残破不堪满是灰尘,日渐趋于平淡的梦想。   妈的,如果这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场,我好想抱着一棵树放声大哭一场。我对这个世界如此留恋,哪怕它已崩坏到这个地步。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望着长发白幼秀小猫在想,小丫头你就一直睡吧,今晚不要醒了。错过满月祭祀,也没什么,我们就回家,收拾收拾东西,随便寻一个地方。某天涯,某海角,某森林,某小岛,都可以,只要我们都在一起就好。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我知道不太可能,永安正在封锁不必说,我们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正陷于水深火热,被无形的恐惧笼罩,死党美人下落不明,在这座城市迷宫,心还跳动,却未重逢,三缺一,即便远走高飞也不会觉得幸福。于是又回到那个老问题:如果没有尖齿,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生出尖齿,我就无法亲吻你。   我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赢了就换来一个拯救的可能,输了,大概没人知道,在东山的这片林子里,有一个年轻人长眠于此。如果有的选,我会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下这样一行字:斯道?杨在此安息,恕我无法再站起来(1989.11—2012.09)   很酷吧,如果我还活着,又能连上外网,我就在微博的简介上这样写。   如果不幸失败,我的英勇事迹,可能被小猫,娜美,甚至洛记录下来,口口相传,在她们都变老的时候,讲给子子孙孙。就像奶奶给我讲她的愣子哥。那些小孩可能会跟儿时的我一样,好奇的瞪大眼睛,问:小猫奶奶,娜美奶奶,洛奶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大家伙爷爷就埋在了那里,再也没有醒过来?她们会微微笑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没有讲完的故事,最让人牵挂。   我把自己想的扬起嘴角,正兀自出神,娜美碰了碰我,眨巴着眼眸轻声说道:她醒了。   白幼秀小软妹不知何时,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小丫头长发乖巧垂肩,迷离的揉了几下眼眸,扭头朝我们这看了过来。想着娜美在林子说的话,我不由得一颤,心里有个声音在突突的叫:小猫,宝贝,宝贝,小猫,小猫,宝贝。   洛见小猫醒了,就拍拍屁股,准备往那边转移了。四个人都站起来,本来距离就不远,我们很快聚到了一起。这时候,月亮还没完全爬出来,林子中黑到难辨人脸,正是明暗交替的临界时刻。   这样也好,我徒劳的睁大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却无法看到脸上表情的长发萌物小女神。这个时候,毫发毕现的清晰,只会放大悲伤吧。我不希望你悲伤呢。更不想再看到你哭。你会为我哭,我当然心中欢喜。可哭多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林妹妹哭着哭着,不就香消玉殒了吗。   幽暗未明的林间,只知道大家在歪着头,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讲话,还是大姐头小火女娜美开了口:“月亮马上出来,我们是不是该下棺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生出种事到临头别无选择的恐慌,又是一阵死寂的安静,半天,小猫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大家伙,现在太黑,你去开车灯,再过来抬。红白裙小御姐娜美指挥道。   我的嘴比大脑反应快,嗯了一声,就心慌慌的迈着大步走开,上车,起火,掉了掉头,让灯光对准那片空地,再下来,紧跑着返了回去。   这枚橄榄棺虽然是棺木里的轻量级选手,毕竟体积摆在那儿,一个人的话,除非天生神力,否则很难搬得起。为了轻便些,我们先把棺盖掀了下来。我是这几个人里的大家伙,自然独抬一头,娜美和小洛在另一头,小猫儿在我挖的那个坑长边的中间指挥。这时候,借着车灯,面目自然是能看得清些了,只是由不得我在小猫脸蛋上分神,叫着号子,一,二,三,起,三个人踉踉跄跄的抬起橄榄棺,往坑里挪。按说只要摆正了,就是往下一放的事,可偏偏就是对不齐。可能我这棺材坑挖的有点窄,深度还可以,肯定达到了娜美说的没过棺盖一尺,宽度上,则有点紧张。于是老格在那儿。洛那小胳膊明显在哆嗦,颤声叫道:哎,我不行了,快,先放一放,放一放。还没说完,一声闷响,她那角就砸地上了。随着棺木猛的倾斜,我身子也是被带的剧颤,跟娜美互望一眼,这样耗着,谁也吃不消,只好由着橄榄棺斜架在那里,先放了下来。洛蹲在地上,休息了大概半分钟,一拍胸脯说:好了!再抬!   行了……娜美没好气的瞪了洛一眼,望着我说道:我们别抬了,往里推吧,下面的土很软,没事的摔不坏,别让它翻了就行。大姐头发话了,我们没脾气,依言行事,橄榄棺一头先沉了下去,我个子高,腿也比较长,就跳到坑上,捉着两边棺沿再往里拉,她们那头还没下来,自然要使劲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扑通一声,这枚橄榄棺,稳稳当当的陷入了一米深的棺材坑中。   啧,这事干完,我拍拍巴掌,一脸轻松。抬头只见娜美,小猫,洛,都在异常纠结的注视着我这边。怎么了……我愣了半晌,才又忽闪想起来,这棺材……是给我准备的。   娜美望望已经升起来的皎洁圆月,目光扫过我们几个,最后停留在小猫和洛之间:“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最佳时刻……我去拿祭祀需要的物件,你们俩,一个人十五分钟,跟他……说点什么吧。”   “我已经跟他讲过了。”红白裙小御姐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眨了下眼睛:“记不记得,大家伙?”   我心里一动,尴尬的连连点头,我当然记得……只是希望有机会做完全套,有始有终,别再开个头就戛然而止。目送大姐头小火女往车那边去了。我们三个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些,都快要抱成一团了。我望着她们俩,确切的说,是望着小猫。长发萌神小丫头睁大澄澈美眸望着我,白嫩俏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色,简直可以称之为忧郁。   你先说吧……洛看了看小猫,这时候礼让起来。   你先。长发白幼秀小萌物颤声娇音。   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长长出了口气,边往林子里跑边叫:过来,大家伙。   这么严肃,搞得跟追悼会似的……都这时候了,我自然是想跟小猫儿多呆一会儿,哪怕不说话,就这么互相望着。可洛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伙伴,厚此薄彼不该用在这个场合,于是不得不抛下心肝宝贝,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其实洛也没跑太远,绕过两棵树,就停了下来,从枝叶间还能看到那只美目流盼的长发白幼秀小猫,她大概也能看到这里,不过在这说话,她无论如何是听不到的。洛停下来后,就那么含义不明的看着我,我有点尴尬,走到她跟前,勉强笑了一个。   “大家伙,”洛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要是再敢伤害小猫,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怔,想起那晚在地下仓库失控,差点把小猫给……小心翼翼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那就好,”洛清亮的眸子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虽然一直说不出口……我……我一直想谢谢你。如果没有遇到你,可能我会跟爸爸一样被灭口。虽然洛一直很没用,很没用……只能像个废物一样活着……还是谢谢大家伙,让我捡回一条命。”   第八十二章 狼人日记(14) 我不由得一怔,万万没想到洛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点蒙圈,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我不过是恰巧在那个夜晚,根据名单上的地址,路过那里而已。她却微笑起来,清亮湿润的眸子里有些慌乱,起伏着胸脯,很大方的张开双臂:抱一个吧,大家伙。   额……两个人的胳膊互相插进来,这个拥抱十分生硬,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肌骨发肤,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坚硬和柔软。   “你醒不过来,就是对小猫最大的伤害。我不会放过你。”洛埋头在我肩膀,仰起小白脸蛋,盯着我说:“如果你真敢不醒来,我还会把你跟娜美姐的事……全告诉她,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果然,还是被……我脸上开始发烧,一阵红一阵白,眨巴着眼睛,正想辩解点什么,半长发洛已经离开了我的怀抱,又静静的望了一眼,扭头撒腿就跑,冲林子外面叫道:喵喵,大家伙在叫你!快过来。   我心里一颤,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很快,没等我迎出去,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林间小仙子睁大清澈如水的明眸,怔怔的望着我,迈着小猫步走了过来。   我情不自禁扬起嘴角,脑海里闪过有关于这个小情人的一幕幕。自打最初小猫在恒州医院的三楼病床旁边说想跟这个世界玩玩,并踮起脚尖,给了她拟制血亲哥哥一个吻,我的生活,好像从此就没有安宁过。当美人也回来,我以为,尽管不伦不类吊诡离奇,说出来没几个人会相信,只要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我就很满足。然而,现在却是这样一个局面。可我依旧很开心:现在,我终于可以为了保护你,保护你们,保护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做点什么了。   不变强,毋宁死。嗯,就是这样。   除了光明没有什么能驱散黑暗,除了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填补我胸口巨大的空洞。一个温热的小身子无声无息的投入了我的怀抱。如鱼得水,像鸟儿飞回巢穴一样自然。揽着小猫柔软蛮腰,轻轻抚摸着她乌黑水华的长发,我心中波澜起起伏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和小猫有个约定,我会等她长大。   “大家伙,”忧郁的白幼秀小软妹蹭来蹭去,终于仰起娇嫩小脸蛋,忽闪着美丽动人的大眼睛,音清体柔:“我们真的没有太大把握……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没有人会责备你。”   “我知道,宝贝,”我不觉扬起嘴角,微微躬身,捧住小丫头的脸颊,怜爱的摩挲着她白玉一般的肌肤:可我们活着,不是仅仅没有人责备就可以了。如果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们也不会选这条的,是不是?”   长发小处子巫美目闪烁,没有说话,安静的望了我半晌,小嘴一屈,声音低低的:“可系,我怕……”   我不由得心里一酸,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怕,怕不能等你长大,怕不能与你今生共相伴。为了避免这种悲情延续下去,我若无其事的松开抱了半天的小猫,坐到松软的林间地面上,靠着树抱起头,伸个懒腰,很勉强的笑道:“怕什么啊,宝贝……”   “我怕,我怕……”长发白幼秀小仙子站在原地,胸脯起伏,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半晌,终于颤声哭了出来,泪珠顺着她白嫩俏脸往下滑:“怕大家伙醒不过来,再也没人叫我宝贝,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   要不要这么感人,小死丫头。我心里一颤,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头看别处,使劲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正过脸:放心被,大家伙会没事的,会一直叫你宝贝,一直对你好,别哭了,过来。   小猫揉着朦胧泪眼,纤柔的肩膀轻轻抽动着,”吭,吭,吭“哭着走了过来。我本来难过的要命,见小丫头这样,又觉得莫名喜感。便捉住她白藕一般的小胳膊,边让她坐过来边微笑着说:不是还有洛吗……她可以叫你宝贝,也可以一直对你好啊。   小美女很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我怀里,搂住我的脖子,滚烫额头蹭来蹭去,整个人抽抽搭搭。有点撒娇的清音说: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宝贝。我有点不太敢动,怕一时性起,再顶撞到她哪里就坏了。   我对她没感觉。怀里温香软玉一般的小公主吸吸鼻子,小声说。   你对我有感觉啊……我忍俊不禁,同时暗暗自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谈论这个……   有。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小猫从怀中探出头,俏脸生晕,有点害羞。   什么感觉啊……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等你醒了,我再跟你说。小公主又把头埋了进去。   好吧,谁都有一招,我算服了。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大约半分钟,怀里的宝贝突然蹙起秀眉,带着哭音抱怨:我都抱你了,你怎么不抱我呀。   额,我是怕一碰她,就会控制不住,可既然小主人都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便揽腰兜臀,将小女神紧搂在怀中,抱了个结结实实。小丫头被我弄的轻轻“嗯”了一声,又动了动,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美目。   只是不到三十分钟的倒计时,正在进行,我们还能抱多久。   穿过林间稀疏木叶,可以看到空地上,娜美和洛在围着棺材坑走来走去,不知在干什么。怀中的小女神蜷缩成一团,吐气如兰,我不觉闭上了眼睛,随她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如果还有一分钟,那就再抱一分钟吧。   就这样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一个激灵,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有一种被窥视的不适感,如芒刺在背,而且越来越清晰。我猛然睁开眼,环顾四周,林间有风吹过,枝叶轻微晃动,跟之前没什么区别。疑神疑鬼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外响起:大巫师,时间到了。   长发小白幼秀一个激灵,睁开眼眸,松开我的脖子,挪挪小俏臀,从我怀中坐了起来。这个动作,再次极大的刺激了我。使我站起来的姿势很不自然,好在树木掩映间,可见度不高,我在原地哆嗦两下,暗中调整角度,不让帐篷显的那么突兀,这就紧随小猫往林间空地上走。   圆月高悬,普照清明,现在即使把车灯关了大概也能视物,那是另外一种光,银白色的世界。   在棺材坑旁边那堆挖出来的土上,已经陈列了不少东西。从林子里出来,小猫好像换了一个人,正眼都不曾瞧我。只是仔细的检查那一堆东西,娜美和洛目光谨慎,分站到我两旁,三个人就这么看着整理法器的小处子巫。   小萌神抬头看看月亮,又瞄向我们这边,清音说:可以了,脱吧。   啊?我正在愣神,娜美跟洛不由分说帮我把衬衣脱了下来。我支支吾吾,我自己来就行,上半身已经裸了。这两姑娘像押解犯人一样,把我带到棺材坑旁边。洛帮小猫抱过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玻璃瓶,正是我在后备箱里见到那个。长发白幼秀小处子巫则走到我面前,端详了两眼,很不满的说:大家伙,你太高了,坐下吧。   目测我现在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刚盘腿坐下,小丫头摸出来两根长长的红绳,在我五指根部仔细缠绕起来。这是要干什么?我忍不住问。   这是要引月,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一会儿你在棺材里,是接触不到月光的。   为什么非要埋入地下啊,还在棺材里……正说着,我觉得额头上一凉,回过头发现,小处子巫已经开始蘸着洛捧着的玻璃瓶里类似颜料的东西,在我额头上指指点点了。紧接着又是脸颊,我数了下,很对称的,一边三道。   你只管听话就行了,大家伙。娜美目光灼灼,按着我的肩膀,脸蛋凑过来说:有些细节,我跟大巫师都不明白,只能照着前人来。   额……我现在算是明白,小丫头说没把握的原因了。   这又是什么!?等小猫开始在我肩膀,胳膊上画的时候,我突然觉出,这根本不是颜料。   这是……洛眯起眼:血……   什么血……我皱着眉头问。   三种动物的血。洛含义不明的解释。   这时候小处子巫开始转到我背后,指头柔软,触到的地方又凉又痒,赤裸着上半身,还不时被妹子垂下来的发丝扫过,这感觉妙不可言。   画完背部,白幼秀小猫蹲了下来,开始画脚踝。这下我总算看清楚了。这图案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类似燃烧的火焰,可又好像带了水的阴柔,整体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感,只瞧的我心跳陡然提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猛推了一把。   “怎么了,大家伙。”一直观察我脸色的红白裙小御姐瞧出了异常。   没什么……我摇摇头,竭力使自己清醒,抬眸望望夜空,那轮圆月不知何时大了许多,明明挂在天上,却好似近在眼前,出奇的脉络分明。白幼秀小丫头瞄了我一眼,好像紧张起来,迅速画完另一只脚踝,说,娜美姐准备,我取药箱。至此,我全身主要关节,都有了血纹。洛抱着那个大血瓶,倒退两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有声:很有型啊!大家伙,来给你拍一张!说着把血瓶放下,不知从哪搞来个相机,换着姿势咔嚓了几下。   闪光灯闪的我眼花,我揉着眼,正想说,拿过来,给我瞧瞧。   别闹了!娜美脸上的表情却严肃起来,黑亮的眸子微微定神,随着一个姿态曼妙的抬手,林间空地上陡然升起一圈火焰,将我们以及这个棺材坑包围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我心里一颤,洛也被吓得连忙收起相机。这时小丫头攥着个香水似的小瓶子走了回来。小萌猫忽闪着大眼睛,虽然越走越慢,还是到了面前,依依不舍的递了过来:大家伙,待会在棺材里,可能很难受,感觉挨不住的时候,就喝掉它。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丫头美眸流盼,紧紧靠着,好像还想跟我拥抱一下。无奈我全身都是血纹。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好一会儿,娜美目光隐忍,说:我们都爱你。躺下去吧。   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我只说了声,好,就卡住了。凝噎半晌,在三只的注视下,我紧攥着小瓶子,牵着红绳,跳到了那枚等候多时的橄榄棺内。老实说,第一次睡这玩意,不太习惯。不过等有点局促的躺了下来,除了有点凉,有点阴森,整体感觉还蛮舒服的。上面是浩瀚星月,两旁是娜美,小猫,洛,以这样的角度看人,会产生一种恍恍惚惚的迷离。好像我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   两边的棺材壁和高出的泥土,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顿时心慌起来,会不会还没开始满月祭祀,我就被憋死了啊……好歹距离地面有一米,走神的当口,我发现上边不见了红白裙小御姐和洛,只有长发萌物小丫头一个人,水眸荡漾,眉心轻颦,在怔怔的注视着。我躺在地下三尺的坑里,勉强冲她挤出个微笑,张嘴叫了声宝贝。可不知为何,没发出声音来。等我想再叫一声时,棺材坑上面的星空,突然消失了,随着棺盖彻底落下,严丝合缝,我的视野完顿时漆黑一团。   艹,这是干吗!我本能的想坐起来,刚抬起来一点,头猛的撞到了棺材内壁上。   额,我醒过了神。弹回黑暗狭小的密闭空间里,隔着这层不算太厚也不算太薄的木板,听着泥土不断落到棺盖上面的声音。我的心突突突跳起来。   三秒钟后,一道冷光源驱散了棺材里的黑暗,我艰难的移动胳膊和手指,在3.5寸的屏幕上随便点开本电子书:檀香刑,莫言。 第八十三章 狼人日记(15) 虽然叫檀香刑,其实这本书仔仔细细的描绘了的刑罚,还有凌迟。何谓凌迟?人身上包括眼睛在内,一百多块肉,都会用各种刀具来挖掉,为确保刑罚的残酷性,刽子手要保证刑犯不可以在挖掉最后一块肉(心尖)之前死去。而檀香刑各个细节更是讲究非凡:檀木,在油里浸泡多时,为的是避免木头吸血而使刑犯在饱受痛苦前死去。一截檀木,在人体五脏六腑之间游走,最后从锁骨上面穿出来,刑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长满……   还真应景,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甚至有点忘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可是怎么可能会忘。   这里是永安。有山有水有玉的永安,危机四伏的永安。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的永安。在东山别墅和山陵之间的这片林间空地,黑手套的路虎,曾停放在这里。那辆车后来被美人以诡计弄得从路上翻滚出去。跟当时老爸老妈被三叔整出的事故是一个原理。这从侧面说明,美人当时是被“三叔”附体的。   而在这个圆月高悬的美妙夜晚,我躺在地下三尺的黑暗中,假装一点都不紧张。嗯,我叫不紧张。在长大的漫长岁月里,我可以安心读一本书的时光,只有在学生时期无聊而又不想听的各种课堂上。好久没有像这样读点什么了,躺在棺材里做一个文艺青年,真好。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只感觉过十分漫长,瞄了眼操作界面上方的时间:20:15。好像是八点左右才下来的。我稍稍动动身子,老一个姿势看电子书,肩膀有点不舒服。   现在地面上那几只在干什么,会是怎样的场景?我想的有点出神。怔了半晌,忽然有轻微的颤动传来,好似地震,又好似有人在棺材盖上跳舞。什么情况?我一哆嗦,登时心慌起来。只是心慌也没用,夹在这密闭盒子里,没多少可以活动的空间。几十秒过后,地下棺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我既惊且疑,退出了檀香刑的阅读页面,这本书真心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当初会通过短信花两块订全本,只是一时冲动。能和村上春树共同冲击,角逐诺贝尔文学奖,但凡跟文艺沾点边的青年,可能都会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读一下他们的作品。记得第一次读到关于凌迟时的细节描述时,我忍着要吐的恶心,重新数了一遍。莫言的描写,距离规定的五百刀,其实还差了三刀。我想我不说,一般人不会知道。又在电子书书架上翻看了一会儿,基本上都看过,没什么兴趣,可是滑到下面,发现一排没有封面标题还比较乱的TXT文件。我心里一动,早忘了还有这玩意儿,这好像是很久之前从那种网上复制的……那种文章,都相当经典,印象深刻的有我的女友小茵,在父母面前和谐妹妹,公车上和谐女大学生……谁知道她们这个祭祀,要搞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我还能趁机来一发?那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在自己棺材里打飞机……可是,胳膊一颤,指尖点开的那篇文章,叫我一怔,本来打算直接关掉,犹豫片刻,还是借着地下三尺橄榄棺里的微弱荧光看了下去。   “我的网络id:如是我妞。关注我的人,大多知道,这小子姓杨,真名叫斯道。   同学们认识我,始于一篇发表在天涯情感,名为“活该我爱你”的帖子。搜索这五个字,基本能了解个大概——无论是从原帖,还是百度百科的介绍上。   活该的影响,没有广而告之吹嘘的那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轰动,到现在,它有两千多万的点击,四十万的回复。在没有任何推荐的情况下,每天有八万余人浏览,有超过1000条新留言产生。仅说天涯主帖内。   斯道和妍儿的故事,像非典病毒一样,在宿舍,办公室,个人小窝间口碑式传播讨论。如是我妞这个网名,从默默无闻,一跃成为11年度情感十大牛人,坐拥14万粉丝,专栏开,天涯荐,一切迹象显示:这家伙正在演绎什么叫平步青云。   每天都有人发邮件,站内信,加企鹅……感动,询问,唏嘘,关心,好奇,围观。   就只因为,活该我爱你。   有人会说,你好哇,杨斯道。有人会说,我们永远支持你。有人会说,道道我需要你。有人会说,唉,活该越写越水了,更文怎么这样慢?十几页不见人影,都是回复!有人会说,再见,如是我妞。   有人什么也没说,但我明白,TA一直都在。有人什么也没说,我也无法知道,TA是不是就此离开了。   像企鹅上永远不会亮起来的头像,像魔兽里那些因为灾难,永远不会再上线的战友。   所有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没有太高兴,也没有过于悲哀——我明白,总有一天,这些情绪都将离我而去,就像生命中其他一些东西,我只是在安静的等待,被淡忘的那一刻。   我说过:杨斯道是不是个好人,得由上帝来判断。我知道,自己没有活该里最亲密的那些宝贝想象的那么好。不少时候,我浮夸,自傲,坏脾气,会不顾一切的冲动,仗着好体格甚至有轻微暴力倾向,拖拖拉拉,犹豫不决,遇到好吃的眼睛就放光,会软弱,会邪恶,会悲观会陷入绝望。但也没有像我最严厉的批评者所说的那样坏。我不会害人,我相信爱,坚持正义,偶尔发次光,偶尔耍点小聪明,喜欢纯的姑娘喜欢天真的小孩子,认为世界是值得的,梦想是会无限接近的。希望做个更好的人,并为此一直奋青在人生路上。   我不想再解释。   尽管为了不辜负每一个在乎的人,我曾经一再解释。我怕你听不到,我怕你受委屈。我怕我,总是错过谁。   却忘了那个最简单的道理:喜欢你的人不需要,不喜欢你的人不相信。连爱人都不一定能做到感同身受,何况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这个夏天,身边无话不谈的一个至密亲友抱怨:自从有了活该,最常见你的状态就是埋头更文更文,回帖,对着电脑傻笑,皱眉,若有所思,若有所失……我们呐,这些每天围着你转的大活人,你都不关心啦!?一个虚拟的网络,不能当饭吃的粉丝和关注度,是非多到……有人捧就有人砸,小斯道你至于这样上心吗?   我苦笑了。是这样吗?好像有道理,不过,又怎么可能全是虚拟。是我一个人太投入,动了感情,不能全身而退的缘故吗?   随便吧,至少我不悔。无愧于心。   你需要一个故事,我给你一个故事。   你需要一个结局,我给你一个结局。   你需要一路同行,我给你一个真实记录的活该,给你一个不完美的斯道,给你一个,我爱你。   不要再问那种傻问题。我当然记得,你,你,你。   我记得你第一次留言的内容,记得你感动时候的小模样,高兴时候的小模样,记得你激动时候的小模样,气愤时候的小模样,还记得你心情不美丽时的小模样。   更多时候,是你安静的存在。   一起持续等待的季节,就这样无声沉默的过去了。哭泣的日子发誓不再有,这样的时候也过去了。   我记得你的故事,记得有你的日子,我也安然度过了,你不在的日子。我会怀念你,如同怀念远方不知归期的游子,但我永远不会追问你消失的理由。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在活该我爱你这片森林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会再相逢。   我一直相信。深信不疑。   最近过得可还好?这样问,有点见外、有点陌生了呢。   但谁让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   Hello,Again。”   这是连载那篇小说期间写的日志,竟然跟那些H文一起复制保存了下来。再看这些,我从最初的嘴角上扬,到慢慢皱起眉头,接着湿了眼眶。我会干这些,完全是为了一个女孩。会让我难受的,不是有没有人喜欢这个故事。而是她最终没有回来。就这样,我变成了现在的我。   可能是地下三尺的幽闭空间,让人彻底释放了情绪,我像个孩子一样,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可是就在这时,那根红绳,仿佛变成了一根导线,传过来的,好似是巨大无匹的电流。我全身的肌肉陡然紧绷,无法控制的自内而外扩张。我不由得发出一阵阵突兀而又尖锐的痛苦哀嚎。那声音恐怖凄厉,却又无比熟悉。好像梦里听过。我的胸膛像要被撕开一样,四肢开始抽搐,剧大的痛楚使我感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终于要来了吗……心脏剧烈跳动着,我凭求生的本能拧开那个小瓶子,哆哆嗦嗦,将里面的液体全部灌入嘴中。苦涩的味道立即蔓延,我陡然睁大瞳孔,半天没动一下。   直到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   你是杨斯道,你爱郭红妍。   妍儿,两年了。我一刻都不曾忘记你。我还是没有接受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个事实。眼泪像自来水一样涌出来,我像冬眠的青蛙一样突然复苏,就这么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我绝望的侧过身子,弓起背,在有限的空间内,开始猛烈的撞击橄榄棺。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重。我要出去找你。我感觉浑身充满有使不完的力气。我的身体,就是一颗射出枪口的子弹。   不知多少次以后,我感觉棺盖在被抬高,于是变本加厉,很快一道幽光渗了进来。我大吼一声,藏形棺底,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棺盖。伴着一声闷响,我自由了,披着落下来的泥土,像条冲出海面的大鱼,破棺而出。   刹那间山风扑面,星月高悬,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像有无穷的景物灌了进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接收放大。   我的视野摇摇晃晃,我的脚步踉踉跄跄。   可是一团火柱自地而起,将我牢牢笼罩,除了眼睛,我无法动弹。我好热啊。   “天杀的,帅!可为什么只有一半……”一个小瘦子瞪大了眼睛,发出尖叫。他好吵。   “糟了。大家伙,看着我,我是娜美,她是小猫儿,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一个女人护着一个小女人。小女人在哭,长发乌黑水华,又白又幼又秀,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她的眼里荡漾。   我脑子里有两个梦,一个好像跟眼前这景象有关,另一个却在呐喊:快去秦皇岛,把妍儿抢回来!可,谁是妍儿?   无论如何,挡我者亡。我像拨开荆条一般,一点一点摆脱身边的火焰,被困时如陷泥沼,可费了好大力气。于是一旦挣脱,便纵身扑了过去。女人面色惨白,直接被我扑倒,瘦子抢上来,想挡住大眼睛小女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我推了出去,很干脆的撞到一棵树上,落入草丛中。   好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想要她?好痒,我只是想用她,磨磨牙而已。在我离长发飘散在风中的小女人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在我都感受到她脸蛋的温度和味道的时候,小女人依旧一动不动,只是闭上了眼睛,很清脆的叫了声:大家伙!   为什么,她不怕我,我歪着头纳闷,可还是咬了下去。这个漂亮的小丫头闭上眼睛,就是给我咬的。真乖。   只是突然之间,不知从哪儿伸出来只手,像钢钳一样掐住了我的脖子,再用胳膊紧紧板了上来。虽然好大的力气,可难道你不想活了吗,我愤怒的回过头,却对上一双更为愤怒的金黄色瞳眸,伴着一声震动山林的吼叫,两排锋利尖齿轻松刺进了我热血沸腾的喉咙:“胡闹!你们这群孩子。” 第八十四章 狼人日记(16)   被狼人和吸血鬼咬下去,感受有什么不同?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活物恐怕不多,很幸运也很不幸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牛羊早已下山,没有窗亮着灯,没有人在途中。醒来那刻,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是一双金黄色瞳眸,和被利齿撕裂脖颈皮肉的感觉。好疼啊,我下意识的扭头,并用手背去蹭脖子。奇怪,怎么也摸不到伤口。我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眨了两下,视野上方,除了浩渺星空,还有几张挂满担忧的脸。我想动,无奈浑身疲软酸痛,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于是又闭了下眼睛,微弱的呼吸吐纳,这才再睁开。终于清晰了。先前那几张脸,还是那样深情的对着我,不过逐渐有了喜色。   “大家伙!”   “大家伙……”   我听到有人叫大家伙,我认识她们。这个脸蛋白嫩嫩,大眼睛水汪汪的,不是小猫儿是谁?这个目光灼灼笑盈盈的,就是娜美啊,这个又开心又充满防备的瞪着眼睛的瘦子,自然是洛。   我还活着。我不觉扬起嘴角,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为什么我要为自己还活着而高兴。这是怎么回事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躺在地下三尺的棺材里看自己之前的日志吗,接着……好像被电到了,我开始……失去意识前那一连串画面,再次划过脑海,我警惕的坐了起来,胸口起伏不止:那个,那个,咬我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本来想说,是谁?可很明显那不是正常人类,不过那东西虽然愤怒暴躁,还咬了我,好像说了句蛮亲切的话,具体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别动,大家伙。”白幼秀小萌猫儿跪在地上,凑了过来,忽闪着大眼睛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只顾着检查我的身体。娜美跟洛表情复杂的互望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了一个地方。我心中疑惑,顺着她们的目光瞥过去,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树木掩映间,正望月兴叹。单从背影来看,这人体型高大健硕,称得上是虎背熊腰,该是青壮小伙,只是这人的头发,在星光下泛着白光,好像是灰色。于是不太好判断年纪。   “你不认识那个人吗,大家伙……”洛小心翼翼的问:他说他认识你哎……”   “多亏这位大哥及时出现,”娜美扑闪着黑亮的眸子,心有余悸:“不然我们恐怕都要遭殃,到最后,你自己也活不了。”   竟然这样严重吗……我心里一颤,跟默默的检查身体的小猫互望了一眼。小丫头眸光流转,脸如凝脂,纵有万语千言,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隐约记起,之前摇摇晃晃的视野里,洛在那儿大叫,什么天杀的,什么只有一半!这次满月祭祀,算是成功了吗?我现在是什么?为什么明明记得被咬了一口,痛楚记忆犹新,醒来却了无痕迹。   我又望了望林中那个灰白发汉子,根据我的观察,再综合她们俩给出的说法,可以得出的信息是,这个人既不可能是爷爷,也可能不是三叔。除非他们发生突变,以至于连娜美都认不出来了。   究竟是谁呢?正瞧的出神,不料那灰白发汉子开口说话了。   “你醒了。”那汉子没有回头,却好像背后生有眼睛,只说了这三个字,底气十足,声若洪钟。   额……金黄兽眸再加上这声音,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遇见过。好像就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可偏偏就是捅不开。   我稍稍抱开长发白幼秀小软妹,嘴角上扬,注视着她的大眼睛,轻声说:我现在感觉很好,没事。便支撑着身体,勉强站了起来,定一定神,就往那个灰白发汉子站立的地方走去。   “那个……你好。”   在距离这神秘来客几米远的地方,我停住脚步,尽量镇定的打了招呼。灰发汉子闻声转过了身。我一怔,还真特么不认识。   在记忆中,始终搜索不出符合眼前这灰发男人的一个形象来。不管你是谁,我很真诚的说:这次真的谢谢你。   怎么,灰白发汉子爽朗一笑,小伙子,这就不认得我了?   我心里一动,这音容笑貌,当真有印象,可思量半天,还是无解,便疑惑的望着他:我应该认识您吗?   哈哈哈,罢了,老朽现在这幅模样,怕是你爷爷见了都认不出来。灰白发汉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晚西郊旧街,你曾去通知。我就是老十四啊。   十四?那个转着轮椅,须发皆白,眉目间透着大智慧的老人家?仔细瞧,鼻子眼睛嘴巴,果然有点仿佛,我心里一哆嗦,想是想起来了,只是怎么可能?不免支支吾吾:不会吧……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在这儿……   我会在这儿,还不是因为小伙儿你说东山再聚。我会变成这样……灰发汉子顷刻间已闪到我面前,一双金黄色兽眸陡然亮起:是因为血族那帮孙子的血太养人了。   我心里一颤,浑身发冷,先不说血族的血到底有没有这功效,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吸血鬼吸食人血,遇到更厉害的对手,也不过是食物链的一环。人总觉得自己站在进化的最顶端,未免太天真了。不会让你知道的东西,往往更具价值,这大概就是信息控制的内涵。   说话间,本来在观望的小猫儿,娜美,洛都跑了过来,可能以为十四要对我做什么。不过灰白发十四很快恢复了常态,目光扫过三只,又瞧瞧我,教训道:要不是老朽近来一直在这片儿活动,今晚你们可能全部有来无回。我族血祭至少要三个成年大巫合力而为,你们就一个,还是未成年幼女,成何体统,这不是胡闹是什么!荒唐至极!   灰白发十四指着小猫,说的有点激动,小丫头委屈的直往身上靠,我脸上不动声色,背地里连忙捉住安抚。   靠,这是谁啊……洛有点愤愤的小声嘀咕。   大哥说的极是,是我们准备不够,太草率了。娜美目光盈盈,望望我,又看看灰白发汉子: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娜美这两声大哥,叫的非常甜,灰白发十四一怔,面露窘色,侧过身子,给了我个眼神,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跟她说。   这位大哥在族里排十四,他就叫十四。我眨巴着眼睛,按十四当初自己的话大声说了一遍。接着略微跟几只靠近了点,我看了一眼洛,小声对娜美和白幼秀小丫头讲:他就是那晚我出去通知狼族后裔转移,遇到的那个老人家。   除了一头雾水的洛,那两只脸上都显出惊奇之色。小猫儿瞪大眼睛:可是,这个不是老人家,是会教训人的怪叔叔。   我忍俊不禁,收敛下神色,煞有介事的接着八卦: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吸血鬼的血。他吸了吸血鬼的血哎!我强调道。   这样也行?长发白幼秀小美女望望我,又看看她的娜美姐姐。   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若有所思:我只是听你爷爷说过,吸血佬的血在鬼市上价格奇高,只不过一般人畏惧血族势力,就算搞到了,也不敢轻易买卖。   你们在说什么啊,洛瞪着眼睛: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总之,你们知道他年纪很大就行了。就叫他十四爷爷吧,我总结陈词。因为有银发假面爷爷在前,这个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干脆叫十四爷得了,更好听。半长发洛不满的嘟起了嘴。   随便啦,我有点无奈,就在这时,灰白发十四咳嗽了两声,说,小伙子。我连忙结束这个小会儿,转过身对救命恩人笑脸相迎:哎,您说。   你爷爷在哪,带我去见你爷爷。   我跟娜美,小猫面面相觑。当然,洛又被排除在外。她来的那天晚上,爷爷和胖子还有小猴崽子正好走了。   这个说来话长,可谁让我是我爷爷的孙子呢,我皱着眉头,把那天晚上之后的事儿给十四基本讲了一遍。爷爷走了没几天,胖子说正在去河南的路上,永安就被封锁了。一直没有音信。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这里出了这样的事。   十四听罢,出神半晌,一声长叹,天意。   夜半山林,一群人安静半晌,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小萌猫音清体柔:十四爷爷,大家伙变身的时候,只有一只眼睛,一支胳膊,一个脚踝上的血纹启动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会不会出事……   这一问让灰白发十四接连咳咳咳了几声,我发现只要是女的跟十四说话,他就会很不自在。连小白幼秀都不例外。   片刻,正派老人家打量着我说,一般血统,按你们这么折腾,破棺之后必失心性,暴走杀戮,筋疲力竭而亡。好在阿尔法头狼的先祖血脉足够强大,算是撑了过来。这小子会变成什么东西,我也不好讲啊。说着,灰白发十四仔细瞧了瞧我的脖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被老朽咬到,愈合速度如此快的,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十四……前辈……大家伙的眼睛……”娜美忽闪着黑亮的眸子,望着我说:“跟他爷爷一样,能看穿我的术,并从中逃脱。”   第八十五章 狼人日记(17) 愈合速度?和银发假面爷爷一样的眼睛?虽然不明白十四和娜美具体想表达什么,但发现大家都在煞有介事的朝我注视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配合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神秘莫测而又举重若轻的微笑。   其实我都被自己搞糊涂了思密达。   灰白发十四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想得出结论,必须进一步跟踪观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十四最后两句抑扬顿挫,颇有味道,这老爷子八成是爱听戏。娜美扑闪着黑亮的眸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有我跟小猫,洛,你看我,我看你,如坠五里雾。   这时一阵夜风吹过,树影婆娑,星月无声。凌晨时分,山林中的气温陡然下降,白幼秀小丫头俏脸上有水华黑丝拂过,这宝贝理了理长发,就下意识的抱紧小身子,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肢体语言告诉我们:好冷。小猫本来就紧贴在前面,我的大手顺着她纤柔的肩膀滑下去,来回摩挲着她白藕一般的小胳膊,希望能产生点热量。   而旁边的洛紧随着打了寒颤,也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肩膀。   我虽然光着上半身,五脏六腑却好像在燃烧,寒流虽在体表萦绕,感觉根本无法渗透进来的样子。十四不必说,娜美这小火女,要说怕冷,那简直是个笑话。只是毕竟还有小猫和洛这样两个相对正常的妹子,老在这里呆着不是办法。   我们先回家,再从长计议吧。大姐头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见状,娇声提议道:十四前辈,刚才大家伙说过,本来我们就住东边的别墅,不想前一阵被血族突击检查,只好转移。永安风雨飘摇,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需要您指点,大家伙的身体,也要您帮忙,如果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回那边的小院。互相间也有个照应。顺便给您介绍一位不幸中了尸毒的的联盟元老,轩辕先生,不知道您是不是认识。   一说到黑手套,原本平静的灰白发十四面色微变,虽然只是顷刻间一闪而过,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看的我给捕捉了下来。难道,这两人间会有什么故事?我心中疑惑,十四定定神,目光闪烁,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只是很难得的对娜美点了点头,不过点完头,依旧转过脸来,冲我说道:好。   这位爷从不跟女人说话么……我瞥了一眼娜美,小火女也是满脸不解,瞪着眼睛,无奈的耸了耸肩。   临走前,我们表现出了新时代青少年应有的素质,收拾了一下作案现场,把快烂掉的棺材盖铺回去,把土填上,尽量还原到来之前林间空地的自然模样。   杂物都收拾妥当,盖好后备箱,扶着车门,我又望了一眼这片林子,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在这个地方,埋着一个空空的橄榄棺,而我,曾躺在里面。   终于再次回到车内,尽管一再劝说,挤挤就能占下,灰白发十四表示,坐不惯这玩意儿,四个沙发四个轮,跟铁盒子一样闷得慌,你们在前面开路,老朽跟得上。   狼人的速度我自然是不怀疑,见十四心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当即旋转钥匙起火,发动前环顾了一下车内,三只神态各异但都略显疲惫,心里憋着句话,感觉有点矫情,一直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还活着,有的是机会说。活着真好,我笑了起来。   可是回家这一路,从视镜里根本没见到灰白发十四出现过,哪怕一眼,为此我还放缓车速,慢行了半天,依旧不见他踪影。我开始怀疑,这位爷根本就没跟来。不过说真的,就算没跟来,我们又能怎么样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十四是自由的,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且随风去吧,这样想着,我开始全速行驶,因为有宵禁,公路上基本没遇到几辆车,即便遇到了,也像两个夜行贼一样,各自慌张加速逃离。   我悲哀的意识到,从点点滴滴的小事就可以看出来,恒州已经不是以前的恒州了。车开到距离小窝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一直闭目眼神的红白裙半裸肩小御姐睁开了眼睛,开始摸钥匙。摸到了便慵懒的靠在座位上,歪过俏脸,目光撩人,酥胸挺翘,注视着她的小狼崽。   尽管在开车,我还是忍不住回望了娜美一眼。一瞥到她的性感小嘴,不由得想起她吞吐**时的表情。我不仅记得那感觉,而且记得非常清楚,简直是蓝光高清。   这样心猿意马的开到了我们住的那条街,随着车掉头,光柱扫了过去。这一扫不要紧,被驱散的黑暗中,慢慢现出了两条腿,两条胳膊,一个肩膀,一个脑袋。好吧,这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心里一哆嗦,跟娜美互望一眼。我家大门前站着一个人,体格魁梧,头发灰白,正是十四。这位爷爷真够神出鬼没的。   娜美推开车门下车,去开大门,紧身长裙让她的线条凹凸有致,我从她的身体上回过神来,望了望在后座上靠着小猫和洛,说了声,到家咯,准备上床睡。   大门被打开,我把车开了进去,停好,娜美已经带着灰白发十四往地下仓库走了。正想跟上去,发现车里那两只没动静。我打开车门,俯身一瞧,洛在这头,小猫在那头,这俩一动不动,靠在一起,睡的正香。我忍俊不禁,端详了安睡的洛一会,想起之前她曾在我昏迷的时候玩我,便抬起她滑腻下巴,上下左右,晃来晃去:哎,醒醒,到家了。   好一会儿,半长发洛发出很不耐烦的嗯嗯声,伸着懒腰,悠悠醒转,睁开眼,瞪着我,眨巴了一二三四五下,小白脸“刷”的红了。我一怔,松开了手。小洛表情愤愤,一言不发的从我胳膊下钻过去,跳下车,头也不回,直接往客厅里走。   这……生气了吗,不至于吧,当初拿水泼我,我都没说什么,真是不禁逗,下次不逗她了,我感叹一声,钻进车里。长发白幼秀小美妞双眸紧闭,玉体横陈,鼻息温热,吐气如兰,失去靠山,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我瞧了一会儿,这精致的眉眼,这俏丽的脸蛋,任谁不赞上一声可爱……   这个宝贝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啊。想立刻就知道,又不忍叫醒,痴瞧了片刻,便揽腰兜臀,小心翼翼,将她抱了出来。顶上车门,按了下车钥匙,再确定锁上了。这就往客厅走。   途中小猫儿动了动,但是没睁眼睛,洛没有在卧室,我把白幼秀小丫头放下,这一放,只能明天再见了,途中忍不住蹭了下她娇嫩的脸蛋,好吧,从眉心到鼻尖,还差点碰到她温热的小嘴,而小丫头娇艳的樱唇倒是滑了我的脸一下,稍微有点湿润,美丽的意外,大大满足了我的猥亵之心。这一幕要是让洛看见,估计还会再给我来两棒子。给小猫垫上枕头,又扯过条薄被盖到胸前,我就依依不舍的退出了卧室。本来打算直接到地下仓库去,说不准灰白发十四对黑手套有什么见解,路过客厅时,照了一眼镜子,不得不说,我现在的形象太有视觉冲击力了,胳膊就算了,脸上也满是泥土和血污,除去肤色稍白,整个一印第安土著。回都回来了,不差这么一会儿,念及此,我转身往里面走,决定先冲洗一下。不照镜子还勉强可以无视,照了镜子发现自己这幅鸟样,实在是不能忍。   我家的房子是这样的,院落很大,客厅也很大,除了进来时的正门,里面总共有五个门洞。其中四个门通往四间宽敞明亮都可以用来当婚房的大房,平时我住右上角这个,设备最齐全,现在被她们占了。最里面这个门,也就是我曾经在这里被绊倒、又和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娜美擦身而过这个门,通往几个相对小的隔间,分别是小餐厅,厨房,浴室,再往外就是管理不善一片荒芜的后花园(其实也种了葱、韭菜,辣椒之类的东西,中学的时候,老妈经常一边炒菜一边叫,小斯道,拔颗葱,摘个青辣椒)和高大的围墙。这三个小隔间其实就是一间大房,从中分出一半来,是小餐厅,另外一半再一分为二,分别是厨房和浴室。我家除了玉,没别的好东西,仅仅是房子大而已。   从客厅进了小餐厅,本来想左拐直接进浴室,快到门口了,惊觉里面响着哗哗的水声,单面玻璃门紧锁,好像有人。我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总共这么几个人,怪不得没在卧室,还能是谁。只好跑到紧挨着的小厨房,走到平时洗菜的那个水池,还没开始洗,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好像……有人在叫我?好像还是从浴室传出来的……这两间屋子,因为有共同的供水管道通过,隔音性不是那么好。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屏息凝神,蹑手蹑脚,贴到靠近管道的那片洁白拔凉瓷砖上,侧耳倾听。   主旋律自然是飞溅的水声,可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难为情夹杂着欢愉,无法抑制,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好像一头发情的小鹿,在叫唤春天的来临。 第八十六章 狼人日记(18) 那声音让我一怔,当然,作为一个有过节假日租房经验的大学毕业生,很快意识到了浴室里正在发生什么。如果不考虑形象,单从听觉的角度来评判,只要是正常男人,绝对随时受不了。   我当然是个正常男人。不仅正常,而且正常到变态。可我就是没办法把这欲仙欲死婉转承欢的呻吟,跟那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半长发假正太小洛联系起来。进一步讲,就是我想象不出来浴室里具体会是怎样一副画面,怎样的身体,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动作……   如果换做红白裙小御姐娜美,我肯定能想象出来。好吧,我已经想象出来了……   这是一次奇妙的体验,听着一位少女的声音,脑补了另一个姑娘的画面,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三分钟,我脖子都酸了,又不忍放弃,有点兴奋,又有点好奇。因为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是不是她呢?她叫我干什么?在干这种事的时候叫,是何居心,成何体统……   我忽然把自己想到脸红了。不会吧……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说不定,她嘴里的大家伙,指的是那玩意,不是我……   正兀自出神,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呻吟自然也就没有了。完事了?我心里一惊,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走到水池前继续冲洗,还是为了摆脱嫌疑赶紧溜走。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连串响动打破。关掉喷头,从浴池里出来,拖鞋,在镜子前擦干身体,套上件衣服,拧转门锁……   心里一颤,我连忙缩到厨房的小水池旁,没敢开水龙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往通向客厅的那道门去了,我长出一口气。可没想到大意失荆州,小阴沟里翻了船:水管上坑爹的架着一个盛汤的勺子,让我的胳膊一不小心,给碰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伸手去捞,无奈时运不济,那一阵金属摔在地上的脆响哟,惊心动魄。   脚步声立即停住了。片刻宁静,脚步声又响起,不过已经调转方向,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慌的跟什么似的,闪电般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流就往脸上抹,假装洗的很悠闲自得,可是很快,余光瞥到了一副令人不安的景象。   一双腿,一双白细的腿,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再往上就是一件大T恤的下摆了,好像没穿裤子,大T恤不少地方湿漉漉的,紧贴在主人纤柔腰身上。   我没敢再往上看,识趣的扎进水池里,埋头一阵猛洗。心里念着,快点走吧,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听到了一点东西而已……洗完脸,洗胳膊,那两条白细小腿还在,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扭过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的半大姑娘,微微讶异的皱起眉头,接着若无其事的扬起嘴角,就好像我刚刚看到她一样。   洛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贴在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她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带着氤氲水汽。好吧,我收回那句她要胸没胸的话,还是有的,相对小猫来说,还是有的……这丫头就那么一言不发的望着我。我说不好她是什么表情,反正在我看来,挺瘆人的。要是我自己偷偷干这个,被人发现,见到那个人肯定得躲着走。哪有这样堵在门口的……怎么着,你是想讨个说法,还是要杀人灭口啊。   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洗了,我抹抹脸,甩甩胳膊,心虚的朝门口走去。也就是朝洛走去,她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一双不大不小的清亮眼睛,直直的盯着哥哥。   怎么着,你还能吃了我?我还就真不吃这一套。我壮着胆子,踱到门口,准备挤过去,她那小身板儿跟我比,还是嫩了点。然而,就在我将要过去,还未过去那一刹那,带着沐浴乳香味的半长发洛,使了个阴招。非常阴的招。只有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的泼妇才会使的损招。   这个既阴又损的招的要义是:稳准狠。下体一旦被撩住,就算壮如野牛的汉子也得蹲地求饶。   啊……我不由得叫出声来,随着洛小胳膊的拉扯,侧身靠在门框上,惯性的收腹弓背,本来想捉开她的手腕,谁知她好像事先预料到,没等我动手,纤细白嫩的五指一用力,我登时虚了。   别闹……这感觉无法言喻,又难捱又刺激。就好像快被冻死的时候,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些热水,虽然舒服,可那是尿。   谁闹了。半长发小洛盯着我的眼睛,脸蛋上一阵白一阵红,感情是被气坏的。她咬牙切齿,握着我的命根子,像操作档位似的一阵折腾:硬了哈,大家伙,让你硬,我让你硬……   如果我足够粗鲁,可以揪住这个小贱人的半长发,把她按倒在地,甚至骑上去。或者直接一巴掌抡过去,把她的小白脸再啪红,谁让我是个绅士呢,绅士的品格之一就是,谁打了你的左脸,就把右脸也伸过去。这还远远没到那份儿上呢。   有话……好好说……我脸色肯定好看不了,扶着洛骨感潮热的肩膀,被迫俯身,脸比她翘在光滑大T恤里的小奶头还低,脚却快踮起来了。   好。洛眨巴着清亮的眸子,又狠狠撸动套弄了一番,这才学着我的样子弯腰,侧头瞪着,嘴巴鼻子喷着热气:我说完了。大家伙,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了啊……我忍着火辣辣燃烧的下体,疑惑的望着她。洛却不说话了,脸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猛然松开了连裤裆一起攥着的**,白嫩脸蛋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就好像摆脱一条狰狞的巨蟒,这就转身,拖着鞋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叫什么事儿……蛋疼,真的蛋疼……我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扶着墙,踉踉跄跄小走了几步,渐渐感觉好些了。这妮子真够狠的,我自己都没敢这么用力的玩过。随便了条毛巾擦着脸,我朝小猫儿她们的卧室望了一眼。   那间卧室屋门紧闭,橘黄色本来是个温馨的颜色,现在我只觉得不寒而栗。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这明明是她自己干坏事,爽到情不自禁叫大声了,才被我发觉。搞的好像我多么喜欢听到叫似的,不分青红皂白一顿狂……真是百口莫辩。让白幼秀小丫头跟她一个屋子,太危险了,指不定……   正想的出神,外面有了动静,想起“今晚”还带回来个贵客,我一个激灵,忙收敛下表情,定定神,却只见红白裙小御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小火女娜美,一脸轻松,进来径直奔冰箱,打开检阅半晌,拿出盒果汁,插上吸管,小嘴含住。这才转身,忽闪着黑亮的眸子,朝我走了过来,唯一不对劲的地方是,这姑娘越走近越眉头皱的越厉害,终于,她咽下果汁,声音含糖量很高的问:大家伙,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额,没事啊……就洗了洗脸。我支支吾吾。我会告诉娜美,老子刚才差点被洛的乌龙抓鸡折腾到性生活不能自理吗……   没事就好。娜美明眸弯成半月,没再追问,吸着果汁,俏脸上很快浮起了梨涡。我喜欢她笑盈盈的样子。发自内心的喜欢。当然,我更喜欢她高潮过后笑盈盈的样子。   那个,那谁呢……半晌,觉得自己走神了,我尴尬的随口问道:十四,还在地下仓库?   他走了。小火女妙目盈盈,却漫不经心的说。   啊?上哪去了……这,不是说要帮忙什么的吗……回来了我都还没说上句话,这就走了?   “十四前辈说,狡兔三窟,为了安全起见,不跟我们一起住。不过他就在附近,顺便帮我们探风,偶尔呢,会过来吃饭。他不认识轩辕先生,对那种病毒也束手无策。”娜美小嘴吧嗒吧嗒一口气说完,顿了一顿,吸着果汁蹙起秀眉,又补充了一句:“噢,明天就开始训练,你要做好准备,大家伙。”   什么训练……我一头雾水,我怎么觉得我跟个白痴一样。好吧,在这方面,说我是白痴,其实是在夸我。   红白裙小御姐扑哧一笑,紧吸两口,便把果汁放到沙发的靠背上,三两步飘了过来,轻快的抱住,把脸蛋埋在我的胸膛。   虽然抱过她,被她骑过,也推倒过她,我还是想说,受宠若惊:干吗……   嘘,安静……娜美扑闪着黑亮的眸子:你听……扑通,扑通,扑通。   在数我的心跳?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跟前面说的训练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可是普通人正常情况的心跳,每分在六十次到一百次之间,虽然有波动,但是不会太离奇。就算跟我……做的时候,你的心跳恐怕也不会超过两百。明天,十四前辈会用数据告诉你,”   怀中的小火女娜美仰起俏脸,眼眸波光流转:“大家伙,你已经不是人了。” 第八十七章 狼人日记(19) 自打从东山别墅和山陵之间的林子醒过来,除了五脏六腑间暖烘烘的,好像刚吃过海底捞小肥羊火锅,我并未感到有其他什么异常的地方。辽阔的视力和敏锐的听觉,只在破棺而出那刻达到了顶峰,接着便慢慢下降,到现在已荡然无存。所以,在怀里的小火女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的时候,我不觉心里一颤,脱口问出:“不是人,是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红白裙小御姐离开了我的怀抱,重新拿起果汁,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滋滋滋吸了起来:“确定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了等于没说……而且怎觉得这话好像是在骂人?我有点窘,不过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现如今好像只能听他们的了。两个人各怀心事,相视无语,过了一会儿,我问娜美: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需要好好休息,准备被操练。娜美说着,笑盈盈的凑过来,俏脸温香,极尽暧昧之能事的小声道:所以今晚就放你一马,保持体力,大家伙。   额……我不由得心里一动,刚被洛蹂躏了一番,雄风不再,被娜美这样一说,那货不知不觉又要抬头。遇到红白裙小御姐这样勾人的姑娘,你就得要硬,就得要上,就得要干了她。哪怕小二被镟成片儿,哪怕要蹲号子,还是要硬,要上,要干了她。这样的姑娘,错过了一辈子就再没机会,她就是你的天赠尤物。   当然,我又想多了。红白裙小御姐娜美吸完果汁,就目光慵懒的顺顺头发,说你早点休息,我洗个澡就睡觉了。我说嗯,好,互相道过晚安,娜美就回卧室换衣服去了,我一个人在客厅呆了一会儿,浴室肯定是要被娜美占据了,我又没有困意,回来还没看黑手套呢,这样想着,从冰箱里拿了些生鱼片,兜了几罐啤酒,出了客厅,径直往地下仓库去了。   下着下着台阶,我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人内心压抑苦闷到一定程度,竟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会没来由的笑,没来由的哭,没有的叹气。这世界上一定有不少人跟我一样吧,空有抱负,没有出路,连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都无法改变,怎么去改变世界,改变世界上存在的大多数荒谬至极的丑陋东西呢。   我是个年轻人,我心情不太好。   黑手套双眸紧闭,脸色铁青,像具死尸一样躺在为他准备的垫子上。他睡觉的时候,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就是这个样子。这些天下来,我们换了好几个绑法,目的就是尽量让他舒服些。   老伙计。你总是这样,哪天你死了我们都不知道。   望了一会,我不觉苦涩的扬起嘴角,挨着黑手套坐了下来。愣了片刻,想起什么,打开罐啤酒,喝了起来。   生鱼片是白拿了,人已经睡了,刚绑住黑手套时记得他是不睡觉的,这是不是从一个侧面说明,在小猫的治疗下,他正在好转呢?   我咬了口生鱼片,微甜生津,可嚼了几下还是吐到了地上:老伙计,你可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我仰起脖子,咕咚灌了一大口,长出口气,便开始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记忆的。如果你现在就醒过来,可能会觉得这个地方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有序了。你看,孩子们能接受教育。商店在正常营业,尽管需要办理一道特殊手续才能支付,可还没听说谁因为这个就饿死了不是?虽然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少了生气,可以少了事故啊,你说是不是?还有那个宵禁,虽然带来一些不便利,可也避免了一些坏事发生啊。医院里也推出疫苗了,当然,完全是由受渗透到国家力量的血族控制的。哪里出了病人,哪里有怪兽袭人,吸血佬还帮着处理呢。有的国家,有的地方,还在战火中纷飞咧,说到这里,我们是不是该知足啊?可是,你知道吗,老伙计,没人敢说真话,没有人。没有人敢说出我们正在被统治的真相。没有人能穿过包围着这里的那道墙,更别说推倒。我们不过是这里面的鸡蛋而已。在一个公正透明自由的社会,机会是均等的,信息也是对等的,人们无需为了生存而坑蒙拐骗,扮江湖,装神棍。因为理想很容易实现,大家都一样。滋生这些可笑东西的土壤也不会存在。可现在的情况是,大多数人从小时候就开始被忽悠,忽悠着忽悠着就长大了,长达以后,干什么呢,当然是干自己擅长的,久病成医嘛,我们也去忽悠,我们还要吸取经验,忽悠的更好,去忽悠小的,去忽悠那些还没被忽悠过的,去忽悠那些被忽悠过还不长心的,去忽悠那些已经被忽悠麻木的。   老伙计,你看,光顾着我喝了。你来口?我扔掉空罐子,又打开一罐啤酒,递送到木乃伊黑手套安详的面容前。他不理我。   不给面子,我用胳膊抹抹嘴,边自己喝边继续跟他说:还有,你肯定不知道,就在这个快要过去的满月之夜,我变身了,嗷呜。哈哈。说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不过,一点都不好玩额,我被埋在了东山林间的棺材里,记得吗,那片林子,就是你第一次来东山,路虎曾经停放的地方啊,祖师爷。就是那辆载着当时还是血魁的美人去找达蒙的路虎啊,祖师爷。好吧,我又扯远了……变身过程,非常疼,我都不想说。哈,其实,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非常奇怪,你知道吗,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尽管这样,我依然有印象,嗯,非常疼。我还想起了一个姑娘。如果我不说,可能没人会知道,小丫头,娜美,洛,都不会知道。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跟她的故事还没完。如果有一天,我们突围了,或者说这里解放了,血族被驱赶出去——当然,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是坏人,没必要杀光,比如我的朋友美人,还有那晚在别墅给小猫抽血的白大褂,叫什么唐公,也像个好人,我们狼族呢,也不全都是好东西,比如三叔,现在指不定在哪为非作歹逍遥快活呢,不说他了,一说他我就来气,就说今晚救了我一命的老狼人十四吧,不知道他跟娜美来看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清醒着。他杀了不少吸血鬼,喝了他们的血,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原本是个老头儿,你不知道吧?我又扯远了——如果会有那么一天,我要跑到初恋楼下,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当妈妈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是要跑到她楼下,跟她说一句:“好久不见,我最爱的姑娘。虽然等的时间不够长,可我不会再等你了,祝你幸福。再见。”当初,我们就像两条小狗彼此嗅嗅对方,玩了一会,就分开了。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你能信?   好吧,黑手套你这个混蛋!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连哼不都哼一声,好伤心,老子不讲了,老子要走了,我踢了下空空的啤酒罐儿。我真的走了啊。发现木乃伊黑手套没有要挽留的意思,我果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出地下仓库的,我只记得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一头倒在床上,心里很踏实。这一觉,从凌晨两点半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我是被洛叫醒的。睁开眼,除了炫目的阳光,只见半长发小白脸扭捏的立在床头,瞪着眼眸,没好气的叫:都等你呢,起来吃饭!   怎么跟那次恶梦里的情景一样?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又隐约觉得,把裆部暴露在她面前好像不太安全,于是腾的坐了起来。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有点尴尬。乍一清醒,我突然想起点什么,跟洛目光相触,各自弹开,于是更尴尬了。不过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我随她出了卧室,匆匆洗漱,赶到客厅餐桌上,娜美和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早就摆好碗筷,连米饭都盛好了。   “快点吃,十四前辈已经动身到东山等你了。”红白裙小御姐妙目盈盈,贤惠的夹菜:“这可能是你最难熬的一个下午。回来给我们讲讲,你都经历了什么……”   “大家伙。”正对着我的小丫头儿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俏脸认真,白嫩小下巴一扬:“昨晚你都挺过来了,加油……”   嗨,我眨巴着眼睛,边往嘴里塞美食边含糊不清的说:不就是训练吗,中学时候,我可是校队儿的,你们等我凯旋归来!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意识到十四的魔鬼训练会变态到什么程度,更没预料到,归来途中,会遇到什么人。   出发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在东山约定的地点见到灰白发十四,是两点十九分,一路上我既忐忑又兴奋,像一只骄傲的狮子。   往回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我脸色苍白,胳膊腿发颤,沉重到连开车都困难,就像一头被阉掉的驴。本来还有两三里路就到家了,可实在是撑不住,为防止出事,我把车停到了路边一家小面馆门口。   这样回去太没面子了,我忍着蛋疼,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不如在这里歇会。这家面馆,远近驰名,即便在这样的时刻,客人依旧不少。小时候我常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好吃不贵。那个熟悉的总是笑呵呵的老板已经不见,迎接的可能是他儿媳,珠圆玉润,汗湿发丝,贴在额前,正着嗓子吆喝:一会儿宵禁,不下面了,吃完赶紧回家咯。   这不坑爹吗,我尽量自然的颠到角落的一个小桌子上,抄起菜单,想点几个菜对付一下,总不能光在这坐着。瞧着瞧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端着酒杯,却没喝下去,一双莹润眼眸,正死死的盯着我。 第八十八章 狼人日记(20) 我一怔,登时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一身低调休闲装,卫衣帽虽然裹得很严实,可并不能掩饰他左眼上那道淡淡红痕。在小馆儿明亮的灯光下,两个人这样近距离对视,再清楚不过了。美人?亲王!?如果是前者,为什么你这种表情,如果是后者,为什么转瞬间不动声色的,就把那杯酒喝下去了。   人多嘴杂,这里不好杀生?   任何人碰到曾经说再见面会要自己命的人,恐怕都不会平静。何况你知道,这家伙真的有这个实力。我们已经在东躲西藏了,难道是天意……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被十四操练到痛不欲生的疲惫感,刹那间完全弥散,很快我被一种叫作恐惧的情绪笼罩,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提心吊胆,可又不敢轻举妄动,脑子里不断闪回着一个问题:完蛋了,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珠圆玉润的老板娘走了过来,微胖的身体横在面前,暂时挡住了那双既熟悉又骇人的眼眸,她嗓门洪亮,热情洋溢,操着点外地口音问道:点了没,吃什么,小哥?   现在不下面了?我放下菜单,故作镇定的问。来这里不吃面就太亏了,这小馆子里其他冷热菜,虽然不能说难以下咽,对于吃货来说,只能勉强算得上是还可以。   面啊……老板娘眉头皱起,生意人心思是活络的,小本买卖,能赚一点是一点,扭头便冲里面吆喝了声:小馨,还煮着面哩没?   隔间白雾腾腾的小厨房儿里,立马回过来一句懦懦的女声,年龄应该不大:煮着咧,婶子,要几碗?   老板娘系着围裙的腰顶在桌沿上,回过头好玩的端详着我。我心里微动,大声说:一碗……一大碗。略一踌躇,接着补充道:再来个皮蛋豆腐,凉拌牛肉……再来瓶啤酒。   好嘞!一个皮蛋豆腐,一个凉拌牛肉,一瓶啤酒。老板娘大眼睛放光,冲里面喊完,讶异的笑起来:你一个人吃得了吗?   吃不了兜着走呗,我扬起嘴角:怎么,你们这不能打包了?   当然能!老板娘眯起眼,边走边说:稍等,马上就好!   目送她离开,视野里再次出现那个无法忽视的存在,我不由得收敛神色,一颗心慢慢沉了下来。   其实再能吃的汉子,一大碗热面下肚,再喝几口汤,基本就圆满了。我不过是想多消磨会儿时间,顺便观察对桌那个面无表情的死神。如果这小子自己若无其事的走了,那最好。如果他还端着那回事,正在等待机会执行。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话说回来,我盯着桌子对面的美人二号,恨恨的想,老子现在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辱的角色了。十四长达半天的训练,虽然差点折腾死我,但是,正如三叔所说。杀不了我的,只会让我变得更强。你最好能一下子,否则,哼……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较劲儿,发现美人二号有抬头往这里看的趋势时,我马上虚了,低下头抄起杯子,装作在喝水。   半晌,我感觉到死神往这边瞄了一眼,接着就没有什么后续动作了。美人二号的桌子上,大盘小碟,有不少菜,但是没见他动一筷子。这货只是不停的喝酒。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板娘拎过来瓶啤酒,用系在腰间的起子打开了,没一会又端上来皮蛋豆腐和牛肉。我挑了双筷子,倒了啤酒,假装很淡定的开始进食。   不知道小猫她们在家里在干什么,这个时间,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可能在地下仓库,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黑手套旁边,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继续她伟大而神圣的实验研究,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上床睡觉了。小火女娜美可能陪在她旁边,可能在操持别的东西,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家,随时都有垃圾产生,有问题出现,方方面面,还是需要维护的。至于洛,可能三个人在一起,可能在看电视,可能在浴室……   唉,要是十四坐我的车,跟我一块回来就好了。现在老人家可能已经到达他自己的隐秘据点了——我怀疑十四就睡在我家房顶上,或者外面那棵有乌鸦窝的大梧桐树上。   也许这就是命。本来还在想,如果要每天都要去东山接受十四的折腾,简直十倍于入学军训的难捱,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现在,我还是先想想怎么生吧。正想的入神,热闹的小馆子里,突然明目张胆的响起了一阵很有节奏的音乐。这不是宵禁的警笛,而是类似手机铃声的响动。平时可能没什么,只是自打恒州被封锁,通信网络已经被掐断。新政策里的局域通信网络没有完全投入使用之前,这简直是久违的天籁之音。   于是几乎整个小馆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对桌的这个年轻人身上。当然,这还有可能是自己玩的恶作剧,或者只是个定时闹铃。美人二号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惧他,便大胆的迎着,回敬了他一瞪。我赌的是,你堂堂一血族亲王,又在电视通告中露过面儿,在这样的市井小馆中,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太失身份吧。   会么,全部灭口……其实,很简单……我也肝颤……   谁知美人二号没有计较,从怀中摸出了个黑色机子,外观看起来像iphone,但机身可是要长不少。一瞥之下,这家伙眉头轻皱,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收回机子,抬眸又瞧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   这样一来,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好比满腔怒火一拳打过去,却打在了一堆棉花絮里。我不禁开始怀疑,会不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也许,当初只是个玩笑——不过人得二逼到什么程度才会干出这种事,半夜跑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家里说我在梦见你。也许,现在这哥们已经忘了,也许,他根本不是当晚那个黑衣亲王。美人的身体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为什么眼前这个,就一定要是美人二号呢?   好吧,就在我成功把自己绕晕了的当口,面来了。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小姑娘,袖子高高挽着,很朴素很腼腆的样子,把那种红色的大塑料碗放下,忽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声说:快点吃。   啊?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馆子里有个醉醺醺的青年冲她吆喝:小馨妹子,再给我们炒个葱花儿鸡蛋,添俩口杯。这妹子回过身,好脾气的说道:今天不做了,还有十五分钟宵禁,要打包的,跟我说一声。   不少人纷纷离座,要求打包,一时间场面喧闹起来,原来如此,小馨转身的时候,我发现她穿的竟然是我的母校一中的校服,尼玛我学妹啊……不过没时间胡思乱想,我顾不得形象,埋头一阵胡吃海喝,要说这面,真的非常地道。好吃到什么程度呢,好吃到就是你把这家小馆儿的面跟娜美做的红烧肉放在一块,我都会犹豫一下,再吃红烧肉。在我连吃面带喝汤带夹菜吸溜吸溜吃的正爽快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对,就是那种很熟悉的不对劲,我吞咽着嘴里的美食,下意识的抬眸一瞧。果然有情况。对桌那位小哥,端着酒杯,目光清亮,正在出神的望着我,微笑。是的,我没看错,美人二号,嘴角上扬,深情的望着一个狼吞虎咽的吃货,笑得跟条狗一样。   擦,我不觉直起腰,瞪眼皱眉,抹了抹嘴巴。什么情况,这不科学,死变态……当然,美人二号翻脸比翻书还快,意识到什么,神色微变,仰起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看时,早已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死神模样。   再看看小馆子里,除了我们俩,差不多没几个人了。死变态死变态啊你妈的……我一阵不自在,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这就起身,准备回家。   路过美人二号那张桌子,我没敢瞧,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是全神戒备,心里念着,如果这死变态紧跟着起身,就有问题啊……危险了。   好像没有。门口的柜台前老板娘笑容满面,嘴很甜:小哥,吃好了?要打包不?   不要不要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问了花费,摸摸口袋,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没想到老板娘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小哥,你可别玩笑。现在没人敢用这个。你的卡呢?   我心里一哆嗦,妈的,坏了。不敢露怯,我陪着笑说:忘了这茬儿,没带卡……这次通融一下?   老板娘眯起眼,狐疑的打量着我,说不定还会被举报,我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要不要撒腿跑,一张卡递了过来:算我上面。   我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无法看穿的眼眸。老板娘立即换上了笑脸,麻利的结算:下次可得带着,现在外边多乱啊……谁知道你是不是……这玩意儿比身份证还管用……   我没闲情听她说这些,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美人二号,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出了小馆儿,走进凄迷夜色,快到车前时,望着身旁跟一般人无异的血族亲王,我停下脚步,说:无论如何,这次要谢谢你……   这个谢谢你还没说完,劲风扑面,尽管我已经时刻防备着,还是闪不开。一股巨力撞上来,我闷哼一声,风声呼啸,十四教我那些,根本来不及用。两团黑影,直接冲下斜坡,落入了路边的荒林中。原本就浑身酸痛,这下连骨头都散架了。我剧烈咳嗽起来,意识模糊,眼前的黑暗中,一双血色红眸陡然亮起,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寒气逼人,白森森犬齿毕现:“不谢,那是用来买你命的。” 第八十九章 狼人日记(21) 美人二号这一击之下,我就知道,实力相差悬殊,就算拼了小命,也难逃出生天。不过这个世界上的战争,从来就不是说我实力比你强,不用打了,直接跪地认输吧。生死关头,怎敢怠慢,我忍着剧痛,竭力撑起胳膊,格挡住死变态逼过来的血眸白脸,护住自己喉咙。可惜我虽比他骨骼高大一些,力气却不是一个量级。那冒着寒气的森森尖锐犬齿,像坦克一般坚定不移的匀速刺了过来。   只是,这个原本顷刻间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知为何,在我眼眸中,却晃晃悠悠,如同被放慢了数倍的电影。于是我有了一点机会喘息。   在这无法抵抗的角力中,我渐渐感到一阵燥热,全身血脉喷张,美人二号牢牢的控制,使无法动弹的我暴怒,夹缝中求生存的本能,使我的心脏跟突然起火的超级马达一样猛烈搏动,刹那间加速。   几个小时前,东山密林中,夕阳的余晖里,灰白发十四一脚把我踢出去数米远,沙袋一样的斯道杨还未落下,他已经闪身过来,一把揪住,严厉的训斥:一个标准狼族,常态下心率不会超过三十,变身时会瞬间爆发到三百,想完全克服这种突变带来的压迫感,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好像突然之间,格挡美人二号这件事,变得不那么费劲了。就像中学时,为了篮球练习弹跳。每天负重跑步,蛙跳,好多天练下来,还是经常摸不到篮圈。可是有天清晨,上完早自习,从学校食堂吃了包子喝了粥出来,跟着一大波少男少女人路过操场回宿舍。迎着初升的朝阳,望着迷蒙天空下的篮球架,莫名其妙的,平时高高在上的篮圈,越看越低,低到不像话。那时作为一个课间十分钟都要在教室蹦几下,在白灰悬梁上留下痕迹跟哥几个比弹跳的篮球少年,我情不自禁倒退两步,随便一个弧线加速跑,屈膝蹬地,轻轻一跃,伴着钢化玻璃篮板有节奏的颤动,我双手握住了篮圈,像挂衣服一样,把自己吊在了上面。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心脏还在加速跳动,黑暗的荒林中,我胸脯不住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美人二号虽然仍在使力,可好像不能再逼近半分,一颗头颅,就这样悬在距离我的脖颈很近的地方。从美人二号杀气腾腾的红眸中,我看到了轻微的变化,很显然,这个想要我命的血族亲王,感觉到了异常。   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在死神的打压下,心脏的跳动,好像已经达到一个临界值,扑通扑通扑通,真的要突破胸腔。一阵无法形容的撕感再次弥漫,好像每个关节,都在被强迫拉伸,我蓦然想到满月当晚,躺在棺材里的情形,没错,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挥动四肢,驱赶一切压迫的同时,我忍不住大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我竟生生从美人二号的压制下挣脱出一只胳膊来。一旦自由,立即朝他攻击了过去,腿也没闲着,用尽力气往他身上招呼。美人二号见状不妙,立即向后跃出,而我不知哪根筋不对,没有撒腿就跑,竟然怀着一腔怒火,扑了上去。这速度快到我自己都吃惊,本来是被美人二号给压着,我直接从地上翻身跳起,又趁势直追,姿势有点像某种野兽,左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跃起的同时,挥动另一只“手”,五指本能微屈,像利刃一样划了过去。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死神一般的血族亲王,竟然没有完全躲开。我碰到了美人二号的脸,冰凉的,滑如绸缎的脸。几道长长血痕登时出现。你想要我的命,我又怎么会对你客气。   虽然是夜间,荒林中的景物,气味,风声,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我颓然的站住,半眯眼眸,意识模糊的甩甩脑袋,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是自己做出来的。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好像我的灵魂已经脱离肉体,飘在一旁观看,操纵。“记住,狂暴会使狼族一击致命,无比强大,同时也会使狼族迷失心性,十分脆弱,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连我这老东西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控。这是一门终生必修课,你要从任何时候都不丧失记忆做起。”训练结束时,十四如是说。   美人二号接连闪避,终于定住身形,惨白脸颊上那几道显眼的血痕,很快自动愈合,无声无息,如同花开花落,不留半点痕迹。这冤家抬眸望向我,表情吊诡而轻蔑,嘴角上扬:“原来是只小狗。下等物种就是下等物种,本来想要新鲜活血,伺候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我知道,现在是谁在统治这片土地,可我怎能示弱,曾经的少年,直起腰,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如果你们的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我会让你看到野蛮的骄傲。”   恒州,第九号公路,旁边的荒林,伴着连绵悠长的宵禁警笛,两个身份不明的生物像两颗银色子弹撞到了一起。   飞蛾扑火,是被光明诱惑,我是为什么?   果然,一旦放弃喝活物鲜血这个念头,速度,力量,技巧,美人二号没有半点破绽。我使出浑身解数,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每一个回合,每一次交锋,只是被重创一次而已。腹部,背部,胳膊,腿,头……   第六次自杀性攻击发起的时候,我抹抹嘴角渗出的鲜血,疯了一样大叫着扑了过去。我能看穿美人二号的招数,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出手,尽管如此,我还是来不及躲开。是我自己太慢了。   咔嚓咔嚓几声脆响,我被美人二号掐住脖子,接连撞断了几根小孩胳膊粗细的树杈,树叶抽在脸上都很疼,其它就别说了。唯一的好处是,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我想痛哼,可是忍住了,只是人终究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掩盖的,咳嗽,贫穷和爱,越想隐瞒,就越欲盖弥彰。最终,我大声咳嗽起来。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了,有什么东西要被咳嗽出来了。   “瞧瞧你,现在多可怜。”   美人二号松开了我的脖子,我却再没力气反抗,要不是靠着树,直接就瘫下去了。可是,这种感觉很踏实,总好过没有努力就失败。我勉强睁开一只眼,扬起嘴角,露出个玩世不恭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你真他妈啰嗦。”   我不想玩了,我累了,快点结束吧。我以为这必然会刺激到心高气傲的年轻亲王,谁知道美人二号红眸灼灼,伸出手来,拇指很用力的按在我不断流血的嘴角上,好像盖章,又好像在擦拭,完全不顾老子疼痛。半晌收了回来,怔怔瞧了一会,竟然放到唇边,慢慢吮吸起来。这个过程中,美人二号好像在抽大麻一样,表情扭曲,还发出了不堪的声音。   死变态……我有气无力的瞪了这逼一眼,命苦额,死到临头了还要被这样恶心。   那么点血液怎么够,美人二号很快从销魂中回过神来,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再次拼命一击,希望能故技重施。可是这次没有半点悬念的被美人二号给提前压制了下来,望着那双失去控制的红眸,我瞪大眼睛,内心激荡起一圈圈恐惧的涟漪,这次怕是没人能救我了。正思量间,美人二号狰狞着嘴脸,一头扎了下来。   我识趣的闭上眼,还没完全闭合,却又被一道红芒给射的睁开了。这道灼眼红芒,竟然来自美人二号胸前的黑色机子。美人二号一怔,脸色微变,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潜伏。“出来吧。”美人二号有点不耐烦的叫道。   除了胆颤心惊,剧痛难耐,我没别的感觉。这逼在跟谁说话?   两道光柱赫然射到荒林里,伴着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娇笑和扑面的香风,一个衣着华贵的妙龄少女现身于前,脸蛋标致如充气娃娃,全身公主范儿,骨骼惊奇,身材窈窕,小乳前挺,小臀后翘,发丝轻柔,姿容曼妙,张嘴便道:“哥哥,不是我故意要跟踪你,老太婆到这里了,要你马上去见她。”   “别胡说,”美人二号皱起眉头,沉吟道:“要叫女王。”   “嗯哼,知道。”这时候,少女美目一转,开始注意我,她忽闪着一双漆黑明亮的招子,凑近了,好奇的端详:“咦,这家伙……怎么跟你画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九十章 狼人日记(22) 说着妙龄少女抬起我的下巴,好像见惯了别人血肉模糊的样子,一点都不畏惧,只是突然很兴奋的叫出了声:他是谁?真的一模一样哎!被陌生小美女这样近距离盯视,我不由得一怔,自惭形秽,全然忘记了火辣的伤口和自己的处境。认识一个人,通常要过了很久以后,才会想起那个经过的有趣。而爱上一个人,也要过了很久以后,才会明白甜蜜是否多于苦涩。这姑娘面容姣好,眼眸晶亮清澈有神,有种不可侵犯的高贵感,简直是小猫跟初恋的混合体。怎么看怎么像个好人,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邪劲。   既然尊美人二号为兄长,那就是血族亲王的妹妹了。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什么女王,什么画儿里的人,我现在脑子阵阵空白,神经打结,根本无法正常思维,只迷迷糊糊的想,半路杀出个公主小妹,我这是要死里逃生的节奏吗?   不认识。果不其然,美人二号脸上有点吃不住,冷冷瞧了我一眼,转过身对妙龄少女说:我们走。   “噢,原来哥哥不认识。”那妙龄少女假装要走,却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闪着绿芒的银刃,闪身朝我脖颈间刺了过来:“照例灭口吧。”   我认得这绿芒,正是东山密林大屠杀血族弩上那种生化针的颜色,瞧着这少女天真可爱,还带有几分小清新的性感,想不到行事如此毒辣。一惊之下,我本能的侧身躲闪,可闪的没有她跟的快,眼见再无腾挪之地,银刃陡然停在了距离我脖颈几公分的地方。妙龄少女的小白胳膊,被美人二号给牢牢握住了。   “别闹了,一会再跟你说。”   妙龄少女俏皮的冲我眨下眼睛,跟上她已经开始离开的亲王哥哥,亲昵的靠上去,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不时回头,神秘兮兮的莞尔一笑。两人很快从我的视野中消失。恶作剧么,我一身冷汗,极目远望,荒林上面的公路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红色小车。外形酷似大牛,但又好像不完全是。那两道光柱,正是来自这辆车车头。伴着强而有力的轰鸣,转眼间,这辆红色超跑已经掉过头,快如闪电般开走了。   荒林重归寂静,如果不看这一地残枝败叶,纷杂的脚印,和渗入泥土表层的血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暗中,我靠着那棵不算太粗的槐树,缓缓滑下,坐到地上喘息。好一会,我什么都想不成,只有胳膊大腿在止不住的颤动。回忆刚才那一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经过十四一番训练,好像真的入门了,有进步,可是差距依旧很大。刚才在小馆子里,美人二号应该已经收到了通知。如果这个妙龄少女没有及时赶来,我会被美人二号杀死吗?血族的女王,来了永安?来这里干什么?什么叫“我长得跟美人二号儿画上的人一模一样”?什么画……谁画的?   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答案,我头痛欲裂,自己又想不出来。摸摸裤兜,好在车钥匙什么的东西都在。借着林间星月之光,我把上衣袖子高高挽起,观察伤口。虽然没有美人二号那样夸张的愈合速度,但很明显,血肉之间,已经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恢复水平。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银发假面爷爷和十四都说过,狼族给血族造成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这是他们畏惧狼族,并铁了心要铲除的原因之一。   宵禁已过,估计那几只要担心了,这地方也不宜久留,倒不是怕遇到市井乡民口口流传的食人野兽……好吧,怕,还是有点……主要还是那对兄妹性情捉摸不定,我最担心被杀个回马枪。   想到这里,我扶着树,一点一点站立起来。深吸口气,便大开大合的舒展筋骨。倒还真有种焕然一新的重生之感。是被打到麻木了的错觉,还是真的在进化?我没时间细究,只感觉周身轻盈,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斜坡,左右张望,第9号公路上,既没车也没人,迅速跑到小馆子前,二话不说,钻进车里起火走人。   归心似箭,这一路全速行驶,空空荡荡的街道,让我有一种负罪感。不由得想起黑手套美人他们前往的藏地鬼城。那个地方的形成,会不会也跟血族有关。只是这里非但不是空无一人,满满的都是人,却都是藏起来的人。这是另外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望见自家小窝里的灯光,我本能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大门虚掩着,没有人出来迎接。我只好自己下车开门,再上车开进去。   停好车,我开始往客厅走,没几步就觉得奇怪起来,家里虽然亮着灯,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呀,已经睡了?我看看时间,这……十点还没到半呢,而且这么大动静,也不出来看看……万一来个贼什么的,还不被偷惨了……我直接往娜美小猫洛住的卧室去了,推门一瞧,竟然空空荡荡,我不觉一愣,嘿……大晚上的,人都跑哪去了……   从卧室里退出来,我琢磨着往其他房间瞅瞅,再不行就去地下仓库,正想叫几声,里面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娇嫩的稚音,是那只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无疑,她喵道:你怎么还不过来呀。   小丫头玩躲猫猫呢……?我心里一动,拐弯就往里面走。小餐厅里没有人,厨房里没有人,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约约,水汽氤氲,白雾翻滚。   这……这个宝贝在洗澡?我停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了。小丫头听到脚步声,却催命似的急了:快点进来,给我洗头。等你半天了。   额……原来是洗头,这个没什么吧……我揉揉头发,想说句,嗯,我来了,不知怎么,嗓子有点不舒服,于是直接推门进去了。视野适应的过程,大概有两三秒钟,水雾散去,等彻底看清浴室里的情形,天呐,我的心脏,陡然加速。   那个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长发里梳着一个小辫子的三叔养女小猫儿,此时坐在浴缸里,背朝着浴缸的长沿,对着门口,捧着我的PSP,在认真的按来按去。我不知道小丫头下面有没有穿东西,她上面绝对没有穿东西……小猫赤裸光滑的玉背上,只有披肩的轻柔发丝,一缕缕披散下来,将那个妖冶的神秘刺青半遮半掩。   这个白幼秀小女神,只裹着体香,湿淋淋的坐在浴缸里,是在等大家伙滚烫来临么……我凌乱了……   “我用那个小绿瓶的洗发水。”小萌猫眼都不抬,奶里奶气的说。小丫头就这样光溜溜的诠释着什么叫春光乍泄,如果我足够猥琐,稍稍探过脖子就能视察她酥胸的发育情况。可组织这样信任我,我必须对得起组织的信任才好吧……小猫伸着白玉一般的小胳膊,两只小爪子不停的按着PSP两边的键位,移动一个挡板,把速度越来越快的3D小钢珠给弹回去。这时候,我发现小萌神下面有穿东西,一条黑丝小内内,随着她的下半身泡在水中,勉强兜住了小尤物雪白俏臀。   再看下去,我果断就……望望放在壁柜里的几瓶洗发水,挑出小美人要的那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就是给妹妹洗个头吗,多大点事,有什么好激动的……可是,凉滑的液体一挤到手上,我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要把这些都涂抹到小喵头发上么……好吧,我开始抹了。小丫头上半身被我弄得一动一动的,可是她忽闪着大眼睛,红扑扑着小脸蛋,依旧专注于打弹球。   按着小妹妹的脑袋揉搓了一会,发现头发上不怎么起沫儿,明显不够湿,我摘下喷头,测了水温,感觉差不多了,就冲了上来。这个宝贝轻轻颤了一下,眨眨长长的睫毛,紧紧闭上美目,两支小胳膊向前上方伸直,不让水流到PSP上。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冲一边想,这宝贝为什么突然心发现,让我给她洗头了……感觉冲的差不多了,我又挤了点洗发水,涂了一遍……模仿着自己理发的时候店里师傅的感觉,把湿漉漉的秀发从小美人额头前归拢到后面来,还时不时捏捏她滚烫敏感的耳垂,长发白幼秀小女神不好像很舒服,被我弄出了声,过了一会,小猫儿干脆不玩PSP了,闭上眼睛,安静半晌,突然音轻体柔,边扭头边甜甜的问:“大家伙还没回来呀,娜美姐姐。” 第九十一章 狼人日记(23) 娜美姐姐?我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怪不得小猫会这么开放……完蛋了,连忙控制住她湿漉漉滚烫烫的小脑袋,不让她转过来。这一下长发小白幼秀更好奇了,嗯了一声,还是动个不停。我怕把这个小东西的白嫩小脖子给弄伤了,不敢太用力,最终还是让她扭过了头。   “我已经回来了啊,宝贝。”见大势已去,我尽量镇定的嘴角上扬。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好吧,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啊!”半裸小萌神倏的瞪大水灵灵的明眸,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好像见了鬼,可能惊慌失措,光溜溜的身体完全转了过来。小女神只穿着一条内内,浑身湿漉漉的,俏脸变色,紧紧贴到浴缸另一头,像模像样的用白藕一般的小胳膊挡在胸胸前,羞愤大叫:“还看!变态!谁让你进来的!”   额……你让我进来的啊……宝贝……我连忙侧身,眨巴着眼睛面壁,事已至此,只好嘴硬:我一回来,就听见你在叫快过来……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娜美姐姐!小妹妹好委屈,奶里奶气:她说要帮我洗头的!   原来是这样……我做恍悟状,弱弱的问:那她们上哪去了?都不在家……   不知道!大眼睛忽闪个不停的小萌猫儿恼了,顿了一顿:把浴巾给我拿过来!   我下意识的左右扭头,赤条条的小白幼秀警惕的瞪大美眸,侧过身体,两条小胳膊死死的护在胸前。我哭笑不得,一个还穿紧身挂脖小背心的妹妹,那儿能有什么看头,不过也对啦,有这个意识是好的。   如果将来我有了孩子,我会告诉TA这些:平安成长比成功更重要。背心、裤衩覆盖的地方不许别人摸。生命第一,财产第二。小秘密要告诉妈妈。不喝陌生人的饮料,不吃陌生人的糖果。不与陌生人说话。遇到危险可以打破玻璃,破坏家具。遇到危险可以自己先跑。不保守坏人的秘密。坏人可以骗。当然,这件事好像太遥远,孩儿她妈还没着落……我深深的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我在等你,你要长大。   环顾了下四周,终于在玻璃门左边的洗衣机上,发现一条白色浴巾。我如获至宝,赶紧拿到手中,给这个宝贝递了过去。小猫紧张的护着胸胸,从漫过柔软小蛮腰的水中站了起来。小嫩模身材已初步成型,十足美人胚。白玉一般的俏脸上,红潮迭起,小丫头秀眉轻蹙,忽闪着明亮的眼眸,傲娇的道:干吗,给我裹上呀。   额……这小妹妹可能是怕自己一动,就走光了……防范意识真强,半点都不含糊……不过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嘿嘿嘿陪着笑,我又靠近了点,先擦了擦她的头,接着像穿衣服一样,从纤柔的肩膀起,用浴巾把小猫上半身围了起来。长发白幼秀小萌神俏丽脸蛋红扑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不时无辜的眨动一下,我刚给她围上,小爪子立即攥住浴巾,整个人害羞至极。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猥亵她了。   宝贝……我拨开白幼秀小猫贴在滚烫脸颊上的一缕湿湿的长发,情不自禁的叫道。   小女郎妙目盈盈,低低的嗯了一声,不胜娇羞,更惹人怜爱。叫人宝贝能够被回应,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我本来想说,回来路上碰到死神美人二号,差点挂掉!可这太扫兴,太破坏现场情境了。两个人就这样望着,虽然小猫站在浴缸里,她的额头还是没顶到我下巴,半晌,湿身小丫头主动开口,她说:我要回屋穿衣服……   我点点头,表示收到,当下揽起小蛮腰兜住小翘臀,把小猫从浴池里抱出来,转过身,用胳膊拨开门,提脚便走。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有点惊慌,脸更红了。怀里的小暖炉动动身子,声音小小的,几不可闻:我自己可以走,大家伙。   额……我尴尬的停住脚步,这个抱抱有点太主动了:那我把你放下……你自己走?   你老占我便宜!大眼睛小白幼秀怒了,攥起小猫拳,砸了我胸膛一下:我现在光着脚,怎么自己走!   额……怎么在小猫面前,我就像个傻瓜一样……可是这感觉……温香软玉,出水小芙蓉,就这么抱着,难免心猿意马,想入非非,智商下降是很正常的表现。唯一的问题出在,这一小段路是实在太短了,出了浴室,就是小餐厅,过了这道门,穿过客厅,就是她们的卧室。我不知道小猫儿为啥连洗澡都穿着内内,她现在全身湿漉漉的,不好直接放床上,就放在了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上。这个宝贝站稳了,攥着蔽体浴巾,瞪大美眸清音说:现在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吧。   虽然很不情愿,我也没得选,只好出去。带上门那刻,小美人儿又叫道:帮我把浴室里的鞋子拿过来,谢谢。   遵命,宝贝,我会心一笑。事到如今,我真正喜欢干的事已经很少,许多都是迫不得已,但给小丫头提鞋这种事,却是义不容辞又心甘情愿的。如果世界上的事,都像给小猫提鞋一样简单,那简直太美好了。   到浴室把小猫的卡通拖鞋拎了出来,我回味着刚才有趣的一幕,忍俊不禁,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荒林之中那个妙龄少女来。真特么是喜怒无常,她奶奶的,那一刺要是没被美人二号拦住,估计我就挂了。她会不会真的刺下来呢。从她邪气凛然的说话以及动作的娴熟程度来看,八成不是第一次了,只可惜了那副好脸孔,和那好身材……不得不说,虽然只是短短一个照面,这个少女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到现在为止,我算是男性吸血鬼女性吸血鬼都见过了,倒是还没见过狼人女孩……不知道是什么样……要不是自己这次满月祭祀不太成功,洛不久也会上吧,到时候就见到了……她们俩上哪去了,还不回来……那小丫头换什么衣服,这么半天……   正靠在卧室门口入神,院子里一阵喧哗,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始叫嚷:呐呐呐,那不是他的车嘛!我就说那小子肯定是在哪花天酒地忘了时间,咱们白跑一趟!   这是洛的声音。   好啦,平安到家就好。这个自然是娜美,隔着玻璃门,我已经看见她们了,连忙冲卧室吱了一声,把小猫的鞋子放下,摆着笑脸迎了出去。   你上哪去了,大家伙,这么晚才回来。小火女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没等我开口解释,率先问道。   就是啊,上哪去了!人家十四爷早回来了。半长发小洛咄咄逼人,她套了件蓝白色的运动上衣,仔细一瞧,是我高中时的校服,这妹子感情要一路穿到黑了。   让你们担心了……我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边侧过身让这两只往里面走,边心有余悸的道: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大家伙……红白裙小御姐儿皱起了眉头:十四前辈说,你就在他后面,结果他吃完饭走了,你也没回来。   洛静静的望着我,没说话。我的目光停留在娜美性感的小嘴上,还是看着她比较舒服,刚开了个头,准备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卧室门开了,梳洗的漂漂亮亮的小女神走过来,哼了她的娜美姐姐一声:你们跑哪去了,把我一个人扔下。   娜美有点不好意思,拉过小软妹来揉揉脸蛋,说:小美女别生气,我跟洛那会临时决定出去迎迎大家伙,没想到走远了,你自己把头洗了呀,真乖。   我跟白幼秀小萌神互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小猫,大家伙说……洛一字一句插嘴道:他差点见不到我们了。   为什么这样说……小丫头蹙起秀眉,注视着我,颤音问。   额……其实,也没什么……我连忙辩解:最终我还不是靠自己的勇敢智慧逃脱了出来吗……   这样的俏皮话现在不好笑,面对三双充满关切的眼睛,我不由自主正色,将回家路上的遭遇讲了一遍,讲到那个妙龄少女出现并带来女王要马上见美人二号的消息时,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娜美脸色微变,大姐头气质立现:女王都来了,看来这里有大事要发生。   小萌猫则奶里奶气的提议,你以后还是跟十四爷爷一块走吧,这样安全些。这个我不是不想,是他不愿意啊。   好半天,洛“靠”了一声,瞪着眼睛道:这明显不是真的想弄死你,还画像……不会是想跟你搞基吧……   娜美扑哧一声,黑亮的眸子瞄着我,忍俊不禁,小白幼秀则好奇的扑闪着美目,体柔音清:什么是搞基?   散会散会散会,明天再说……我脸上开始发烧,一阵蛋疼菊紧,赶紧离座。这小蕾丝洛真能扯,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喜欢同性!   旧问题还未解决,新问题又产生了,说了散会,这几只还是在客厅待着,溜达,闲,其实我百无聊赖,只是不想归队那个问题……打开冰箱,拿了点生鱼片,这就往地下仓库踱,准备去喂喂黑手套。如果他还醒着的话。   外面夜色如水,凉风拂面,如果人只沉浸在这自然之中,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理,该有多好。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走进幽暗空荡只摆着一些废弃大木柜的厢房,来到地下仓库的入口处,还没沿着阶梯往下钻,伴着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而且从我走出客厅起,悄无声息,跟了一路。   不知道这是不是变身综合症的一部分。感官过于灵敏,因此疑神疑鬼。站在过分安静的地下仓库入口处,我屏息凝神,这里是自己家,小猫,娜美,洛,就在数十米开外的客厅里,就算当真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我也不必太过害怕,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妖邪作祟,作为一家之主,我也不能容忍。我会这样想,是因为,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在两个巨大木柜狭小的缝隙里,我已发现异常。   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球,正放肆的转来转去,根本不是人的模样。 第九十二章 狼人日记(24) 这一双眼球,说不上有多恐怖,可是冷不防撞见,未免脊背发凉。就好像你在某个地方坐的好好的,不想一扭头,发现一条五颜六色的草蛇在对你吐信子。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什么东西能藏在那样的夹缝里……我正想凑近些,凝眸细瞧,还没看清楚,“啪”的一声响,断电了,厢房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见鬼,这么邪乎……我心里一颤,不敢多待,也不想拿生鱼片喂什么黑手套了,立即拔足往外走。   外面自然也是暗蒙蒙一片,好像整个永安都黑了,不过有星光,可见度明显要高些。我站在院子里,直愣愣的望着阴森森的厢房。是不是有什么小野物跑到里面去了?惊疑不定间,阳台上一阵喧哗,那三只大概是不堪忍受黑暗,从客厅出来了。   搞什么呀!停电了?洛一如既往的闹腾。   大家伙,别人家有电吗……这个是娜美的声音,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三个影子:是不是就咱们电路坏了。   好像都停了。小猫儿奶里奶气的补了一句。   我二话没说,顺着靠在院墙的爬梯往上攀,站在高处,四处望了望,确定的说:都停了。   其实这样也好,如果是家里电路出了问题,我还真不一定能修上。平时都是老爸折腾,不得不说,老爸真是个自学达人,虽然老本行是玉雕,其实电工,木活,家具电器敲敲打打修修补补,从来不用请专业的的工人上门,甚至连中医养生,都能扯上两句,老爸从来不看医生,偶尔自己买药。体格方面,我倒是继承了老爸的优良基因,小时候基本不生病,以至于小学快读完了都不知道感冒发烧是什么感念,病了也不知道,自己就扛了过去。有一次实在是很严重,窝在沙发里不动,老妈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发觉异常,一摸,吓坏了,连忙带我去了医院。打了一针,又做了个体检。我记得那医生跟老妈说,别看你家小孩瘦瘦的,骨骼强壮的出奇,老妈当时表情怪怪的,只说,可能是小时候给他吃得好……除了鸡蛋羹,我倒是不记得有什么好吃的……   四个人凑到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办啊?电一没,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其实都这个时间了,平常有电也不干什么,但就是心里不舒服。   第一要务,先解决照明问题。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冷光,我像个瞎子一样,在几个屋子里摸来摸去。先摸到了电筒,这就好办许多,接着在小餐厅的几个柜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蜡烛,红色的蜡烛,粗倒是挺粗的,可是只有一根,确切说,只有半根。   这个没得选,我一大老爷们,凑合凑合就行,先解决姑娘们的需求是正道。蜡烛放到卧室写字台,用打火机点上,有了稳定输出的光,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招呼娜美小猫洛进来,我打着电筒,去浴室冲洗,完事儿出来,实在是不知道干嘛。想着厢房那双怪眼,心一直悬着,想去看却又没胆量迈动步子。说不定,是只野猫?野兔?老鼠不可能有那么大眼珠子吧……叫三只一起去?显得我胆子太小了吧,而且,可能早就跑了……正犹豫不决,卧室里面有人在叫我,声音细细的,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谁:大家伙。   啊?我一愣,走到卧室门口,只见三只慵懒的坐在大床上,半长发小洛眨巴着清亮的眸子,问:你现在睡觉吗,不睡觉咱们打牌吧,停电了没什么好玩的……   真没什么好干的,而且洛难得直接邀请,打就打呗,我有点受宠若惊的坐到床沿上,这时候娜美已经换了件撩人的紫色睡裙,好玩的瞄了我一眼,让出个位置。我便甩掉拖鞋,跟她们围坐到一起。还别说,有点意思。   在玩什么这个问题上我们产生了分歧,娜美扑克高手,我跟洛会的差不多,小猫会的最少,取四个人的交集,也不容易,最终决定这样一个玩法,第一个出完的为大贡,洗牌,第二个出完为小贡,倒数第二个出完进小贡,倒数第一个出完进大贡。白幼秀小丫头本来没玩过这个,跟了两把就熟了。几把下来,娜美一般都是第一个出完的,小猫第二个,我第三个,洛则把把进大贡,把最好的牌拿出来给娜美,终于第五把的时候,洛臭着脸把牌一摔:不好玩,不玩这个了!   性感小御姐眼睛弯成半月,笑盈盈的说道:好吧,老虐你们我也过意不去,越玩越精神啊,那你说干嘛?   娜美和洛是对家,洛不甘示弱的眯起眼睛:不如,我们讲鬼故事吧,一人一个,越恐怖越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们三个一起睡,没什么好怕的,我自己可是一个人啊,想当年大半夜在宿舍里看鬼吹灯的时候,还要约好一起看……没想到娜美没有反对,说好啊,小美女,你说呢……   小猫本来坐我对面,这会儿压着扑克爬过来,要跟我挤到一起。娜美和洛不得不各自让开一点,变成上下家。小丫头靠在我怀里,俏脸滚烫,发梢蹭在脸上,香香的,痒痒的,凉凉的,我有点好意思,不过依旧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干完这些,白幼秀小萌猫音清体柔:讲吧。   洛有点无奈,不过还是清清嗓子,目光扫过我们三个,故作惊悚的瞪起眼睛:这个故事,发生在几年前,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有个登山社,组织会员去登山,其中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在一起。当他们到山下准备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执意的上山去。于是就留下那个女的看营地……   额,这个我好像在网上看过……我多嘴道。我发现,洛跟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小丫头和娜美好像没听过,洛瞥了我一眼,那意思很直白,你丫别扫兴。好吧,我闭嘴了……   洛声音有点发颤,不知是兴奋还是进入了状态,接着说:可过了三天,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这个女的有点担心,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男友没有回来。大家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他们赶在头七回来,心想他可能会回来找她的。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中间。到了快十二点时,,突然她的男友出现了,还浑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他女朋友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男友告诉她……   半长发小洛睁大眼睛,一字一句:在攻峰的第一天就发生了滑坡!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你相信谁?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呼吸声都被放大,睡裙小御姐若有所思,怀里的小萌猫忽闪着大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的说:用我的铜镜一照,就知道了。   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怎么觉得小丫头这话更渗人呢……   洛有点得意,接着说,再讲一个,这个绝对真人真事。在恒州南城,有姓郭的一对夫妇,儿子满三岁时替他拍录象作为纪念,三岁的小男孩十分开心,在镜头前跳来跳去,那对夫妇也沉浸在幸福的愉悦当中,而没注意儿子的不对劲,就这样,那个三岁的小男孩跳着跳着就死了……一年后,这对夫妇在儿子忌日那天,把录象拿来看,以解思子之苦,没想到,镜头里一直在跳的儿子不是因为高兴才跳,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正抓着儿子的头发,不停地往上拉…拉…拉,儿子是被拉死的……   额……一阵恶寒扫过,我感觉怀里的小东西身子轻微一颤,忍不住跟娜美互望一眼,这个确实有够惊悚……   我讲两个了,下一个谁讲,洛眼睛亮亮的问。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什么来,大眼睛长发小萌妹则是不由自主的一个劲往我怀里贴。娜美笑了笑,说,我讲一个吧。不算是灵异故事,是从你爷爷那儿听来的真实经历。说是有一年,有个地方闹灾荒,很大的灾荒,天天死很多人,在逃荒的路上,有个老乡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可是不久,他就又从剧痛中惊醒,发现有个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人,正在用镰刀割他身上的肉,他连忙说:我还中,别吃我。那人说:你不中了,救救我吧。   娜美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摇晃的烛光将她的脸蛋映照的分外明艳。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后来呢,我忍不住问。娜美盯着我的眼睛说,你爷爷就讲到这里,没有后来。   洛一声叹息,说,唉,真闹心。接下来谁讲?小丫头往我怀里一缩,瞪着明眸说:我不讲,我遇到过的,大家伙都知道,也差不多都跟你们讲过了。   原来这是她们平时的娱乐之一啊,三个人一起睡,倒是方便。见娜美和洛都在望着我,我心里一动,清清嗓子,说:那我就讲一个吧,刚刚发生的,就在我进厢房准备看黑手套的时候,在两个柜子中间的小缝里,发现一双奇怪的眼睛,正想上去看一下,突然就停电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火女娜美脸色微变,柳眉轻皱:真的假的……你怎么不早说……   额……我怕吓到你们啊,说不定是只野猫,野兔什么的,附近好几块荒地,家里还有小菜园,出现在咱这院儿里不稀奇。   你肯定是在故意吓我们……小洛将信将疑的望着我。   是真的,骗人是小狗,我有点不安,正色道。   一直赖在怀里的小萌神突然坐起,抬起白嫩俏脸,秀眉轻蹙:鬼手叔叔没事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句话正中所有人下怀,面面相觑半晌,我们各自穿鞋,拎着电筒,径直出客厅,往厢房去了。虽然心有余悸,人多果然就是胆壮,地下仓库里,黑手套正在角落的棉垫上安睡,而上面那两个柜子之间,用电筒晃了半天,还过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我看你就是故意吓唬我们。洛嘟着小嘴抱怨。   我无奈的冲小猫和娜美耸耸肩,可能是跑了,不管怎样,没有最好……一行人又回到烛光大本营,现在是真的该休息了,令我伤心欲绝的是,没一个妹子留我:讲了这么恐怖的故事,又出现这样的怪事儿,今晚你就跟我们一起睡吧……   这电停的当真诡异,平时早该来了。说过晚安,我依依不舍给她们带上门,退了出去。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心理作祟,在电筒的照明下,扫了一下四周,这样才能放心。只是扫到窗户的时候,发现好像有被动过的痕迹,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记得自己没有开这样大的缝隙,不免心生疑云,愣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像就是自己拉开的,只好关紧,甩掉鞋子,滚到床上,闭眼又睁眼,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   终于,在第数不清次翻身的时候,我突然发觉影响自己睡眠的不安因素。我的被单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直被压着。不太明显的突起,但睡久了依旧咯人。什么东西……蛋疼,我侧起身,掏出来,皱着眉头打着电筒。是个布条裹成的小团,脏脏的,上面竟然有一行蝇头小楷,黑黏的血字:“我们中了圈套,有奸细,不要相信你身边任何人。”   怎么回事!?心里一沉,我下意识抬头,月光直落下来的房间一角,窗帘掩映间,半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似曾相识的黑眸,正哀怨的望着我。 第九十三章 狼人日记(25) 山,青灰苍翠的东山,湖,清澈安静的南湖,树,阴森连绵的密林,玉,天然宝贵的资源,小孩,天真无邪的小孩,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子:欢迎来到我的故乡永安。   当然,这是个笑话。SB东山,SB南湖,SB树,SB玉,SB……好吧,孩子永远是无辜的。虽然看起来,恒州已恢复了之前的繁华,通信网络局部开通,宵禁取消,街道上人也多起来。可这是一座围城。除了外面的人,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正在经历什么。好在我们的民族,最大的一个美德就是忍,外面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围城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有土地,有粮食,有医院,有娱乐,有交易商场,我们自给自足。我才不管上边由谁统治,我才不管出台了什么政策,我才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不伤害到我的切实利益就行。忍忍就过去了。殊不知,他们屠杀超自然联盟成员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超自然联盟成员。他们屠杀异见者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异见者。他们屠杀狼族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狼族。最后,他们奔我来了,再没有人替我说话了。   距离那晚在卧室角落发现一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三天已经过去。   拥有一个秘密的感觉并不好受,拥有一个说你身边的人都不可轻信的秘密更不好受,简直是遭罪。   长发白幼秀小萌猫像往常一样,有时间就摆弄她的瓶瓶罐罐,好像有了什么喜人进展,俏脸上一副认真模样,连我都懒得理。娜美时不时过来看看,商讨一下。洛则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不知道究竟要干嘛。   我?除了被十四秘密操练,大部分时间,我是个旁观者。我在偷偷观察每一个人,这场景如此不真实,以至于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搞鬼。是什么人在搞鬼?   是什么人,把小猴崽子伤成那样。是什么人,让它带着那样的信息回来给我……爷爷?胖子?是他们中了圈套?中了谁的圈套?会不会跟血族女王的到来有关?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是奸细?   这个消息,八成是银发假面爷爷发出的,如果爷爷和胖子真的遭遇了不测,让小猴崽儿回来提醒……我身边的人?小猫,娜美,洛,黑手套,十四?小猫一直跟着我,就算说不上出生入死,也是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娜美来自星尘,是爷爷的人,洛是被我救回来的,黑手套到现在神志不清,生活不能自理,灰白发十四是我们刚刚遇到的,关键时刻救了个场。   谁能是奸细?   最开始,这些问题可以除以二,除以三,除以四,现在,只有我自己。小猴儿崽子只挑我一个人在的时候出现,肯定有它的原因。如果现在的情况,真如布条上的血字所说,那它一出现,肯定会暴露真相。   可是……退一步讲,如果真有奸细,这样潜伏着,究竟想干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小猴子都伤成了这样,再加上银发假面爷爷的严谨,绝不可能是恶作剧。事发第二天,借口到奶奶家让姑姑用她们的卡买些必备生活用品,我把小猴子藏在车厢里,带给了姑姑。当然,说是路上捡的。小猴崽子暂时算是有了个安身之处。以小兔牙小虎牙那两只满满溢出的爱心,相信这小崽子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新的一天,我醒过来,脑子里回荡的是十四昨天的教诲,吸血鬼要成大器,需要克制嗜血本能,狼人要成大器,需要克制噬咬本能。昨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浮想联翩,把相识以来,与身边这几只的交集来回倒带,研究,结果没发现任何一个人有问题,这个结果自然是我所希望的,只是希望归希望,小猴崽子的突然归来和血字警告怎么解释?   怀揣着这些疑问,我起床出去跑步,回来便跟三只一起吃早饭。十四的训练一般安排在下午到晚上,上午我还是有一些时间跟娜美,小猫,洛共处,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觉察到我的异常,我是自己都觉得自己怪怪的了,充满愧疚,尤其那只长发萌神小白幼秀。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场合,客厅,小餐厅,厨房,阳台,地下仓库,好几次,我差点脱口而出。可这小人一心扑在自己实验上的表情和小猴子哀怨的眼神让我打起退堂鼓,最终决定先自己搞搞清楚,实在不行再说。   吃完早饭,好像每个人都有事干,又好像每个人都很闲。洗碗这项工作一向是交给我的,正在小厨房边洗边走神,小火女娜美走了过来,眼神妩媚,体态风骚,靠在一旁跟我说话。现在,只要一有人主动接近,我就会开始怀疑。可是念头又很快被打消,人家图我什么呢?我没什么可被算计的啊……   “被十四前辈这样一练,你好像结实了不少,”片刻的沉默之后,娜美突然用手指头触了触我的胸膛,妙目盈盈:“大家伙。”   我心里一动,扬起嘴角傻笑:还行吧。自打地下仓库被黑手套占领,变身之前被她小嘴含了一下,我们就没那个过了。老实说,整天被十四折腾到精疲力尽,第二天还要接着来,确实有心无力。   娜美环顾了一下四周,小丫头估计已经到地下仓库去了,洛没在视野中,小御姐盯着我的眼睛,小声说:“保持体力,晚上姐姐临幸你。”说完便走了。   老实说,在这种大背景下,我并没有多兴奋。好吧……还是有一点的。   刷完碗四处晃荡,刷了一会存在感,觉得没人在注意我,便骑起自行车,悄悄去了奶奶家。我想从小猴子身上得到其它什么信息。   到了那边,奶奶不在,该是去串门跟邻居唠嗑了。在一间专门的偏室内,大龄文艺女青年正按着两只的头,面对墙壁上的大镜子练习站姿。看舞服和鞋子,应该是芭蕾,这两只平时还要学钢琴,画画,姑姑把自己的时间全放在她们身上了,怪不得说孩子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父母人生梦想的延续。   打过招呼,我去另一个屋子瞧了瞧小猴子,虽然伤痕累累,可已经好多了。盯着它机灵的黑眸,不知不觉看的出了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从哪里逃出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很显然,它注视着我,就像一个人一样深情,它想表达什么,只是我不明白它的语言。如果带小猫来就好了,人就是这么纠结,哎。   距离中午还有一会,我便躺在藤椅上休息,边盯着小猴子,边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两只跑了过来,小兔牙相对腼腆内敛静美,小虎牙相对直接奔放惊艳,她奶声叫道,哥哥是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小猫好久没来勒!额,我只好转移她们的注意力,陪她们玩角色扮演,问这问那,还像模像样的用手机录音做采访状,总算蒙混了过去。姑姑要留我吃午饭,我推辞了,眼看自己拿小猴子没半点办法,便回了那边混饭吃。   跟娜美小猫洛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有说有笑,感觉所有人都跟往常一样,只有我自己变了。   下午照常去东山,我正好想起来,便跟十四说了有时候运动物体会在我眼里变慢的事,十四沉默不语,却意外的没有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开始教我如何控制感官的敏感度,怎样收放自如。这可能是开训以来我最轻松的一天。   经过娜美的协调,现在晚上我们已经一块坐车回家了,十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可是,谁会有问题呢?   我心里越想越乱,下了东山,路过恒州黄金地段,有一家新开的酒吧,竟然全场免单。宵禁一解除,这些东西立马就恢复了生机,而且看外面的装潢,大有打造本地第一夜店的势头。我放缓车速,跟十四说,要不要进去喝两杯,新店,免费的。   免费喝酒,好,灰白发十四笑眯眯的,欣然点头。   谁知刚一进去,这位爷扭头便往外走。我连忙扯住,您真是我大爷:哎,师父,走什么?   资产阶级腐朽生活,纸醉金迷。十四脸上愤愤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朽无福消受。   这……我相当无语,望了一眼里面,威逼利诱,发现十四铁了心,只好说:你不来可以,别跟她们说我在这……我喝两杯就走。   灰白发十四点点头:老朽回去吃晚饭,你注意安全。   其实按十四现在这幅皮囊,甚至不用“捡尸”,都会有MM主动投怀送抱。一般所谓的“捡尸”,就是指将喝到“烂醉、不醒人事”的美眉带走,去“做爱做的事”。其中这种“尸体”还有分为“全尸”和“半尸”,也就是“醉死了”和“还有意识”之间的差别。一般而言,大家都比较喜欢半尸;因为还有些意识可以自己走路,不用太用力扛,而且据说有的女的“玩起来比平常还疯狂”。   我当然不是来捡尸的,毕竟家里还有个可供实战操练的小御姐,久违的夜店气息,顿时轻松起来,我穿过人潮,挤到前台,跟服务生要了杯威士忌,边喝边卖眼,整体质量很不错,不比工体mix差,全是玩到很high的男男女女,好像全恒州的年轻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可能宵禁期间一直憋着,都憋坏了。   离我比最近的一个电视墙,不知在放什么东西,这种摆设还是要有的,万一想看个球什么的也不耽误。喝到第六杯,我觉得自己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虽然是免费的,也得有个度,可就是不想走,一想非要在身边的人里整出个怀疑对象来,就特么心烦……不知不觉,嘈杂的环境安静了许多,很自然的,我顺着大部分人的目光望过去,屏幕上正在播一条悬赏通缉令。   画面是一个模糊的中年男子头像,大概是捕捉到的镜头。该嫌犯多次非法闯入医院,警局,政府机关,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目前正在……   虽然男子脸上涂了绿色颜料,可总觉得十分……   凝眸瞧仔细时,我不由得心里一颤,醉意全无,这不是三叔吗……艹,我本能的转过身子,伏在酒吧前台,支着额头,心脏扑通乱跳,毕竟我跟三叔长得都比较像爷爷,自然而然,我们俩之间肯定会让人觉得面熟。   问题是,一声不吭消失许久的三叔,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就在这个要命的当口,我感觉自己的左肩被拍了一下,扭头却看不见人,正疑惑中,右边的高脚凳上出现了一个靓丽倩影:bloody mary(血腥玛丽)。   不动声色的点完酒,妙龄少女侧过脸,好玩的睁大眼眸,俏皮而又略显神经的打量:你长得跟刚才那个通缉犯,有点像喔。 第九十四章 狼人日记(26) 请原谅我红尘颠倒,再次见到这个小魔女,我的条件反射,不是危险,而是眼前一亮。多么美好的东西啊!可惜是只……当然,这种闲情逸致稍纵即逝,很快我从头凉到脚,身子一颤,下意识环顾四周,今晚恐怕又要倒血霉,怎么上哪都能遇到这对该死的兄妹!另外悔不当初,无论如何也该把十四留下来……   已经有群众开始把目光投向这边了,身边有妹子长成这样,很难不被人注意。妙龄少女落落大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用那种混合着性感和优雅语气说道:这次就我一个人,哥哥不在。   我注视着血族公主漂亮的眼睛,那柄闪着绿芒的银色匕首让我心有余悸,因此不由得充满防备:长得像,只能说明我不是。你哥在不在,跟我没关系。   这些话是壮着胆子说出来的,我还真怕她随时翻脸。妙龄少女脸上不动声色,不过很明显已有不高兴的前兆。我已经做好了随时摔椅子撒腿就跑的准备。   谁知这些表情波动,最终化为莞尔一笑,妙龄少女扑闪着明眸,清音道:死不承认,这一点跟哥哥还真像。顿了一顿,小妹子目光灼灼,接着说:我想知道,你跟我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你哥哥,没关系。就算有关系……我实话实说,但是屌丝病又犯了,情不自禁的略吊: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说着,我站起来,准备起驾回宫,留给美人二号的勾人妹妹一个伟岸的背影。   敢离开这个柜台一步,妙龄少女俏皮的支着下巴,小嘴缀了口调酒师递上来的血腥玛丽,不紧不慢说道:我有三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噢,刚想到第四种。这个脸蛋姣好身材窈窕,小乳前挺小臀后翘的血族公主,歪过头真诚的望着我,甜甜莞尔:坐下。   你知道吗,我信了。   不光是被妙龄少女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场震慑,我已经注意到,夜店不再单纯的是夜店,就在不远处的角落,几个人高马大体形魁梧的黑衣男子,正朝这边虎视眈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退一步海阔天空,先静观其变,看她能玩出什么幺蛾子,念及此,我露出个轻蔑的微笑,肝颤着坐下了。   我扭过头,静静的望着妙龄少女,等着她发问,谁知她好像也在等我说话。两个人对视了一会,有点怪怪的。好一会,妙龄少女终于开口:如果你真的跟我哥哥没关系,为什么,你会出现在他的画里?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我尽量真诚的回答:我只知道,他长得跟我一个朋友一模一样,行为古怪,说会梦见我……仅此而已。可现在你既然认得他是你哥哥,如果他一直没变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妙龄少女若有所思,美眸轻眨,好像在回忆什么,半晌,幽幽的说:要说有变化,自从前不久执行了一个任务,他就开始有这些奇怪的举动了,并且,脸上多了道红痕。   我心里一颤,这他妈太诡异了……世界上还真有一模一样的人?我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完全否认了美人二号不是美人,心里空落落的,又充满复杂的情绪。美人,你究竟在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龄少女扑闪着明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问道:这么说,你跟我哥哥不会有什么其它关系了?   额……要说关系,我苦笑道:其实还是有。你哥哥说,下次再见到你,就是你的死期。结果,我还是没死,而你出现了。世界真奇妙,不是吗,谁能想到,几天之后,我们再次相遇,还坐在一起喝酒。   妙龄少女忽闪着眼眸望打量我,娇俏小脸上渐渐有了笑意,边喝她的血腥玛丽边说:嗯,世界真奇妙。   你为什么对这个这样关心,我好奇的问。虽然是兄妹,总感觉多了点东西。妙龄少女一脸小幸福,眉头一挑,毫不避讳的宣布道:我爱他。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额……兄妹,乱伦这个词一下子浮现在我脑海,血族间的兄妹是直系血亲吗……我当然不敢问,只惯性的扬起嘴角:那好,祝你们幸福。   谢谢。妙龄少女甜蜜的回答,她作起来天真无邪,能迷惑绝大部分外貌协会的。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虽然没有宵禁,已经十点,在这里耽误了太多功夫。   当然……窈窕少女凑过来,盯着我的眼睛说:其实,我根本不关心那些不同种族的大人们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我只想替哥哥分担一点压力,你懂吗?   老实说,我不懂,我只觉得,美人二号你妹靠的太近了,影响了老子正常心率。   妙龄少女完全侧转过身体,光洁白皙的玉臂搂住了我的脖子,像是朋友间在开玩笑,眼眸波光流转,又好像有点认真。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本能的推脱,这妹妹刚说了爱她哥哥,转眼间投怀送抱是何居心?一杯血腥玛丽就醉了?开玩笑……   妙龄少女快从高脚椅上摔下来了,我连忙扶住她的腰,她借机趴在了我的肩头。我的中文名字,叫……   叫什么,我听不清,只觉得她的戒指很漂亮,而且,很尖锐。   感觉脖颈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不由得皱了下眉,很快,开始头晕目眩,竟缓缓趴在了前台上。我并未完全昏迷,还存有一些意识,我看到妙龄少女让人想入非非的脸蛋在眼前晃悠。她说,你醉了,亲爱的。几个黑衣人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往店外走去。我意识到哪里不对,本能的想大叫,可是喉咙咕噜咕噜,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甚至知道,我们刚刚路过我的那台小破车,我被架到了一辆红色跑车里。开车的正是这位高贵美艳的血族小公主。   你要干什么,额头贴在车窗上,我记得,我曾问出这话。   一会你就知道了,她冷冷的说。   下车的地点,是一片荒野,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哪,我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是的我被绑了起来,捆到一棵树上,黑衣人小心翼翼绕着走,各自藏身。很明显,我前面落叶覆盖的地面上有陷阱。   我好像懂了。   我要拿你当诱饵,捉住该死的通缉犯,替哥哥分忧。说着,妙龄少女闪到我跟前,登时现出一副可怖的血族嘴脸,朝着我的脖子一口咬下,要不是潮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呢。我努力摇头,可无论如何也清醒不了,不知什么原因,伤口无法愈合,体内的血液一直在流失。   叫啊,这个美腿翘臀的小婊子松开我的脖子,睁大琥珀色双眸:你叫啊!   我再也无法忍受,本能的大吼一声,却无法激起什么改变。星月无光,连风都没有,只有上天知道,我的生命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妙龄少女堵上了我的嘴,银铃般的嗓音响彻林间: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再不出来,你们族里这只可爱的小狼狗就要死翘翘啦!   好狠啊,小婊子……三叔在这里吗?我迷迷糊糊的想着,感觉自己快流干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笼罩了全身,绝望攫住了喉咙。好在树林中立即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影子闪到了我跟前,勉强撑开的视野中,正是久违的三叔,我被堵着嘴巴,什么也叫不出来,我心里在呐喊,不要过来,快走,快走!三叔面无表情,只是直直的瞪着我,没有半点喜怒哀乐,就在这时,一面钢丝巨网从地上弹起,与此同时,绿芒闪过,埋伏在附近的几个黑衣人全部出击,三叔瞳孔陡然瞪大,哼都没哼,利索的倒下了。   这么简单。妙龄少女走上来,看着手下把三叔捆了个结结实实,我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只能怒目而视。妙龄少女盯着我,美目灼灼,刁蛮的说:不许这样瞪我。我脸色发白,嘴唇在止不住的颤抖,可是依旧瞪着她。   你再看!妙龄少女扬起手掌,作势要打。我不肯示弱,于是被她啪啪啪接连扇了几巴掌。我算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眼冒金星,可谁曾想,就在我冒金星的这双眼里,奇怪的一幕开始上演。   三叔的尸体,突然之间,发生了变化,从人形变为狼形,这具真正的巨大狼尸,十分面善,是我在山陵里遇到的幽灵黑狼!   妙龄少女脸色微变,还没怎样,一阵破空之声响过,两个黑衣人直接倒地,一个黑衣人正欲开射,那根枪管却被握住,以迅捷无比的速度生生插进了他的胸膛。黑衣人倒下去的过程,缓慢而优美。妙龄少女闪身过来,大概是想拿我当人质。只是一个目测比洛大不了多少的丫头片子,就算你是血族王亲,能有多少能耐。那黑影一晃,已然抢在前头,一扑将妙龄少女撞到树上,真正的三叔,就如通告上那般,绿漆遮脸,兽眸熠熠生光,仰天长啸,锋利犬牙毕现,眼看就是要往下咬。   我艰难的睁着眼,失血过多,自身难保,却替身旁花容失色的小婊子叹息了一声。白瞎这么好的皮囊……还不知道她名字,说没就没……眼前阵阵发黑,我的脑袋无比沉重,终于很自然的一歪,整个耷拉了下去。 第九十五章 狼人日记(27) 咆哮的贝塔大狼三叔,花容失色的血族未成年公主,那双美目,水汪汪,亮晶晶……亮呦……宇宙,星尘,银河,不过是她放大数倍的瞳孔形状……朦朦胧胧,在一阵火辣痛觉的拉下,我猛然睁开了眼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第一时间摸摸脖颈间的伤口,好像早已愈合,只是依旧浑身无力,好像刚打过飞机。视野之内,什么也看不清楚,四周幽暗未明,逼仄阴凉,我晃晃悠悠,从地上坐起,眯起眼睛,让自己适应这里的明暗度。   这是哪里?怎么都不像人间……我支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朝着更为光亮的地方摸去,谁知前面却是一扇冰凉的铁栅栏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监狱!?再看上面,好像是天然岩壁,这里是地下?怎么回事?我不是被……被救了吗,三叔在搞什么鬼?难道……哥哥已死,下地狱了?   呆了片刻,我想起什么,在身上一阵乱摸,手机已经不知去向。   我剧烈的摇晃铁门,大叫了声:有人吗?三叔?声音在阴暗的甬道里回荡。   这他妈的是哪里,我一连几脚踹在铁门上,哐哐哐,不曾想,这个声音却引来了一连串的回应。   对面原本安静的阴森囚室中,出现了许多双红亮的眼睛,惨白干腐的脸,一张又一张,若隐若现,它们动作迟缓,瞪着浑浊的眼球,扒拉铁门,朝我这边发出含糊的低吼。   虽然隔着两道门,我依然惊的连连后退,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顺势一摸,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全麻。这东西有鼻子有毛发,好像是一具尸体。   我稳定下心神,慢慢蹲下,借着外面甬道微弱的光,仔细打量。这具尸体靠在墙壁上,脸色白的吓人,好像已死去多时,瞧这衣服容貌,正是那个美臀翘臀小婊子。   终究是逃不过……瞑目吧,我学着电视剧里常见的样子,自上而下拂过她的脸。   黑暗的密室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吟,这东西不但没闭上,相反惊恐的睁大眼眸……艹艹艹艹你妹!诈尸了……不仅诈尸了,这就想扑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谁知妙龄少女脚跟一软,整个人倒在了我怀里,嘤咛一声,虚脱的就像只空中失足的小鸽子。   这妮子还活着……而且冰凉滑腻的额头就顶着我的下巴,轻柔发丝贴着我的脸颊。可惜她不是女神,是一只吸血鬼,一个小魔女……小魔女柔弱无骨,伏在我肩膀上,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样……   醒来时闻到那股香味好像不是来自她身上,回忆着十四的教诲,我将感官灵敏度一点点提升起来,凝眸细瞧,发现眼前漂浮着细小的白色尘雾,而在头顶上方一个类似通风管道的地方,放着一簇簇花草。虽然见的次数不多,可印象深刻,在燕郊店居住的时候,小猫曾让我买过。这是可以克制血族的紫顶龙芽。在永安的中草药市场上,早就被禁止买卖了。   我心里有点不忍,又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你这小婊子这么歹毒,竟然拿老子当诱饵,要不是三叔魔高一丈……   妙龄少女美目时睁时闭,表情悲愤,好像我欠她什么,悠悠小声: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我懒得解释,心里把最恶毒的词都用上了,欠艹非主流重口味小清新,但是嘴上没忍住:呵呵,我的同伙,把我跟你关在一起了。   三叔救了我们,确切的说,是救了我,而且没要她的命。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准备干什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家里那几只见不到人,估计要急坏了。   喂,昨晚你在哪设的陷阱。老这么抱着不是回事,我把妙龄少女小心翼翼放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个什么来。   东山。她干脆的回道。   那这个地方能是哪里……对面的囚室里是什么东西,我呢喃自语,跟血狗子虽然像,但不是一路货色。   那是血族干尸……妙龄少女颤抖着声音说,见我不明白,又补充道,长期不能进食就会变成那个鬼样子。   血族公主小妹现在这个状态还蛮可爱的,当然,我跟她就是农夫与蛇,指不定哪会儿被就咬一口,静观其变吧……三叔既然留了活口,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三叔现在怎么个情况,究竟是正是邪,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我皱着眉头坐在一旁,边看着隔壁囚室的干尸挠铁门边胡思乱想,不料旁边的妙龄少女,枕着胳膊,埋头在膝盖上小声啜泣起来:“我这回死定了,你们肯定饶不了我,怎么办……”   额,我一怔,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如果你不惹我,说不定还不会沾上这种事……我都没想到半路能杀出个三叔。   妙龄少女一抽一抽,可怜楚楚的蹙着眉头,扑闪着莹润的眼眸,接着说:要是变成那鬼样子,再没办法见哥哥……我可是血族的第一公主,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好像被小狗咬住喉咙就会死……   擦,还真痴情,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个美人二号……她嘴里的小狗,指的自然是我们狼族,就像娜美和十四有时候会蔑称她们为吸血佬。   这个……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有些方面,我其实跟你一样,什么种族间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我跟血族本来无怨无仇,甚至最好的朋友都是vampire,可你们上层组织已经被邪恶力量操控了,老组织干坏事,谋杀超自然力量拥有者,抢夺我们的土地,霸占我们的资源,奴役我们的人民。为正义自由流血,在所不惜,我们针对的不是你,不是你们中的某一个,而是做出决策的整个阶级。当然,因为立场问题,我们可能会用暴力对付你们的武装力量,就像你们对付我们的族人一样……咳,如果有一天,再碰到你做坏事,你知道吗,甚至不用你请求,我都会……   “说了这么多,”妙龄少女苍白娇俏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狡黠,故作天真的瞪起明眸:“你就是下不了口,舍不得杀我啊……”   额……我略窘,是这样吗,怎么一句话就被带到坑里了……我冷哼了一声,便不作回答。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尺度,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了,正闭目养神,调整状态,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一个长长的身影站在了铁门前,甬道里的灯也亮起来,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   我不知不觉站起身,隔着铁门,我看到了三叔。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三叔。很快我意识到,这个可能也是假身。   三叔打开铁门,我望了一眼黑暗中缩成一团的妙龄少女,迟疑了一下,走了出来。门被关上,那双眼眸闪烁着的光芒越来越微弱。这里好像一个地下监狱,可是走了一会,才发现还有其他设备,我突然想起,最早老爸提过,三叔在东山建有秘密仓库。   “三叔”不言,我亦不语,沿着甬道走了一会儿,走到了一个大厅门口,两个腐烂到相当程度的干尸,被砍去双臂,用铁链栓着脖子,像雕塑守卫一般站着,只是还在不停的晃动,活体艺术品吗……我心里一阵恶寒。   这间地下大厅,既像生产车间,又像工作室,一个人坐在中间,面对着一排仪器。我突然注意到,身边的“三叔”已经不见了。这大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狡兔三窟。   真正的三叔从转椅上站起身来,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之前的恩恩怨怨,尽在这一望之中。我相信,他是最初的那个三胖子,当然,肯定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他的脸上,多了些坚韧的线条,只有经历了大起大落才会有的样子。   “你现在,”我也不是最初那个被撞破鼻子只知道傻愣的小男孩了:“打算干什么?”   三叔脸上的绿漆已经抹掉,他盯着我的眼睛,很正色的说道:“纠正错误,夺回失去的东西。”   “我们可以帮你,”我不知不觉有点激动:“回来吧,我们一起。”   三叔摇摇头:“你们的力量,根本不够。”   “那你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经过大量活体研究,我找个一个可以全盘歼灭血族的方案,”三叔说这话的时候,陪衬这一排排屏幕和仪器,俨然变成了一个科学家,这不科学:“但是需要你做出点贡献。”   “我当然可以,”我立即表态,“只要能拯救这片土地,我想我们都愿意。”   “只需要你就够了,”三叔轻快的说:“小斯道,你是被选中的。天意。”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三叔打开一个监控屏幕,是我们被囚禁那间,因为有了灯光,里面很清晰的拍摄出一个被白烟笼罩的妙龄少女。   “很标致,而且血统纯正。”三叔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是,这白烟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我问出口,三叔突然扭过头,盯着我说:“回去,上了她。”   开什么玩笑……我不觉扬起嘴角,为老不尊啊,只是这个笑容还未落实,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点凉,低头一瞧,一支细细的针管不知何时,已插进了我的胸口,而且很快被推到了尽头。急剧暗下来的视野中,三叔因饱经风霜而愈加平静的脸,格外阴森:“要想拯救永安,我们需要一个很特别的混血儿。” 第九十六章 狼人日记(28) “大家伙?大家伙!”   “这混蛋真够可以的,夜不归宿,喝成这样……”   迷迷糊糊中,我想起一件令人羞愧的事,简直难以启齿:我好像,做了一个春梦。   “要不我们先把他抬进去吧……”   “醒了,醒了……”   正常人都做过春梦,我自然不能免俗,但这次不一样,非常,非常不一样。太……太可怕了,怎么说呢,好像我真的强行跟一位妙龄少女发生或保持了不正当性关系。这样说的意思是,发生了不止一次。   我隐隐约约记得,那名少女脸蛋潮红,眼眸勾人,喘息销魂,她用前挺的小乳撩我,用后翘的小臀蹭我,简直罪大恶极。是男人就不能放过她。我是男人,我没有放过她。我除去了她身上薄薄的裙衫,撕烂了她裹着美腿的黑丝,褪下了她兜着翘臀的内裤,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在她同样迫切的回应下,我们用各种姿势,做了一系列爱做的事。干柴烈火,水到渠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好像在合体中度过了漫长的一生,这一生,我们只不停的做了一件事。我让她眉头紧皱,欢愉的呻吟,也让她樱口轻启,颤栗中落泪。   可惜,真的只是个春梦,我不记得梦中人是谁,我不记得在哪里发生,我的记忆停留在新开的酒吧,全场免费,六杯威士忌。夜店里,好像大家都在看电视节目,什么电视来着……记不清楚了……   在自家门口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事件演变成了一场不负责任的宿醉。我睁开眼睛,长发白幼秀小萌猫,火女御姐娜美,半长发校服洛,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瞪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怪物。   恍恍惚惚,意识逐步恢复,我心里一哆嗦,猛然想起自己借酒消愁的原因:你们之中才有一个人是怪物,对不对?   1.小猫讲的故事:   我喜欢大家伙,而且你知道吗,大家伙也喜欢我。   昨天晚上大家伙一直没有回来,我们骑着自行车,娜美姐姐带着我,洛自己骑一辆,到十四爷爷的说的那个酒吧去找。有大家伙的车,没有大家伙的人。我很担心,因为已经出过一次事了。这次不能怪十四爷爷,是大家伙非要自己喝酒,还不让十四爷爷说实话。一没人管就出事儿,真是的。娜美姐姐,洛,都很着急呢。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娜美姐姐发现了大家伙。大家伙一身酒气,倒在我们家门口。   可能是喝醉了,不知道在哪里过了一夜吧,我们问,大家伙支支吾吾,什么也记不起来。真是气死人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配药,我觉得已经很接近自己预想的效果了。鬼手叔叔血液里的不良物质越来越少,把他治好,美人的谜团可能就会随着解开,大家伙也就不用一提到美人就愁眉不展啦。   哎,好讨厌现在的恒州啊,哪里也去不了,那些漂亮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东西,也没办法买,我们没有卡,现在还靠姑姑奶奶她们救济呢。   大家伙说,Wanda,Linda都很想跟我玩,我也很想念她们,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记在心上了,一定抽空去看她们。   说到这里,突然好想喝酸奶,吃话梅,好想下馆子。晚上大家伙不在,总是我们三个人吃饭,一点也不热烈。嗯……说了这么多坏处,还是有好的地方:没有人管,不用上学!   嘿嘿,那天晚上,真尴尬呀,我以为是娜美姐姐给我洗头呢,没想到是大家伙。真是的,都被看光光啦。   其实……我喜欢大家伙抱我,这样说好害羞……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妈妈说,好姑娘要对自己的感觉诚实。   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大家伙了,我也一定会说的。   另外,大家伙最近怪怪的,不知道娜美姐姐和洛有没有发现,他都不敢直接看我的眼睛,好像有话想跟我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你们男人,总是这样吗,虽然我确实没空,很忙很忙,你还是可以适度骚扰我的啦。   前提是会看脸色,别把我惹恼了,哼。   2.娜美讲的故事   小狼崽儿又放老娘鸽子。不是第一次了……第二次!这家伙跑到夜店寻欢作乐,也不跟我……伤心,我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要不是这狼崽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我对小狼崽儿……又爱又恨,爱的是这小子真真真真比按摩棒给力多了,又大又热又烫……恨得是我没办法爱上他。我尽力了。这样不对。可能,这样最好。   老大、胖子一去不返,没有半点消息。我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些沉重。幸好来了个十四前辈,对于我们总是有帮助的。   我怀念以前的日子,也珍惜现在的生活。那些逝去的兄弟姐妹,请安息,我火云娜美没有忘记你们。   错过就错过,误会就误会,我们天上见。   3.洛讲的故事   大家伙回来了。我讨厌小猫看他的眼神。我也讨厌我自己。   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我喜欢的是小猫。不是大家伙。   4.斯道杨讲的故事   这一天的训练被取消了。原因很简单,我一觉睡到了天黑。据说期间十四来了两次,吃了一顿饭。   人是醒了,可是脑子始终转不过来,我记得自己明明只喝了六杯威士忌。怎么就醉成了那个样子?我的大脑,虽然不是一片空白,却总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却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吃了热过的晚饭,我便跟三只凑到一块儿,卧室里电视开着,电脑也开着,现在的恒州,表面上已经跟过去没什么两样,能打电话,也能上网,虽然只能是这个地区以及官方开放的部分网站,但也可以称之为“突破性进展。”   老实说,我很愧疚,动不动就出状况,让她们担惊受怕,娜美小猫洛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宽容的接纳了我。到现在,我还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是不是有点太不是人了?   没有人接我的话,因为没有人能读出我的心声。   可是坐在电脑前,进行我们之前商量过的那个翻墙计划时,却发生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   我正在研究信号被屏蔽的原理,除了电视机的固有噪音,安静的卧室里,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   “D盘那个马哲文件夹里,全是黄片。”   是洛声音,我一怔,不由得大窘,这是真的……扭头一瞧,三只若无其事的围在一旁。大眼睛小萌猫天真的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娜美本来盯着屏幕,这下妙目盈盈,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我,小洛脸上一副鄙视的神情,看来,反而是我这个举动让她们觉得奇怪。   我红着脸继续我的研究,谁知耳边又响起一个声音:“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性感,看来真是这样啊。”   这么直白的赞美,受之有愧,我循着声音望向娜美,却发现她的嘴根本没张开。   这……把脑子喝坏了,还是春梦没醒?我冷汗上额,白幼秀小丫头这时候打了个哈欠,我盯着她的小脸,明明没有说话的余地,却生生冒出一个声音:困了,该觉觉啦。   三只都注意到了我古怪的表情,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问:怎么了,大工程师,瞪着我们干嘛?代码写在我们脸上吗?你有头绪没?   额……好重的怨气,我心里一动,集中精神,盯着娜美,果然,她嘴巴没动,却配合着那笑盈盈的小表情又冒出来句:爽约,你还欠老娘一个解释。   见鬼啊,我惊讶的下巴快掉下来,只是大家的注意力,突然被电视里的通告吸引了去,晚间新闻,那是一则轮播的悬赏通缉,洛拿起遥控器,增大了音量:嫌犯多次非法闯入医院,警局,政府机关,造成重大人员伤亡……   画面上是一个涂着绿漆的中年男子的头像,娜美脸色微变,跟小猫互望了一眼,便都看向我。我呆呆的望着屏幕,刹那间记忆倒灌,脑海里仿佛有数道闪电划过。 第九十七章 狼人日记(29) 悬赏通缉还在继续,自己家血亲上了电视,并且是以特级罪犯的身份,怕是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只是我的惊骇,不止来自这个人就是三叔!电光火石间,一些似曾相识的意象、画面层层叠叠,蜂拥而至,深深的从脑海里闪过。似曾相识,可是又无法捕捉,无法触摸,像极了昨晚那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三叔……   小猫,娜美,洛齐齐的注视着我,很显然,她们都认出来了这是谁。毕竟曾在东山别墅没日没夜的一起生活过。我注视着三只,企图再听到些什么。可是好半天……是没有心理动,还是怎样?虽然目光闪烁,表情各异,卧室内却静悄悄的。   妈的,还没怎样,就失效了?为了掩饰窘态,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半长发校服洛扑闪着清亮的眸子,望向小猫,白幼秀小萌神则抬头看她的娜美姐姐。小火女若有所思,目光扫过我们,说道:不管怎么样,三叔能干出这些事,说明他现在很健康,神识可能也恢复了。   确实如此,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只是知道了而已。在这样的夜里,确实不能干什么……大家面面相觑,讨论半晌,没有结果,我回过身,不声不响,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其实只是一些惯性操作,跟做蛋炒饭的师傅颠勺一般,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昨晚那场宿醉引发的这些个后遗症,实在太诡异了……   就这样,隔一会,我就打开百度看一看,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百度比谷歌实用多了。中国大陆的谷歌随时打不开,百度的意义就凸显出来了:有一半人拿它当搜索引擎,另外一半人用来检验网络连接是否正常。   每次满怀期待的刷新,网页总是令人沮丧的显示连接服务器失败。   娜美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支着下巴,安慰道:不急,大家伙,慢慢来。   是的,急也没用。望着春情荡漾的小火女,我想起刚才那离奇一幕,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再体验……时间也不早了,我望望在努力睁大眼睛的小猫,虽然嘴上没讲,小丫头心里早喊困了,想到这里,提议道:要不你们洗洗睡吧,我回自己屋,用笔记本就行。   洛第一个表示赞同,小猫儿说,好呀,就娜美还有点意犹未尽。我离开座位,伸个懒腰,先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看着几只来来往往,穿梭于卧室和通往浴室的门之间。   哪天恒州恢复了以往的安宁,或许我可以写个故事,叫和三个美女一起同居的日子。可惜,即便是这样的YY,也不能驱散我心间的乌云,小猴子那个布条上的血字,像块压在身上的大石头,一直提醒着我:你身边随时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天知道,我累了,必须找个途径发泄,必须有个人可以商量一下。老实说,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胡思乱想,再忠贞的朋友也可能陷入阴谋论。这和SB只要想要喷谁,总能找到借口是一个道理。我这个人对待SB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我对待SB的态度就是置之不理,让SB一直SB下去。多年以后,他会发现,自己前半生坚持的最好的一件事,竟然是做一个SB。望着长发微湿的小猫揉着眼睛从我身边经过,迷迷糊糊的说了个晚安,大家伙。我会心一笑,知道自己又想远了。宝贝,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累了。   我不知道所谓的奸细,会是谁,一个,甚至,两个?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个秘密只能说给一个人听,这个人会是谁。虽然不好计较,但你非要让我选一个,那必然就是这只宝贝小猫无疑。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就是她。   也许,我可以跟小猫坦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偷偷带她去奶奶家看一下小猴崽子。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这个念头,一旦萌芽,就无法打消,我想起回东山别墅参加三叔葬礼的某个晚上,小丫头曾递给我一张纸条。也许,我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告诉她,为什么不呢?   只是等这个念头已万分确凿,我想马上就实施时,睡裙小御姐娜美最后一个路过客厅,妙目盈盈:“你还不回房睡觉吗,我关灯了。”   关吧……我连忙站起身,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听到她的心声了就更加不好意思,爽约这件事……好像怎样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两个人从沙发和墙壁之间的过道走过的时候,我边让路边扭过头,轻声说了句:昨晚,骚瑞……   讲中国话。娜美止住脚步,不动声色的说。   额……不好意思。我小声道:没想到喝几杯威士忌,就醉成那样了。   男人压力大,可以理解。小火女明眸闪烁,凑的很近,鼻息温热:不过老娘约炮从来没失败过。你算是个特例,小狼崽……除非你主动约我,否则没有下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于娜美肌体发肤,还有那张红唇小嘴的欲念全部涌了上来。怎一个爽字了得……这还不容易,不就是炮吗,老子现在就约你!我捉住娜美的胳膊,不让她过去,一声不吭的扯到小黑屋,锁上门,强吻着推倒,边脱衣服边压上去,把之前没干完的干完,把已经干过的复习一遍,把想干还没干的演练一遍……   当然,这个是理想场景。现实是,说完这句话,散发着沐浴乳清香的性感小御姐袅袅婷婷,回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在暗下来的客厅里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苦逼的跑步到那家酒吧,把车开了回来。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找机会,想跟小猫独处一下,无奈这三只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连小丫头去地下仓库都有娜美陪着。老实说,我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吃过午饭,稍作休息,我按照国际惯例开车去了东山。   奇怪的是,今天十四既没有来吃午饭,也没在东山约好的地点出现。古有张良拾履,难道今天这位爷爷在考验我的为人?   我耐着性子,等了至少一个多小时,感觉十四肯定不会来了,这才怏怏的往回开。老爷子上哪风流去了?人果然是有奴性,接连两天没被操练,反而不舒服了。当然,这种不舒服指的是心理上的,为时间流逝自己却一直没进步而感到遗憾。   这会儿是洛都在地下仓库陪小猫,不得不说,在小丫头不懈的努力下,黑手套气色渐好,越来越有人样了。我甚至觉得,这位爷虽然看起来目光呆滞,却好像随时都能开口说话,恢复名家风范是迟早的事。   洛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我说我压根没见到你十四爷。   十四从来都是神出鬼没,不过一直很守时,谁知道这次究竟怎么回事。紧接着,娜美下来了,大概是见到我的车,洛则打着哈欠出去,大概是想去睡觉,娜美自然也问,我把没见到十四的事又说了一遍。可能是十四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教了。那我们是一点办法没有。   长发白幼秀小护士被夹在中间。我们跟娜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坐在一旁看。   在小猫摆弄玻璃器皿的清脆碰撞声中,娜美突然问:大家伙,今晚想吃什么?   我随口道,想吃火锅。   没有,娜美瞪了我一眼。   那有什么……我抬眸看着她,弱弱的问。   有面条。   能做什么?   能做炸酱面,汤面。   吃炸酱面吧……最近老吃素,我有点馋了。娜美好玩的看着我,说:吃汤面不好吗,天凉了,还可以喝热汤。   我有点无奈,那你直接说今晚吃汤面不就得了……娜美笑盈盈的,俏脸上一副很解气的样子,感情这姑娘就是在捉弄我……   没一会儿,娜美也出去了,地下仓库只有我跟小猫两个人。机会来了,我故意干咳了几声,吸引这个宝贝注意。小处子巫上钩了,扭过白嫩脖颈,不明所以的望着我。我面色凝重,尽量深沉的跟她说:一会跟我去奶奶家,宝贝,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长发小萌猫微微一怔,秀眉轻蹙,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出发的时候,洛有点不满,责问道:你最近去那边可有点频繁啊,大家伙。我含糊的回答,去拿点东西啊,不然咱们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丫头体柔音清,在一边帮腔:你不是想要个ipad玩吗,洛,给你带一台过来。   半长发校服洛脸蛋上立即露出谄媚之色:真的吗,嘿嘿嘿,喵喵最好了……   有奶便是娘,我相当无语……开车到了那边,小兔牙小虎牙姑姑奶奶都在,这下可热闹了。对于这三只之间的友情,我表示难以理解,三个小姑娘,没一个带把儿,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既然喜欢就在一起玩吧。   等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儿,趁那两只自己玩的正酣,白幼秀小丫头悄悄脱身,走过来轻轻叫了声大家伙。我们都懂,我带着她到了一间客房。本来是给唐老师收拾出来让她住的,现在人去楼空。我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那个血字布条。   “宝贝,这个,”盯着美眸扑好奇的闪个不停的萌神小猫,我故作镇定的说:“是爷爷的小猴崽子带回来的。” 第九十八章 狼人日记(30) 小萌猫秀眉轻蹙,但还是很快接过了血字布条。我以为这个聪敏的宝贝能给我一个答案,至少会为解决谜团给出建议,谁知小丫头扑闪着澄澈的大眼睛过完目,陡然抬起明眸,奶里奶气:怎么,大家伙,你觉得我们中间有奸细?你觉得,我们谁是奸细?   额……这一回马枪刺的……我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起来:我不知道啊,无缘无故发现这个,这不才带你来鉴别一下么……   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我们,注视着我的眼眸,体柔音清:带我去看看小猴子。   在那边的屋子……我虚指了下,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小女神去了放养小猴子那间。自打姑姑回来,翻新之后,这里的空房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走进一间类似凉亭的小阁楼,夏天可以坐在这里的摇椅上看星星,冬天就算了。   我记得小猴子一直放在那张低矮木桌上的箱子里,这时候箱子已经放到了墙角,带着小猫走到跟前,我满怀期待的掀开盖子,猴证物证俱在,赶紧给个说法吧宝贝。   可是箱子里面的景象让我不由得一怔,哪里有小猴子?连垫着的棉垫都没了!这个箱子是空的。   怎么了。小丫头探身一瞧,跟我互望一眼,小猴子呢?   一直在这里啊,我小声嘀咕着,踮脚又弯腰,高高低低,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在柜子上,没在桌椅下面,这小崽子跑哪去了?   白幼秀小福尔摩斯猫微微眯起水灵灵的明眸,扬着柔美小下巴,一言不发的盯着我,好像在说:嗯哼,这可不好玩。   我心里直发怵,这绝对不是恶作剧,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彻底翻了一下箱子,小猴子依旧不见踪影……两人正无言相望,小兔牙小虎牙嘻嘻哈哈追逐着跑了进来。   这一下让我如同见了救兵,我和蔼的微笑着,问Wanda和Linda,宝贝,哥哥带过来的那只小猴子呢?   什么小猴子。姐姐小兔牙眨巴着眼睛,弱弱的说:哥哥没带过小猴子呀。   如果是妹妹小虎牙这样讲,我肯定会觉得她又在调皮,但小兔牙在这方面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小虎牙眨巴着漂亮的黑睫毛听姐姐说完,便活泼的望着我:Monkey,Monkey,哪里有Monkey,哥哥坏,有Monkey不给我们看。   面对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我登时觉得脊背全凉,都不敢与小丫头目光相遇。   我明明带着小猴子来了奶奶家,交给了姑姑,姑姑还问它需要吃什么。我其实也不清楚,随口说香蕉,桃子,栗子。前两个出自从小耳濡目染,一说猴子就想起这个,栗子这个则是因为一个成语,朝三暮四。小时候老妈给我买过一本画册,关于这个成语的出处,里面提到了养猴子的事。当时觉得猴子挺傻的,跟小猴崽子第一次见面,却被耍的团团转。   这小姐俩没理由撒谎,可难道我就有理由胡说八道?天知道,我巴不得在停电那晚老老实实睡了一觉,而不是发现血字布条,再猛然瞥到那半张血肉模糊的猴脸,接着整夜失眠。   有没有可能,是这对小萝莉没注意我带了小猴子来交给了姑姑?这两只又缠着小猫玩怀孕游戏,我正好暂时脱身,故意对小白幼秀满是怀疑的俏脸视而不见,脚底抹油,这就往厨房溜了。   我们来的时候,借口说路不好走,玩一会就走,不等天黑,不吃晚饭。谁知奶奶说来了就必须得吃,于是早早和姑姑去准备了。其实也不算太早,做着做着傍晚就来了。   因为姑姑的西方生活经历,这个大家庭厨房里有好几套厨具和餐具,进去的时候,姑姑在用打蛋器搅拌鸡蛋,奶奶在煮东西。一旁的桌子上放着酱鸭,还有几盘已经切出来的荤素凉菜,我笑模笑样的走过去,准备帮着打个下手。奶奶的原则一贯是,男人不要进厨房,但这么多年,我总会用各种理由进去,加上平时能坐下来说话的时候不多,动不动就忙这忙那,边做菜还能说说话,老太太就不计较了。   剥了几瓣蒜,加盐和水捣了一下,倒小碗里,再加少许香油和醋,杂拌什么的可以蘸着吃。   炒完西红柿鸡蛋,姑姑让我出去在小菜园挑嫩的拔一颗细高品种的油菜,点嫩叶,开水烫一下,鲜嫩爽口,绿色无污染,可以配炸酱面吃。我依言选了一颗,进来前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洗净了根上的土,递给姑姑时,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我尽量漫不经心的问,姑姑,我带来的那个小猴子上哪去了?   大龄文艺女青年用腕关节理理散发,做了个很难理解的表情,不解皱眉:what?小猴子?你带来的?when?   在一旁的老太太笑眯眯的揭开锅盖,吹了吹白雾,边下面边道:这孩子魔怔了,说胡话,咱家哪来的猴子。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依旧被姑姑奶奶的回答震撼的合不上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两位长辈都忙着,没怎么搭理我,那三只也叽叽喳喳的跑来了,小猫跟在小兔牙小虎牙后头,扑闪着大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我。   “大家伙怎么了,越来越怪……”   我使劲摇摇头,长发白幼秀小美人明明没有张嘴,事情又变得诡异起来,我快疯掉了。一阵一阵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无比阴森的画面,隐隐约约间,黑暗中有张惨白小脸,好像我去过这个地方,好像我见过这个人。我不由得浑身一颤,陡然变色,嘴唇开始哆嗦起来,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哥哥……有点……”   “哥哥好怪喔……”   “小侄子今天不太对劲……”   我是有点恍惚了……可总不至于编出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故事来,难道是我人格分裂,自导自演?我皱着眉头扫过全家人,我知道这样坚持下去,自己会变成精神病。我打着哈哈,作恍然大悟状,噢,可能是我自己记错了……   只是另一个自己,站在旁边,清晰的注视着全部人。这个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饭我怎么还吃的下去?时间也不早了,可毕竟还要照顾几个小的,等到吃个差不多,天已经完全黑了。奶奶说道,路不是不好走吗,小斯道,你们在这住一晚吧,再过几年,我老的走不动了,想跟你们做饭都做不成。吃一顿少一顿。多住一晚,是一晚。   姑姑正在给小猫儿她们夹菜,叫了声,妈。就没再说什么。   老太太都撂下这话了,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只好留宿,跟娜美发了条短信,说今晚在这边住,发是发出去了,半天没回复。好像也没什么可回的。   由于空屋子很多,这个不需要怎么安排,只是我死活想不明白:那么真实的体验,怎么可能是我记错了?她们口中的事实,怎么可能跟我经历的不一样?   如果真的没有小猴崽子,血字布条是谁的?我自己!?这些天是什么东西在支配我,蒙蔽我?怎么可能,难道,我活在另一个世界?   整好姑姑给的铺盖,我越想越害怕,就在这时,被安排跟那两只睡一起的小丫头走进来,给我使了个眼色,说要去院子里走走,散散步。我明白她的意思,穿过大厅,紧跟着出去了。   我们走到几棵影影绰绰的树下,长发白幼秀小萌神陡然停住步子,回过身,瞄了一眼里面,小声问:大家伙,你没事吧?   我……我不知道。我说了句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俩坐在长椅上,望着安静的大院,不时互望一眼,好像都有话说,可是谁也没先开口。   我先说,半晌,小丫头扭过白嫩脖颈,语出惊人:我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   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望了一眼里面,暗夜笼罩中,姑姑奶奶和两个小萝莉都守在客厅看电视,没什么不妥啊:哪里怪?   小猫摇摇头,若有所思: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你说。   我……我皱眉道:我这两天脑子里总是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甚至有时候能感应到你们的心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满月祭祀留下的后遗症……长发小萌神扑闪着水汪汪美眸,小爪子探过来,柔声安慰:大家伙,别担心,回去了我们问问十四爷爷。   最好是这样……待了半晌,我叹口气,歪过头注视着小猫:记得停电那晚吗,小小妞,我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那晚我明明发现了血字布条和那只小猴崽子,明明把它送到这里。可是现在……你相信我吗?宝贝。现在我都不相信自己了。   我相信你,大家伙。可是,我也相信娜美,洛,wanda,linda,姑姑,奶奶……长发小处子巫美眉微蹙,体柔音清,异常纠结,可是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警觉起来,小嘴嘀咕:这样说,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望着小猫,我不觉颤音。   “如果,真的有小猴子,”白幼秀小丫头睁大眼眸,定定的注视着我,俏脸现出恐惧神色:“就坏了,我们赶快回去。”   怀孕游戏【图:怀孕游戏】   我不记得她是谁【图:我不记得她是谁】心情糟糕透了【图:心情糟糕透了】 第九十九章 狼人日记(31) 如果小猴子是真的,怎么就坏了?我吃惊的注视着小猫,虽然历经种种凶邪,胆量有所提高,大概能击败全国百分之八十的群众,还是不免浑身一颤。白幼秀小萌神立即从长椅上站起来,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了句让我头皮发麻的话:“如果,大家都没问题,那就是小猴子有问题。”   大脑嗡嗡作响,小猴子有问题?我不就成了推波助澜的帮凶?胡思乱想间,这个宝贝了下我的衣襟,体柔音清:我们跟奶奶姑姑wandalinda道别,马上回家,大家伙。   嗯……现在我已经无法做出判断,确切点说,我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听小家伙的。说走就走,谁知没几步,一抬头,原本安静明亮的大厅,无声无息,突然黑了下来。发生在这样的当口,显得如此诡异。整个宅院仿佛有生命一般。它听到了我们的密语。最恐怖的,是在将黑未黑那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四个人:姑姑奶奶小兔牙小虎牙,并排站着,没有人在看电视,她们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们,神色古怪。   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立刻捉住同样发怔的小猫,颤音问她:你看到了吗,宝贝……   怎么停电了……白幼秀小丫头疑惑的皱起眉,奶里奶气:什么呀……你看到什么了,大家伙。   我看到,她们四个人站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快崩溃了:阴森森的……而且,你不觉得这电停的很诡异吗,我见到小猴子那晚,也是突然停电……   长发小处子巫扑闪了几下明眸,一言不发的从随身斜跨的包包里摸出铜镜,仰起白嫩小脸,柔美小下巴一扬。我心领神会,按亮手机,壮着胆子走在前面。   到了客厅门口,我大声的叫姑姑?奶奶?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大家都没事最好。外面有月亮,勉强能视物,里面却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回身望了一眼长发小萌神,我进了客厅,好不容易摸到电灯开关。远处明明是有灯光的,这里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只有这里黑了,这更加能说明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我不敢往下想。   怎么办,我望了小猫一眼,又大叫道,姑姑?奶奶?wanda,linda?无人应答,只有余音袅袅,在一间又一间屋子里回荡。我心里一阵阵发寒,活生生四个人,上哪去了?偏偏这里这么多房间,怎么办……正想问小猫,黑暗中披着冷光的小丫头瞪大亮晶晶的眼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不由得屏息凝神,小处子巫捧着罗盘,迈着小猫步在原地踏了一圈。那指针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突然动了一下,紧绷直指,方向,是楼上。   我跟小猫互望一眼,要想上楼,最好找个电筒,这里可不比自己家,就算记不清究竟放在哪里,好歹会有几个经常随手放的大概位置。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瞎摸了一通,未果,萌神小丫头有点等不及,叫了声大家伙,开始自己往上走了。我自然要追过去,最后关头,竟然摸到一台待机状态的ipad,这就按亮,照明,护在前面。老实说,只要不是太……无解的东西,我觉得现在的我们能够应付。   小铜镜罗盘上的指针,如同一条蛇信子,随着我们位置的变换灵敏移动。走廊幽长暗沉,每一步都能踏出回声,让人倍觉压抑。我们沉住气,尽量镇定的走过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晃动个不停的指针,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正是放小猴子那间。   我不禁骇然,与小猫面面相觑,果然是它在搞鬼?姑姑奶奶小兔牙小虎牙她们被藏起来了?   我深吸口气,伸出手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大巫师紧跟着进来。9.7英寸屏幕亮起来,驱散黑暗,虽不是很给力,比爪机可强太多了。屋内的摆设,跟白天一样,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白幼秀小丫头捧着铜镜罗盘,蹑脚走来走去,起初背对着我,慢慢慢慢转了过来。我站在屋子中央,只觉得脖颈间有点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有节奏的蹭我,一下,两下,感觉到不对劲了,我连忙回身,用ipad照了过去。   好奇怪,空中飘着一双女鞋。   再往上瞧,是腿,腰,脖子,铁青的脸,紧闭的双眸。这些组成了一具表情安详的女尸,她在晃,脚尖不停的磕碰我的脖子。   是姑姑。   啪,平板电脑掉在了地上,还没等我大叫出声,这具跟姑姑长得一样的女尸却突然睁开了眼,也不晃了,只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头皮一麻,脊背全凉,连连后退,一下子摔到地板上。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姑姑……   长发白幼秀小萌神叫了声大家伙,赶过来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我指着屋顶,歪过头,瞪着小猫哆哆嗦嗦的说:姑姑……姑姑,吊在上面!小丫头白嫩俏脸失色,抬头望了望,秀眉轻蹙,美眸轻眨:哪里?什么都没有呀。   我将信将疑的抬起头,这样确实什么都看不到,捡起ipad小心翼翼的再照过去。怪了……原来那副可怕的景象不见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天花板。说来也是,这种屋子哪来的悬梁?我这是,怎么了……我的手无力地垂下来,胸口不住起伏,调整呼吸,我徒劳的睁大眼睛。幻觉么?刚才明明是那么真实的接触……   没事的,没事儿了……小萌猫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的抱着我安抚。摸着小小妞的玉背,我稍稍安心,可是就在这时,面前的黑暗中露出了一点白,完全不顾忌我脆弱的心脏,这白色慢慢扩大……竟是两个“人”,乌黑长发遮脸,脸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惨白,两个小女孩,小兔牙和小虎牙,她们在原地摇摇晃晃,裙子被鲜血染成红色,她们怔怔的望着我,缓缓展开一个布条,上面写着:哥哥小心,你抱着的这个,是内鬼。   我惊恐万分,慢慢扳起伏在怀中温香软玉的小萌猫,她的身子还是她的身子,脸却不知何时早已变了。这张脸让我确信自己撞上了鬼。而我,刚刚就这样抱着她。   天啊。我猛然推开鬼脸小猫,我彻底崩溃了,再也无法承受,拔足狂奔,却不知撞上什么东西,一下子摔了过去。她追了上来。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努力甩甩头,想保持清醒,暗室里好像有什么人在对我说悄悄话。   “她杀了我们全家。她还要杀你。她杀了我们全家。她还要杀你。”   转眼间,带着诡异笑容的鬼脸小猫尖叫着扑了过来,我本能的大叫一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不肯罢休,伸着胳膊,还要挠我。掐死你这个小婊子,这样想着,我愤怒的加大了力气,可她还是碰到了我。   额前湿粘粘的,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我松开鬼脸小猫的脖子,一摸,妈的,竟然出血了。   可是,好像不是我的血。我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怎么突然觉得好黑,再看怀中,不由得一怔,哪有什么鬼脸小猫?只有躺在我腿上,俏脸憋的通红,止不住咳嗽的白幼秀小丫头。   我干了什么,眼泪快掉下来,我扶起小猫,叫她,宝贝,宝贝,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宝贝秀眉轻蹙,伸着小胳膊,用咬破的手指,艰难的在我双眼之间划了一道,边咳边说:快,我们离开这里。   我浑身颤栗不止,不敢多待,当即抱起小猫儿,连照明的平板都来不及拿,跌跌撞撞,摸黑冲了出去,把小丫头放进车里,立即从另一扇车门钻进去,启动离开。   小丫头缓了口气,就开始给娜美洛打电话,没有人接。好在距离不远,很快就能到家。   自责,担心,害怕,愧疚,各种情绪交织。这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猫适时的扭过白嫩脖颈,摸了下我的腿,善解人意的安慰:大家伙,我没事。我们可能暴露了,快回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姑她们怎么办,她们上哪去了?渐渐冷静下来,我思前想后,快到自家巷口的时候,忍不住发问。   我们中了小猴子的圈套。大眼睛小美妞定定的注视着我:也许,她们早就不在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我没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没给时间让我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刚拐过巷口,我就看到滚滚浓烟和冲天而起的火光,正是我们家的位置。   一排锃光瓦亮的黑色越野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心里一沉,我连忙刹车,身子微顿,不由自主的望向小猫儿,火光映照下,长发小白幼秀扑闪着澄澈明眸,俏脸倍显美艳:这下真的坏了。 第一百章 狼人日记(32) 宝贝,我急匆匆的对小猫讲,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说着就推开车门,准备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不要,小丫头扑闪着明如秋水的大眼睛,解开安全带,随我一同下来:我们是一起的。   我不由得一怔,美人离开的时候,我曾这样说过。也罢,不知道这里安不安全,我牵起长发白幼秀小美妞的手,跑动中尽量舒展筋骨。就算是半吊子变身,现在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顺利进行。   只是无论如何,我不能有太深的恐惧。娜美,洛,黑手套都在家里……就算前面是刀山油锅,我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更何况,这是我的家园,保卫它天经地义。   这排黑色越野全是空的,路旁还横竖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喉咙处都有巨大伤口。我跟小猫互望一眼,虽然这场面触目惊心,不过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距离门口大约十几米时,院内突然响起一声雄浑嘶吼,我心里一动,这是十四发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伴着这个吼声,三团火焰风一般的闪了出来。与此同时,空中突然升起一个烟花,烟花飞得很高,散开后隐隐约约现出个十字交叉的图纹。   待到定住身,我才意识到,这三团火焰竟然是三个持绿芒弩弓的黑衣人。痛苦的嚎叫着扑灭身上的火焰,三只吸血佬,恶狠狠的盯着里面。   一个灰白发汉子,掐着一个血族青壮的脖子,用他的身体做盾牌,挡在身前,缓缓踱了出来。不消说,正是十四。   红白裙小御姐娜美,半长发校服洛紧随其后。脸上的血污和破烂的衣衫,说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肉搏。   大家都没事么,我心中大喜,带着小丫头悄悄绕后。娜美最先发现了我,示意十四,十四一怔,暗暗使了个眼色。   这两个黑衣人依旧用武器对着十四,看来他们知道谁最具有杀伤力,被掐着脖子那位嘴有点硬,瞪着红眸喷着白气骂道:狗杂种,你们死定了。   一个不留!   十四突然把掐着脖子的血族青壮推向娜美,娜美双手一拢,轰的一声,火焰霎时间将他吞没。两人配合相当默契,十四自己则朝那三个黑衣人扑过去,面目狰狞,利齿毕现,咬住一个喉咙,掐住一个脖子,动作之快,匪夷所思。第三个慌乱中作势要射,我立即撞了上去,翻滚中紧紧夹住他的脖子,使上全部力气,准备勒死他。至少勒个生活不能自理吧。   小丫头则紧走两步,跑过去和娜美,洛站到一起。   灰白发十四很快解决完那两个,见我还在与之撕打,像拎小鸡一样拎起那个黑衣血族青壮,一下咬住了他的脖子。这东西蹬了几下腿,不动了。   就算你把吸血佬脖子拧断也没用,十四言传身教,盯着我说:必须这样。   大火熊熊,眼看整个家就要没了。惊魂未定的我们围到一起,脸色都不好看,显然都吓坏了。十四目光深沉,说道:我去地下仓库把轩辕先生带出来。你们准备跑路,别跟来。   我说我也去,十四身形一闪,已然不见。   洛灰头土脸,声音和身子都有点发颤,破口大骂:这些王八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先把我们家搜了一遍。要搜地下仓库时,十四爷赶来了。谢天谢地。   小火女娜美胸口剧烈起伏着,打量着我们几个:吸血佬怎么会找到这里?   小萌猫扬起白嫩俏脸,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是我的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早该告诉你们,小猴子回来了。   什么小猴子……洛擦了擦满是秽物的脸,不解的说。   红白裙小御姐脸色微变,皱眉问道:大家伙,你说,假面的小猴子回来了?   我垂头丧气,内心无比自责,把过程简略说了一遍,随着大家安静半晌,又小声的说:如果早点讲出来,可能就没这些事了。现在都连累了姑姑她们。该死……   不是你的错,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握住了我两根手指,轻轻的晃:换作我们任何一个,遇到这种事,恐怕都会这样。   半长发小洛瞪着眼睛,气鼓鼓的埋怨:怪不得最近你……唉,原来一直不相信我们,拿我们当外人。   娜美没有说话,只是眨巴着黑亮的眸子注视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百口莫辩,因为当时确实不知道究竟该如何,也许,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你们这群孩子!说话间,灰白发十四抱着黑手套从火光中出来了,大声斥责: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刚刚那烟火是血族求援信号,大部队很快会追来,马上离开这里!   这下惊醒了我们,可是就这样走吗?这个家里还有许多我们需要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抢救出来一些?难道我们就这样裸奔,什么都不拿?   洛跟我想的一样,看了看众人,弱弱的问:我们要不要带点啥?   带上你的小命就不错了!十四怒道。我们识趣的一阵手忙脚乱,帮着把黑手套安置到后备箱里。这过程中,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黑手套,一直睁着眼眸,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只是脸上那僵硬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猫,娜美,洛拉开车门,静静的望着火光中的院子,我正想问十四,您会跟我们一起吧?   刚出口两个字,十四突然摆手,让我不要说话,自己凝神倾听。暗夜中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由于距离很近,我看到了这个铁汉整张脸变色的过程。已经来了。   快,全部上车!十四推着我,冲那几只咆哮。   原本安静的巷口,突然出现奇怪的嗡鸣,很快我发现这嗡鸣来自天上,一架全副武装的黑色直升机,如死神之翼悬空逼近,而道路两旁的屋顶上,一双双红眸,悄然显现。   数道绿芒,以超出以往几倍的速度从空中射出。   娜美护着小猫和洛往车里钻,是哪个小妹子在尖叫?我听不出来。好在都及时进去了。我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些闪着绿芒的钢针飞得很慢,我可以让它们再慢一点,但是我会为此付出代价——我的动作,会按比例变得更慢,躲不开你就是躲不开。在与美人二号对峙的时候,这种情况曾出现过。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什么用处。因为就算能看透事物运作的过程,却依旧无法阻止,就好比预知了自己的未来却无法改变,岂不更加悲剧?   我没有死在这里。十四连推带搡,躲过大部分,最后竟徒手捉住快刺进我前胸的那支绿芒针管。这一波攻击过后,玻璃窗碎的藕断丝连,车屁股上插着几只钢针,余劲不衰,兀自震颤。   空中攻击的间隙,两旁的血族趁机扑了下来,这一幕惊心动魄,我咬咬牙,大叫着迎了上去。十四早已抢在前头,熟练的撕开了一只吸血鬼的喉咙,接着回身,一把将我摔到车门前:开车!快走!   灰白发十四一声长啸,刹那间脱胎换骨,我眼前出现了一只甚是雄伟的灰白色金瞳巨狼,虽带了衰老之态,却比三叔的狼形更为高大。“老朽大限已至,能送你们一程,我很欣慰。记住,你不是偷生,为了这几个女娃,为了永安的未来,走。快走!”   十四左扑右咬,将企图接近我们的吸血佬干掉,接着跳上房顶,几个回旋,追着空中死神一跃而起,径直朝黑色重型机扑去。   这是在送死。   直升机上的血族不是吃素的,各种武器招呼了上来,攀着起落架往上跃的十四,背上有数不清的弹孔和针管,可十四还是爬了上去。   我能嗅到血腥的味道,我能看到清澈如许的圆月。这一幕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我眼里泛着泪花,跌跌撞撞爬上车,带着惊魂未定的三只,夺路而逃,将一双双红眸甩在身后。论爆发,超自然生物无可匹敌,可论长途跋涉,血族和狼族都比不上汽车。   车内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全部吓坏了,还是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没开出去多远,我们就发现公路上已经设置了路障,正在查车,只好拐入小道,弃车步行,我们不知道去哪里,我们只是在荒野中逃亡。   黑手套自然由我来背,走在没膝的草地中,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的喘息,娜美还好,小猫和洛明显体力不支。   我们歇一会吧,大家伙。娜美提议。   望了望一脸狼狈的几只,我们还能去哪里呢,我只好点点头。   我们坐到一起,虽然有黑夜和灌木的掩护,还是觉得惶惶不安。   “十四爷爷会没事的,是不是。”白幼秀小丫头颤音问。   没有人回答她。   黑暗中,我把头歪向一旁,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对面半躺着的木乃伊黑手套,默默的注视着我们。   就在这时,洛突然大叫了声,喵喵!绿芒闪过,她抱住了小猫,自己却一声闷哼。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倒了下去。   不……不!   小洛背上的针管,显得那么刺眼。   不远处站起一个黑影,那双血色红眸,好像在嘲笑谁。***!我大叫着,狗一样冲过去,跟这白面鬼撕咬在一起。   我狠狠叼住他的脖子,咬断他的大动脉,我恨不得吃光他的肉,喝光他的血。   小猫守着洛,在一旁哭个不停。   够了,够了……娜美上前拉我:小狼崽,这里很危险,吸血佬无处不在,我们快走。   倒是个硬汉,嘴里吐着血沫,两只眼死死瞪着我:第一公主在哪,我们亲王不会放过你。   我终于松口,却像傻了一样,跪在地上,任凭身子低垂。吸血鬼的血,滚烫饱胀,如川如流,在经脉中奔腾不息。大脑里有无数个画面在闪回,一幕接一幕,堪比冗长的一生,我忍不住仰天长嚎。   我想起一个姑娘,鱼水之欢中,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世界。   “我们需要一个藏身之处,我们需要可以治疗洛的药物……大家伙……”娜美安抚着柔弱肩膀抽动个不停的白幼秀小猫,自己也快哭了。   擦掉嘴巴上的血,我怔怔的站了起来,扭过头说:我知道一个地方。   第一百零一章 狼人日记(33) 暗夜中岿然不动的东山,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几点模糊的像素出现在林间小径上,从荒野到这里,两个多小时的跋涉,我负责背运黑手套,娜美负责洛。白幼秀小丫头时不时帮忙扶着,一路上抽抽搭搭:洛,你醒醒,不要睡着了……   半长发洛气息微弱,她的心脏没有立即停止跳动,可是,我们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我们不知道,这种生化针对于普通人类有着怎样的杀伤力。   小猫和娜美相信我,只是马不停蹄的跟着,穿过街道,跨过溪流,绕过排查,一路向东。我得感谢十四的魔鬼训练,虽然出了不少汗,前胸后背衣服湿答答的贴着,可我并没有腿软。我恨不得把洛一块放上来背,让娜美休息,但这不现实。   大家伙,我们不是要去东山别墅吗?东山别墅在那边儿。满身血污的红白裙小御姐香汗淋漓,额前的头发全湿了,她终于放下小洛,喘着气问道。   路上我一直在追忆,追忆每个细节,好像带着大脑私奔两个小时,观看了一场自己拍的电影。我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从哪里开始解释,于是变得很沉默。   娜美这样一问,我不由得一怔,脚步停下来,回过头,眨巴着眼眸说道:你们……记得我那场奇怪的宿醉吧?事实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那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我甚至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三叔,但是记忆全部被消除了。就在咬那个吸血佬时,却突然开始记起来了……   娜美和小猫互望一眼,两只将信将疑,长发萌神小丫头尤甚,美眸轻眨,俏脸上一副大家伙不是又中邪了的小表情。   大家伙,红白裙小御姐扑闪着黑亮的眸子,停顿了下,把洛背上,走到我身边: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来投奔三叔的?   迎着两只的注视,我点点头:三叔在东山有个秘密基地,有我们现在需要的一切东西。   小丫头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体柔音清:我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可是一直不知道在哪里。   现在当务之急,娜美说的对。我喘着粗气注视着小猫说:我们需要一个藏身之处和能治疗洛的药物,一刻都不能耽搁。其他不管什么,先放到一边。   仅有的几个亲人也遭遇不测,可以说现在我是背水一战,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娜美和小猫互望一眼,两只都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又开始往前走,边走边说。   你知道那个秘密基地建立在哪里?大家伙,红白裙小御姐问:那晚发生了什么,你完全记起来了?   我心里一颤,摇了摇头,目光躲闪:我不清楚我记起了多少,但是我知道个大概位置。望了望四周环境,月光之下,荒野寂寥,树木婆娑,我确定的说:就在前面,已经到了。   我说的这个大概位置,就是血族小公主设陷阱而三叔救我的地方。她为讨哥哥欢心,打算建个奇功,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把我也搭了进去……   小丫头赶了上来,牵住我的手,仰起白嫩俏脸,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迈着小猫步跟我一起走。   我们会把洛救过来的,宝贝,我小声安慰了句。   三叔,他到底在干什么?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娜美忍不住问。   我唯一了解的是,我回过头接着讲:他想全盘歼灭占领永安的血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跟我们殊途同归。   我下意识的隐瞒了关于妙龄少女的那部分记忆,事实上,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出了问题。先找到三叔的秘密基地再说不迟……怀揣这样的心理,我逃避着自己不想面对的现实。   这片荒野的一草一木,就连吹过的清新夜风,好像都跟记忆中的碎片吻合,没错,就是这里。   那晚喝完酒,我碰到了血族的公主小妹,她的戒指很尖锐,里面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把我带到这里,绑在树上放血,企图诱捕三叔。想到这里,我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我必须干点什么,来阻止……我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到了那棵树前,我把黑手套放下,娜美也把洛安置在一旁,小猫立即上去照顾观察。   我伸出手,抚摸着粗糙冰凉的树皮,咆哮的三叔,花容失色的妙龄少女……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仿佛昨日再现,历历在目。昏迷中发生的事情,我是无法在闪回中看到的,我只能想起自己有意识时发生却被抹掉的记忆,它们一帧一帧的涌现,不知何时才能完全串连。   可是直觉告诉我,三叔秘密基地的入口,就在附近。并且,这里一定有监控,不然三叔怎能那么快赶来?   我站在荒野的中心,闭上眼眸,且听风吟。世界,一个女孩说她叫世界,多么奇怪的名字。那是一阵又一阵的烟雾,我在烟雾中醒过来,见到了世界,我们互相依偎,接着开始做爱,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又哭又笑。再一阵烟雾,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不可能是简单的催情药,可能是什么呢,某种致幻剂?如果不是这样,对自己的哥哥美人二号一往情深的她,血族第一公主,世界,她怎么会爱上我?   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小狗吧。   十四曾曾教导,自我控制,要从不丧失任何记忆做起。我是怎么从秘密基地里出来的?   是三叔将我带出来的吗……睁眼闭眼,漆黑的甬道,摇摇晃晃的视野,我看到了什么……沿途是怎样的风景……我开始信步在林间走动。   想到什么没有,大家伙。是娜美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朦胧的画面,心里一动,转着圈扫视,脱口而出:小木屋!这里有没有小木屋?   小木屋在山上每隔几里就有一个,早些时候的开山工,因为带着很多工具,又没车,来回上下不方便,于是就建了这种东西。不仅能做储物仓库,还能烧水做饭,遇到风雨也可以躲一躲,相当于小驿站,对于路人是开放的,不过随着大机器时代的到来,传统工匠差不多绝种了,这种小木屋自然大多废弃了。小时候来山上玩,基本就是在山洞或者这样的小木屋里寻乐子,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有了这样明显的目标,我们都来了精神,重新出发,没一会就在西北方向约两百米处,发现了一间掩映在枝叶间的小木屋。   四周都是藤蔓杂草,这间小木屋快被吞没了。我们互望几眼,立即上前,门没有锁。其实这种腐坏的木轴门,锁也没用,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里面有火器,点上汽灯,终于有了光亮。映照出来的,是喜忧参半的脸,忧不必多说,喜是终于有了些进展。小木屋里就一个灶台和地铺,我盯着那张简易床板,下意识的去抬。   下面黑黝黝的,是一个地洞,似曾相识,我扬起了嘴角。   我先跳下去,洛,黑手套,小猫,娜美,挨个小小翼翼接下来,过了这个小洞,里面豁然开朗。提着汽灯,沿着通道,我们最终来到一扇坚实的铁门前,铁门与山洞严丝合缝,上方有小孔,里面的东西正在调整角度,一闪一闪亮晶晶。   我放下黑手套,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大力撞向铁门,尽量制造出噪音,接着仰头对着上方的针孔摄像头,大叫道:开门。   绝望是最漫长的等待,等待是最漫长的绝望。娜美小猫屏息凝神,你看我,我看你。当然希望不是冰冷的拒绝。可我这个三叔,什么都干的出来。   大概过去了两分钟,就在我胡思乱想,开始怀疑这些记忆的可靠性,乃至于快要放弃的时候。伴着一阵有规律的金属响动,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   一条平整的人工甬道出现在我们面前,明亮的灯光让外面的石洞都熠熠生辉。   娜美小猫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我们目光相遇,默契的背上黑手套和洛,直接往里走。   甬道尽头,是一道透明的“门”,里面站着一个人。   我知道,你会回来,迟早的事。隔着好像钢化玻璃似的东西,三叔微笑着说:没想到这样快。   我放下黑手套,从娜美背上把小洛抱下来,盯着三叔,说:我已经帮你做了一件事。现在,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三叔歪起头,端详不省人事的洛:我认识这姑娘。她给我讲了许多故事,还喂我吃八宝粥。好孩子。不过八宝粥实在太难吃了。   她被吸血佬的生化针射中了。娜美急切的说道:生命迹象正在消失。小丫头则躲在我后面,扑闪着明眸,瞪着三叔不发一言。   我可以救她……三叔抬起眼眸,目光扫过我们:我的意思是,我会试一试,我还可以收留你们,包括那个……望了一眼黑手套,三叔接着道,半死不活的醒尸。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皱眉。我明白,三叔不是省油的灯。   我遇到一点问题,需要她帮忙。三叔望着小猫,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的乖女儿,只有你懂超自然语言。啧,瞧你这张小脸,大概是不愿意。   涉及到小猫,我犹豫了,还没说什么,长发白幼秀小丫头挺身而出,奶里奶气的道:只要能救洛,我愿意。   很好。三叔打开最后一道防护门,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本正经的说:欢迎来到狼人天堂,血族炼狱。   怎么感觉三叔像变了一个人……还有……世界,怎么样了……我想问,可在这样的场合却开不了口。   虽然是地下,这里并没有压抑的感觉,通风良好,就好像走在地下铁换乘的过道里,时不时有扇门,不知囚禁我们的监牢在哪个位置,按指示安放好黑手套,左娜美,右小猫,我抱着洛,跟随三叔进了一间好像书房的密室。把洛放在木桌上,三叔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盒子,拿出一支针管,在我们眼前晃了晃,说,这个可能救她一命,三叔的重音放在“可能”两个字上,说完,便开始往洛的静脉注射。   我们屏息凝神,注视着面无血色的同伴各自祈祷,奇迹能降临吗。洛是因为小猫才受伤的,如果不是她替小猫挡下,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小猫了。如果洛真的……小丫头会难过一辈子吧。   要命的安静中,三叔脸色骤变,突然往我们后面一指:你们究竟带了几个人进来? 录第一百零二章 狼人日记(34)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能有谁?黑手套不是被绑着吗……随着娜美小猫转头,甬道里空空荡荡,只有惨白的灯光,根本没有人。就在这时,密室里响起轻微的“咔嚓”声,等我们反应过来,洛的脖子,已经被三叔生生拧断了。小丫头尖声尖叫,纤腿一软,眼看要倒,娜美脸色陡变,扶住小猫,冲三叔厉喝:“你干什么!”   我又惊又怒,烧红了眼,径直朝三叔扑了过去。冷静,冷静。三叔避过锋芒,一下子制止住我,无奈的耸耸肩:别急,先等一下。   三叔话音未落,密室里响起一阵绵长的呻吟,好像溺水的人醒了过来。是洛的声音。   事发突然,我们面面相觑,松开三叔,我和娜美、小猫走到桌子前近距离观察,洛的胸口,有了轻微的起伏,脸上现出血色,生命迹象正在复苏。   在一圈人的注视中,洛睫毛颤动着,终于睁开了眼眸,竟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她大口喘息,眼眸微微泛蓝,惊恐的望向我们,第一句话是:我死了吗?   娜美和小猫上前,抱住了她,洛,洛的叫着,有喜极而泣的趋势……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忍着鼻酸,扭过头盯着三叔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的新生。三叔瞄了我一眼,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说着上前检查了一下洛的瞳孔,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莫名其妙的,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洛惊奇的瞪着三叔,很显然她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她问。   娜美小声的跟她解释,小丫头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胳膊。洛有点受宠若惊,目不转睛的望着长发白幼秀小萌猫。   看来起了效果,再打几针,说不定可痊愈。这样说着,三叔目光扫过我们:跟我来,给你们安排房间。   洛身体还是很虚弱,不过能自己走动了,娜美和小猫扶着她,我又折回去背了黑手套,跟着三叔在地下穿梭。   前面就是我有印象的中心大厅,大厅四周有数条甬道通向这里,那么,我望着那一扇扇门,有被砍掉胳膊的血族干尸雕塑那一扇,就是通往监牢的地方。   三叔表示黑手套需要被隔离,单独一间,我们最好也检查一下,每个人都可能是携带者。   走完这些过场,安放了黑手套,我们在三叔带领下,来到这条甬道快到尽头的地方,三叔指着两扇门说:我只能给你们两间,不要随便走动,别说我没提醒,这里处处危险。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我望着大厅高高的穹顶,能把东山凿成这样,绝非一时一日之功,好奇心起,问三叔,这里究竟有多大?三叔微微一笑,说:东山别墅不过是面子工程,这里才是核心。   我突然想起什么,不觉森然。之前曾疑惑,山陵那么多尸鬼,都是从哪来,万万料不到,这里还有一个……说是地下城也不为过的存在。   三叔打开了这两道门,漫不经心的说:住的问题解决了,食物在这里是限量供应的,储物柜里大概有一个星期的存货,两间房你们自己分配,进去看看吧。   洞室陈设极其简单,可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大小跟学生宿舍差不多,每间屋子只有两张单人床,跟墙壁是一个色调,最里面是卫浴室,不同的是,这里的构架以金属为主,好像很抗压的样子。   娜美跟小猫围在洛身边,问她感觉怎么样,洛问起了十四,问他有没有追上来,这是个令人伤感的话题,我们都沉默了。   好好休息,三叔站在门口,望望大家,离开之前,又盯着小猫,戏谑的说道:尤其是你,明天开始,你就要给爸爸打工了,乖女儿。   长发白幼秀小丫头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俏脸安静异常,体柔音清,只说了句:我知道。   心念微动,我跟着三叔出去了,走到大厅的时候,回头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跟来,追了两步,有点不安的叫道:三叔,我有话跟你说。   三叔回过身,先抬头看了下大厅内的电子钟表,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才望着我说:好,给你十分钟,小侄子。   我没想到三叔这样痛快,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怔了一怔,盯着三叔的眼睛,我缓慢而悲戚的说:姑姑奶奶……她们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噢,三叔波澜不惊,看了下别处,随口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就是亲人吗……从小到大,狼性不改,我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恶意猜测:其实你的意识,早就恢复了吧,你只是不想面对爷爷。你这个冷血的家伙。我们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袭击了一个吸血佬,无意间帮我们解了围?   是的。三叔回过头,淡淡的说: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的话,我要走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把世界藏哪儿了,你到底想对她干什么?我跑上前拦住三叔,愤怒的对上他的眼睛,可是最终妥协,轻声恳求:我想见她。   我注意到了刚才你看那条通道时的眼神,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她不在之前的囚室里。这里有无数间密室,没有我的秘钥,你永远找不到她。三叔打量着表情逐渐阴沉的我,眉头一挑:不过,你放心,这个小姑娘可是击败血族最大的筹码,我会好好款待她。你会见到她,在她,成功,分娩,之后。   她怀孕了……我一怔,如被电击,声音嘶哑,苍白失笑:不可能,骗鬼吧你,就算真的会……也不可能这样快!   啧啧,你大概是不知道,吸血鬼怀胎周期只有正常人类的十分之一吧,小啊斯,以此类推……三叔饶有趣味的回瞪着我:为了能让你们俩成功结合,我可是不惜一切代价,费了大力气啊。   我大脑嗡的一声响,神经短路了,只有身体在止不住的发颤。压低声音,我揪住三叔衣领,咬着牙恶狠狠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个混血儿就是……就是我的……我不会让你伤害她们任何一个。   我随时可以把你们赶出去。三叔甩开我的手,凑近了些,脸上满是玩世不恭:如果你有半点不老实,小啊斯,被我发现了……你和你的朋友们……我想,你明白。只要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她们就会安然无恙。噢,别再跟来。已经往前走的三叔又回过身,指着我的鼻尖,冷冷警告。   望着三叔远去的背影,我万念俱灰,无力的问:为什么……是我……   三叔头也不回,中心大厅里回荡起一个干脆的声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不明白,我被击垮了。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往“宿舍”走。我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妙龄少女,在各自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了性关系,我们可能会有小孩,不,是一定会有小孩。要命的是,这个妙龄少女,是只Vampire,是血族的第一公主。多么不靠谱的剧情,我真想对他妈的命运呵呵一晚上。可是,回到小屋时,我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绝望。   劫后余生,困乏至极,在简易的浴室里洗过澡,娜美领着小猫进来了,这俩表示,半长发小洛情绪稳定,已经睡着了。   “三叔到底给她注射了什么……”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虽然衣服没换,但小御姐脸上身上,明显白净多了。   我摇摇头,说:我也觉得不对劲。可是事已至此,好像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大眼睛小猫一副若有所思的小模样,没发表意见,只是对储物柜里的食物感兴趣,也不吃,时不时翻看一下。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压缩食品,不过从品牌来看,三叔在不断进货。因为有些东西虽然没有生产日期,比如方便面,却是市场上刚刚推出不久的口味。我们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惊魂之夜,不知该从哪说起。   问题最终集中在那些吸血佬究竟是谁招来的?小猴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属于被控制,爷爷他们现在怎样了?跟女王来永安有没有关系……   我思维一片混乱,跟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满脑子是血族第一公主,妙龄少女,世界,世界,世界,三叔究竟要拿混血儿干什么?怎么消灭血族?我还没结婚,就要有私生子了?这个宝贝怎么办……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说好的,等她长大,跟自己的私生子一起长大?这不是淡吗……   坐了一会儿,察觉到我不在状态,娜美柔声问:大家伙,你是不是累了……   一望见小猫儿扑闪个不停的清澈美眸,我就心慌,忙支支吾吾的掩饰,可能是吧,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   小丫头善解人意的说,娜美姐姐,我们回去睡觉吧,大家伙也该休息了。娜美摸摸小猫的头,说好呀,这就互道了晚安。虽然紧挨着,出门进门,我还是把她们送了回去,顺便看了看洛。   回到自己那间,躺在陌生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思绪万千,想着想着,我突然心里一狠。我不能就这样任凭三叔摆布。我不能全部指望三叔说的,只要得到他想要的,她们会安然无恙。不然到时候,恐怕自己哭都来不及。   关掉灯,在黑暗中我和衣假寐,外面静悄悄的,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灯灭的轻微声响,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我赫然睁开眼眸,利索的翻身下床,蹑手蹑脚推开门,向暗下来的甬道左右张望了一下。   世界,我梦中的小情人,你在哪里。   第一百零三章 狼人日记(35) 东山秘密基地对我来说,确实就是一座差不多完全陌生的巨型迷宫,我知道,三更半夜在这个地方四处走动,存在极大风险。可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悲伤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让世界默默承受这一切。我是爱上她了吗?我不知道,那是一种类似亲情的东西,更多的,是出于责任吧:那个可能会从世界肚子里降生的混血儿,把我们紧紧联系到一起。   虽然灯灭了,甬道内并不是完全一片漆黑,在视野之外的某处,可能还是有照明的地方。这个猜测很快被验证了。我没有直接去大厅,而是向外走了,去看了看黑手套。他那间洞室就在三叔给洛治疗的房间对面,就在这里,还有一盏灯亮着。黑手套躺在床上,还是当初安放他的那个样子,与世无争的瞪着眼睛。我静静的望着他,说,嘿,老伙计,晚安。就退了出去。   世界会被藏在哪里?这个问题深深的折磨着我。三叔狡猾至极,他的话不能完全相信,最好也不要完全不信。我决定还是先去那晚囚禁我们的地方看看。不可避免的,我要经过中央大厅。虽然已经关掉了一些主要的灯,大厅比甬道还是要明亮得多。   这里可能到处都有监控,不过,这不是阻止我继续的理由。哪怕下一步就被三叔发现,这一步我也要踏出去。我抬头望了一下,放轻脚步,尽量自然的出现在了甬道尽头。这里,大概就是中心监控室,我盯着唯一开着的那台电脑想。   屏幕上是九宫格的画面,山林死寂,罩着一层黑夜特有的颜色,有点鬼片的画面感,我只认出了两个地方:我们来时路过的荒野和入口处的铁门。其它是哪个角落,一时间分辨不出来。   大厅内静悄悄的,我屏息凝神,径直朝那两具血族干尸走去。   这哥俩真够可怜的,我记得世界说,血族长期不进食就会变成这样。它们被砍掉了胳膊,拔掉尖牙,完全变成了活宠。现在仔细瞧,这俩长得还挺像,可能是双胞胎,它们转动毫无生气的眼球,盯着我,一个贪婪的咂咂嘴,一个发出微弱的吼声。它们大概嗅了出来,眼前这皮囊里,流动着新鲜的血液。   面对着两具恐怖的干尸,我却出神的扬起嘴角,因为我想起了世界的一颦一笑。那女孩一抽一抽,可怜楚楚的蹙着眉头,扑闪着莹润的眼眸对我说,要是变成那副鬼样子,再没办法见哥哥……我可是血族的第一公主,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好像被小狗咬住喉咙就会死……在我长篇累牍的废话后,说了这么多,世界苍白娇俏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狡黠,故作天真的瞪起明眸,你就是下不了口,舍不得杀我啊……   天呐,我不能再想了,那个甜蜜而又折磨人的小妖精。就在走神的当口,其中相对高大的一只,已经慢慢朝我凑了过来,干瘪的嘴一张一合,好像要跟谁接吻。猛然回过神来,我连忙闪身,长出一口气,回望一眼,心有余悸的踏上了通往囚室的甬道。这条甬道是专门用来做囚室的,因为有了准备,两旁的黑暗中突然显现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吓到我。   我不知道三叔从哪儿弄了这么多吸血佬,粗略估计,至少有三四十只,从蔽体的衣物来看,有穿黑衣的,有穿白大褂的,有穿警服的,个个面色枯白,动作迟缓,显然饿坏了。很快,我走到了曾经囚禁我跟世界的那间。   是空的。   我心里一颤,拉开铁门,环顾四周,仿佛跌入了前世记忆。熟悉的环境和气味,紫顶龙牙草还在,只是伊人不见。罪案现场刺激着我的大脑,虽然只有一个夜晚。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因为它将改变三个人的命运。   世界都跟我说了什么呢,我想,当时她是比我要清醒一些的。因为除了动作方面我占主导,好像基本都是她在说话,我被动回答。   直到现在,你知道吗,世界,我仍不能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过。这里只有冰冷的空气,冰冷的铁门,世界啊,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心脏,攫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呼吸困难,那是只在失去初恋和带小猫私奔时才体验过的感觉。我把头贴在黑黝黝的岩壁上,不断呼唤,世界,你在哪里。我像在梦中一样轻声呢喃。   没人回答,镜花水月的虚幻中,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这条甬道的尽头,不是铁门,而是天然的巨石。看来这里的甬道并不都是有出口。我数了数,一共八条甬道。从中央大厅呈放射状延伸出去。每条甬道两旁,是机能不同的建筑,这座山中城大概就是这样的布局。   而八条甬道中,有七条入口都是开放的。只有一条青灰色铁门紧闭,也就是三叔走进去那条。   来来回回的行走中,我发现还有两条甬道是有铁门的,也就是说,这个隐藏在东山中的秘密基地,至少有三个出口。八条甬道之间,可能是互相串连的,我会这样猜测,是因为各自玻璃,看到了一些两面墙上都有门的房间。   表面上每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我都仔细瞧了一遍。除了做成监狱那条甬道,根本没半个活物的影子。这样下去,的确像大海捞针,每个洞室内,可能还有密室。那些门背后,可能还有门,我却一个也进不去。   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三叔独自占据的这条紧闭的甬道。最直接的办法,则是一直盯着三叔,偷到所谓的秘钥。可是,他哪有这样笨。我望望有可能安装摄像头的边边角角。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真的有什么,寂静的空间里,隐隐响起了微弱的嗡鸣声,就像电视机刚打开时发出的那种动静。   说不定,现在我的一举一动,已经在三叔的监控中了。想到这,我不由得心里一颤,忽然觉得有双眼眸在注视着我,定定神,我猛然转身,阴暗的甬道内,空空荡荡,没半个人影。   我惊出一身冷汗,尽量不动声色的快步回到自己那间洞室。有惊无险的躺到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一方面往坏处想,世界可能会因为三叔这个方案而死,一方面往好处想,也许,她和这个混血儿真的都会安然无恙。艹,那不就是“喜”当爹?我把自己想笑了。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笑意戛然而止,就算恒州恢复到从前,我能像接受美人变成血族一样接受她……接受她们娘俩吗……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谁知道,这个心高气傲眼里只有她哥哥的血族落魄小公主现在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世界。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吧。是不是正在哭,是不是很害怕……你知道要发生什么吗……你还记得我吗……你会想起我吗,像我想起你一样……   迷迷糊糊,我睡了过去。   这里是永夜。白天就是灯光全开,晚上就是关掉大部分。你只能从显示器的数字里感受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醒来,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我立刻去娜美和小猫住的屋子探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谁知两只还在赖床,倒是洛已经在洗漱,还给我打了招呼,看起来精神不错。果然,早睡的早起了。   娜美见我来了,不好意思再睡,这就起床,虽然她跟小猫我该看的地方都看过,不该看的地方也差不全看过,毕竟男女有别,我出去接热水,准备一块泡面吃。这日子过的,有点像学生时期的周末。吃面的时候,娜美抱怨这里单人床是固定的,不能合并,半夜小猫滚下去了两次,这宝贝在地上接着睡,还是洛把她抱上去的。我忍俊不禁,扭过头问小萌神:这是真的吗……宝贝。当然,这个宝贝我没敢叫出来。   长发白幼秀小美妞扑闪着澄澈的大眼睛,张嘴欲言,还没讲出什么,热闹啊,三叔出现在了门口,望着里面,不用说,这是来要小丫头的。   小猫只吃了块饼干,这就要跟三叔走。我抹抹嘴,坚持要跟着去。我说,反正我也看不懂什么超自然语言,我只想确保她的安全。   就在大厅,三叔阴阳怪气,不过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我们走前,娜美追出来问三叔,有没有生鱼片。她跟小洛要去喂喂黑手套。三叔皱起眉头,不过还是给了娜美一串钥匙,不耐烦的说:你去冷藏库瞧瞧,用完马上送回来。   娜美眨巴着清亮的眸子,问了冷藏室的位置,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三叔带我们到了大厅,递给小猫一些零散的超自然语言复印件,小美妞立即坐下开始翻译。这过程我就在边上晃荡,没一会儿小丫头额上就渗出了细密香汗,好在三叔要求翻译的东西不多,大概半个小时,小猫翻译完了全部三叔要求的东西。   即便是小猫,也不会知道三叔究竟让她翻译了什么。这是三叔的老招数,把超自然语言弄乱,只有他知道顺序。   接过译文,三叔一张张过目,好像很满意,伸出手好玩的说:第二次合作愉快,乖女儿。   我能不能借你一些东西。小丫头无视了三叔的友善,只奶里奶气的说道:我想把鬼手叔叔彻底治好。   这个……三叔收回手,拍拍我的肩膀,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我盯着三叔,识趣的让开路,跟小猫一起,目送他走进专属自己的那条甬道,里面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而铁门紧随着闭合了。   累了吧,宝贝。我扭过头,抚摸着小猫长发,爱怜的问。   嗯,这个宝贝立刻卖萌,张开小胳膊:抱抱,大家伙。   额……怎么抱……我有点手足无措,没想到小小妞这就往上我身上扑。我怕摔到她,连忙接住,往上揽。这……好大一个贴身熊抱……   小丫头纤腿夹住我的腰,纤细玉臂搂住我的脖子,好像在说悄悄话:今晚我要跟你睡,我们的床太挤了。   兜着小美人俏臀,感受着她在脖颈间蹭来蹭去的滚烫小脸,对上忽闪个不停的如水明眸,我有点意乱情迷。我跟世界,只是一场梦吧,这才是真实的……   有问题吗?见我不说话,小萌神美眸轻眨,傲娇的体柔音清。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支支吾吾。小猫从我身上滑下来,站到椅子上:哥哥背我回咱们小窝。   我不由得扬起嘴角,背起小妹妹就走,踏入甬道,两三步的事。   昨天睡得好吗?推门而入的时候,长发小尤物吐气如兰,关切的问。   挺好的。我随口说着,护着白幼秀小猫转过身,刚把门关好,冷不丁背上小佳丽冒出这样一句:“你还不说实话呀,大家伙。我跟娜美姐姐都知道了。”   第一百零四章 狼人日记(36) 上一秒郎情妾意,下一秒波诡云翳,这就是小猫带给我的感受。我不由得一怔,做贼心虚,有点被捉奸在床的紧张:你指的,是什么啊宝贝……白幼秀小丫头甩掉鞋子,从我背上滑下来,站在距离地面六十公分的床上,扑闪着澄澈的大眼睛,音清体柔:我问你,昨晚你干嘛去了?   额……我皱起眉,难道昨晚四处晃荡的时候,被她们发现了?突然想起昨晚那阵没来由的发寒,好像被追踪了的样子……事已至此,到底要不要全盘交待?   连监狱的墙上都写着,坦白从宽,也许,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可我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用问题当答复,给小侦探猫抛了回去:我干嘛去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小猫翘着嘴巴,奶里奶气的说:我第一次摔下来,就想到你屋里跟你睡,结果,没人喔,大家伙,你不在!我一个人不敢睡,回去跟娜美姐姐说了。娜美姐姐还不相信,亲自跑出去看了看,你真的不在。她还跟我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喔,你咬死那个吸血鬼的时候,那个吸血鬼说什么血族公主,被谁藏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长发小美妞妙目盈盈,注视着我,察言观色,绝不稍瞬。   原来被娜美听到了么,这姐们不动声色的将了我一军……我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直冒,不过还好……这样说来,她们还不知道真相。   可是,我真的能隐瞒很久吗,我要继续隐瞒吗?我暗自思量,这个在三叔那里,好像还是个把柄。一想起三叔拍着我的肩膀说这就要看你们的表现时的样子,我就不寒而栗。与其整日惶惶不安,担心被揭穿,还不如自己说出来。何况,这真的不能完全怪我……   只是,我怎么开得了口,对这个宝贝。她是小猫儿,要我等她长大的小丫头,从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长发中梳着一个小辫子的三叔小养女一路陪我走过来的小猫,不是别人。   小萌神扑闪着水汪汪的明眸,认真的说:你要是对我谎,我就不那么喜欢你了哦,大家伙。一点一点减下去,总有一天,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没,没谎,我紧张起来:宝贝,我就是怕……说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所以才没敢说。额,跟一个小妹妹谈情说爱。真特么纠结。   小处子巫眯起美眸:恩哼,这么说,真的有什么呀。   额……我,我跟一个……我结结巴巴,搜肠刮肚,想尽可能把这个事件说的委婉、容易接受一些。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心里一哆嗦,问:谁呀。   我,是娜美的声音。   我望望小猫。小丫头柔美下巴微抬,示意去开门。   我连忙把门拉开,红白裙小御姐一进来,就好玩的眨巴着黑亮的眸子,俏皮的说道:开会呐,你俩。   那个……我揉揉头发,没话找话:洛呢,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洛,娜美立现忧色:她老说冷,裹着被子睡觉去了,刚打完那会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得空再让你三叔给她打一针?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娜美这话说得没底气,我们面面相觑,谁心里也没个底。   我以为话题已经成功转移,谁知片刻安宁,娜美朝小猫走过去,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们刚讨论什么国家机密呢,小美女。   小丫头瞪了我一眼,扭过白嫩脖颈,毫不避讳的对她的娜美姐姐说:我在审问大家伙,他要坦白了。   喔?半裸肩小御姐坐到床上,姿态曼妙,忽闪着明眸,望着我说: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一直站着的长发小白幼秀也坐下,两只齐齐的望着我,这架势真像在审问犯人。   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我也不想躲了,望着两只:这事儿……还要从那天晚上去夜店喝酒说起。   啊哈,娜美搭腔:昨晚你只说发生了很多事,究竟是什么事却没说。跟那个吸血佬公主有关吧?大家伙。   我心里一颤,瞧瞧小猫,小丫头定定的注视着我,眼波流转,白嫩俏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接着说:那晚在酒吧,我遇到了那个血族公主,她设计陷害,用我来诱捕三叔。三叔却救了我,连她一起捉了。我们被关在一起……三叔把我叫出去,说,他有一个可以全盘歼灭血族的方案。   红白裙小御姐眨巴着黑亮的眸子,与小猫互望一眼,又看了回来: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三叔想出了什么办法,我怀疑这天底下真的有能全部灭掉吸血佬的方案?   娜美说到这里时,长发白幼秀小丫头一愣,好像想到什么,美眉轻蹙,陷入了沉思。   “具体方案,我也不清楚,三叔只跟我说需要我帮忙,我当然答应了。他给我看了摄像头下的血族公主,说她……血统纯正,很标致。我刚点了点头,他紧接着跟我说,要想拯救这里,需要一个混血儿。就在同时,我发现自己被三叔暗算了。前胸插进去一个针管。”目光扫过两只,我颤音小声:“醒来时,我在咱们家大门口,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我的记忆停留在六杯威士忌,你们问我,我什么都不记得。直到咬死那只吸血佬……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娜美惊奇的瞪大眼睛,嘴巴合不上:是要你跟那个血族公主干……说出干这个字,娜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换了个词,要你跟血族公主结合?   那些都是在被药物控制下进行的,我不敢看小猫,难为情的说:她现在还被关在这里。三叔正等她分娩。据说吸血鬼周期只有人类十分之一,我不知道三叔会拿这个混血儿怎样。   狗血啊……娜美嘴上说着,表情却不是那么震惊,盯着我问:所以,昨晚你是在找她?   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小丫头委屈的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我。我知道,我知道,我能做点什么来让你原谅我么……宝贝,再也不会为我辩解了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说了。   娜美目光闪烁,轻轻安抚着小猫的头发。半晌,小萌神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不管怎样,大家伙,作为一个男人,你要对她负责。   我万万没想到小猫会这样回答:负责是肯定的……你们,真这么觉得?   我觉得小美女说的对啊。娜美赞同的说。   望着小猫和娜美,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事情没这么简单……紧接着,我把寻找难度以及三叔的威胁悉数讲了出来。把我们赶出去,还是小事,如果他拒接继续救治洛怎么办?十四为了我们以及永安的未来,已经牺牲。三叔这个方案究竟能起什么功效,还不知道,如果我们从中作梗,导致失败,是不是连唯一的希望也断送了?   就是说啊……两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娜美总结似的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望着小丫头:既然大家伙已经交心了,我们还是先找到世界再说吧。   小丫头美眉紧锁,缓缓点了点小脑袋。   等等,我突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疑惑的问: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们,她叫世界吧……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娜美莞尔,冲小猫努努嘴:听听会瞳术的大巫师怎么说。小丫头哼了一声,扑闪着明眸,清音道:大家伙,我们早就发现你有古怪……   尤其是昨晚,娜美抢过话头:等你回来,我让小美女把你催眠。你现在说的,跟昨晚说的,几乎完全一样。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帮你了。   额……我瞪着红白裙小御姐和长发白幼秀小美人,一头雾水,半天终于理清:靠……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你早点跟我们交心,不就没这些事了。娜美意味深长的说:我就知道,那晚你肯定出了事,不然怎么会……夜不归宿。   额……我不是怕……我注视着楚楚可怜的白幼秀小萌猫,原来真相在昨晚已经揭开。小丫头现在,是怎样想的……接受了吗,会原谅吗。这样想,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再强烈的好感,也会随着时间冲淡吧,感觉小丫头没有像之前那么喜欢我了……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伤的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定定神:我觉得世界最有可能在三叔住的那条甬道,可是我们进不去。   谁说的,娜美挑挑眉,笑盈盈的摊开掌心,竟是几把钥匙,从大小和形状来看,和三叔那些分离不差。   你从哪来的!我一脸惊奇,叫出了声。拿完东西不是已经还给三叔了吗,按三叔的精明,少了一把绝对就会发现。   姐姐我……娜美甜甜娇笑:是从星尘魔术团而来,这点东西还难不住我。时机一到,小御姐目光扫过我跟小猫:我们就可以进去探个究竟了。   我一阵激动,于我来说好像无解的问题,在这两只的加盟下,渐渐有了眉目,我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原来,昨晚真是你们,怪不得我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东西跟着。   娜美跟小猫互望一眼,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顿了一顿,小丫头秀眉轻蹙,轻言轻语:大家伙,这是昨晚最诡异的地方。   怎么说……我不解的问。   “一开始,我们以为你是在梦游,没敢跟太紧,远远观望。慢慢发现,你是清醒的,在找什么东西。”娜美扑闪着黑亮的眸子,带着回忆的口吻说:“结果,在你快走回来的时候,我们看到,你背后跟着一个女人。”   尽管洞室内开着灯,我还是头皮一麻,注视着性感尤物娜美和眼大有神的小萌猫,什么女人……还没问出声,隔壁间陡然响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尖叫,高亢惊悚,好似异形来袭。   第一百零五章 狼人日记(37) 这是什么东西?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心里发寒,娜美最先反应过来:不好,小洛!片刻没有迟疑,我们立即往隔壁跑,气急败坏的推撞开门,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洛双眸紧闭,脸色惨白,痛苦的在床上翻滚,仍在断断续续的呻吟。那叫声,竟是她发出来的!我们几个都吓呆了,面面相觑。怎么了,洛……我壮着胆子走上前,想按住她的肩膀,没想到洛突然睁开泛着诡异蓝色的眼眸,吭哧一下,这就咬了过来。多亏我闪得快,扯过枕头将她强行压在了床上,娜美和小猫立即上前安抚。   望着娜美和小猫,我大惊失色:你们看到她的眼睛了吗?   洛兀自挣扎不休,小处子巫撑大她的眼睑,仔细观察,红白裙性感小御姐帮我按住了,皱眉道:快去叫三叔,大家伙。   叫三叔吗……我心慌意乱,跟娜美说,你可按住了,她现在力气很大。说着就往外跑,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我脚步发虚,刚出门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结实的肌体,导致我直接倒退了两步,定神凝眸,不是别人,正是三叔。   那个,洛,她……我睁大眼睛,胸口起伏,还没说完。三叔已绕过我,闪身进了去,我立即又跟着往回跑。心里不免一阵怀疑:三叔为何来的这么快,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进了洞室,长发白幼秀小猫已经让开位置,三叔一言未发,直接从怀里摸出个盒子,给洛打了一针,那药水外观跟上次的一样。娜美按着洛的胳膊,不让她乱动,俏脸上表情复杂,眨巴着黑亮的眸子,看看三叔,又望望我。   随着针管的推移,好似癫痫发作的洛呆呆的睁着眼,大口喘息,四肢依旧颤动,只是不再胡乱挥踢,总算逐渐稳定下来。   小丫头站在一旁,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有话要说,却最终什么也没讲,默默上前,观察洛的情况,那蓝色浅了,却依然有残余。   三叔起身,长吁一口气,不动声色的说道:稳住了。   我不由自主望望娜美和小猫,看两只的表情,该是都觉得这里面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既然如此……我壮着胆子问三叔:你到底给洛注射的是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有时会变色?   这是正常的排斥反应。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如果不相信……三叔目光扫过我们,最后盯住他亲爱的小侄子:一开始,就不要送来。这时候,我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我顿时觉得自己很无力,寄人篱下不要紧,还有求于人,尽管这人是我的三叔,可这位三叔前半生疯疯癫癫,后半生简直六亲不认。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可列张单子,三叔说:最好,你们中间有个人跟我去。吸血佬倾巢而出,外面都在搜寻他们的公主。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要想着搞鬼,这条船要是翻了,谁也不能幸免。   我跟你去,我说。你们需要买什么?我问娜美跟小猫。   小御姐若有所思的说,还是我去吧,衣服这些还好买,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你知道怎么买吗,大家伙……说着,娜美给我使了个眼色:你就留在这里,陪小猫和洛吧,万一出点什么状况,好歹有个男人。   我一怔,心领神会,便不再计较。   准备一下,马上就走。三叔打量了娜美一眼,说道。   娜美跟长发白幼秀小猫凑到一起,两只明眸皓齿,脖颈相交,你一言我一语,咬起了耳朵,大概是在交流要买什么。不知为何,虽然是两个姑娘家,这场面看的我心头一热。   三叔咳嗽了一声,转身离开,说:我在大厅等你。   好,娜美高声道。   小猫给了娜美什么东西,娜美从我身边经过时,三叔已经消失在了门口。红白裙性感小御姐把几把钥匙塞给我,小声说:机会来了。   万事小心,我望着娜美叮嘱。姐姐快去快回。大眼睛小萌猫补了一句。   嗯,娜美摸了摸小美人的头,笑盈盈的抬眸,注视着我说:知道。说罢,就紧追了出去。   我长出一口气,跟小丫头互望一眼,又齐齐的看向洛。洛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静,眼眸已闭合,若不是胸口轻微的起伏着,看上去就是一具尸体。   同一种针剂,第一次使她猝醒,第二次却让她陷入沉睡,差别咋这大呢。我小声嘀咕。小丫头摸了摸洛的额头,扭过白嫩脖颈,美眸轻眨:弄条热毛巾来,大家伙。   噢,我了条毛巾,去了卫浴室,打开热水,现在局面一控制住,脑海里陡然出现一副画面。黑暗的甬道中,一个女人悄无声息的跟着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我不由得打起了寒颤。拧了几拧,我走回去,递给小猫。长发白幼秀小丫头给洛敷上,举手投足,很萌贤惠的样子。   就这样望着她,真好。可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这个宝贝知道的时候,心里是怎样想的。我知道,她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丫头,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离我而去呢。   安静了一会,我脑子里再次闪过被一个女人追踪的恐怖画面。哪里来的女人,会是谁?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能有别人?如果两只都看见了,那就铁定不是幻觉。终于,我忍不住问:宝贝……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猫不慌不忙的给洛盖好被子,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音清体柔:我们去你的屋子说。   该是怕吵到洛,跟着小丫头到了外面,关好门,我下意识的望了望大厅。不知三叔和娜美走了没有。如果走了,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行动?小丫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大家伙,不要急。再等一等。   如果三叔杀个回马枪,确实就坏了,小心为妙。我噢了一声,跟随这个宝贝回到自己房间,我们坐到床上,小萌猫立刻转到正题:大家伙,昨晚我们看到那个女人,好像没穿衣服,头发很长,遮着脸……   背上阵阵发凉,我也歪过头望着小猫:那,宝贝,你看清楚这个女人长什么样了没?   其实,我想知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世界。三叔不可能把世界放出来的吧……可她为什么要跟着我……   小白幼秀摇摇头,清音道:那个女人好像是背对着你的。奇怪的是,你转头的时候,她很快就消失了。小丫头秀眉轻蹙,奶里奶气:我还以为是幻觉,可是当时娜美姐姐马上问我,你有没有看到,大家伙背后闪过一个女人……   我心里一颤,太诡异了,与小猫四目相对,久久凝视,包含的内容渐渐超出了正在谈论的东西。长发小美人踢着腿,天真烂漫,好像压根没把我担忧的那些事放在心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好半天,我说,宝贝,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小丫头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奶里奶气的问。   因为……世界的事儿……虽然不是我的主观意愿,可是它确实发生了。我垂下头,十指交叉,尴尬的望着地面说。   “这件事的确严重,大家伙。”小猫扑闪着澄澈的眸子,很认真的说:“我感到很受伤。”   当小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心碎了,是真的。好在,接下来一句,像是穿过漫漫长夜的一丝曙光。   “不过,也并非不可原谅。”   额……我扭过头,怔怔的望着小猫,上帝,我总是会在她漂亮的眼眸里迷失:啊?   嗯。小女郎顿了一顿,望着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我会告诉你的。你也是,大家伙。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也要告诉我。   宝贝……我唯一能敞开心扉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丫头,一句顶一万句。我不觉鼻酸,使劲点了点头:我现在好喜欢你啊,宝贝。   我不信。小猫傲娇清音:喜欢为什么不亲我,你都没主动亲过我……   有啊,我急忙辩解:好几次,在你睡着的时候……   那个不算。说着,小丫头美眸轻眨,扶住我的肩膀,收腿上床,跪起身子,直接跨坐到怀里,纤细胳膊搂上我的脖子,妙目盈盈:认真吻我一次,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额,有这好事,在开玩笑吗?我迟疑的望着小猫,这个宝贝是认真的吗,别再是考验什么的……温香软玉,唇红齿白,生动活泼,小东西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勾人犯罪啊……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颤颤兢兢的抬起小猫柔美下巴,注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颤动交织的长睫毛,无法克制的吻了上了这冰肌玉骨,从额头到鼻尖,到脸颊,到樱唇,到下巴,到脖子。轻吻雨点般落下。这次没考虑什么,你还是人吗,她是你的小妹妹啊。使出浑身解数,拼命一搏。小丫头星眸半闭半睁,白嫩俏脸生出红潮,微微娇喘,配合的扬起柔美脖颈,我揽紧这个小尤物欲拒还迎的小蛮腰小翘臀,贪婪的爱抚,有种想把她揉进自己骨肉合为一体的冲动,简单来说,就是推倒她。   就在我开始下意识的侵犯小小妞时,洞室内响起一阵短信铃音,我大脑嗡嗡作响,马上清醒过来,我在干什么……不由得大窘,摸出来一看,是小猫的号,却是娜美发来的:我们已下山。安全。   你弄疼我了。长发白幼秀小丫头瞥到短信,扑闪起美眸,翘着小嘴,难过的说:我要跟三叔告状。你这个坏东西,趁长辈不在,诱奸人家的乖女儿。   这……一时间我呆住了,真有点被吓到。   见我这傻样,小丫头多云转晴,傲娇莞尔:开始行动了,大家伙。   擦……那你到底,原谅我没有啊,宝贝……我心里想着,嘴上没敢问,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不过,这一番伺候,长发白幼秀小女神,好像还挺满意……   说走就走,四下张望着,我开路,带领小猫来到了三叔的那条甬道门前。   除了我们的脚步声,空旷的基地里,只有那两具半死不活的血族干尸转动着眼珠子,追随我们。   娜美总共留下了五把钥匙,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铁门开了。我跟小猫互望一眼,以示再接再厉。   这条甬道里面黑漆漆的,勉强能视物,一进去就感觉布局明显不同,好像没有墙壁,完全被掏空了。   没走几步,竟又是一道屏障,上面镶嵌着液晶面板,原来是道密码门。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难道,这次行动要止步在这儿?   小丫头走上前,秀眉轻蹙,若有所思,半晌,扑闪着明眸清音说:我试试。这宝贝输入一连串数字,接着点确认。老实说,我根本没抱希望,这跟买彩票中五百万一样,纯属极小概率事件。只不停环顾四周,看有没其它路径。   谁知这门突然应声,快速向两边拉开,里面射出来的荧光,把外面这个大型洞室都染绿了。   来不及惊叹,一个插满管道的圆柱形玻璃容器,刺破黑暗显现在我们面前,容器内波光粼粼,悬空漂浮着一具栩栩如生的人体。   小猫瞪大明眸,捉起我的衣襟,轻声呢喃:不可能……   我的身体随着小丫头的拉微颤,啪的一声脆响,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六章 狼人日记(38) 自打永安封锁以来,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已经陷入一个巨大繁复的阴谋之中。   酷似美人的血族亲王美人二号,以半尸身份出现却始终无法透漏半点信息的黑手套,携带血字布条归来的小猴子,最终给我们带来了深重灾难。   我失去了姑姑奶奶小兔牙小虎牙这些在恒州的唯一亲人,和我那从不直接跟女性说话的伟大导师:狼族十四。   而我跟娜美小猫,带着中了生化针的洛和情况有所好转的黑手套,躲进了三叔不见天日的山中基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永远不会只是馅饼那么简单。我们跟三叔,究竟是敌是友,风波未定。   目前最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却与拯救这片土地的初衷相去甚远,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在三叔的计划里,需要一个混血儿,而这个混血儿的父母,却是我跟血族的第一公主,美人二号的妹妹,世界。   她心中只有自己的哥哥,而我有小猫,甚至发生过一次关系的娜美……抛开各自情感,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准确的来说,是我要不要阻止这件事发生。我只是不能,不能单纯的什么都不做,让世界默默承受这一切。   我必须承认,除去三叔,我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就在我跟小猫为了打探世界的下落秘密行动时,却发现了三叔的甬道里隐藏着的另外一个惊人秘密。东山基地的谜团,远不止是一闪而过的背后女人这样简单。   这个世界上,最有力的,不是枪炮刀剑,不是千军万马,不是富可敌国,也不是超自然血统,而是直指终极的秘密。   但是,我不能指着三叔的鼻子,站到他面前,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其中缘由,牵甚广,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不能自己暴露正在做的事,跟这个“三叔”撕破脸。这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数个小时过去,在这个季节的六点,外面的世界大概已华灯初上,伴着熟悉的响动,三叔和娜美回来的时候,我跟小猫互望一眼,连忙从黑手套的洞室跑出来迎接。   三叔和娜美是从我们最初发现的那个铁门进来的,之前他们走的时候,却并不是从这道门。这间接证明了我之前的推断,基地不止一个出口。   娜美拎着几个小包,三叔绅士的提着几个大包,收获颇丰。两人都换了行头,焕然一新,若不是我们认识三叔跟娜美,旁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一对大户人家的俊美夫妇出游归来。   三叔比老爸要小几岁,且年富力壮,并不显老,而娜美不必多说,她足够年轻,足够漂亮。尤其笑起来时,她的脸蛋上一直都浮着小梨涡。逛街购物是女人的天性,这点不假。   我不怀疑,一个能把整个东山建成自己基地的人,以这个人的财力物力和囚禁试炼各种超自然生物的手段,搞张可无限刷的卡,该是小菜一碟。   哇……小萌猫睁大莹润眼眸,打量着娜美:姐姐好漂酿。老实说,我心里有点不爽,不过还是迎着两位“贵客”扬起嘴角,说:你们回来了。   三叔目光扫过我们,说道:做好准备,这可能是我们这个月最后一次出山。   我不解皱眉,小猫美眸轻眨,也充满疑惑。   全城通缉,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姿态曼妙:我们都成名人了。望了一眼三叔,黑丝小御姐接着说道:在吸血佬眼皮底下走来走去,够心跳的。   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心怀鬼胎,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各自点点头。我们要维持现在的关系。   早点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不要擅自出去。三叔说着,把东西跟娜美分了分,自己径直走了。我接过大包小包,娜美小猫已经挽起胳膊说着悄悄话,往她们的屋子走了。   我追了进去,左边的单人床上,洛还在安睡,东西刚放定,娜美扯着我和小猫就往浴室走。   干什么……我一头雾水,小丫头却好像了然于胸。   “这里可能有监控。”   黑丝小御姐把浴室门关上,又打开喷头,制造出水声,小声问道:“怎样,有什么进展没有,知道世界在哪了吗?”   娜美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心里一颤,小丫头也是神色紧张,美眸轻眨,体柔音清:娜美姐姐,我们打开了一扇密码门,里面没有世界,可是我们看到了一个比昨晚那个女人……更吓人的东西。   不要胡说……娜美将信将疑的望了我一眼,回到小猫身上,柳眉微皱,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我心里只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要用自己前女友的生日做密码……因为,在里面探索其它门的时候,我曾问小猫,宝贝,你怎么知道那个密码的?小丫头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聪慧清音:那是玉娘的生日。   见我发愣,长发白幼秀小美人奶里奶气接着道:我们用姐姐给的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门,又通过一道密码门,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大型容器……小猫瞪着眼睛,顿了一顿:里面泡着……三叔……咱们见到这个三叔,是假的。真正三叔的尸体,被锁在里面……一个充满溶液的玻璃桶里!   不可能……娜美望着我们,见我们没开玩笑的意思,颤音小声:那这个三叔,是谁?   我跟小猫互望一眼,各自摇头,我们用了数个小时,希望在里面发现点什么,结果却一无所获。浸泡“三叔”那个大型洞室的四周,还有几道厚重的密码门,小丫头也自告奋勇的输入了,这次却怎样也进不去,好一会,我们才发现,这些门上,不仅有键盘输入,还有方形孔,需要双重激活。而那些孔,很明显跟我们拿着的这些钥匙口径不一样,倒是类似于U盘插口。当时我心里就一凉,难道这就是三叔口中的秘钥?   世界会不会在里面?隔着这些钢浇铁铸的冰凉屏障,我无法想象里面的情景。三叔口中的厚待,究竟会是怎样?   除了盛放三叔“标本”的这个容器,里面还有许多电子设备,四处走动,隐约能听到机器的轰鸣,这条甬道,大概是整个基地的动力来源。   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容器里的人体身上,只是这个“三叔”压根就是一具尸体,无论我们在外面怎么敲打,喊叫,就是没半点反应。我们一直在里面打转,直到收到娜美短信:我在购物中心试衣间,马上要往回走了。这才急急忙忙跑出来,到了黑手套的洞室,假装在照顾他。当然,我们有在照顾,只是心不在焉。期间这数十分钟,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哪个三叔才是真的?   我跟小猫讲,三叔有一个本领,就是将幽灵巨狼化为自己的模样,但又何必这样悄悄的浸泡在那里面?   而且那晚一进来,我就感到三叔有点不对劲,开朗许多,好像换了一个人。不过这种事不好说,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所以变开朗了?谁也给不出个确切答案。   狭小的卫浴室里,白雾蒸腾,我跟小猫娜美,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这地方恐怕也不能多呆,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呢喃自语:说不定,我们被卖了都不知道。   经历过小猴子这件事,我确实也敏感了许多。可世界怎么办?我忧郁的想。   小猫扑闪着大眼睛,望望我,又看看娜美,若有所思:如果三叔是以前的三叔,如果没有失去记忆,那他应该会记恨鬼手叔叔吧,可现在呢,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我心里一颤,跟娜美目光相触,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说到鬼手叔叔,小丫头接着道:明明已经停药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好多了。甚至可说,快要完全康复了。只是鬼手叔叔就是什么话都不说。   黑丝小御姐皱眉道:小美女,你是说,有人在偷偷治疗?   小猫秀眉轻蹙,我是没有用药,会是谁呢?   我更疑惑了,不过就刚才的情况来看,黑手套除了那死呆的表情,确实已经跟常人无异。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推门的声音,推了几下,又开始敲,我们一惊,正面面相觑。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有人?是洛的。   松了一口气,我打开门,本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半长发小洛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问:你们在干吗……   说话呢……我侧身,让她进来。   洛,洛,娜美小猫立即扑上去,百般问候,我站在一边,显得有点多余。洛目光闪烁,跟她们说起了悄悄话,三只腻在一起,很快小猫扑闪着明眸,下了逐客令:大家伙,你自己出去玩吧。   这……我怏怏的往外走,黑丝小御姐赶上来,关门的时候凑上来咬着耳朵说了句:人家小洛要用厕所,你老在里面站着干什么。额……我瞬间懂了,脸刷的红了。娜美冲我眨了下眼睛,姐姐今天好看吗,我还没恭维,门关上了。   一帮小女子,有什么了不起。我站在甬道里,愤愤的想。咱找自己哥们玩去。我踱到木乃伊黑手套的洞室,挨着他坐下,盯着那张胡子拉碴的侧脸瞧了一会,没好气的歪着头道:小猫说你好的差不多了,走两步?忘了……绑着你呢,那你说句话啊哥哥?   半天没动静,我则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狠狠抱怨了一番。就像那晚喝着啤酒在地下仓库一样。只不过又多了些新的烦恼,还是很大的烦恼。老伙计啊,难得你准备一直这样面瘫下去?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可是都快当爹了啊。   我们的老伙计,目光僵直,依旧是那油盐不进的损样。真羡慕你,这样说着,我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老一个人说话,其实挺没意思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的那个世界,几墙之隔,却不明下落。我推门而出,头也不回,还没关利索,一个熟悉而又难忘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只有八个字,却惊心动魄:“是我的错,全死光了。” 第一百零七章 狼人日记(39) 我身子一晃,止住了脚步,好一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我出现幻听了?可那明明是黑手套的声音,我怎会不记得?按捺着激动,我缓缓回头,再次推开门,这位爷依旧是老模样,只是闪烁着光芒的眼眸正在艰难而努力的望向我。   “全死光了。”   这个曾陪我出生入死,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人的老人家,嘴唇嗫嚅着说。   你大爷的……我鼻子一酸。   三分钟过去,我冲了出来,视野是晃动的,在甬道里,我尽量让自己步态自然,我们随时都可能在监控之中。娜美和小猫有这个意识,我自然也不能太神经大条。我不知道这个在三叔那里该不该算秘密,但这时候,小心一点,绝对没错。   推开三只洞穴的门,小猫,娜美,洛正围在床上,唧唧喳喳的翻看刚刚带回来的各种商品,听到动静,瞥了我一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那些好看的衣服和有漂亮包装盒的小东西上。   我定定神,走进去,关好门,胸口轻微起伏,因为太过激动,又纠结着要不要拉她们到浴室说,一时间不知该怎样才好。   怎么了,大家伙。黑丝小御姐先发现了我的异常,妙目盈盈的问道。   我走过去,生硬的坐下,洛和小猫脱了鞋,本来就上了床,往里蹭了蹭,给我让出位置。我有点神经质的凑近,压低声音,告诉了她们黑手套开口讲话的消息。   “虽然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可我感觉,他认得我是谁了。”望着三只讲出来,我如释重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只目瞪口呆的表情告诉我,这个消息,足够“惊喜”。   坐在床沿上的黑丝小御姐站起身,目光扫过大家:走,我们过去看看。   大眼睛扑闪个不停的白幼秀小萌猫蹙起美眉,立即放下捧着的小盒子,摆动纤腿,这就开始下床。   半长发小洛也开始下床,可能是身子虚,从我身边往下蹭的时候,左胳膊一歪,差点栽我怀里。我连忙扶住她,伴着一阵陌生的清香,妹子轻柔发丝蹭到脸上。   这会我才注意到,洛脱掉了我那身不合体的校服,换上了新衣服,牛仔裙水手衫,应该是娜美给她挑的。从这股区别于体香的味道来判断,可能还洒了点香水。俗语说,一白遮九丑,这妹子生的白净,五官又标致,远算不上难看。这样打扮起来,颇有几分小女人的姿色。   当然,我想多了。   一行人走在甬道里,没有任何征兆的,我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个奇怪的画面来:这一切都在一个神秘人的监控之中。黑暗里发光的屏幕上显示的就是我们的一举一动。这个画面让我不寒而栗。   从我们的洞室到黑手套那间,不过数十米,很快我们鱼贯而入。像瞻仰神迹一般,一字排开。   黑手套跟我离开时一样,波澜不惊的靠在墙壁上,见我们进来,黑手套的眼睛有了明显的反应,嘴巴却没有半点张开的趋势。   我走上前,蹲下,带着点祈求的意思小声道:老伙计,给个面子,说句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循循善诱,瞪着眼睛说:什么……全死光了?   不诱导还好,这一诱导之下,黑手套干脆连眼睛都不动了。说啊,你大爷的,卧槽,可别再来小猴子那一套……我心里忽的发凉,回头望望三只,弱弱的表示无奈。   娜美和小猫上前,白幼秀小丫头观察了下她鬼手叔叔的瞳孔,扭过白嫩脖颈,音清体柔:要是我现在还有药品箱就好了,可以检验一下,到底有没有人在偷偷用药。   半长发小洛眨巴着清亮的眸子,有点不明所以:可是,那晚全烧光了。   小御姐若有所思,盯着黑手套,问:轩辕先生,你还认得大家么?尤其是他们两个,你们之前就认识,说着,娜美指了指我跟小猫,又接着道,我和洛也照顾过你啊,每天喂你吃生鱼片,记得吗?   在大家的注视下,好像我的念力起了作用。黑手套睁着眼睛,嘴巴一动,声音嘶哑悲怆:全死光了。   我激动的望着大家,脸上一副你们看我没骗人他确实会说话了的表情。不过这个兴奋很快被盖过去,我一直沉浸在黑手套好转的喜悦中,却忘了细究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跟娜美小猫洛一样,突然陷入了绝望的沉默中。全死光了?指的是,去藏地的所有联盟成员吗?   我回过头,望着黑手套,颤声问:那美人……美人呢……你们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全死光了。黑手套歪过脖子,望着我,语重心长,不住呢喃。   鬼手叔叔……长发白幼秀小萌神轻声叫道。黑手套立即转向小猫,睁着眼睛,一字一句:全,死,光,了。   这个场面让人脊背发凉,说不出的诡异,我们面面相觑,老是重复这一句话,事情不会有任何进展。   “是不是……这个刺激对他太大了,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娜美目光盈盈,抚摸着小猫的秀发,望望我,又看看洛,柔声道:“失去伙伴会带来巨大痛苦,何况,他该是那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吧。可能,需要时间……”   我一怔,没来由的想起回恒州前一晚跟黑手套通话时,他身边还有个女人。全死光了么……包括我的死党美人吗,我怎么能相信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说的话呢?我安慰自己,美人会没事的。那小子被三叔摧残了四年,不还是活着回来了吗,大不了再等一个四年。黑手套现在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美人就不可以……   你说过,你会回来,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就打算在漫长时光里一点一点烟消云散吗,让所有人都忘记你,我歪过头,转向一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   大家伙……白幼秀小丫头扑闪着如水明眸,拉住了我的手,却什么话都没说。娜美望望黑手套,又看看我,轻声叹息。   “全死光了。”黑手套怔怔的回到最初的状态,又来了一句。只是这次,脸色有点不太对劲,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某个地方,好像在与什么人对视,嘴角显现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黑手套在笑,黑手套竟然在笑……   我跟娜美小猫,都察觉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你看我我看你,还没来得及回头。站位相对靠后的洛突然鬼叫一声,一下子钻到我们中间,不由分说的挽起了我的胳膊。畏畏缩缩的指着外面。这一下来的太突然,我们都被搞得一哆嗦。洛这一嗓子,撕心裂肺算不上,却足够渗人。   怎么了你……黑丝小御姐安抚着洛问。小猫秀眉轻蹙,仰起柔美下巴,跟莫名心跳加速的我一同注视着一惊一乍的洛。   刚才,门外面……有个女的……半长发小洛松开我的胳膊,眼睛里恐惧犹存,脸却一阵红一阵白:头发挺长,一直盯着我们……   女人,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是不是黑头发,遮着脸?娜美瞥了一眼虚掩的门,急切问道。是不是光光的,小猫奶里奶气补充。   你们……洛又惊又疑,连连点头:你们见过了?真吓人……好像没脸……   去你MLGBD的!我怒由心起,恶向胆边生,究竟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还嫌老子烦恼不够多!?今儿非得抓你个现形。没等洛把话说完,我闪身就追了出去,把几声大家伙抛在脑后,甬道内空空荡荡,灯光惨白,伫立片刻,蓦然回首,大厅拐角处,一缕黑发,悉悉索索,像什么东西的尾巴,蜿蜒消失。 第一百零八章 狼人日记(40)   怒火归怒火,当真碰上了,心里还是发怵,可充英雄装好汉不能半途而废,我暗自戒备,壮起胆量,硬着头皮,三步并作两步,直追到了大厅。   大厅内几条甬道都开着门,黑漆漆的,宛如一张张大嘴,我胸口起伏不定,转着圈环顾四周,上哪去了……   那两具血族干尸,转动着眼球,宛如亘古不变的旁观者。如果他们还有舌头,可以说话,我真想问问:嘿,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经过?   就在我以为自己跟丢了的时候,囚室那条甬道的暗处,缓缓探出半个头颅来。这下我看清楚了。非常清楚,就像被高倍望眼镜把这半个头颅收到了眼前。正如娜美,小猫所说,这是一个女人,黑头发,遮着脸。只是马上又收回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我头皮发麻,不由得一愣,追赶的脚步迟缓了许多。一个原因是,虽然世界也是黑色长发,这个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或者说,我没办法想象,世界变成这个样子的情形。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幽灵一样的女人,好像在一步一步引领我,最终会到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可我还是追了过去,我不想错过哪怕是一丁点可疑的线索。万一是世界呢,又或者,她想跟我说什么?娜美,小猫,洛的声音已渐渐逼近,我一个加速,追入囚室那条甬道。这里的灯朦朦胧胧,明明灭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清,好似人间炼狱,甬道两旁的血族干尸听到动静,又开始扒着铁门嘶叫。这个地方我来过,能有什么猫腻,那个女人跑哪去了?不可能进了已经上锁的这些囚室……我在阴森的甬道里兜兜转转,回旋间,冷不丁撞到了一个横在甬道间的血肉之躯上,无声无息的出现,虽是血肉之躯,撞上去却如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身躯稳住,定神抬眸,四目相对,我心里一颤,知道今晚这里的探索算是没戏了。半路杀出来的,不是程咬金,却是三叔。   你来这里干什么?冷冰冰的声音在囚室甬道里响起。   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答非所问,盯着三叔的眼睛:比如,一个黑长发,幽灵一样的女人。   没有。三叔注视着我,不动声色的说:小侄子,你眼花了。   三叔的脸颊,一半露在灯光中,一半藏在阴影下。躯壳还是那副躯壳,跟我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三叔没什么区别。只是里面的东西,不知早已变过几次。   他立在我面前,就像一座铁塔,无法跨越。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们倾尽全部心力,说不定能打倒三叔。可重点是,除了拯救世界,我没有合适的理由这样做,儿女私情,与苍生大义,只在一念之间,我不知道,这个“三叔”,和容器里的那一个,哪个更值得信任。   我真的是你的小侄子?迎着三叔的目光,我大胆的问。我觉得,我能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我就是有这个能力。   你是。三叔面不改色的说:不要盲目的相信你的眼睛。还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是这样的。好一会儿,我扬起嘴角,说,嗯,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三叔拍拍我的肩膀,凑近了,嗓音低沉:很好。   与三叔的对峙中,娜美,小猫,洛赶了过来,本来就小心翼翼的躲着甬道两旁面目狰狞的干尸,一看这架势,脚步又变轻了许多。   既然你们都来了。三叔目光扫过我们四个,缓缓说道: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别再枉费心机四处打探血族公主的藏身地,我会善待这个女娃——前提是没有人搞破坏。只要得到我想要的,我会让她平安。否则的话,三叔冷笑一声: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到时候,你们连她的尸骨碎屑都找不到。   这几句狠话回荡在囚室甬道里,让安静的三只更加安静,娜美小猫心知肚明,默默不语。洛则一脸疑惑,这两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睡梦中。   我恨的直咬牙,却无能为力,压抑着强烈的情感,问:你想要的东西,究竟指什么?世界分娩之后,你要拿混血儿怎样?   万事俱备,只欠,三叔神色微变,透着一种向往,有点神经质的比划着说:血。混血儿的血。只要,一小管……   那为什么不能让大家伙见见世界,长发白幼秀小猫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清音道:我们保证不搞破坏。   是这样吗,乖女儿。三叔盯着小猫:爸爸怎么知道,让你们见到了,会发生什么。我可在你们的小阴沟里翻过几次船了。这次事关重大,不容许有半点差错。   说来说去,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们。   是的。就跟你们还不相信我一样。三叔笑了,望着黑丝小御姐:会使诡计的漂亮女人,尤其不能信。顿了一顿,又望着我说:想必你对这个深有领悟,吃一堑长一智,小啊斯。   娜美顺顺耳边散发,面露尴尬。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连小丫头都在给我留下的烂摊子说情了,做人到这个地步,太失败了吧。   我们离互相信任还有一段距离,远远没到坦诚相见的程度,说着,三叔身形一晃,已经在甬道口了,望着我们耸耸肩:不出来吗,要锁门了。   我们面面相觑,在这里面过夜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只是那个消失的女人……我望了一眼黑暗的更深处,瞳孔什么都没有捕获,被三叔这么一搅,怕是难再有什么作为,只好垂头丧气的跟随三只出了囚室甬道。路过三叔的时候,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要想让别人信任你,最好不要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   永安血族灭绝那一天。三叔略微嘲讽的扬起嘴角,却心高气傲,胸有成竹:所有秘密,都会解开。   你究竟有什么法子,我停住脚步,奇道。已经小跑着路过血族干尸的娜美小猫洛,本来正说什么悄悄话,听我这样问,都回过身来,静静的注视着我们。   三叔撞上铁门,确认已锁好,轻描淡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们,都会在现场。见证那历史性的一刻。   我无言以对,希望到头来历史证明你是对的,走过三叔的时候,我扔下这一句。   就算历史证明这样是错的,背后响起三叔的声音:我也不想对。   我心里一颤,却没有回头,跟上娜美小猫洛,进入了我们住的甬道。不管他了,祝三叔孤独,并长命百岁。   “好像我们的行动,他都一清二楚。”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大姐头娜美率先开了口。   长发小萌神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表示赞同。洛则弱弱的问,追到那个女人了吗?我摇摇头,半路被三叔给拦住了。   场面安静下来,到了洞室门前,半长发小洛鄙视的瞪着眼睛,拍了一下我的胸膛,没好气的说:你可真行啊,又搞上一个。话一脱口,她自己先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黑丝小御姐娜美俏脸荡起红晕,瞄了我一眼,扭头就望向别处。长发白幼秀小猫疑惑皱眉,扑闪着美眸,奶里奶气:又?   洛连忙狡辩,大家伙不是写过一个情色小说吗,在里面搞了好几个姑娘……   我干咳几声,不敢对上小丫头狐疑的目光,表示我再去看看那个谁……黑手套,这就溜了过去。   这妹子真坑哥,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样了,嘴不够紧……我在黑手套对面坐下,长出一口气。黑手套还是之前那样,无论问什么,就一句:全死光了。呆了一会,不免蛋疼,想到那个闪灵一般诡异的女人,望望外面,脊背又阵阵发凉。   说不定,小猫今晚还会跟我一块睡,不是说她们太挤吗……想到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对黑手套说了句,明天见,老伙计,我起身准备回去,就在这时,视野突然就黑了下来。洞室内的灯,好像被谁按掉了。可我还没动。   那门吱呀一声响,开了条小缝。大家伙。   第一百零九章 狼人日记(41) 谁啊……是人是鬼,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你一来,这里灯就灭了。不过好像确实快到点儿了。这里的照明设备有两个控制变量,一个是洞室墙壁上常见的那种开关,另外一个在三叔那里的中央控制台。中央控制台的线路如果掐断,这里的开关就废掉了。但这里的开关也不是完全没用,总的来说,如果你要想让灯保持光明,必须中央控制台和这里的电路同时畅通。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也不答话,幽幽的往里飘。   我脊背一阵发凉,硬着头皮迎上去,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脑子里却全是黑长发鬼女的形象。不管怎样,甬道里还亮着灯,大不了撞开门夺路而逃。   离得近了,眼睛调好焦距,我终于把这个黑影瞧了个清楚,你道是谁:这货牛仔裙,水手衫,红唇白齿,小奶削肩,细腰长腿,体型匀称,逆光在阴影中——却是半长发洛。   Hey,披着甬道里的光亮,在距离门不远的地方站定,这妹子眨巴着黑亮的眸子说。   我松了一口气,有点心悸的问她:你怎么上这来了……   那会说话不经大脑,口误……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大家伙。   额……被这样一解释,我登时没脾气了。其实我对妹子向来没脾气,只跟自己生闷气。至于娜美,我确实搞过……好吧是互相搞,对于自己干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知情人没提起,最好,但你必须清楚,它们是没义务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没事……我尴尬的揉揉头发,支支吾吾道:小猫……她们在干吗,睡了吗?这样问是想顺便打探一下小丫头究竟要不要跟我睡。   娜美姐她们在床上了。洛莞尔,眼睛如新月:不过还没睡,她们在讨论“真假三叔”,怪女人啊,还有小猴子那些事。真是错综复杂啊……   我不由得心里一沉,却突然想到三叔说,灭掉永安的吸血鬼,所有谜团都会解开。真是这样吗,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世界和混血儿,我会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吗……   我躺一天了,不困。半长发小洛这句话,则有点像自言自语。因为没人问她。   我“噢”了一声,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光明与黑暗交织的空间里,暗香浮动。两个人老这么面对面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可这小学妹定定的望着我,没半点要走的意思。到床那边坐下来吧,里面又太黑了。一眼望过去,黑手套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跟小洛的关系,相当微妙。客观上说,确实是我让她捡回一条命。我跟娜美在地下仓库干好事的时候,被她撞见了,落下把柄。她在浴室自摸的时候,却被我发现了,互相抵消……她又不要命的喜欢小猫……   你感觉怎么样了,半晌,我憋出一句。   什么?洛不解的瞪起眼睛。   你的身体啊,我说。洛怔了一下,小白脸上神色异常,有点吃不住的感觉。不会吧……这都能想歪?我连忙补充:三叔给你打针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   洛眼眸波光流转,难得文静的点了点头:嗯,感觉好多了。相望无言,半晌,她抬抬下巴,“这个大叔……”   “来来回回就那一句,全死光了。”没等洛问完,我耸耸肩,抢答道。   现在关于黑手套,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静观其变吧。   嗯……洛若有所思的点着脑袋,往后靠了靠,倚在开了一半的门边上,姿态轻盈,模样悠闲,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这妹子今天是怎么了……我不解的眨着眼睛。洛却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娇躯微颤,白皙脖颈血管隐现,还伴着若有似无的轻吟。   这下我终于看出不对劲了,刚才她不是不好意思,是难受。怎么了,我皱着眉头,靠近了些,望着她殷切的问:哪儿不舒服吗?   这句话像一个诱饵,洛眸光闪烁,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慢慢现出复杂的表情。纠结半晌,她注视着我,小声说:胸闷,烦躁。不想在小铁笼里呆着,想到处走走,吹吹风。   这……要是以前有妹子说胸闷,我第一反应就是:来,斯道数树给你揉揉。现在可不一样了。严格来说,洛还是个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   我又何尝不想吹吹风,自打进来,还没出去过呢。只是出口这几道门,完全在三叔的掌控之中,尤为严格。就算我愿意带洛出去散步,三叔不一定能同意。如果现在去征求三叔的许可,不是不可以,就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毕竟刚刚与他呛过声。   不过,现在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眼见小洛脸色愈发苍白,我捉住她的胳膊,说:走,我带你去找三叔,让他开门放咱们出去遛遛。   不用了,大家伙。洛好像看出了我的为难,手背贴在额头上,微微蹙眉,小声说:没关系,你陪我说说话,感觉好多了。   我松开这妹子温软的胳膊,纠结的望着她,毕竟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了,念及往日种种,不觉感慨。这平日里再大大咧咧的女娃,只要一得病,娇态顿生,怪不得多病多愁身的林妹妹让她的宝哥哥爱到死去活来。当然,人健康最重要,薄命的红颜还是少些好。   那我陪你在里面走走?我说。虽然不比外面的山明水秀,基地各处还是有不少通风管道,总好过在这样封闭的洞室里呆着。   洛眨巴着清亮的眸子,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我们并肩出门,开始瞎溜达,往里没多远就是大厅,往外走是我们进来时那个洞口,倒是很有一段路,便不约而同的迈动步子,朝外走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不时目光相接,望着洛的侧脸,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着车寻找名单上的第三家,她走在前面,跟一个穿校服的中学生卿卿我我,那无忧无虑的模样,恍如隔日,而命运就这样突变,让两条原本平行的线交叉了。   这条甬道的尽头,是我们进入基地时遇到的那扇黑黝黝的“铁门”,基地里的这些屏障,说是铁门,其实不太严谨。稍加考究,从硬度,触感,和敲击回馈来讲,既不是铁,也不是铜,更不像合金,这是超出我认知的一种金属。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我跟一个比妙龄少女看起来还要小两三岁的少女散步,到了尽头,洛张开胳膊,靠在这冰凉的铁门上,脸蛋也歪过去贴住。女孩白嫩肌体与黑黝黝的天然硬物形成鲜明对比。   在散热吗,我站在一旁,不觉扬起嘴角:新衣服要弄脏了。   这样会舒服一点。洛闭着眼睛,柔声说。   谢谢你。安静半天,甬道尽头响起我的声音:如果不是为了小猫,你本来不需要承受这些。   洛姣好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换作是你,你也会那样做的,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我在心里问自己,你说过多少次我爱你,可曾真的爱一个人爱到可以为她去死的地步?   “大家伙,”就在我出神的当口,深夜甬道的沉寂再次被打破,牛仔裙水手衫半长发小洛星眸半睁,扭过白皙脖子,望着我体柔音轻:“抱抱我。”   一句话可以开始许多事,也可以结束许多事。   我不由得阵阵迷惘,难不成这妹子贴在门上,收腹提臀扭头挺胸,是在展示自己发育成型的身体……其实我也清楚,洛虽然看起来瘦瘦的,身子却该凹凹该凸凸,毫不含糊,还是蛮有料的。   只是,为什么要我抱……太突然了吧。   大家伙。洛扑闪着清亮的眸子,语调中带着股俏皮:不是说,要感谢我吗?   感谢的抱抱?这个借口,还算说得过去。我眨巴着眼睛,有点僵硬的站到洛面前。你要不是不动,这可怎么抱……   就在我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的当口,半长发洛春情萌动,俏皮的迅速垫脚抬头,用她的红唇碰了下我的嘴。   她已经变成了性感少女。在一群女孩子中,性感少女可能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可爱的,可一眼望过去,你就知道,谁是这里面最勾人的小妖精。她就是那么特别。   我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人类为什么要用嘴唇触碰表示喜欢呢?我想不明白。我更想不明白的是,洛为什么要亲我?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大胆的性感少女,她脸上却浮起了酒窝,甚至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好像恶作剧得逞一般得意,她扑闪着黑亮的眸子,又迅速搂上我的脖子,故技重施。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浅尝辄止,性感少女企图用她灵活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   “搞什么啊,你……”我捧住她的脸颊,躲开这头发春的小鹿,抹抹被她的津液涂抹的湿黏黏的嘴,虽然摆脱了她的纠缠,气息是无法平定了。   【下章预告】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洛眨着眼睛,努努小嘴。胸口微微起伏着,像头春天的小鹿,不由分说的投入了我的怀抱。   ……   这个脸蛋白里透红,半边滚烫半边冰凉的妹子,埋首于我的脖颈,蹭来蹭去。我死机了,却本能的包裹住着她的柔软和棱角。   ……   一波尖锐的刺痛。什么东西正沿着性感少女的下巴往下淌,滴答滴答,落到地上,摔出一个鲜艳的小红点。   是我的血。我头皮一麻,猛然警醒。   …… 第一百一十章 狼人日记(42) 一句话可以开始很多事,也可以结束很多事。   我不由得阵阵迷惘,难不成这妹子贴在门上,收腹提臀扭头挺胸,是在展示自己发育成型的身体……   只是,为什么要我抱……太突然了吧。   大家伙。洛扑闪着清亮的眸子,语调中带着股俏皮:不是说,要感谢我吗?   感谢的抱抱?这个借口,还算说得过去。我眨巴着眼睛,有点僵硬的站到洛面前。你要是不动,可怎么抱……   在我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的当口,半长发洛春情萌动,俏皮的迅速垫脚抬头,用她的红唇碰了下我的嘴。   她已经变成了性感少女。在一群女孩子中,性感少女可能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可爱的,可一眼望过去,你就知道,谁是这里面最勾人的小妖精。她就是那么特别。   我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人类为什么要用嘴唇触碰表示喜欢呢?我想不明白。我更想不明白的是,洛为什么要亲我?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大胆的性感少女,她脸上却浮起了酒窝,甚至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好像恶作剧得逞一般得意,她扑闪着黑亮的眸子,又迅速搂上我的脖子,故技重施。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浅尝辄止,性感少女企图用她灵活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   “搞什么啊,你……”我捧住洛的脸颊,躲开这头发春的小鹿,抹抹被她的津液涂抹的湿黏黏的嘴,虽然摆脱了她的纠缠,气息是无法平定了。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洛眨着眼睛,努努小嘴。胸口微微起伏着,不由分说的投入了我的怀抱。   “不会吧……”   天呐,这是我从没有想到过的,所以才会感觉这样奇怪。当然,也非常刺激。这个脸蛋白里透红,半边滚烫半边冰凉的妹子,埋首于我的脖颈,蹭来蹭去。这样晃动着,她的头时不时顶到我的下巴。我死机了,只本能的包裹住着她的柔软和棱角,感受她的温度和体香,一如既往的激动,一如既往的兽血沸腾,造物者多么神奇,创造了性感少女这种生物。居高临下的望着怀里活生生的女孩,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还是觉得不真实,而且,如果只是一时性冲动,还是不要再惹麻烦的好……   “你……喜欢我?”总觉得不踏实,很奇怪,不是么。   “嗯,”洛娇媚的承认了,她的声音发闷,因为她的小嘴正在我脖颈间探索:“我喜欢你,大家伙。我还想跟娜美姐姐一样,吃你。”   这句话再加上温香软玉吐气如兰的口气,本来足够使我面红耳赤,却没起到应有的效果,因为我突然感到一阵很不舒服的剐蹭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我皱起眉头,拍着半长发小洛的背部责问:“你真的咬我啊……”这小妹子还有SM倾向?   回应我的,却是一股熟悉而悠远的颤栗,一波尖锐的刺痛。什么东西正沿着性感少女的下巴往下淌,滴答滴答,落到地上,摔出一个鲜艳的小红点。   是我的血。我头皮一麻,猛然警醒。身子一颤,想把洛推开,却为时已晚,她紧紧着我的脖子,死死咬了上去,就好像在我身上生了根一般,难以摆脱。性命攸关,我不敢怠慢,拼上全部力气,连撤带甩,一个回旋,终于将这个嗜血小兽摔了出去。   可能真的急了,再加上自己体格毕竟已异于常人,这一摔力道着实不小。半长发小洛瘦弱的身躯被我扔起,径直朝黑黝黝的铁门撞去。我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伤口火辣辣的痛,捂了下鲜血长流的脖颈,意识到可能会把她摔坏这一点时,想抢上去补救,已然来不及。   事实却证明,我想多了。这头小兽已今非昔比,洛单手扶住块凸起的岩石,双腿分蹬,稳稳当当的停在铁门与甬道间的夹角处。这妹子歪起头,表情狰狞,怒睁着一双湛蓝色眼眸,张开血迹斑斑利齿隐现的嘴巴,冲我一声嘶叫,这就又扑了回来。   这他妈怎么回事?我不觉大骇,刚才还好好的!闪躲间,我惊愕的打量着发生突变的性感少女,不对……刚才她好像有点不舒服……一直都觉得三叔用药有问题,对拧断洛脖子那个场景,更是耿耿于怀,没想到这噩梦终于降临。   洛扑了个空,借地使力,回过身又一跃而起。我对她的速度和力量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一开始会被她咬住,纯属麻痹大意,陷在了温柔乡里。   这次我没打算逃,竭力平抑着起伏不止的胸膛,我稳住身形,双手戒备在前,屏息凝眸。   洛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动作,如时空断层,在我的右瞳里分解出一连串模型。我开始适应并主动享用自己在满月祭祀后启发的神秘力量。   这眼睛,这牙齿,这表情,还有对鲜血敏感而笨拙的渴求……像什么呢……我想起了我的死党,美人,刚刚变成吸血鬼的美人……不,不可能……洛明明是狼族后裔……   心里这样呐喊着,我醒过神来,洛的速度恢复了常态,迅捷无比,我转动因魔鬼训练而得到强化的脚踝,千钧一发之际,轻微侧身。出于种种考虑,我准备活捉她,带回去交给长发白幼秀小丫头和娜美,共同商讨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要不要继续接受三叔所谓的治疗?   这几个回合兔起鹘落,电光火石,却没闹出大动静,甬道尽头离着小猫她们睡觉的洞室比较远,因此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可就在我兴奋而颤栗的准备掐住洛的脖子,再控制住她的小软腰的时候,甬道里陡然响起一声怒喝:“闪开!”与此同时,一道银光,夹着破空之声,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过来。我心里一惊,忙收回胳膊,而侧脸狰狞的小洛则一声闷哼,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转眼间,她的右肩上多了一支透明的空针管。   这头小兽痛苦的皱起眉,努力扭过脖子,似乎想回头看看凶手,还没完全转过来,眼睛一闭,这就开始往下倒。   我惊魂未定,扶住她软绵绵的身子,挺到可以让这个女孩依靠的位置,她的头无力的垂下来,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甬道里逐渐靠近的黑影。更远的地方,小猫娜美听到动静,叫着大家伙,从洞室里跑了过来。   这里面是什么?我拔出洛背上的针管,盯着三叔问道。   “是麻醉剂。”三叔微微一笑,收起弩枪,这弩枪外形跟血族的很类似,极有可能是收缴来改装的:“足够让她安静一晚上。”   小猫和娜美已经赶了过来,两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显然下床匆忙。大家伙……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颤音叫了一声。黑丝小御姐吃惊的问道:“你脖子怎么回事,你们干吗了……”   “洛说,她胸闷,我就陪她在这里四处走走……”我茫然的睁着眼睛,顿了一下,接着道:“走着走着……她突然开始咬人。”我支支吾吾,隐藏了不和谐那一小段,看来终究是不正常情况下的行为。   三叔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说:有异常,你应该尽快叫我。   “我们还能相信你吗?”悲愤的说着,我轻轻把洛的头推到前面,分开了她的嘴,里面鲜血淋漓,白森森的尖牙还未完全褪去。“你敢说,这也是正常排斥反应?”我大声冲三叔咆哮。   黑丝小御姐脸色微变,拉着大眼睛小萌猫无声的站到我后面,几个人冷冷的注视着三叔。   “好人真是难做啊,”三叔感到了压力,无辜的耸耸肩:“你们送她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我让你们现在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洛?不应该感谢我?小侄子,乖女儿,还有你,火云,娜美,不要想着恩将仇报啊。”   “你对洛注干了什么,”黑丝小御姐义愤填膺:“她怎么会……变现在这个样子。”   小猫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半晌冒出一句:“洛长出了吸血鬼的牙齿。”   “还是我的乖女儿聪明,”三叔面不改色,笑道:“这世界上能起死回生的东西不多,高等吸血鬼的血,是个例外。”   我跟娜美互望一眼,异口同声,心情复杂:你把洛变成了吸血鬼?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三叔说:这女娃人类身份已死,无法改变。不过,如果暂时让她向吸血鬼转化,保持灵魂不灭,在完全变成吸血鬼之前,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我盯着三叔问。   这就是我的事了。三叔逼到跟前,对上我的眼睛:我觉得,你今晚问题有点多,小侄子。   大家伙,娜美见状,连忙上前解围:把洛抱回去,看你身上的血,快去洗洗。   这是我的失误,忘了告诉你们。三叔扭过头,有点下台阶的意思,对那两只解释道:转化期间,她各种情感都可能被无限放大,你们要小心。   娜美点点头,小猫则拉住我两根手指,音清体柔:还疼吗,大家伙。   望着小萌神水汪汪的美眸,攥着她的柔荑,我心里一热,正想说没事,基地内忽然响起了突兀尖锐的报警声,一阵急似一阵。原本惨白的灯光变成了暗红色,闪烁不止,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其中。   三叔一怔,脸色不太对劲,闪身朝大厅奔去。情况不妙,我们面面相觑,紧随其后。我抱着洛,在甬道内一路颠簸,把她放进洞室内的床上,立即跟了上去。   大厅内那一排屏幕都是九宫格的监控,我踩着心跳走过去,跟小丫头和娜美站到一起。很多监控画面里,都时不时有黑衣人闪现,数量不少,好像在搜寻什么。   而三叔前面,最中间那个大屏幕上,暗夜树木掩映下,一个年轻人长身玉立,环顾了下四周,便抬起头,目光锐利。那双晶莹眼眸在镜头下闪着鬼火一般的光芒,定定的注视过来。好像透过屏幕,直接看到了我们。   美人二号。我心里咯噔一下,跟大眼睛小猫,黑丝小御姐你看我,我看你。   狗娘养的,必须引开这批吸血佬。三叔按着桌子,声音嘶哑,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狼人日记(43) 做一个决定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去执行。   “怎么把它们引开?”我拉着长发白幼秀小萌神,与娜美并肩,按捺住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对着三叔的背影问。   打小我就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倾向,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三叔说得对,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承载我们的这条大船翻了,全盘皆输。我们的安危事小,在拯救永安这条路上,已经有了太多悲伤的逝去,超自然联盟,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狼族青壮,爷爷,胖子,姑姑奶奶小兔牙小虎牙,十四……这条路,必须由我们来继续,即使跪着,也要走完。   “小侄子,”三叔则不动声色的缓缓道:“依你说,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   我一怔,没想到三叔会征求我的意见,又望了一眼监控,美人二号已经不在那个镜头里,不知去了何处,会怎样指挥。而数量繁多的黑衣人依旧在基地之上的林间穿梭,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基地的入口,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当然,可能暂时还没有。无论怎样,这些吸血佬与我们的距离是实实在在的,看这个样子,说明它们是有线索有目标的,找到出口,只是时间问题。可以说,情况危在旦夕,万分紧急。   “我们俩摸出去,能杀几个杀几个,”我把自己说的热血沸腾,“边杀边往别的地方引?”   自打那晚在荒野咬死了那只企图攻击小猫的吸血佬,一股暴躁的力量时常在体内奔腾,却始终找不到出口。老实说,我有点想和美人二号再大干一场的冲动,上次那一场,确实有点耻辱,可没曾想,阴差阳错,救了我一命的妙龄少女,美人二号的妹妹,现在竟与我有了这样血浓于水的亲密关系……我自然明白,现在是什么都不能说,可是,只要能见一面,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拼个你死我活,也是好的啊。   “那我们怎么办呀……”小萌猫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扬起白嫩俏脸,体柔音清:“大家伙……”   “就是,”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皱眉说道:“你们这样太危险。再说,如果部分吸血佬发现了某一个入口,攻了进来,轩辕先生和洛现在这个样子,需要人照顾,我们根本跑不了……”   额……我一呆,自己确实太感情用事了,考虑的不够周到。   “年轻真好。足够拼命,不给自己留后路。我佩服你的勇气,小啊斯。”三叔回过身,盯着我的眼睛说:“令人敬佩,但是漏洞百出。”   “记住,活着,才是唯一的胜利。”三叔仿佛自言自语:“我们不亲自去引开它们。这样只会暴露自己,只会让它们察觉到这里有异常。我们的目地,是全盘歼灭血族,不让它们有半点翻身,记得吗?现在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全部消灭这帮吸血佬。”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望望小猫,又看看娜美,这两只显然跟我一样疑惑。   跟着我做!三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走到大厅中央,伸出胳膊,指尖一划,顿时鲜血迸出。我学着他的样子,却连衣服都没划开,只好上了嘴,将自己胳膊咬破。这时三叔已经开始在地上画图,有点像小猫曾经在我身上纹的东西。我不由得望了小丫头一眼,这个宝贝牵着她的娜美姐姐的手,也渐渐靠过来,歪着小脑袋看。   我依葫芦画瓢,好在这图案并不算复杂。三叔等我画完,便半跪在地上,伴着一声厉喝,双手往这两个血图腾上按去。青灰色的地面上,恍惚间似乎有流光闪过,接着激起一股奇异的声响,空气像被电流穿过,刹那间一头头黑色大狼腾空而出,首尾若隐若现。三叔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大叫道:去吧!   这一圈幽灵巨狼得令,扭头冲我们那条甬道冲去,在急速的奔跑中逐渐消失了身形。   小猫瞪大眼睛,奶里奶气的说:比我的佣灵斥候酷多了……   三叔闪身到监控台前,敲击了几下键盘,监控台下面又出现了一个隐蔽的操作系统,随着几个红色小灯被按亮,基地内出现了轻微的震动,虽然不是很剧烈,却足够识别。   这是要干什么?娜美跟小丫头上前来看我的伤口,我晃晃胳膊,表示正在愈合中,没有大碍。   “这些孩子会跟吸血佬玩玩,为我们争取时间。”三叔长出一口气:“现在地面上的出口,都已被天然岩石覆盖,就算被发现了,想进来也很困难。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要暂时偷偷转移,寻找机会去袭击他们别处的要地,制造基地不在东山的假象。”   声东击西?围魏救赵?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三叔的盘算。   “是我没听明白吗……地面上出口都被堵死了,”黑丝小御姐迷惑的眨巴着眼睛,不解的说道,“我们怎么出去?”   “地表的出口,全都封死了,”三叔踏了下脚,大厅内响起回声,干脆利落的说:“地面下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用来离开的通道。”   我跟娜美小猫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词形容三叔:老奸巨猾。   “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把需要的东西带到大厅,过几天还会回来,所以别拿太多不必要的东西。”三叔继续观察着屏幕监控说。   我们互望一眼,不敢怠慢,撒腿就往甬道内跑。食物什么的就算了,如果说有两件东西,是一定要带上的,那必然是洛和黑手套。小猫跟娜美去抬洛,我去背黑手套。   轩辕先生依旧是那副表情,我猛的一撞开门,他好像有点吃惊,嘴巴一动,蹦出来句:“全……全死光了。”   我知道,我有点心酸,我跟他说,外面有个家伙,长得跟美人一模一样呢,如果你看到他,不知道会不会想起什么呢。现在我们又要换地方啦,如果你能自己走路多好,我就不用背着你跑来跑去了。不是说我会多累,而是我希望看到黑手套生龙活虎的样子啊,那个英姿飒爽的黑手套。   来回往返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世界呢……三叔如此重视这个血族的标致公主,一定会带着她一起走吧……这是不是说明,我马上就可以看到她了……   回到大厅,洛已经被娜美和小猫弄出来了,三叔并没有在大厅内,而他那条甬道的门是开着的,不用多说,他在里面。放好黑手套,我立即向三叔那个甬道跑去,里面的密码门全部都开着,只是全部空空荡荡,而巨大的洞室内,绿光萦绕,这里我跟小猫曾经来过。三叔就站在那个圆柱体容器前,握着一个类似手机的控制器,定定的望着另一个自己。   这究竟是你的什么秘密,我不由得屏息凝神,白幼秀小丫头跟黑丝小御姐,也缓步走了进来。   “你们一定很诧异,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我。”三叔终于回过头,盯着我,露出一个难以理解的微笑:“你觉得我会粗心大意交出钥匙,并把密码设置成连那这个小丫头都能猜出来的数字吗?我说过,没有我的秘钥,你永远别想找到她。”   “而这个秘钥,”三叔在黑色的触屏遥控器上按了一下,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绿光渐渐褪去,这个圆柱体玻璃容器竟是一层类似液晶屏幕的东西,三叔望着我们,接着道:“就是蒙蔽你们双眼的假象。”   我不由得一怔,慢慢瞪大了眼眸,这里面,哪有什么三叔,哪有什么液体……圆柱容器里的画面,就像全息投影一般弱了下去。隔着逐步透明的玻璃,显现出来的,是一个与地面成大约六十度角的医疗竖椅,和安静的躺在上面的妙龄少女。   世界。我呼吸困难,可还是一步一步走上前。   她双眸紧闭,纤细的胳膊上插着几条管道,小腹微微隆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现在的血族第一公主,肤色苍白,面容憔悴,但仍是个美丽的生物。   天呐,我记得我们都做过什么,就像一场梦一样。可我知道,贴身相爱,婉转承欢,那不可能只是一场梦而已。   黑丝小御姐跟白幼秀小猫无声无息的跟了过来。她很漂亮,娜美望着世界,轻声对小萌神说:跟你一样,小美女。长发白幼秀小丫头扑闪着澄澈的大眼睛,俏脸快要贴到那特制玻璃上,她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世界,好像打量一个认识很久的故人。   我望着她,望完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我只消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世界……   “小侄子,乖女儿,火云娜美,瞧够没?难道你们要等她生下胎儿,给小孩起好名字,再……”   三叔不耐烦的声音,被一声巨响淹没,基地像根正在射精的阳具,猛烈抽动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狼人日记(44) 突如其来的震颤,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慌——至少我小猫娜美都面露惧色,有点不知所措。三叔则耸耸肩,一副“我说什么来着,还不赶快”的样子。   这是吸血佬在轰炸,还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得想起月光之下,十四冒着炮火攀上黑色直升机那一幕。不光是组织模式落后,从占据的社会资源以及装备武器的火力等各方面来说,狼族亦远不及血族有力。   三叔这样的“山大王”倒是个小例外。有他这种传奇经历,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地利的家伙,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三叔迅速按了两下那个黑色流光小平板,围着世界的玻璃圆柱体,发出像电梯门一样的声响,平稳的向两边拉开,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入口。   时间不多,我们马上离开。三叔目光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他指着医疗竖椅说道:这个是可变形的,把她推到大厅。小心点,别乱动。这是她的命。   我胸口起伏不止,第一个冲进去,望着世界安静的俏脸,情绪无法抑制的波动,小心翼翼的把医疗竖椅推了出来。这种设备还蛮先进的,我在大医院里也没见过这种东西,连外形设计上,都有些超前的感觉,好像是属于未来的产品。我生怕弄坏了,首鼠两端,不太敢下手。   放平!三叔有点不耐烦,上前一整,倾斜的竖椅慢慢放倒,就像一个小型的带轮病床。   长发小白幼秀和娜美护在两旁,我推着世界,紧跟三叔,一行人出了这间洞室,直奔中央大厅。   洛窝一把椅子里,麻醉剂的效用使她半睡半醒,偶尔还睁下眼睛。黑手套靠在监控台前,继续面无表情。   三叔走到监控台下的操作系统前,等我们聚集到一起,不动声色的说:都站稳了。   世界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我紧紧按住她的医疗床,黑丝小御姐站在轩辕先生黑手套旁边,小猫则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扶着椅子,表示自己会照顾洛。   三叔在那套操作系统上点了几下,好像在输入密码,里面一个小摄像头好像突然活过来,向上抬起,三叔则低头,眼睛对准这个摄像头,看屏模上正在扫描的图形,好像是在用自己的瞳孔进行验证。   说时迟,那时快,大厅内猛然响起一阵咯嘣声,类似齿轮间的咬合,我脚下一晃,地面竟然动了起来。随着内部什么东西有序的运转,大厅中心的地面,连同那一些设备,开始缓慢而坚定的往下陷。下降的,并不是整个大厅,只有中央部分,以整个大厅同心圆的样子。   我惊奇的处于这变化之中,跟娜美互望一眼,我腾出一只胳膊,扯住白幼秀小丫头,以防她跌倒。中央大厅的穹顶越来越高,而我们的头顶逐渐下降,很快低过了原来的地面。   搞定。三叔回过身,一脸悠闲的望着我们。难得一见的表情,看来,这的确是他的得意之作。   我踮起脚尖,本来想再打量那两具两只活体血族干尸一眼,可谁知,透过它们晃动产生的缝隙,我猛然间瞥到一个自己做梦都不想看到的东西。   是那个闪灵一般的黑长发女人。   她就站在监狱那条甬道的黑暗里,若隐若现,她是活生生的,甚至露出了一只眼睛,只是随着我们的下降,很快一闪而过。我整个背都凉了。本能而又木讷的望向娜美和小猫,她们脸上表情镇定,各自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这两只八成是都没有看到,不过很正常,毕竟身高在那……   我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这个女人的形象,却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悔不当初……见鬼……为什么要多看那一眼……   胡思乱想间,我也开始环顾四周。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隐隐有灯光在闪烁,照耀出溶壁与钢铁混合的结构,显得森森然,冷冰冰。我跟娜美小猫你看我,我看你,暗暗心惊,真是大开眼界。   自然而然的,我的目光又转回表情安详的世界,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阴谋中。也许,这个状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吧。   这下我跟美人二号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当然,我们跟血族本来就是死对头,只是这件事现在才真真正正具体牵扯到我们两个人。按那边现在的想法,大概会以为,那天晚上血族第一公主世界小姐带走一条小狗,却莫名其妙被绑架了。这必然会激怒大部分吸血佬……   我心里叹息了一声,默默估测了下距离,这片地面下行了大概有四层楼的高度,接着就开始减速。差不多是坐电梯一样的感受,只不过这个电梯是大厅的中心部分,很奇妙的体验。   伴着一个轻微的颤动和下坠的加速度,“电梯”停了下来,与下面的地面相接,严丝合缝。我们落地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得一怔,望望小丫头和她的娜美姐姐,不出意外,她们两个脸上都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豁然开朗的地下通道。宽阔而又明亮,蜿蜒伸展,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条形灯提供照明,跟一些大城市的地下通道相比毫不逊色。   不知这条路通往哪里,究竟有多长,可是从规模来看,就算按隧道工程下包的最小价格,也会花费大量人民币。这条富丽堂皇的地下公路意义何在?逃生的话,凿一个山洞就可以了吧……   这样想来,我上大学那几年,三叔着实瞒着世人,在东山干了不少“好事”。   三叔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指令,接着踏出了第一步,我推着世界走出这个小半个“大厅”,又回去帮着娜美小猫,把洛和黑手套弄了下来。   这块地面好像感应到人去楼空,自动升了上去,机械设计当真巧妙,仰望着头顶的庞然大物,这一上一下,简直跟做梦一样。   大概没有人会发现这里的玄机吧,我来回走过好几次,即便是交界处这块地方踏起来也跟别的地方无异。可能有人能敏感的察觉,如果不被提醒,我是绝对不行。   这时候,问题来了,世界我可以这样推着她,黑手套和洛怎么办?洛还勉强可以交给小猫和娜美,黑手套让三叔来背?   正想跟三叔谈谈,我还没开口,三叔发言了。   小侄子跟我来,女士们在这稍等。三叔说着,接连闪身,终于在地下通道拐弯处消失了。我的速度虽然有了大幅度提升,不过远远没到这个地步。而且……我望望小猫,又看看娜美,目光落到世界身上,有点迟疑。刚刚又见到那个闪灵鬼女,三叔不会玩什么阴的吧……万一我跟了过去,这几只出点什么事……   放心去吧,大家伙。娜美好像瞧出了我的心思,扑闪着黑亮的眸子,按了下我的手背,说道:我会照顾她们的。   快点去,长发小丫头美眸轻眨,奶里奶气:快点回来。   额……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声,可要小心。就朝三叔的方向追了过去,拐过弯道,就发现三叔就站在不远处,而他对着的通道墙壁,竟然打开了一扇大门。   还有六个人……三叔若有所思,扭过头说:你随便开一辆吧。   什么……我走过去,越走越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车库……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全是极品好车的车库……而且多是各品牌汽车公司推出的限量版,在一辆亚光黑大牛和一辆纯黄色小马之间,停着一辆水晶蓝运动版保时捷911,它就像当初的小猫一样,让我眼前一亮,怦然心动,她安静的存在,就是等我来上的,DreamGirlAndDreamCar……可是考虑到运输性……我左顾右盼,忍痛挑了一辆大骨架的SUV。   不用为难,小啊斯,三叔降下一台白色玛莎拉蒂的车窗,笑道:等我死掉,这些都是你的。   是吗,我拉开车门,不觉扬起嘴角:那可有得等了。   【下章预告…】   走时两个人,很快回来两辆车,长发白幼秀小猫足够淡定,水眸轻抬,这丫头过惯了小养女生活,出入都是坐三叔的宾利。黑丝小御姐则多少有点动容,毕竟这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的吊死车。   打开SUV的后备箱,座位放倒,只剩下前排的驾驶和驾驶,就像一个小型救护车,目测躺两个大人都没问题的。把世界连同医疗床像担架一样抬进去之后,出于安全考虑,我让小洛在她旁边睡,黑手套则放进三叔的玛莎拉蒂。   这样以来,两辆车各自只剩一个座位,而外面还站着一大一小俩美女。   我自然是想让小丫头上我的车,没想到三叔抢先一步,热切而又虚伪的叫道:乖女儿,快到爸爸这里来。   长发小萌神瞥了我一眼,踮起脚尖跟娜美说了句什么,就迈着小猫步上了三叔的车。黑丝小御姐脸色微变,坐上我的驾驶,关好门,瞄了一眼后面的情况,就安静的坐着,等车的引擎声响起,才突然冒出一句:大家伙,你知道,小美女刚跟我说了什么。   三叔的车已经出发,很快拐过弯道,我皱着眉头,边打着方向盘跟上去,边忙里偷闲的扭过头:说什么了……   “她说,”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小火女扑闪着清澈的黑眸,定定的注视着我,一字一句:“这个世界,可能是假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狼人日记(45) 走时两个人,回来两辆车,长发白幼秀小猫足够淡定,水眸轻抬,这丫头过惯了小养女生活,出入都是坐三叔的宾利。黑丝小御姐则多少有点动容,毕竟这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的吊死车。   打开SUV的后备箱,座位放倒,只剩下前排的驾驶和驾驶,就像一个小型救护车,目测躺两个大人都没问题的。把世界连同医疗床像担架一样抬进去之后,出于安全考虑,我让小洛在她旁边睡,黑手套则放进三叔的玛莎拉蒂。   这样以来,两辆车各自只剩一个座位,而外面还站着一大一小俩美女。   我自然是想让小丫头上我的车,没想到三叔抢先一步,热切而又虚伪的叫道:乖女儿,快到爸爸这里来。   长发小萌神瞥了我一眼,踮起脚尖跟娜美说了句什么,就迈着小猫步上了三叔的车。黑丝小御姐脸色微变,坐上我的驾驶,关好门,瞄了一眼后面的情况,就安静的坐着,等车的引擎声响起,才突然冒出一句:大家伙,你知道,小美女刚跟我说了什么。   三叔的车已经出发,很快拐过弯道,我皱着眉头,边打着方向盘跟上去,边忙里偷闲的扭过头:说什么了……   “她说,”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小火女扑闪着清澈的黑眸,定定的注视着我,一字一句:“这个世界,可能是假的。”   这个世界,可能是假的,乍一听,没什么特别,等意识到我干过的一个姑娘也叫世界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你说什么……我不解的问娜美,世界可能是假的!?为什么这样说?   娜美扑闪着黑亮的眸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不清楚……小美女只跟我这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又没见过世界,你跟她……比较熟,你都看不出来的话,我能做出什么判断……   额……我有点尴尬,又无法回头,盘算着停车再看个究竟,却发觉前面始终看不到三叔的玛莎拉蒂,突然想到,三叔会不会把小猫怎样……这样一来,世界和小猫都在三叔手上了,甚至黑手套……   细思恐极,如果是真的,这一招好狠!我加大油门,紧追了上去。流光溢彩的地下通道一闪而过,感觉有点像极品飞车里的画面,可我没时间享受,亦不敢太拼。车里躺着陷入昏迷状态的世界和洛,毕竟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万一出了差错,那都是要命的。   这条路的的起伏比想象中要小,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以两百的时速穿梭在在山体内部,至于这条路终点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有一个目标,追上三叔。   好在这条地下通道没有分叉,不然真不知道到时候上哪哭去。在第六个比较大的拐弯处,我终于发现了三叔的白色玛莎拉蒂,他好像也发现我跟了上来,始终让两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加速,三叔亦加速,我明白,这辆车是跑不过他的,一颗心没来由的提到了嗓子眼,突突的跳,不知道三叔这样玩是自得其乐还是真的有什么阴谋。   虽然是无法超越,但至少不要跟丢,我注视着前方,追赶三叔,抽空对娜美说:“那会儿地面往下降的时候,快没过头顶那一瞬,我看到了上次那个女人。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嗓子有点哑。   黑丝小御姐微微一愣,眉头轻蹙:又是她……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什么联系……我随口问道。大脑一片混沌,还要踩油门追赶坑哥的轿跑,我根本无法思考。   “就是小美人说世界可能是假的,跟这个总是古怪出现的……”黑丝小御姐话没说完,望着前方表情一凛:“前面是什么……注意了,大家伙!”   虽然已经在娜美提醒前看到了,我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凛,前方的路已经断了,光明的地下通道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冥,一片广阔深邃的黑暗,跑在前面的玛莎拉蒂的车灯光柱扫过,只见波光粼粼,隐约还有潺潺的水声。   我跟娜美互望一眼:这是一条暗流涌动的地下河?忙换挡减速,做好刹车的准备。   可不管怎样,前方没路了……这下总算能追上三叔了吧……就在我们的SUV快赶上三叔的玛莎拉蒂屁股的时候,三叔这辆车马达轰鸣,一个加速,径直朝黑暗中的大河冲了进去。   自杀?不要……不要!我心里一悬,小猫跟黑手套还在上面!我想开车追过去,又想下车干点什么,可是无论怎样也拦不住了。   大家伙,你看!娜美却捏了下我的胳膊,我凝眸细瞧,三叔的玛莎拉蒂行驶在水面上,竟如履平地,波浪连半个轮胎都没有没过,而下面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升起,水流沿着边际哗哗倾泻。   原来如此……是自己多心了,我长出一口气,连忙加速。眼睁睁望着白色玛莎拉蒂穿过一道水帘子似的小瀑布,直接消失在视野中。这样也行!我一咬牙,沿着三叔的轨迹,冲进河流,驶过一个巨大的黑色平台,径直朝那条小瀑布撞去。   伴着轻微的颠簸,和短暂的“倾盆大雨”,这辆SUV冲出了小瀑布,车头灯的光柱扫在高低凹凸的地形上,山风清新,树影摇晃,星月无声,刹那间又是另一番天地。   三叔的白色玛莎拉蒂则在小径上慢慢行驶,没有半点要逃的意思,我松了一口气,打着方向盘,直接靠了过去。   黑丝小御姐娜美转着脖子,左看右瞧,好玩的扑闪着眼睛,指指点点:哎,内个不是咱们住过的半山别墅吗?   我本来有点发蒙,娜美这样一说,确实,我看到了东山别墅熟悉的轮廓,也渐渐认出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确切的说,这里应该位于山陵和东山别墅之间,想不到基地跟东山别墅竟然是这样互通的。   我没心思感叹这个,满脑子都是小丫头跟娜美说的那句,这个世界,可能是假的。这个宝贝为什么这样说?她发现了什么吗?   三叔率先开到别墅内,白色的玛莎拉蒂停下,我紧随其后,第一时间下车。   我又回来了,三叔站在别墅空地上,在月光下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昔日的别墅主人,好像要跟这个地方拥抱。   小猫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打开车门,下来了。我不动声色的上前拉住长发小丫头,走了几步,望了眼一脸陶醉的三叔,问:宝贝,你上车的时候跟娜美说世界可能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能确定,小白幼秀美眸轻眨:只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哪里,我不解的问。   嗯,就像如果一只小猫咪曾经被用做过佣灵斥候,那它一定会留下某种痕迹,可是,这个痕迹,只有我们懂门道的人才能发现。小猫儿秀眉轻蹙,体柔音清。   宝贝你的意思是,我心里一凉:这个世界,身上有异常的东西?   小丫头没有说话,只扭过白嫩脖颈,瞄了一眼三叔。我不由得随着看过去,三叔射过来的目光,让我更加不安,还没怎样,SUV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娜美站的比较近,警觉的慢慢靠过去,一把掀开后备箱。   洛摇摇晃晃的跌了出来,扑到了黑丝小御姐怀里。   我赶到她们旁边的时候,见她俩脸色都不太对。娜美皱着眉头,表情怪异的望着我,怎么回事……我俯身上前一瞧,只觉得眼前一黑。   哪里有什么妙龄少女,这担架上,只有一头死掉的幽灵巨狼。它这样躺着,倒是摆出了世界刚才的样子。洛可能是迷迷糊糊中被这个吓到了。   我怒火中烧,窜到三叔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可真够阴的,你把世界藏哪了!?   怒伤肝,小侄子。三叔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平静的望着我:她还在基地里。   我胸口剧烈起伏,盯着三叔,一言不发,最终甩开,转身就往SUV的方向走。我准备自己回去接她。   那个地方,已经被我锁住了,到了时间才会打开,有这个也不行,三叔晃了晃手中的黑色控制器,不紧不慢的说:你是回不去的。   WQMLGBD!老子好欺负是吗,我狠狠踢了一脚车门,只引来了车身报警系统的长鸣,和小丫头扯着我衣襟弱弱的一声“大家伙”。娜美扶着小洛慢慢走了过来,我欲哭无泪,无奈的摸摸小萌神的头,却依旧按捺不住暴躁的情绪,走过去指着三叔鼻尖咆哮:你究竟想干什么,三胖子?你就把世界一个人留在基地?   说完了?三叔盯着我:你要知道,小侄子,现在没人比我更重视这个小姑娘的性命,我可以告诉你,她在里面很安全。比我们都安全。退一步讲,就算吸血佬能进去,又能怎么样?这不正合了她心意?你可别忘了,她的身份。   世界的,身份……我不由得一怔,望望白幼秀小丫头,又看看黑丝小御姐,有点恍惚。   接下来的行动,我需要你的帮助,小啊斯,一想到……你可能不会太配合,三叔自顾自说着,无辜的耸耸肩:叔心都碎了。这样起码能给你一个盼头,活着回去。我们只能赢,我们输不起。   你要我,干什么。我面无表情,尽量平静的把这句话陈述出来。   “真是个急性子。”三叔和蔼的笑起来,瞄了眼黑色小平板,目光扫过一脸疲惫的娜美小猫洛,好像是在对她们说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狼人日记(46)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完全没有出路,而是让你看到希望,再陷入绝望的整个过程。   东山别墅安静的矗立在黑夜中,故地重返,除了芳草凄迷,树木萧杀,房屋摆设,格局一如从前,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没有谁能再回到过去。   我没有继续跟三叔争执,我冷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个现实。除了冷静接受,我又能干什么呢?我打不过三叔,在阴险狡诈这方面,更是不及他万一。我不能用武力逼迫他现在就回基地放出世界。就算我能,正在向Vampire转化的洛怎么办?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怎么走?   片刻的商议过后,我们分配好了房间。三叔自然是住他的主卧,小猫回她的小隔间,娜美跟这个宝贝一起睡,洛和黑手套,则各自一个房间。   “好好休息,小啊斯。该出发的时候,我会叫你。”这是三叔走进卧室前,扔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拉长着脸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我想谁都能看出来,我不高兴。不高兴归不高兴,该干的事情还得干,安顿好黑手套出来,长发白幼秀小丫头和黑丝小御姐已经安顿好洛,进了她们的房间了。   洛突变的时候,她们原本就已经洗漱好,在床上了,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大概会直接关灯睡觉。   我洗了把脸,刷了刷牙,怏怏的回到了最初我住的那间客房,坐在床沿上,触景生情,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间屋子,妹妹小虎牙半夜爬上了我的床,就在这间屋子,美人在天花板上写下血字,提醒我:危险,离开。就在这间屋子,黑手套跟我彻夜未眠,讲述了一个关于超自然笔记的神奇故事,把我带入了这个该死的超自然世界。战尸鬼,驱恶灵,闯凶宅……一路走到了这里。   我翻箱倒柜,摸出罐啤酒,记得是胖子和娜美在院子里吃烧烤时买的,虽然离开这么些天,应该还没过保质期,而且,酒嘛,这东西不就是要年份吗,我打开就喝了起来。   我离开燕郊店,已经很多天了,我们被困在永安,也已经很多天了。   但外界好像并没有人发现。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的狼族血统被激活,虽然并不完全,却起了一定的效果。娜美失去了她星尘中的所有伙伴,包括银发假面爷爷和胖子。洛正在向吸血鬼转化。三叔变成了领头羊。黑手套回来了,有所好转,可也只是,有所好转而已,一句全都死光了,能说明什么?   至于小猫,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个宝贝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她聪敏睿智,透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有时候又天真无邪,跟其它可爱漂亮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我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跟家人,朋友一起,偶尔团聚,偶尔杀杀怪,驱驱邪。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可是走着走着,美人就不见了,走着走着,很多人不见了,走着走着,永安变天了,走着走着,一些东西又古怪的出现了。这其中跟世界的交集,我只能说,是个美丽又致命的意外。我们没有未来,就像现在我眼中的永安一样……没有未来。我恐怕会辜负十四的舍身相救……因为……我觉得,我走不下去了。我心力交瘁。我觉得,我会死在这里,我们都会。是的,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点背酒都能喝呛,我咳嗽了一声,把啤酒罐放到小柜子上。关掉灯,躺到床上发呆。天气已经变冷,甚至有点冻人,现在的东山别墅供暖系统是没有正常运转的。不知道基地那边怎么样了,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究竟被三叔藏在哪……那个闪灵一样的鬼女,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威胁?不过,从三叔信誓旦旦的样子来看,该会没事的吧……   不能再想了……我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无比沉重,再想下去怕是离抑郁症不远了。唉,我叹了口气,随便过一条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如果是以前,我极有可能分辨不出来。现在,却无比清晰,甚至能准确判断方位。它移动到我的门前,停了下来。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声音响起,大半夜的,这能是谁……就这么几个人,用得着这样鬼鬼祟祟的?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外面安静异常。我越发觉得奇怪,按亮床头灯,慢慢起身下床,打算开门看个究竟。   穿上鞋子,我刚站起来,那阵悉悉索索声又开始作响,不过这次是极为迅速的远离,与此同时,一阵很是分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皱着眉头,走上前,咯噔一声拧转把锁,拉开了门。   “……”正要敲门的黑丝小御姐娜美瞪大眼睛,抚了下胸口,一副受了惊吓心有余悸的模样,小声嗔道:“大家伙,你干吗……”   “我干吗?”我一怔,随即探出半个身子,来回望了望黑漆漆的走廊,视力所及,一无所获,怪了……我收回目光,问这个半夜来敲门的姑娘:“你干吗……有没有瞧见别的什么人?”   “放心,”娜美俏皮的扑闪着黑亮的眸子,眉毛一挑:“就咱俩。”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不过还是放她进来了,老在外边站着不是个事儿。我抄起没喝完的啤酒,边喝边随口问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黑丝小御姐背靠着把门关好,妙目盈盈,很是风情的说:“想着你呐,睡不着。”   “咳……”没想到娜美会这样来一句,一口啤酒喷了一半,我用胳膊抹抹嘴,心情不觉稍稍好转。靠在柜沿上,我尴尬的嘴角上扬:“有姑娘想着,真好。”   “大晚上的,借酒消愁啊。”娜美走了过来,拿过我的啤酒,晃了晃。“这是我的了。”说着,黑丝小御姐扬起脖颈,“咕咚”全部喝光了。   哈……这姑娘满足的望着我,半晌:“其实,你不用一个人承担,说出来会好点,大家伙。”   我一呆,消化着娜美这句关心,开始转移话题:“小猫睡着了吗?”   “睡着了。”娜美放下空空的啤酒罐,盯着我的眼睛说:“不过,她好像有点自责。”   自责,什么?我歪过脖子,注视着娜美,不解的问。   “她说,她应该早点讲出世界的事。”黑丝小御姐耸耸肩:“你可发了好大的火,当时我们都很担心你跟你三叔打起来,场面不好收拾~”   额,这小丫头,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怪她,我的心柔软起来,连同脸上的表情。我怎么能忘怀,我会干这一切事的初衷:如果没有尖牙,我就无法保护你,如果生出尖牙,我就无法亲吻你。   真羡慕你们啊,黑丝小御姐没头没脑,喃喃自语。   什么……我疑惑的皱起眉头。   忧你所忧,喜你所喜,时时刻刻互相惦记。娜美跟我一样,靠在柜沿上,扭过柔嫩脖子,望着我问:这就是爱吗?   她是三叔的养女,我的小妹妹啊,我不觉扬起嘴角:而且,你不觉得小猫和我年龄相差太大么?   说到这里,黑丝小御姐有点动容:年龄算什么?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承认吧,你们就是正在相爱!   额……我从未想过这件事,一直定义在喜欢,喜欢的层面而已,我们互相喜欢,彼此有好感,这个是没错啊……可是,娜美为什么一脸急迫,像是要证明什么的样子……我若有所思的望着娜美,久久凝视。   黑丝小御姐俏脸愤懑,好像在跟谁生气,不过她这个样子倒蛮动人的。我正望着她出神,娜美突然转到我正面,搂着脖子就吻了上来。一个仓促的舌吻,猝不及防。   额,我发愣的样子让她扑哧娇笑,黑丝小御姐把掌心放到嘴边舔了舔,熟练的作了一些列动作,终点就是握住一个又烫又大又硬的东西撸动。   我不由得微微弓背,一阵无法言喻的舒爽,理智却在说不行,不行,一个世界,还不够你操心的吗。   会上瘾的……我去推娜美的肩膀:跟吸那什么一样……   原来你还没上瘾啊……娜美却不由分说的越贴越紧,眨巴着黑亮明眸,边吮吻边说:快点上瘾,大家伙,我做你的私人海洛因。   这具裹在黑丝里的美丽胴体,极大的刺激着我,握着娜美性感柔软耸动不停的柳腰,我慢慢抱紧了她,我身不由己的想占有这个美腿翘臀清澈黑眸的性感尤物。   “你的右眼,跟假面的一样,大家伙。”鱼水之欢中,微卷长发披肩的半裸娜美眸光闪烁,定定的注视着我,引颈过来,很神圣的亲了下我的嘴角,好像我那玩意从未没插入她下体,好像从未顶到她年轻的子宫口:“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顾我惊愕的目光,褪掉黑丝的湿润小御姐咬着耳朵,跟我说起了悄悄话。其实就算这样面对面的说,有谁能听到呢?可我望了追究,只是渐渐瞪大眼睛,感觉像在做梦。   等我真的睡着,又醒来时,天已亮。森林系小火女不身下,也不在身上,床上还残存着她头发的味道和动情的体液。淋漓尽致的SEX,是最好的安眠药——刚刚谁叫我来着?我坐起身,揉揉头发,使劲眨巴眼睛,没去管滑下来的被子,伸着懒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出发了,”一个脸上涂着绿漆的男人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小啊斯。”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狼人日记(47) 这个背着包的绿漆男不是别人,正是我爸爸的弟弟,我那被通缉的三叔。现在我们跟三叔一样,属于被通缉中。尽管我和三叔都是男人,尽管我从小就认得他,我还是很不自然的扯住下滑的被子,边往上拉边不自然的嘟囔:知道了……马上。这意思是,您先闪开。   三叔露出个含义不明的微笑,慢慢从门口消失了。   我长出口气,确定三叔已经走了,好不容易四处收集了衣服,套好穿上,麻利的起床。这过程中大脑一直被刺激着,全是昨晚跟娜美缠绵的片段,不由得嘴角上扬。相比那时压抑的心情,确实感觉好多了。只是贴身相爱时,黑丝小御姐交头接耳,道出的秘密,让我隐隐感到不安。   非常不安。   衣冠整齐的下了楼,小猫儿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听动静,娜美应该也在。我望望外面,三叔把车开了出来,正在往里面放什么东西。按理说,我该是去厨房看看,现在却本能的想能闪就闪。只是念及娜美昨晚说小丫头情绪不太好,有点担心。我望着小猫,冲她笑了一下,白幼秀小丫头亦莞尔,迈着小猫步走了出来。   这样望着小软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娜美说,我跟小猫正……世界上的事多是如此,很多感情是被别人说出来的。本来你还没觉得怎么样,你身边的人却说,哇,她很漂亮,他干什么的样子很帅。   刹那间,你就真的爱上了。   长发小萌猫美眸轻眨,体柔音清:你们去哪,大家伙,吃点东西再走吧。   我注视着这个宝贝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想永远就这样,真想摸摸她,可是定定神,我摇摇头,说:还不知道去哪呢……宝贝。   这时三叔走了进来,而娜美正好出来,小御姐眨巴着黑亮的眸子,我与她目光相触,各怀心事,尽量不起波澜。   你们到底去哪,干什么?大家伙。娜美目光从我转向三叔:连说都不能说?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三叔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对我歪歪头,意思是跟叔走,小侄子。   我望望小猫,又看看娜美,无奈的跟三叔往外走。   噢,三叔回过头,冲着白幼秀小美人和黑丝小御姐补了一句:晚上记得看电视。   电视?我不觉皱起眉,这老小子又要搞什么?   我跟三叔上了车,三叔给我当司机,这还是头一次。白色玛莎拉蒂轰鸣着,驶出了东山别墅,两边的景物飞速向后倒退。   三叔专注开车的样子,倒挺像个正经人。   经历过这么多变故,欺骗和谎言,我跟三叔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一路无言。   上了公路,三叔打开音响,是卢冠廷的一首歌:“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离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听了一会,又关掉。三叔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一定非常恨我吧,斯道。   三叔很少叫我的大名,叫起来有点生硬,我听着也不舒服。   为什么,我要恨你?我讽刺的反问。   三叔扭头看了我一下,目光相接,便继续注视前方:远的有无数,近的来说……关于那个血族公主,我不让你见她,你不会好受吧。   一说到世界,我就莫名暴躁,可还是压了下来,盯了三叔半晌,我冷冷的问:你有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吗?这个世界上,哪怕有任何一样东西,让你动过感情吗?三胖子。   当然,这个三胖子跟小猫那个宝贝一样,有时候嘴上不敢说,就在心里加上去。   三叔侧脸沉默如迷,一言不发,又开了一会,猛的拐入了公路旁一块荒芜的空地上,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扯出一套带着兜帽的衣服,跟他的一模一样,要我换上。   如果这个还可以忍受,当三叔整出颜料,在我脸上画跟他一样的绿图腾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弄得跟你一样?我们到底去哪,干什么?我忍着脸上的凉意问道。   别乱动,快花了。三叔抬眼:你问题真多,跟那些女娃一样。   这招真灵,我很自觉的闭嘴了。   三叔载着我,开始兜圈,偶尔在医院或者其它地方停一下,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这么一直转,直到天慢慢黑下来,华灯初上,三叔才开到了恒州城中心广场附近,对于在电视上重点通缉过的人来说,开着车四处兜风是件危险的事,再往前就是银行和地方电视台……我更奇怪了,不解的问:不要跟我说……你想抢银行?   银行对面就是政府大楼,毫无疑问,这里已是血族的控制中心,这不是找死吗?   三叔竟然把车慢慢停到了电视台门口,不动声色的说:你猜对了一半,小侄子,我们是来抢东西的。不过不是银行。   那抢什么,我不解的问。   三叔没回答,只是叮嘱我把车开到电视台大楼另一侧,车头调到与东山基地相反的方向,不要熄火。又打开车载通信系统,说:保持通话。   我眼睁睁的看着三叔闯入了控制着恒州媒体这块的电视台。那个警卫用枪指着冲进去的三叔说了句什么,在他被三叔拧断脖子的那一刻,我心跳陡然加速,不管干什么,终于开始了,便立即转动方向盘,把这辆玛莎拉蒂开到了电视台大楼另一侧。   车内断断续续传来三叔那边的动静,有女人的尖叫和撞击声,还有男人的求饶。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你们……我听到三叔如是说。   中心广场,原本歌功颂德的节目突然卡住,黑屏数秒钟后,紧急公告频道被启动,所有家庭,公共场所的电视机里,出现了同一个画面。   我扭头望着车窗外,惊讶的合不上嘴巴。我的目光被吸引了,就像中心广场大屏幕前所有经过的路人和车辆。   不得不说,三叔很上镜。这个对于恒州来说并不陌生的通缉犯绿漆男就像在主持新闻联播,只是回荡在永安的夜空下略微沙哑的嗓音,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些事。   “恒州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请允许我先致歉。我跟你们很多人一样欣赏规律生活的舒适,熟悉面孔所带来的安全感。以及日复一日的平静。我跟任何人都一样享受,不过我想我们可以从生活中抽出一点时间坐下来聊聊我们现在的生活。当然有些力量不希望我们说话,全副武装的东西马上就会上路,冲进来试图将我击毙。为什么?尽管沉默代替了谈话,言语却总是保持着他的力量。言语提供了表达见解的方式,而且它可以告诉那些愿意倾听人们真相。而真相是,这个地方的有些事情不正常的可怕,对吗?承认吧,我们正被一个可怕的种族统治,封锁,奴役,不公,秘密实验,和镇压,在这块土地上,你们曾经拥有过反对的自由,有过思考和言论的自由,而现在你们拥有的是胁迫你们就范的审查制度和监视系统。你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你敢怒不敢言。   这是怎么发生的?这要怪谁?当然有些家伙要背负比其他人更大的责任,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如果要找罪人的话,照照镜子就行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知道你害怕,谁不会呢?恐怖事件,瘟疫,死亡……曾经有无数的问题企图要摧毁你的理性,剥夺你的常识,恐惧控制了你,你在慌乱中把希望寄予新来的统治者,它们许诺给你们秩序,他许诺给你们和平,所要的回报是你的服从和沉默。今晚,我决定要结束这种沉默,以提醒世界:正义和自由不止是口头说说。所以如果你什么也没看见,对这个统治集团所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我建议你让今晚平淡的过去,可是如果你见到我之所见,如果你感到我之所感,而你愿意寻我之所寻,请你在十天之后的晚上,站到中心广场,目睹政府大楼的倒塌——我会亲手炸掉它,我们将一起给他们留下一个永远永远不会被忘记的夜晚。”   画面到这里,闪了几下就结束了。围观群众迟迟不肯散去,意犹未尽的样子。   三叔的声音传了过来:打开车门。我还沉浸在巨大的震颤中,不过依旧手忙脚乱的照办。我已经看到大批制服血族不顾形象的涌进了电视台大楼,三叔固然英勇,可是想要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就在这热锅蚂蚁的焦灼时刻,伴着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电视台大楼高层的玻璃被撞碎。一个黑影掉了下来,几个回转,又撞碎几块玻璃墙,却最终稳稳当当落到车旁的地面上。正是三叔。   三叔望着我,闪身上车,我心领神会,马上加速,逃离现场。遇到这样的突袭,吸血佬慢了一步。   等他们追上来,我们已弃车,洗掉脸上的颜料,像一个普通居民一般挤在公车里,开始往回返。   车上每个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绿漆男……   好像没人认出我们,我长出一口气,回忆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有点不敢相信,三叔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脸淡定。   下了公交,我们又打了辆出租上东山,那位师傅一听到三叔说话,就怔了一下,眼神古怪。   到了目的地,那位师傅拒绝收费,也不看我们:到了那天,我会带所有亲朋好友去中心广场,希望你们不要失约。   不要带女人,老人,和小孩。三叔安静的说。   我们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朝东山基地的方向行进,我问三叔:为什么到这里来?   你本来有机会自己跑,可是你没有。三叔望着我说:干得不错,我觉得可以带你来看看她。   世界?我心里咯噔一下。   三叔没有说话,径直在前面带路,血族已经撤去,这是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入口,大概是那几条甬道之一。至于究竟是哪条,要进去了才知道。   里面黑漆漆的,且越走越阴森,什么都看不清楚,我隐隐觉得紧张不安,可一想到世界,又无法拒绝,只是突然想打个电话,便跟三叔讲:“我先跟小猫她们说一下,免得她们担心。”   “我会跟她们说……”三叔注视着我的眼睛,突然猛的将我一撞,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我的小腹,而我脚下一空,直接摔了下去。   我徒劳的瞪大眼睛,在无尽的黑暗与虚空之中坠落,三叔的下半句话飘荡在上空,不寒而栗:“……你已经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渊之刃 (一)小猫记事本第一晚   写这行字的时候,我的眼睛正在流泪,像被雨水打湿的窗户,快看不清楚了。可是能看到我的睫毛,它们黏在一块了。我需要吸吸鼻子,拿胳膊擦擦,才能继续。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那个人(三叔)的话,大家伙,我们都不相信。可是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吭一声呢。我跟娜美姐姐,洛,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为什么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回不来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人说你被血族射中,连尸体都拖走了,生还希望渺茫。真是这样吗?我不相信呢,我不相信。   我有点恨你了。这会是永别吗?大家伙。不要。不要……我要的不多啊,只要你平安。   你都没有等我长大,你再也不会叫我宝贝了吗?   娜美姐姐跟那个人吵了起来,吵得好凶,她指责他为什么不把你救回来,她说大家伙不会轻易被杀死。   你的故事,要你自己来讲完,听到了吗?   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呐,你会回来的,对吧。我要当着你的面亲自跟你说,嗯。   快点回来。   第二晚   你没回来。   第三晚   洛又发作了。鬼手叔叔眼神怪怪的。好多人在效仿你们,在脸上涂绿漆。我们,不包括三叔,商量去营救你。   第四晚   被那个人发现了,他同意和我们一起去。也许,我们错怪他了。如果真的有神,神啊,给我们一点指示吧。我们感激不尽。   第五晚   你在哪里?我们没有发现一点你的踪迹。是我们找错了地方吗?   人民与政府之间不断爆发冲突,现在一发现脸上有涂明显效仿你们的那种绿漆马上会被抓起来,就算明显不是,许多无辜的人进了监狱,更激起矛盾,可是绿色颜料在哪里都能买到,谁家会没有一支彩色笔呢。   我必须要睡一会儿了,晚安。   第六晚   三叔把世界带了过来,她一直在昏迷中。你肯定很想见她吧。一定很想见她。   据说,血族的女王到那晚会出场,她这样做是为了证明这个地方是安全的吧。   不过谁信呢,我就不信,哼。   第七晚   世界生宝宝了,一个漂亮宝贝!好可爱!世界想见你,我们没告诉她你的情况……不说这个了,给宝宝起什么名字呢,大家伙,突然好想哭。你还活着吗,大家伙。   第八晚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家伙!爷爷,胖叔叔,姑姑,奶奶,wandalinda,他们都活着咧,高兴吧,可是,全部被囚禁在那个人扬言要炸掉政府大楼里。   我们被列为恐怖分子,全城通缉呢,这个地方现在很动荡,那个人的眼神让我们感到不安。难道他准备连自己的亲人一起炸掉吗?我们不知道他的计划到底怎么实施。我总觉得,他的一些行为很诡异,常常失踪,从不说上哪去。娜美姐姐说,他可能跟血族高层有秘密交易,是用世界换爷爷奶奶他们吗……   我现在不想这些东西,大家伙,今晚我只想你。   第九晚   好像要下雪了,想你。我们在等你,你要活着,你要回来。   好吗?好吗?好吗?   第十天   我们就要出发了,Good bye,My love——————————————————————————————————————————————————————————————————————————————————。   (二)亡者醒来   怎样摧毁一个正常人的神智?   无法测量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彻骨的寒冷,绝望的饥渴,封闭的空间,突如其来的惊吓——足够长的时间。   从黑暗中醒过来时,我全身骨架欲散,伤口隐隐作痛,不只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我记得自己被刺了一刀,便下意识的去摸。   视野中一片虚无,身上没有任何照明的设备,宛如置身于没有星星的宇宙黑洞。   我不知道被三叔暗算,从上面摔下来,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只是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死可以,我不要就这样死掉。无论如何,我要死在三叔后面,我咬牙切齿的想。   娜美小猫洛她们有没有被三叔的谎言欺骗?她们有没有人再找我,会不会为我哭泣呢。   我徒劳的睁大眼睛,却像个瞎子一般。人的眼睛其实总是在不知疲倦地探索周围的世界,从一个落点到另一个落点。要是过长时间连续搜索而找不到任何一个落点,它就会因为紧张而短暂失明。雪盲症就是一个例子,行军时引发雪盲症的主要因素,是雪地里空无一物,眼睛没有落点。就像现在的我。   四周是冰凉的岩璧,我摸索着测量空间的大小,又小心翼翼尝试攀援,可是太滑了,而且什么都看不到,我大口喘息,挪回原来的位置。   谁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鬼东西。世界安静的只剩下我的呼吸,好一会,我困乏的睁大眼睛,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睡着。我有一种感觉,在这片无人知晓的黑暗中,睡着了就很难再醒过来。   可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栽了过去,失去意识那一刹那,我才发觉,这个空间里,有什么气体在弥漫。   再次睁开眼时,我是被光照醒的,但我能确定,使我醒过来的不只是光,还有声音。有人在说话。时间的概念更加模糊了。我挣扎起身,朝着发亮的地方爬去,手足碰到一些奇怪的棱角,可是管不了这么多。对面黑黝黝的岩壁上,闪动着一块荧光屏幕,就像是一台破旧的电视机镶嵌在里面。   这时候我才稍稍看清楚四周的情形,我是踏着几具零碎的尸骨过来的。我不由得一阵恶心,而原本很常见的电视节目画面,却突然变成了一个鲜红的警告标示,接着是一阵机械齿轮的声音,似乎有风吹进来,等我回过神,视野内出现了数双血眸,闪着贪婪的幽光,这是一批干尸,不知是怎么送进来的,可是来不及多想,这些干尸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朝我逼了过来。   我抿抿干裂的嘴唇,仓皇的站起身,这时候我们倒是有个共同点,它们很饥渴。我也很饥渴。   这种东西说不上多致命,可是存在就是威胁。为了生存,我杀死了它们,这对曾陪黑手套大战尸鬼的我来说,并不十分困难,它们和血狗子相比,速度要慢很多。   按十四教我的,拧断最后一个干尸的脖子,我立即摸索岩壁,希望能找到什么出口,这里确实有机关,类似基地山洞出口一样的黑铁门。我用力撞了几下,肋骨生疼,却纹丝不动。我又不能一直守着,能不能从这出去还不能确定,万一再送什么危险的东西进来,岂不是正撞枪口上?   我退到小电视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这是唯一能吸引我注意力的东西,守着一具具死掉的干尸,再这样待下去,我会疯的。我想起大学曾在图书馆看过的一个案例,冷战时期,为了给敌方情报人员洗脑,美国中情局想出许多办法干扰其神志,其中一项,是把人困在透明胶里,头上戴着类似潜水头盔的东西,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就会慢慢崩溃,而与此同时,受过训练的老情报员却有破解办法,那就是盯着自己的阳具,持续的进行性幻想,以刺激大脑继续活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渊之刃(2) 杀掉干尸损耗了我仅存的大部分体力,食物还是其次,更要命的是水,迷迷糊糊中,我产生了舔岩壁的欲望,好歹它是冰凉的,能带给我水的幻觉。偶尔我会抬头望望,体力不足,摔了几次,再没往上爬的动力,我感觉自己的生命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难道,我就要这样等死?   好几次,我把目光投向那几具干尸,虽然看起来……它们还是有肉有汁的吧?只是立刻就被自己恶心到了,我不会去吃它们……绝对不会……   无法计算时间的感觉是非常糟糕的,这使我一直处于胡思乱想的状态,三叔为什么要那样绝情,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这些东西,包括这个小电视,又代表什么?很明显这是人为的,在这么机密的地方,除了三叔,谁还能控制这里?   最重要的是,深渊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我一会儿想小猫,这小丫头平时那么依赖我,现在一定很伤心吧。一会想世界,她分娩的日子是不是要到了,该死的,我怎么出去。   久而久之,我已不再计较三叔这样做的原因,天知道,我只想活着出去,确保一切都好。   而这好像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胡思乱想的间隙,我又试着往上爬了几次。就像掉下来时那种感觉,这个洞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我一次又一次滑下来,有一次,在我感觉自己掉下去就会摔死的地方,我不敢再爬了。坚持了半天,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可是没有摔死,甚至没有晕过去,只是紧接着就看到小电视上红色警告再次亮起。我很庆幸自己没摸黑一头冲过去。   这次送进来的,是一条足足有长发白幼秀小猫儿腰身粗细的蟒蛇。   我心里一沉,盯着巨蟒发亮的瞳眸和令人恶寒的花纹,整个人跟做梦一样。我已经没有力气跟这种庞然大物搏命了,我被困了多长时间?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我不知道。   这地方本来就不大,巨蟒很快游了过来,情急之下,我本能的往地上一躺。这不是放弃求生,而是拼命一搏,巨蟒需要缠绕使猎物窒息,死亡,然后才会进食,如果贴地不动的话,它是无法缠绕的,只能生吞。   我用胳膊抱住了头,整个呈比较大的三角形,巨蟒吐着信子,顶了顶我的脸,聪明的决定从脚开始吞起。我屏息凝神,心脏越跳越快,暗暗祭出操控相对熟练的右手五指。巨蟒这种生物,平时可能动作缓慢,发动攻击时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却是十分恐怖,我必须抓住机会,致命一击,否则极有可能葬身蛇腹。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已经开始进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一点一点的被吞下去,我除了头皮发麻,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可是我不能挣扎,不能和地面产生空隙,否则会被紧紧缠住,最终骨头断裂,窒息而死。   我必须耐心等待,好在这并不会产生多大的痛楚。   等到巨蟒吞到我的膝盖以上,大腿以下时,我迅速坐起,拼尽全身力气,顺者巨蟒的嘴巴边缘,狠狠的撕了下去,锋利成型的五爪一直割到脚底,因为动作太过生猛,连自己的腿都划伤了。我立即把脚抽出来,连滚带爬,尽可能躲远远的,喘着粗气观察巨蟒的反应,半天,这条大虫一动不动,确认它死透了之后,我探上前跪到地上,咬开皮肉,喝了它的血,还生吃了一部分蛇肉蛇胆,虽然整个过程充斥着恶心反胃,可是我补充了急需的两种东西,水和食物。这给我提供了攀爬的动力,稍稍修养生息,我开始了第N次攀爬,在我以为自己爬的足够高的时候,抬头向上看,依旧毫无希望,而一失足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断几根肋骨,再不幸就一命呜呼,即便我的体格已异于常人,这依旧是严酷的考验。   没有悬念的,在我感觉体力已耗尽,却远远到不了洞口的时候,我识趣的开始往下攀,这样即便摔下去也不会太受伤。   在黑暗中发了会呆,感觉缓过来了,又吮了些蛇血,我准备开始第N+1次攀爬,却迟迟没有动身。因为我突然在小电视上看到一个人。   画面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个妙龄少女安静的俏脸,世界,我几乎要失控了,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眸。她很漂亮,即便像现在这样苍白倦怠,依旧很漂亮。我贴着凉冰冰的荧幕,真想钻进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再次证明,在这里,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即便我再警觉,还是被放出的不知名气体弄晕过去,醒过来,接受新的一波攻击,干尸,大型野生动物。我敢肯定,在昏迷的过程中,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我好像永远无法知道。除非有人想告诉我。   世界只出现了那一次,就再没有出现过,我一直守在小电视旁,看到的却只是一些新闻,三叔的策略好像奏效了,血族统治下的永安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气象,大家都在拷问,这里究竟在发生什么,以及我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政府大楼还在,这说明十天的期限还没过。   可是三叔真的能炸掉它?我怀疑,这跟他口中的全盘剿灭血族好像风马牛不相及,等等,妈的,我怎么还会为这个禽兽血亲担忧呢。   长时间的安静中,有时候,我会突然发疯,对着我以为可能会隐藏摄像头的地方破口大骂,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干脆。我想过自杀,只是想想而已,我可不会呆在这个破地方腐烂,甚至都没有给我那个可爱的宝贝小猫一个交待。有时候,我会突然回忆起跟娜美做爱的情景,这会让我感觉好一些,至少分分神,不用老想那些把自己逼疯的问题。   我杀死的倒数第二个动物是一头野猪,它的力气比我要大,它的獠牙比匕首还致命,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强壮,越来越冷血,似乎杀戮能带给我快感,似乎黑暗能带给我力量,而死亡带给我的恐惧,越来越小,终于有一刻,我不想再守着那个小电视机,蜷缩在那点光亮里,等待世界,等待小猫出现。我要出去找她们。   最后一次攀爬之前,我砸掉了那台小电视机——这个深渊里唯一的希望和光源,接着义无反顾的开始了攀爬,我没打算半途而废,我没做再次掉下来的准备。   不自由,毋宁死。   二十分钟后,我见到了太阳。尽管是正在落山的夕阳,依旧明亮的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当你身在地狱,仰望人间,这个世界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   天出奇的冷,溪水好像都要结冰,抹了几把脸,我做了件不道德的事,溜达到附近山上的居民晾衣服的地方,我偷了几件换上了。   这是第九天,等我赶到东山别墅,天已黑,我没有立即冲进去跟三叔一决雌雄,先上了院墙周围的树,往里偷窥。就跟当时被偷窥一样。   果然看的很清楚。   长发白幼秀小萌神抱着个婴儿,在屋内赤脚走来走去,没一会娜美和洛进来,叫小猫一块下楼,好像是吃饭。   那不会是……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翻过围墙,轻车熟路,攀上阳台,闪进屋子,桌子上有小丫头的日记本,瞥了眼紧闭的房门,我便打开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除去大量信息,字里行间,情真意切,我顾不得那么多,只想下楼与她们相认,即便当面与三叔撕破脸,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样想着,我推开门,正待冲楼下喊叫,走廊暗处中蓦的闪出个影子,一把捂住我的嘴巴,生生将我扯进另一个房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止战之殇 身子一挣,我竟然摆脱了控制,待看清楚眼前人,不觉又惊又怒。   你变强了,小侄子。三叔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谈笑自如:乖,别闹这么大动静。   混蛋,为什么……我的胳膊被三叔格挡,可这不能消除我进攻的欲望:你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们要把你打造成一把武器。别墅房间内突然闪出另外一个人,长身星眉,目光洗尽铅华,神采奕奕:你是我们现在唯一相信的人。   黑黑黑……我目瞪口呆,这什么意思,你,你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了?   这个说来话长,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尤其是在目标一致的时候。三叔望望黑手套,换了认真的表情,又对我道:相比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是如何联合起来的,你恐怕有更想知道的事吧。   我不觉一怔,如坠五里雾中,这他妈究竟什么情况,望着这两位,虽然新仇旧恨,确实不在这一时,顿了一顿,我轻声问黑手套:你们在藏地,究竟发生了什么?美人跟现在的血族亲王是什么关系?他还……活着吗。又转向三叔,基地那个黑发女人是谁,世界在哪?   我们可以告诉你一切,还可以带你见一些东西,黑手套跟三叔互望一眼,又看看外面,说:但你要忍二十四小时。   After24hours,第十天。   夜幕刚刚拉下,政府大楼附近的广场不断涌入民众,人头攒动,一片鲜明的绿色,与血族全副武装的士兵对峙。   三叔曾出现的中央大屏幕上,这会儿报复性的换成了被囚禁的“恐怖分子成员”,我认出了爷爷,胖子,姑姑奶奶,小兔牙,小虎牙,他们可能被关押在政府大楼的任何一个房间内。   混在其人潮中,我心急如焚,又浑浑噩噩,摸摸怀中早已准备好的物品,掌心出了汗,这二十四小时的经历,耳闻目睹,那些话语,那些场面,带给我颠覆性的震撼。   “这次行动必须万无一失,为避免一切可能产生的问题,我们把关键部分压在一个“死掉”的人身上——我们唯一信任的人。”   “基地的黑长发女子,是玉娘活过来的那一部分,她治好了你的朋友,并照顾着血族公主。”   “我们在藏地鬼城斩首了真正的血族亲王。奇怪的地方你也见到了,那家伙跟跟美人长得一模一样。当时我们都很震惊,接着我们全部被俘虏,在血族的实验室内,我眼睁睁看着美人被杀,现在这个血族亲王,拥有他的身体,但意识好像还是自己的。”   “我们一直隐瞒着一个真相,你三叔恐怕早就知道,其实美人跟你状态相似,从小就有超自然血统。美人是血族后裔。他的生母是一个迷。也许这个谜的答案会解开为什么他跟血族亲王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现在,我们只能猜测。”   “炸掉政府大楼是幌子,把血族主力引来,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你准备好,牺牲了吗?”   我压抑着起伏的胸口,不断在人群中穿梭,游移,三叔和世界自然不会轻易出现在大军中,可是我看到了娜美小猫洛,即便她们脸上都涂着绿漆。小御姐的微卷长发和略带西域风情的鼻子眼睛出卖了她,洛的特色半长短发和平胸出卖了她,小丫头则更不必说了,那样小小的人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守着一辆货车,还带着一个婴儿,尽管她们在远远观望,这几只站到一起,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如果没出错,按三叔说的,车内会是一些涂满燃料的尖木桩和火把。在近距离博弈的时候,枪弩会受限制,而这些则能起到很大作用。   很快,广场产生一阵骚动,伴着气流漩涡和嗡鸣,几架黑色长弓阿帕奇围着一辆白色特制专车,血族女王不早不晚,准时来临。   这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绝色佳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从下车到政府大楼前搭起的台子上,美人二号和一群高等级的黑衣特工始终护在她身边。   女王举止优雅,目光如炬,不紧不慢的在政府门前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大意是,这里不会有什么恐怖袭击,政府大楼不会被炸,你们大可安守本分,各回各家,平静度日。   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美人二号身上,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死党,现在只剩下一具皮囊,和若干意识碎片了吗……   人群在女王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中安静下来,面对黑压压的血族武装,动摇有之,散去有之,但大部分还是待在原地。   血族女王见这个没起多大效果,倒不生气,举步下台歇息,换了一个黑衣头目上前,这人一脸暴戾之气,显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再不散去,一律按恐怖分子处理。你们可想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按约定好的,我开始朝三只靠近,人群中另外一个向着小猫她们移动的,是黑手套。我冲到时,这三只都惊呆了,一个个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小猫喜极而泣,扑到怀里,呜呜呜的叫大家伙!   半长发小洛怒瞪起眼睛,问,这些天上你哪去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混蛋大家伙。   娜美眸光闪烁,挥动粉拳狠狠砸了下我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我望着她们,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我活着回来了。   我知道你的感受,我知道你们的感受,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从娜美怀中接过那个幼嫩的小宝贝,我内心一阵柔软。嘿,看看你,小家伙,你就是我的女儿吗。你怎么这么漂亮啊。   她在冲你笑咧。小猫莞尔。   真的是呢,我不觉扬起嘴角,抱着这个柔软的小生命,几乎要忘了我们的危险处境。   还不赶紧给她起个名字啊,大家伙!洛嚷嚷。   额……   “回来再起名字,小猫抱混血儿,跟我们走。”   可能我的诈尸太过震撼,挤过来的黑手套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三只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轩辕先生……娜美眨巴着黑亮的眸子,惊道,你,你……干什么去……   我们三个去谈判,黑手套对我跟小猫说,扭头又对着娜美和洛道:外面就交给你们了。   跟谁谈判?三只还蒙在鼓里,异口同声的问。   跟血族女王。黑手套望着护卫森严的女王仪仗,说道:如果可以,最好避免流血。   劫持着世界的三叔是最后的杀手锏,现在目测黑手套是老大,我们虽然觉得不靠谱,最终还是依言而行,刚沿着街道空隙移动到对峙区边缘,血族的武装马上把枪弩对准我们。黑手套摆出投降的姿态,说道:我们要见女王陛下,有公主的消息。   血族士兵一怔,立即前去报告,我心跳的厉害,我们是不是太轻信了,如果这时候再被摆一道,那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很快,整齐的队列闪出一个入口,小丫头抱着世界和我刚出生三天的小女儿,在我和黑手套的簇拥下,迈着小猫步走了进去。   血族女王威严的坐在为此行特意设立的王座上,我与旁边的美人二号目光相触,不由得心中一凛。   目光扫过我们,停在黑手套身上,女王一挑眉,笑不露齿:轩辕,好久不见,命运这种事,终究是逃不过。   我不是来叙旧的,这是公主的女儿。黑手套话一出口,高高在上的血族女王脸色微变,拖着华丽长袍走下了王座。   外面的对峙还在僵持,我扫了一下这个半露天的大厅,暗自戒备,长发小白幼秀美眸轻眨,看看混血婴儿,又望望女王。   美人始终不离血族女王半步,因此我们站的很近。女王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个婴儿,伸出保养很好的手指,摸了一下她的小脸,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便一言不发的上下打量我,好像无需多言,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女王要从小猫怀里抱过混血婴儿,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望了望黑手套,见他示意可以,才松开怀抱。女王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逗弄着世界跟我的小女儿,还不知从哪摸出个透明小球,晃动着吸引混血儿的注意,半晌歪过头,对美人二号说:你小时候,我也这样抱过你。   美人二号没有说话,可从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出,他对这个女王有爱。也许她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也许,她就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我还记得,美人说我的妈妈是一个妓女时,悲伤而又天真的样子。你们不是一个人吗,我又恍惚了。   “你们的内阁,已经被邪恶力量操控,”黑手套盯着血族女王:“不用我多说,我想,统治人类并不是你的本意。超自然族群一直是隐世的,历史上无数次阴谋阳谋,最终的赢家始终是人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可以把公主归还你们,只要你们和平撤出永安,不再圈地殖民,图谋不轨。”   女王莞尔:你还是那么可爱,轩辕。多年前,我曾预言过你的死亡场面,你知道此行有去无回,可还是来了。可惜,巫奴死后,再没有人能启动我的水晶球。   说这话的时候,女王瞥了眼长发小萌神,好像在打什么主意。   我心里早翻起了波澜,跟小猫互望一眼,这俩人,竟是老相识?而黑手套曾经说过的那个预言,难道竟是现在!?   黑手套一声叹息,盯着女王道:我个人有没有未来,已不重要,你何必让这个地方生灵涂炭,本族元气大伤。对了,你可识得这水晶球?话头一转,黑手套对小处子巫说:启动它,便能预见未来。   大眼睛小萌猫一直拉着我,这时候懵懂的伸出柔荑,小心翼翼的碰到了血族女王的水晶球。   血族女王身躯一颤,陡然变色,不过这是刹那间的事,就好像放录像被卡了一下。   女王晶莹深色的双眸一个接一个扫过我们,阴晴不定。   如果你愿意和平撤出,黑手套下了最后通牒:我们立即将血族公主归还,否则……   容我思量片刻,血族女王抱着婴儿,缓缓走到王座上,盯了我们一会,面不改色的道:没有人能威胁我,公主也不行,清场!   随着女王的这一声令下,广场的大屏幕上,两个人头滚了下来。   是银发假面爷爷和胖子的,我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这是奶奶,挣扎的老太太随即被射杀,接着是姑姑,通过扩音器,中央广场上空回荡着小虎牙小兔牙和小兔牙的凄惨的哭声。   美人二号护住女王,说时迟,那时快,大厅内的黑衣人都已举起了枪弩,射了过来。我大惊失色,抱住小猫,翻地打滚,而黑手套则大叫一声,竟顶着钢针和子弹扑了上去,踢翻一个,鬼手掐起一个摔了出去,回首大叫:“谈判失败,快通知三叔行动!”   与此同时,中央广场上响起枪弩声和惨嚎,屠杀开始了。人群四散,洛给还留在广场上的青壮分发木桩和火把,娜美施展火术掠阵,冲过隔离区便可肉搏。只是这火阵还未茁壮成型,绿色阵营内部突然卷起一股水雾,一个大巫缓缓现出身形,正是上水祭荷。   情况已经失控,一切都没按照想象发展,我哆哆嗦嗦燃起一支信号弹,向空中高高扬起,回过头再看小猫时,她已经不见了。 待瞧清楚状况时,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   那个发表讲话的黑衣头目,不知何时掐住小猫的脖子,直接让她的足尖离开了地面。白幼秀小丫头俏脸憋得通红,胸口起伏不止,黑衣头目却冲我狞笑,捏起小猫的下巴,眼见是举止不善。   “放下她,冲我来!”   小丫头会被拧断脖子么,我心里一沉,没把握速度比这家伙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个危险状况,却很快被解除了,握住黑衣头目手腕的,是美人二号。   女王冷冷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仿佛两人心有灵犀:这个小女孩,能带走为我所用,就留下活口,用不得,再杀之。   血肉模糊的黑手套,已在围攻中被射击、撕咬的不成样子。我不由得一阵晕眩,长发小萌神和我的混血骨肉,都落入了血族阵营,作为秘密武器的三叔,为什么迟迟不到?   我们不会再次被开涮吧,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喉咙,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我眼前一花,格挡间,已被股巨力撞得飞起,一直滚到冰水两重天的大厅外面。   死心吧,你。有多远滚多远。   美人二号适时止住身躯,赫然抬眸:你永远过不了我这一关。   火女小御姐正在与上水祭荷单挑斗法,洛混在绿漆阵营中,捡漏子攻击,眼看绿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血族不仅更强,还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   即便如此,只有死亡能阻止我。我不敢多待,立即起身,径直朝美人二号杀去。   这个血族亲王则大踏着步子迎了上来。在群架一般的暴动中,我们各自解决掉一个挡路的敌手,近身相搏。   一击之下,美人二号面色微变,但转瞬即逝。这次完全是硬碰硬,他攻击,我也攻击,他拆解,我亦拆解。   而黑衣头目捉着小猫,陪抱着混血婴儿的女王走了出来。   我心里有牵挂,每一击都不遗余力,扑打闪咬跃摔,可即便是经过深渊炼狱一般的打磨,还是没能占到这个血族亲王的便宜。广场上连小兔牙小虎牙的哭声都戛然而止,时间宝贵,我害怕在这样耗下去会全军覆没,到最后,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终于,就在此时,空中响起一阵长啸,银光闪过,一条缆绳钩爪射穿了政府大楼的高层门窗。挟持着世界的三叔,从远处的顶楼,飞速滑了下来,纵身一闪,正好跳入血族武装最密集的中心区。   被三叔绑架的这个美目盈盈小臀后翘小乳前挺的妙龄少女,血族上下都认得。虽然枪弩转向,立即围住,却不敢轻举妄动。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绿营的压力。   “好热闹。”非法集会的发起人三叔,目光扫过四周,高声道:“一个换一个,怎样?”   交换,黑衣头目阴阳怪气的回敬道:你们还想着活着离开这里?妄想。   我的乖女儿会更喜欢死在她爸爸怀里,是不是?三叔掐着世界的脖子,望向小猫,徐徐说道。而世界清澈的黑眸,穿过人群,沉默的望向我,就像我望着她。   我们心里都明白吧,这是一段孽缘。   黑衣头目回望了眼血族女王,女王闭上眼睛,头轻微点了一下。   得到明确指令,黑衣头目慢慢松开长发白幼秀小猫,把她推入了血族武装的包围圈。   这的确不是明智的交易。   整个过程中我不免走神,美人二号立即将我扑倒在地。防御间,我感觉自己至少在爆发力上,已不比他弱了。   三叔慢慢放开了这个万众瞩目的妙龄少女,世界却没有动,远远的注视着我,突然开口:喂,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我用蛮力将美人二号轰开,美人止住身躯,没有立即攻击。他像我一样,一言不发的望着世界。   视野开始模糊,抹抹嘴角,我踉踉跄跄,挺直身躯,我想到很多人,想到他们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东西,很快,我压抑着颤音说:我们的孩子,就叫她未来吧。   这可能是这个夜晚的惨剧中,最平和的几秒。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不在之前二十四小时内提过的安排中。   三叔,以极为变态的速度,杀掉了世界。   这个临时变卦的疯子,把我刚出生三天的女儿的生母的头颅举起:小姑娘,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这样做,只为祭奠我族人的在天之灵。对不起。   世界!我一声惨嚎。我们的混血小女儿好像感觉到什么,突然放声啼哭起来。四周的血族沸腾了,一双双红眸燃起空前仇恨,围杀时起震慑作用的枪弩被扔掉,这个狂热的族群,潮水一般聚集,似乎顷刻间就要把三叔生吞活剥。   而三叔抱起小猫,高高跃起,大吼一声,接住!在变身的同时,把小丫头抛了出来,落地则以巨大的狼形发起自杀性攻击,瞬间被尖齿红眸淹没。   三叔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一点谁都不会怀疑。人已经死了的话,还有什么是无法原谅的吗?   我的灵魂好像早已出窍,整个人只在本能的驱使下移动,一跃而起,去接飞身而出的小猫。我没有看清楚血族女王的表情,但是我听到了一个女人悲恸的声音,她指着我们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可那语气歇斯底里,完全失去了控制。   如同这场面一般。   我大口喘着粗气,翻滚中,目光与撞到怀里的白幼秀小美人相遇,我安全的护到了她,即便在这样的情景下,大眼睛充满惊恐的宝贝小猫,白嫩俏脸还是冲我浮起了的酒窝。   只是,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明明已经停了下来,小丫头还要生硬的多一个转身?   “大家伙,小心!”   意识到这是远处的娜美在叫时,夹着破空之声,一根形状如收好的雨伞的锋利冰柱,刺进了小猫纤柔的背部。伴着穿过骨肉的闷响,将我和她,钉到了一起。   这个宝贝的前胸撞上我的胸膛,她的脸蛋贴着我的下巴,一如既往的光滑柔软,却不再那么滚烫。   “……”   小猫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你要说什么,宝贝,你想说什么。   小丫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有殷红鲜血,从她嘴角渗了出来,像绽放在雪地中的红梅。她虚弱的眨巴了下美眸,好像很累,需要睡一觉。   我从未这样感受过小猫的身体,她的小腹和肩膀,都在轻微颤动,我茫然的抚摸着丫头的小脸,哆哆嗦嗦擦去她嘴角的鲜血,宝贝,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看,把血擦完,就没事了。   可鲜血还是不停的涌出来,就像我眼眸里闪烁的东西。   世界无声灰白,血族海洋的中心,尸体四周,咬过三叔的血族,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一个个表情古怪,双眸变色,仰天长啸。顷刻的沉默过后,更为吊诡的变故爆发了。外围的血族,竟咆哮着咬向了内层已发生了变化的血族。   一场血淋淋的饕餮盛宴开始上演。   “你知道核裂变吗,小侄子,那种一个原子核分裂成几个原子核的无休止演变。你能想象,当血族沾上我浸泡过秘药的血肉,被还原为正常人时的力量吗?被还原的血族,本身就会变成原药,这种原药对血族有致命吸引力,比新鲜血液的渴望还要强上百倍。就像我们眼前,这些互相啃咬的干尸。只要有一个被还原,就会产生一串连锁反应。当整个永安的吸血佬,都聚到一起时,我跳到里面,激怒它们,你能想象,这会是怎样的场面吗?”   “为了永安的未来,你准备好牺牲了吗?我准备好了。”   我紧紧抱着气息微弱的白幼秀小猫,蹭着她的脸蛋,泪眼模糊。可是,连这个样子的小丫头,都不给我抱了。   美人二号硬生生把小猫拎了起来,一脚将我踢出去老远。我感觉左肋生疼,不知道断了几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部队失去控制,还原大爆炸,动荡中,黑衣头目咆哮着要女王赶快登机。   “取下她的首级。”抱着混血婴儿的女王回头,恶狠狠的对美人二号下了指令:“像这些低等生物对公主世界做的那样。”   伤口染红白裙,小丫头的残留的血液,沿着插入胸口的冰柱,流到我身上,她嗫嚅着说了三个字:救……未来……   美人二号木然的望着我,掐住小猫脖子,高高举了起来。   不……不……她还活着呢,你看,她还在动,还在说话,不可以……是,三叔杀了世界,是我们的错,我的错,我赔罪……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喃喃自语。   大家伙,娜美的颤声回荡在广场上:起来!记得那晚我跟你说的话吗……起来!   血族溃败如山倒,上水祭荷被娜美用火牢控制,只是不知能支撑多久,而几根冰柱却围在娜美身旁,悬而未落。   满脸血污,衣衫不整的洛,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美人二号身后。   她紧紧攥着一根尖木桩,大叫着朝他刺去。我失魂落魄,但是慢慢站了起来。   眨下眼的功夫,上水祭荷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与此同时,冰柱插入了小御姐娜美的身体。   洛则疑惑的瞪大黑亮的眸子,低头看自己胸口,一只干净漂亮的手穿了过来,攥着她原本跳动在胸腔里的心脏。   美人二号拔出右臂,将洛的尸身摔了出去,胳膊控制住奄奄一息的小猫,兜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超过自然的限度,越抬越高。   那一刹,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宝贝骨骼碎裂的声响。   可是我没有放弃,因为是你,因为是你们,我怎能放弃。   拔出沾染着我和小猫鲜血的冰柱,我突然加速,我觉得我跑的很慢很慢,但每一步都是我的极限。不能再快了。   可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我要再快一点,燃烧吧,燃烧,让我飞。”小狼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右瞳的能力远远没有开发。其中最厉害的一项是,当你集中精神,加速度够大的时候,就能改变时间尺度,是真正的改变喔,不只是感官。这是天赋,你爷爷甚至能让时间静止。不过这样做的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激发时光瞳,你就会开始逆生长,使用次数越多,对身体伤害越大。首次激发时,你越年轻,余下的寿命就会越少。你可能永远都无法跟你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会让喜欢你的人痛苦。这样想来,一起慢慢变老,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不是吗,大家伙……咳咳,你……怎么……不动了。”   我不知道我在哭还是在笑,是在笑着着哭,还是在哭着笑,不成功,就让我化成灰,随着夜空下降落的初雪,散在风中吧。   宇宙,宇,整个空间世界,宙,古往今来所有的时间。超自然的力量,使星空更加浩瀚璀璨。   雪花降落的速度突然变慢,连开始上升的黑色直升机的螺旋桨都好慢,可是,我需要它再慢一些,再慢一些。   像突然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我越来越快,万物越来越慢,我们的距离急速拉近。   可即便如此,随着美人二号不断累积的动作,我最最最漂亮最最最可爱的小猫,那个小可人儿,白嫩脖颈一歪,头垂下来,随着美人二号的松手,开始跌落。   画面毫发毕现,像被放慢数十倍的电影,可它还是发生了。   美人二号定定的注视着我,没有半点愧疚。   我大叫一声。我叫了什么?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加速度让自己的胸腔快要爆炸。   穿过美人二号身体那刻,我好像在拥抱他。   眼前人双眸一怔,瞳孔收缩,光泽退散,慢慢眨动。他栽进我怀里,平静的说:好奇怪,这感觉,就像……就像一下子,过完一生。   这个家伙把眼睛转向我: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动了。   我嘴唇嗫嚅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慢慢合上了美人的眼睛。   人生也许就是不断的失去,而痛心的是,我都没能好好的与TA们道别。   抱起三叔那个大眼睛怯生生乌黑水华的长发中梳着一个小辫子的养女小猫的尸体,我吻了下她的额头,鼻尖,嘴巴。   我爱你一次,我爱你两次,我爱你胜过世间一切。   宝贝,宝贝,这是个狂野世界,仅靠微笑是不够的。   宝贝,宝贝,我会永远记得你天真的模样。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画面,除了夜空下飘落到广场上的雪花,蝼蚁一般的尸骸,血族女王落跑的黑色直升机,投下巨大阴影。   未来……   在沿着建筑攀援,一跃而起,冲进直升机并大吼变身之前,我总共启动了三次时光瞳。   绝望的血族女王亮起红眸,尖牙毕现,朝一个护女心切的狼族爸爸扑了过来。   机内发生了血腥事件。在快坠毁那一刻,一个男人从浓烟烈火的爆炸中跳了下来,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   血族女王的头颅,紧随着掉落,断掉的脖颈处,鲜血滴淌,一双玛瑙似的红眸,栩栩如生。   星月无声,大雪渐渐覆盖了一切。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开始的那么多人,就只剩下了男主角……桌子对面的女孩紧张的问。   结束了,我说。   很开心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可是你没有把故事说圆喔,政府大楼确实炸掉了啊,你却没有交待。   嗯……这可能,是一个未解之谜。   好吧,很开心认识你,我会仔细考虑我们的关系的。   我也很开心,谢谢。   走出餐厅,还没上车,老妈就打电话来盘问。我真的见了那女孩,我说,不信再打牌的时候,你问她妈。   挂掉电话,我开了一会车,手机又响起,看到号码,不觉皱起眉头,接通蓝牙免提,注视着前方的风景,我问:又出现了什么邪物?   “联盟和星尘合并之后,邪物可安分了不少。只是我们又发现一个目击者,地址发给你,速去处理。”   我一激灵,在车上换了身常备的衣服,准备好证件,一个小时候后,赶到西城,敲开了一家住户的门。   先生你好,我是X周刊记者,对于几个月前政府大楼爆炸事件,想采访一下您。   男子有点激动,左右看了一下,把我请进屋,神神秘秘的说: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人们在广场上呆了一会,政府大楼就突然爆炸了。那些异族坐飞机坐车撤走了。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风言风语……什么绿色阵营炸掉大楼,与异族同归于尽啦,没有好吗!   我静静的望着这个可怜人,半晌,打断他的叙述,轻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男子一怔,张开的嘴巴没有合上,目光登时呆滞起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传奇,不管好与坏,那晚,恒州所有异类都死光了。   把这个看完,烧掉。记住,这才是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我把一个文档放到桌子上,封面上几个字很清楚:超自然笔记,终章。   噢,关门的时候,我回过头:忘掉我曾经来过。   谎言说多了,有时候,自己都很难分清真假。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它是这样的——我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女王颤了一下,触电般缩手,良久,血眸回过神来。我们表情各异,如梦初醒,但不约而同的望向她。   你确定,这样的未来,是你想要得结果?黑手套目光从水晶球移到女王眼睛。   清场的命令一下,预言中的未来,就真的要发生了。   这个血族最高统帅有点迟疑,望了望身边的美人,思量半晌,说道:好,我答应你们的交换条件,我们可以撤走,甚至亲自炸掉这里,掩人耳目,但是她,女王指指小猫,要跟世界和这个小混血儿,一起走,给做我十年贴身巫奴。   不行!我急道。   我足够老了,而人生如此漫长。你认为,我会怕死,年轻人?女王盯着我们,咄咄逼人:这自然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那你们就确定,这是你们想要的未来?   一时间,气氛格外紧张,小猫仰起白嫩俏脸,扑闪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周围所有人,突然奶里奶气,体柔音清: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必须让我跟大家伙每半年见一次面。   不行,女王想了一下,说:两年见一次。   一年,小丫头美眸轻眨,认真的说。   女王目光扫过我们,松口了:一年。   成交,小猫伸出小指头,女王笑了,但还是跟她勾了一下。   这个宝贝水眸荡来荡去,扑到怀里,抱了我一下,就没再说什么,默默站到了血族女王那一侧。   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告别。   ※※※   花开花落,四季交替,江湖儿女容颜老,又到了飞雪满山的季节,一个黑衣男人站在顶峰,久久矗立。   直到一个灰衣男人出现。   十分钟后,她就到了。她脚上有定位器,别想着带她逃跑,会害死她。   嗯,知道了。   听说,你开始吸烟了,来一根?   好,额,没带火……   我这有。   谢谢。   就是那一架,我先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她。   我点点头。   掐掉烟,再回首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已出现在视野中,你可以用很多可爱美好的词来形容她,但那永远都比不上惊鸿一瞥。   确认过眼神,我等到对的人。   未来长得很快,她都要和我一般高了。据说,这样的混血儿到六岁就停止生长,她很想见爸爸,但是女王婆婆不让。“我知道。   对了,世界要结婚了,跟一个英国的王室。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说:你想见见她吗?   我不知道……   娜美姐姐,洛呢,怎么没来接我,我还想见见WandaLinda!   明天再见她们,今晚你只属于我。   哼,你好无耻。   是的。   嘿嘿,你看我长高了没呀。   好像有哎。   ——额,你重了。   当然,我正在发育嘛。   银装素裹的世界,留下一串足印,很快被大雪覆盖。   大家伙,你跟那个冰山美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很冰山吗?还好啊,我跟他,是一支烟的关系……   嗯哼,想我吗,大家伙。   想。   等我自由的时候,正好可以结婚啦,合法夫妻喔。   那么远的事……我可不一定会娶你噢。   你敢。   ……   睡着了吗,宝贝。   没有。大家伙,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我想想,嗯……   “中国北方,太行山脉,数十年后……”   ※※※   超自然之外:   这一年岁末,我独自驱车回故乡老家,准备在荒废很久的老宅中小住一阵,过节,休假,顺带写一部小说。   情节我都想好了:一个非著名作家,回故乡老家准备在荒废很久的老宅中小住一阵,过节,休假,顺带写一部小说,结果,却开始了一段不凡的奇幻经历。   不得不说,这里的夜晚,很适合写带悬疑色彩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只是第三天晚上,写到正恐怖的地方,突然停电了,我不由得脱口而出,艹。   于是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我点起了蜡烛,还没放到桌子上,门外却突然有人说话。   “道道,玩不玩。”   我一怔,熟悉我的作品《超自然笔记》的读者都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会带给我这样大的触动。可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尖细的女声。   我推开门,走到黑漆漆的院子里,环顾四周,终于发现葡萄架的阴影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谁在那?”我皱着眉头问。   半天,没有动静,正当我要举蜡烛看个究竟时,一双似曾相识的清澈黑眸,抢先显露出来:“PaPa,我是未来。”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